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还附和?!
以为本将军乐意救你啊?
那还不是情不自禁!
妈的,都是好兄弟,居然说出这种混账话!
月琅琊在他耳边磨牙:“你这是存心气我是吧?”
祁纬赶忙否认:“我可不敢气你。”
“……算了,不跟你这个老人家计较了。”月琅琊轻呼了口气,忽而压低声音道:“我不妨告诉你,本将军现在还活着。”
祁纬一下瞪大了眼睛,嘴唇蠕动了下,不敢置信的说:“我明明看着你被炸飞的,那画面我死也不会忘记。”
“那你眼前的人是谁?难不成是鬼魂?”月琅琊轻声说着,直起了身体。
活着的!月将军没有死!
这个太过惊奇的信息将祁纬震傻了。
月将军对自己的好兄弟,是不会说谎话的。
难道是真的!
祁纬揪紧他的手指,艰难的说了句:“留下来。”
连番的刺激过大,老爷子又昏了过去。
不过,强烈的求生意志却让老爷子的心跳一直保持着有力的波动频率。
所以说,真的只是昏睡过去。
相信再次醒来,老爷子会有个好精神。
纠缠数年的心理阴影一朝褪散,老爷子这心里就像一碧如洗的晴空,总算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个安稳觉了。
最重要的,他一直记挂的人,就在他的床边。
还有什么比这种事更让他舒心快意的?
祁纬是个身手不凡的人。
否则,也无法担当月琅琊的贴身警卫员。
他的身体素质自然是极好的。
若非这些年的心理阴影,相信他也不会总是缺少求生欲的缠绵病榻。
尽管九十多岁了,但要是好好静心调养,他活够百余岁,也是不成问题的。
可见,心理问题总会影响身体健康。
——
老爷子睡下了。
医师赶紧给老爷子检查了身体。
诊断结果是出乎意料的好。
老爷子血压稳定下来,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要好好调养就无大碍了。
这无疑是个奇迹。
别说祁家人,就连木烨都觉得自个侄子创造了奇迹。
为了不妨碍老爷子休息,大家都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月琅琊本想再多陪陪祁纬,却被木烨固执的拉了出来。
——
出去后,祁明远挥挥手,让小辈们都下去休息了。
自己则由着五弟祁正的陪同下,请木烨和月琅琊进了书房。
“二位请坐。”祁明远是个温和儒雅的老人家。
很难相信他小时那等的调皮捣蛋。
待四人坐下后,下人立马端上几杯热茶。
木烨自然清楚月琅琊吃药期间不能喝茶,于是向下人要了杯开水。
“不爱喝茶?”祁明远看着月琅琊的眼神很是温暖。
“家侄有伤在身,不能饮茶。”代为回答的是木烨。
祁明远和祁正都有些讶异。
原来有伤在身,难怪脸上没什么血色。
祁正是个闷嘴葫芦。
祁明远却是真心有些关怀道:“严重吗?”
“不碍事。”月琅琊看着他,眸带柔和笑意。
祁家家主祁明远……
呵!那个记忆里的小家伙,竟然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
怎么能这么像!
祁明远心中感叹,指着祁正道:“这位是祁风的父亲祁正,也是我的五弟。”
木烨倒是毫不脸红的自降辈分和月琅琊一道叫了声:“祁伯父好。”
五十二岁的祁正,发梢已染上淡淡的灰白,但面容清瘦英俊,眉宇间透着一股令人不容忽视的威压。
不知是保养有道,还是天生脸嫩,如此近距离的看起来,竟然也就觉得他最多年近四十。
尤其是他那双薄薄的嘴唇,竟比年轻人还要红润光泽!
就这样随意的微抿着,就无端展露出一丝禁欲的风情。
可以想象,这位祁正同志,年轻时是何等的俊美。
从相貌上来看,祁风和他父亲也有个三分相似。
“叫我正叔就好。”祁正的嗓音略有些沙哑,不过很是低沉有力。
“正叔。”木烨和月琅琊从善如流。
祁正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祁明远又自我介绍了下。
木烨和月琅琊礼貌的唤了声:“祁伯父。”
木烨二人也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祁明远直接就亲近的叫他们“小烨、小华”了。
四人坐着交流了一阵。
大致对彼此有了初步的认识。
祁明远、祁正对这两个礼貌的小辈还是很有好感的。
于是,便邀请他们暂时留住祁家。
等木烨和月琅琊答应了,二老才松了口气。
就此,木家和祁家真正有了挂钩。
论权势地位,祁家比木家至少高出两个等级。
毕竟,祁家除了有个开国元勋的祁老爷子,在中央的领导班子里,也有祁家子孙。
最重要的是,祁家与月家、齐家、乔家这三大官宦豪门的关系,那都是紧密相连的。
而月家,如今已有人坐到了政治局常委、国家副主席、军事委员副主席、中央党校校长……等。
如若没有意外,下一届的天朝龙座怕是非月家莫属。
木烨与这四大家族,接触的不多。
现下,有机会和祁家人亲近,木烨自然求之不得。
日后全面进攻国内黑市,少不得要打通各个关节。
祁家……
就算是先开个口吧!
