竹马的心事 上——菠萝派

队友D一脸坏笑：“老大你是不是被打过啊，听着挺有经验啊，那我们几个要是群殴他，你说谁赢？”

倪子扬顿时目露凶光：“去你大爷的！你们丫要是敢群殴他，先从我尸体上过去再说！”

一直曲着腿抱着膝盖的队友E终于站直了身体，满眼的哀怨：被惨无人道地无视了！

“喂！你们还玩儿不玩儿了？”也跑过来围观的几个刚才跟他们打球的大学生见现在没事儿了，其中一人开口问了一句。

倪子扬转头看向方浩，刚要开口，方浩抢先说道：“我先回去了，你跟他们接着玩儿吧。”

“别，我也不玩儿了，跟你一块儿回去，反正他们人也够了。”倪子扬一把拉住要走的方浩，转脸冲队友们说道：“今儿我先回去了，你们接着玩儿，回头咱再约。”说着，抬手在耳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成！到时候你别忘了请客！”话说这位篮球队的前队长考上了一本，这顿饭说什么也不能让他逃过去，不宰白不宰。

倪子扬特豪爽地一挥手臂：“没问题，到时候你把人都叫上！”

队友们纷纷向倪子扬挥了挥手，一个队友又冲方浩说道：“方浩，回头哪天带我们去跆拳道馆玩儿玩儿，让我们开开眼，顺便也教我们两招？”

方浩一笑，没点头答应，也没说不成。众人跟方浩都不熟，更没怎么见过方浩笑的样子，这时只觉眼前一亮，没想到一个男生的笑容也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居然有点儿令人惊艳的感觉，不是女人的那种惊艳，而是……

这些秃小子们一时还真找不着合适的形容词儿来形容方浩了。

跟倪子扬去取了他放在场边的背包，两人一起走向自行车存放处。这时只有他们俩人了，倪子扬这才又问道：“刚才究竟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方浩继续装傻。

“别跟我装傻，你知道我问什么！”

方浩摇了摇头，随口搪塞道：“没什么，就是游泳的时候撞了他一下。”他不想说实话，话说作为一个男生公然被人调戏，说出来还不够丢人的呢，而且他更不想被倪子扬知道。

“草！撞一下儿就这么没完没了啊！真你妈孙子！怕撞回自己家浴缸里游去！”似乎没听出方浩的搪塞，倪子扬气呼呼地随口骂了一句，而身体两侧的拳头却紧了紧，握得像个铁榔头，他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那个青年看向方浩时那种不怀好意的的露骨眼神儿。

方浩扑哧一乐，抬手用食指戳了戳倪子扬嘴角上的创可贴。“还疼不？”

“嘶~知道疼还戳！成心吧你！”倪子扬吸着气咧了咧嘴，一偏头躲开那只又戳过来的手指，看见路边一个垃圾桶，抬手将塞在鼻孔里的纸巾团儿揪出来扔了进去，然后后退两步上下看了看方浩。“那小子没伤着你吧？”

“嗯，没事儿，你以为跟你似的，上来就让人捶个满脸花！”方浩故意幸灾乐祸地看了眼倪子扬的高鼻子。

“擦！我哪儿知道那孙子说动手就动手啊！”提起这个，倪子扬就无比搓火，下意识地摸了摸已经止了血的鼻子，然后胳膊一伸，又勾住了方浩的脖子。“走，哥请你吃冰激凌去！这破天儿，闷得跟桑拿房似的！”

方浩甩开倪子扬的胳膊。“不去，我得赶紧回家洗澡去，现在身上还穿着泳裤呢！”说完，从背包里摸出车钥匙大步进了存车处。

“浩子你等一下！”紧跟在方浩身后的倪子扬皱着眉头正查看刚从包里掏出来的手机。“我妈怎么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我先问问什么事儿。”

“死小子！给你打那么多电话怎么不接！……#￥#%&&%……#%￥&%#&……%……%&%…………”

倪子扬的电话一打回去，倪妈妈那嘹亮的嗓门连好几米开外的方浩都能听着，震得倪子扬赶紧将手机离开耳朵老远，直到里面传来“……喂！喂……扬扬！你在听吗？喂……”

“您说您说，刚才信号儿不好，您找我什么事儿！”倪子扬装模作样地把手机又贴回耳边。

刘皇后懿旨，今天晚上请方奶奶和方浩吃饭，她知道这俩孩子现在肯定在一块儿呢，嘱咐说要是在外面玩儿得晚了来不及回家，就让他们六点半直接去【富贵园】餐厅，倪爸爸已经在那儿订了包间，她下班后会回家接上方奶奶一起过去。

倪子扬挂上电话的同时嘟囔了一句：“不是说明天吗？怎么又改今儿个了。”他本来还想今天在方浩家呆到他妈睡了以后再回去呢，省得她看见自己脸上的伤又没完没了的絮叨。

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快五点半了，刚才连打球带打架，现在是一身臭汗，怎么也得先回家洗个澡再去。

两人蹬车一路飞奔回家，到家的时候还不到六点，倪妈妈还没回来，方奶奶正好在家。看见倪子扬唇角的创可贴，方奶奶心疼得连忙问是怎么回事儿，话说可有好一阵子没在这孩子身上或脸上看到伤口了，这不会是……又打架了吧，这孩子！

倪子扬知道这个时间自己老妈应该马上就会回来，抱着老太太连说了好几句没事儿，然后又赖笑着教唆老太太道：“一会儿我妈来了您先跟她走，别说我们回来了，我跟浩子洗个澡换了衣服就去。”说完，亲了老太太一口就拉着方浩一阵风似的进了他的卧室。

果然，进了方浩的卧室不到五分钟，外面的门铃就响了，倪子扬直听到自己老妈和方奶奶出了门，这才松了口气。

虽说家里开着空调凉快，可方浩裤子里还穿着湿湿泳裤，这么一直黏在身上真是难受死了，而这一路骑车回来，连仔裤也有点儿湿了。知道的是里面穿着条湿漉漉的泳裤，这不知道的……

“你妈一会儿不是还能看见你脸上的伤，瞎躲什么躲！”方浩狠狠瞪了眼倪子扬，打开卧室门迫不及待地冲向浴室。

“这不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吗！诶~浩子我跟你一块儿洗！”坐在椅子上的倪子扬一边麻利地脱了上身的T恤，一边欲起身跟着方浩一起去浴室。

方浩一个转身，抬脚将起了一半身的倪子扬又踹了回去，光着的脚丫儿抵在倪子扬那隐约可见的健美腹肌上说道：“我才不跟你一块儿洗，要洗你就回自己家洗去！”

“擦！你怎么越大事儿越多啊！又不是没一块儿洗过，这不是时间紧任务急吗！你看看！这都已经六点了，回头去晚了又得挨骂。”

“反正也不是骂我！要么你回家洗，要么你等我洗完再说！”方浩的口气硬得没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

嘴上虽然一点儿也不妥协，但……脚底传来的肌肤触感实在是很好，好到方浩有些舍不得从倪子扬光滑而富有弹性的健美腹肌上放下自己的脚。

倪子扬一把抓住方浩依然抵在自己腹部的脚踝，身体连同屁股底下的椅子用力往后一退，然后曲起手指轻轻挠着他的脚心，表情却凶巴巴地说道：“你踹上瘾了吧！我告诉你以后要是再敢踹我，我就挠你脚心！”

只有一只脚着地的方浩没想到倪子扬又来挠自己的脚心，又痒又酥的感觉从脚底传上来，脚趾本能的一蜷，身体一软，整个儿人顿时失去重心，要不是倪子扬松开他的脚起身及时扶住了他，他非一屁股摔地上不可。

被光着上身的倪子扬揽在怀里，方浩竟然有种短暂的晕眩感。

越是想远远的逃开他，却越是被吸引着想离得更近。这一刻，方浩只希望时间能静止，就这样，一直呆在他的怀里。

睁开眼，是一张带着坏笑的帅脸正戏谑的看着自己，方浩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热，慌忙曲起胳膊给了倪子扬的胸膛一胳膊肘，然后挣扎着从他怀里离开，恼羞成怒道：“我偏踹！”说完，又抬脚飞向倪子扬。