——
时间7点。
月琅琊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大床上了。
不过还没等他合眼入睡,便听到了叩门声。
打开房门,来客竟是那位在自家大宅内狂飙机车的男人。
“月将军,有人委托我送件礼物给你。”
男人立在门外,似乎没有进去的意思,右手拿着一个黑色的小木盒子递了过去。
“谁委托你送的?”月琅琊没有立刻接过来。
“你很久以前的老朋友。”男人蛮横的抓起他的手,硬是将木盒放在他手中。
木盒入手如暖玉一般润滑细腻,近了还能嗅到一丝沁人的香气。
这木盒看着普通,触感却如此不凡。
月琅琊微微皱眉:“他叫什么?”
“秘密。”男人低笑了声,磁性的嗓音在空气中震开一圈醉人的涟漪,继而面色一正,认认真真的说:“多谢你救了我爷爷的命。”
说着,不待月琅琊应答,他又冷冷淡淡的说:“我叫祁瑞,是小风的三堂哥。你可以叫我瑞哥。”
月琅琊额角落下一条黑线。
才来祁家,就认了伯父认了叔,现在这小子又跑来找他认哥……
唇角冷冷一抿,拒绝的意思已不需言明。
啧!还挺拽!祁瑞有些傲慢的哼笑了声,转身走开。
——
莫名其妙的家伙!
关上门。
月琅琊打开了木盒。
一阵暖香拂面,盒子里居然放着两颗药丸。
大小如弹珠,剔透莹白,隐约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月琅琊很是惊奇。
指尖轻戳,柔和的暖意几乎穿透肌肤,直达骨髓。
这,似乎是个好玩意。
问题是,到底谁送的?
很久之前的老朋友。
会是谁?
月琅琊带着疑问睡着了。
看来,这个问题还要去找祁瑞问清楚。
第九十章:假扮月将军?
生命可贵。
活着,自然要去享受它。
世上本就有太多不如心意的事,既然无可避免,那就不妨想开些。
人活着,要是连几分潇洒气度都没有,岂非太过辛苦?
祁纬原本也是个开朗洒脱的人。
谈不上嬉笑怒骂皆由人那等的超然境界,倒也快意恩仇。
他本非忧思抑郁之人。
可终究还是失之通达。
这60年的时光,他常郁结于月琅琊之死,以至于身心压抑。
都说人老了,最喜欢追忆往昔。
他倒是好,空闲在家之后,就完全沉溺在以往的回忆中。
不管清醒睡梦,那曾经与兄弟战友驰骋战场的画面都如倒带般浮现眼前,即便很多影像已模糊,但他仍旧日夜追思。
而这所有追忆中,月琅琊被炸飞的情景,独独让他记得清晰分明。
甚至,有时梦中惊醒,他几乎还能摸到当时飞溅到脸上身上的细碎血肉。
那简直令他无能呼吸。
自己誓死要守护的人,就在自己眼前,被炸的四分五裂,不要说手脚,连头发丝都找不到一根的场面,相信任何人都没办法保持冷静。
祁纬是人。
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不管平时多么阳光开朗,发生这样的事,他已经没办法开朗了。
因为炸死的是他最在乎的人。
你让他怎能保持住一个悲喜有节的平常心?
他没那么潇洒。
如果对待这种事,他都能潇洒的起来,那他早就该看破红尘,直接斩断世俗的七情六欲,潜心修道去,又何必来打仗杀人?
当时,他几近是疯魔了。
飞溅到脸上的血肉,他伸手抹下来就吃了下去。
直到今时今日,祁纬还能回味出那些血肉的滋味。
在那种呵气成冰的气温中,那飞溅到脸上的细碎血肉根本没来得及散发热气就被冻的冷硬如冰渣子。
放进嘴里,砸上一砸,才融化出一丝丝甜腥的血气。
真的只有一丝丝,主要是他嘴巴早就被冻的僵冷麻木,味觉嗅觉都变得迟钝。
但无疑的,那甜腥冷硬如碎冰渣的血肉,是他尝过最不能忘怀的味道。
怎么能忘?
那可是他在乎之人的血肉。
这件事,祁纬没有告诉月琅琊。
并没有必要说出来,不是吗?
他吃下月琅琊的肉,这行为固然是有些疯狂,但他也只是希望能带着月琅琊一道活下去。
当然,月琅琊最后留给他的,除了无法抹灭的深刻回忆,也只有这些许的细碎血肉了。
于是,他毫不客气的收下这份遗物了。
他不会说的。
死了也要带进棺材里。
呵呵!