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脚要比刚才用力很多，倪子扬被踹了个措手不及。好在知道身后就是床，干脆顺着劲儿一下子倒在了身后的床上。“我草！你丫能不能别老拿我练手，早晚被你踢残废了！”

方浩踹出去的脚并没有及时收回来，而是单脚稳稳的站在那里，举着刚才踹出去的那只嫩白的脚丫子在倪子扬面前得意地晃了晃。“看清楚了！我练的是脚，不是手！”说完，收回脚扬着下巴转身去了浴室。

倪子扬：“……”

无视了方浩那句故意曲解他意思的胡搅蛮缠，倪子扬眼前，只看见了一只晃动着的白嫩脚丫子。

第七章

最终，倪子扬还是回自己家洗澡换衣服去了，走之前拍着浴室门喊了一嗓子。“十分钟后我下来找你！”

方浩家是五层，倪子扬家在同一单元的七层，回家连两分钟都用不了。也许是因为赶时间，倪子扬跑得很快，似乎……有那么点儿狼狈。

晚上，当方浩和倪子扬赶到【富贵园】餐厅的时候，还是晚了将近二十来分钟。他们一走进包间，尽管倪子扬已经把脸上那个明显的创可贴拿了下去，并且尽量低着头走在方浩的身后，但眼尖的倪妈妈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儿子嘴角的淤青，立马又是心疼又是气。

这个惹祸精，这两年好不容易老实点儿了，不用成天跟他提心吊胆的了，这怎么又去跟人打架了，他这是又皮痒了吧！

不等儿子坐下，倪妈妈便起身过去一把揪住儿子的耳朵质问道：“你个混小子！又出去打架惹事儿了是不是，怪不得给你打电话你老也不接，你说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

倪子扬被扯得歪着脑袋嗷嗷叫唤了两声。“妈！妈！您松手~松手！我、我没打架！”说着，求救地看向自己老爸和方奶奶，后来一想求老爸没用，于是便只可怜兮兮地看向方奶奶。

话说一个一米八几的半大小伙子长到这么大了还被自己老妈说修理就修理一顿，也算是少见了，倪子扬在外面虽然嚣张，犯起浑来爱谁谁，可回了家，却很少跟自己老妈耍混，老妈怎么教训怎么是，最多跟老妈贫几句嘴逗两句闷子而已。

方奶奶心疼孩子，收到倪子扬的求救信号儿，赶紧说道：“秀蓉，你下手轻着点儿，孩子脸上有伤呢。”

倪妈妈手上稍稍松了点劲儿。“没打架？！没打架你嘴上这伤哪儿来的！”

倪子扬指着已经坐在了方奶奶身边的方浩咧着嘴说道：“真没打架，不信您问浩子！”

要说也邪性了，自己就算说真话，老妈从来也是只信三分，要是说假话，她更是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带信的。可到了方浩那儿，不管他说得有多不靠谱儿，自己老妈都是深信不疑。虽然方浩装乖时他那张看上去童叟无欺人畜无害的漂亮脸蛋儿很容易得到人的信任，可自己也没长着一张‘我在撒谎快戳穿我’的奸诈相儿啊！

倪子扬曾为这个深深的郁闷过好久。

方浩看倪子扬龇牙咧嘴地跟他使眼色，却一点儿不急，好整以暇地坐稳了才慢悠悠说道：“阿姨，今儿子扬哥撞电线杆子上了！”

倪子扬：“？！”

撞电线杆子上了？！我什么时候……

“啊？真的？这……怎么撞的！怎么就能撞电线杆子上了呢！”倪妈妈松了揪着儿子耳朵的手，改成两手捧着儿子的脸左看右看。“你说你，走路怎么就不看这点儿啊！”

倪妈妈的个子只到自己儿子的下巴，此时捧着儿子的脸仰着头左右仔细端详着，终于狐疑道：“撞电线杆子上怎么嘴角儿会破？这怎么撞的啊！没撞着鼻子？”按理说应该是鼻子受伤才对啊。