真让月将军知道了——
可以想象,将军的脸色一定会变的很难看。
——
古语说的好,人心喜则志意畅达,饮食多进而不伤,血气冲和而不郁。
祁纬如今,大抵就是这状态了。
心里高兴,情绪舒畅,食欲增加却不会伤身体,血气通和,郁结的阴影消散,身体的健康指数稳步上升。
月琅琊的魂魄穿越时空60载,成为木家三少爷的事,祁纬起先还真不能接受。
这种事,也太扯淡了。
不过,眼前的人,言行举止,风度气质,又完全是月将军再现。
祁纬近身照顾月琅琊数十年,他可以拍着胸膛保证,这世上再难找出第二个比他更熟悉月琅琊的人。
咱甭说那种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的玄话,但确确实实没有认错。
祁纬瞪着眼睛,瞅的真真的。
这不是像不像的问题,而是——
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出来,眼前这人就是他熟悉的月将军。
他日夜追忆中的人,近在眼前,一如初见时的年轻模样。
祁纬没有纠结重生这种玄妙的问题。
他就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自己的心。
人可以模仿一个人,但绝不可能替代一个人。
在他心中,月琅琊本就无可替代。
所以稍有一丝违和感,他都会立刻辨出真假。
不用眼睛,仅凭他的感觉。
于是,他信了。
月琅琊似乎料准他会信,所以不显分毫的急迫。
当然,这件事,即使不用月琅琊警告,祁纬也是会烂在肚中,死了带棺材的。
——
在祁家,月琅琊已待了五天。
这五天,祁纬每次醒来,第一件事肯定是叫人去请他。
眼看着祁纬精神气越来越好,月琅琊自然也是高兴的。
祁家众人一直认为他是祁风请来扮演月将军哄老爷子开心的,既然当真把老爷子哄好了,他们也就对这个木家的三少爷有了几分好感。
当然,也有个别家伙不喜欢月琅琊。
比如说,祁瑞、祁风的四堂姐祁蕊、祁风的七弟祁言。
或者说,他们心里甚至是厌恶或者不屑月琅琊的。
假扮月将军?
那可是爷爷的老大,月伯父最尊敬的人、齐家不容亵渎的存在!
一个区区的木家小子,凭什么资格假扮?
在他们心中,木家能让他们看上眼的,大概除了木龙翔老爷子,就是燕清舞、木焰、木恒了。
木烨嘛~
长期混迹国外,还游走在黑道上。
这样脱离政治圈的,还不安分的,他们仍是瞧不上的。
至于,木华——
原本刚看见时,还是挺有好感的。
虽然看起来有些苍白清瘦,似乎不够健壮,但整体感觉还是极好的。
他们当然不清楚月琅琊有伤在身,损伤了元气,这才仅仅休养了十几天,气色看起来怎么可能好得了?
第一眼的印象,不错。
于是,他们各自回房后,都动用各自手段,将木华的老底给摸查的清清楚楚。
结果——
他们大失所望。
纵观木华这二十年的生活——
啧啧!真是一股子烂泥扶不上墙的味道。
即便后来托关系进了天海又怎样?
迟早也是被踢出来的货。
当然,天海对内部学员资料的保密程度是非常严密的。
他们一时是不可能查出月琅琊在校内的表现和现在所执行的任务。
摸完人家的老底,这三位算是祁家小辈中最出色的天之骄子们,对月琅琊的态度便冷淡下来。
要不是月琅琊确实哄好了祁老爷子,他们估计已经下达逐客令。
——
今天早上,月琅琊醒来时,窗外已垂落雨幕。
木烨这两天并未住在祁家,不过白天会抽空过来。
现在时间7点30.
月琅琊躺在床上,睁开的眼眸,染着晨间初醒的慵懒。
手指从枕边摸到手机。
带着些许愉悦的翻查了几条信息。
真亏乔逸飞有那份闲心,在即将参加大演习的节骨眼上,居然还能找些逗人的情色小笑话发过来。
今天正式开始演习。
看来三个月不能通话联系了。
月琅琊看着笑话,唇角微扬。
三个月——
好好努力吧!小家伙!
听着风雨敲窗而过,这瞬间,他忽然挺想抱抱乔逸飞。
这想法一出来,他自己倒是愣了愣。
会想一个人——
意味着什么?
收敛了心思,月琅琊拉开通讯录,找到了林天病房的号码,拨打了过去。
墨云接的,听到月琅琊的声音,将话筒放到了林天的耳边。
林天——
昨天他在祁纬的口中,得到了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
林天就是林扬的嫡孙。
这并没有让他十分惊愕。
仔细想想,林天确有两分相似林扬。
但祁纬随后又说,林天七岁时,父母就双双撞车身亡。
后被月家收养。
只是——
近些年,总是很难听到林天的消息。
询问月家,月家总说林天有重任在身。
祁纬就是想见那孩子一面,都很是艰难。
这个消息,让月琅琊隐约有些不快。
月家到底是收养了林天,还是圈养了林天?
怎么,对祁家也封锁了林天的信息?
林家子息单薄。
三代都是单传,且林天的父母还是年近40才求来一子。
林扬临死,唯一的请求,就是希望战争结束,月琅琊能帮他照应着一家老小。
如果月琅琊确实死掉也就算了。
现在既然又重获生命,林扬仅剩的血脉,他不可能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