倪子扬不敢应声，只得幽怨地看向方浩，心里暗骂：臭小子，你编也给我编个靠谱儿点儿的好不好，这回看你怎么圆谎！

“哦，那个嘴角儿是他下午打……”方浩故意将‘打’字拖了个长音。

倪子扬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死小子，你敢说！

看见倪子扬投来一个威胁性的眼神儿，方浩才不慌不忙接着说道：“是他打篮球的时候，抢篮板时不小心被他们队友的胳膊肘撞了一下。”

倪妈妈听了，轻轻摸了摸儿子受伤的嘴角，心疼道：“诶哟！你看多危险！这要是撞着眼睛可怎么办！以后打球悠着点儿，别那么玩儿命，这又不赢房子不赢地的！”说着，把儿子拉到自己旁边坐下。“你爸刚才已经点了几个菜，你跟小浩再看看菜单，还想吃点儿什么就再点。”

倪子扬一边揉着被揪疼的耳朵一边说道：“他喜欢的也就那两样儿，不用让他看了，我来点就成。”说完，接过沉甸甸的菜单翻看着又追加了两个菜，都是方浩喜欢吃的，最后又翻到酒水类那页，向倪爸爸问道：“爸，您要不要来点儿白的？”

倪爸爸刚要张嘴，却听倪妈妈说道：“要什么白的，你爸天天在外面喝，都快喝出脂肪肝了。今儿咱自家人吃饭，奶奶又不喝酒，你爸也跟着一起喝茶就成！”

倪子扬给了自家老爸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儿，他知道老爸晚上喜欢喝点儿白酒，自己还想跟着蹭点儿喝呢，现在没戏了。

倪爸爸好脾气的笑笑：“听你妈的，咱今儿都喝茶，方奶奶喜欢绿茶，来一壶龙井吧。”倪爸爸怕老婆，这在小区里是远近闻名的，在家里基本上老婆说什么是什么。

“再加两听儿可乐，一个冰镇一个常温！”倪子扬对正扭身出去的服务员补了一句。

菜很快一道道送了进来，倪爸爸点的其实已经足够了，凉的热的满满一桌子。

“扬扬，奶奶牙不好，把这个蟹黄豆腐转到奶奶这边。”倪妈妈一边往方奶奶碗里盛汤，一边对坐在旁边的儿子说道。

“不用，我够得着。你也别光顾着张罗我，自己也赶紧吃吧。”方奶奶抬手拦了一下，然而手快的倪子扬已经把这份刚上的蟹黄豆腐煲转在了方奶奶面前。

“我嘴里没闲着。来，小浩也吃。”说完，倪妈妈笑眯眯地又夹了一筷子虾球站起身送向方浩。话说自从知道儿子考上了Z大，倪妈妈走路都是飘的，那是由里到外的乐，知道这里方浩出了不少力，所以对方浩格外的亲切。

方浩赶忙也站起身端起小碟子接了，“阿姨我自己来，您赶紧吃吧。”

坐在一边的倪爸爸喝了口茶，笑着说道：“方奶奶您是不知道，能跟你家小浩考上一个大学，这几天秀蓉做梦都乐出声儿来了，这得多亏了小浩帮扬扬补习，要不然这小子不定考成什么样儿呢。”

方奶奶正在喝倪妈妈给盛的汤，听了倪爸爸的话放下勺子说道：“看你说的，扬扬这孩子打小儿就聪明，就算没有小浩，他也考得差不了。”

倪子扬听了，乐得抱着方奶奶亲了一口。“奶奶我爱死你了！”

倪妈妈抬手一把揪住儿子的耳朵，把挂在方奶奶肩膀上的人扯过来。“就你这混小子，要是没有小浩帮你补习，你能混个二本我都烧高香。”

“啊~~疼疼！奶奶快救我！”倪子扬捂着耳朵夸张地惨叫了几声，努力往方奶奶这边躲着。

倪妈妈松了手，恨铁不成钢地咬牙道：“你说你都这么大了，还总是没个正形儿，别老仗着奶奶疼你就总在奶奶这儿没大没小的！”

倪子扬揉着被揪疼的耳朵，嘴里嘟囔道：“我什么时候没大没小了，奶奶说了，我们在她这儿永远都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