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我是零+番外——秣缡

“你怎么知道我回家了？”

“听你们宿舍人说你今天匆匆忙忙就走了，所以我猜你家里可能出了事。”

“恩，不是很严重。”

“那就好。”

不过是几句闲聊，却让徐庶心生温暖。

涂烨，谢谢你不经意间的温柔。

可惜啊，这温柔，我已经不能接近了。

徐庶回到家，母亲还没有睡，正在厨房里熬汤。

灯光昏黄，雾气迷蒙，肉香飘散。

徐庶靠在厨房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恍惚间似乎看到小时候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情景。

part7

在家里待了五天，徐庶才回到学校。

已经是快要考试的时候了，同学们都开始紧张复习。

徐庶走的时候学校已经停课，所以也没落下什么。

但他还是很用功，每天泡图书馆。

以前虽然在功课上也很认真，却没这么拼命。

现在似乎是一下子找到了方向的感觉。

刚回校的时候有碰到涂烨，徐庶笑了笑打了招呼就走了。

连开口的机会也不给对方，涂烨一肚子想问候的话就都被噎了回去。

后来又碰到几次，也是这种状况，打了招呼就离开。

又回到当初点头之交的情形。

涂烨那么聪明的人，自然能看出徐庶不想和自己说话的心思，也就不再强求，见了面淡淡地打声招呼，然后擦肩而过。

虽然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两个人都在心里轻轻叹息。

徐庶想，其实这样挺好的。

不离开那个人，也不接近那个人。

不过是让心放在锯齿之上，来回拉扯罢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

考试前的这段日子就在徐庶不断泡图书馆中度过了，忙碌且充实。

只是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时，会忍不住悄悄张望而已。

考试也很顺利，本来徐庶的成绩就不错，考试前又十分认真地复习了，上考场的时候做的很顺手。

考期中一门专业课的时候，徐庶早早做完，检查了之后就叫了卷。

在洗手间洗手的时候，他听到楼道里高常在说话的声音。

心一下子吊起来。

高常和涂烨是一个班的，高常在这里考试，涂烨也应该是在这里。

徐庶竖起耳朵，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等了一会儿，果然听到涂烨的声音。

似乎是刚交了卷子从考场里出来的样子。

徐庶一瞬间有种“终于啊”的感觉。

自从他从家里回来之后，这是第一次听见涂烨说“你好”之外的话。

感觉似乎已经和那个人，隔了很多年没见的样子。

徐庶双手相握，细细听着外面的响动。

听到那两个人下楼的声音后，他才慢慢走出卫生间。

闭上眼，徐庶缓缓地出了一口气。

原来，他已经这么喜欢这个人了。

part8

考完最后一门课的那个晚上，徐庶早早地上床睡觉。

同宿舍的同学有一两个已经回家了，剩下的一两个都有对象，相约一起出去玩了。

寂静的宿舍里，徐庶渐渐坠入梦乡。

一睡着就开始做梦了。

梦到自己在一片美丽的树林里，青草茵茵，树木繁茂。

徐庶在这一片树林里走动，向着一个方向。

如同被指引着一般。

慢慢的，一步一步地靠近。

走出树林的时候，徐庶看到了一片湖水。

波光粼粼，异常美丽。

徐庶走进湖边，向湖底望去。

湖水看起来并不深的样子，一眼见底。

那颗圆润的珍珠就这样闯入徐庶的视线。

然后，徐庶就着了魔一样伸出手去探那颗珍珠。

可是湖水并不像他看到的那么浅，他一下子就栽进去。

胡乱在水里扑腾着，却怎么也拿不到那颗珍珠。

然后徐庶就醒过来了。

发现自己的头被蒙在被子里，有点儿出不上气，于是掀开被子坐起来。

已经是凌晨三四点的样子，宿舍里的人都没有回来。

睡觉前徐庶忘记拉窗帘，皎洁的月光透光窗户洒进来，倾泻一地。

徐庶靠坐在床上，突然就没了睡意。

考完试就可以回家了，徐庶已经买了回家的票。

上午的时候在宿舍里收拾东西时，接到高常的电话。

元旦晚会那天晚上和高常吃过饭之后，两人便一笑泯恩仇。

高常打电话来约徐庶一起吃饭，说是年前兄弟们的最后一次聚会，为各位兄弟们送行。

这样的聚会，涂烨是一定去的。

如果不想见面的话，就不应该去。

一个月的假期，可以让那个人在自己心里的位置被淡化吧！

说不定，假期之后再见面，就能坦然一点儿。

不必躲躲藏藏。

可是在高常问你来不来的时候，徐庶很干脆地说：“去。”

既然见了面又怎么样呢，不过是让心在锯齿上多滑动几下。

即使这样，即使见面会难过，也比不见面思念好得多。

思念是洋葱。

躲在卫生间里听着他一步步远去，比看着他压抑自己的心情还令人难以忍受。

就当做是饮鸩止渴吧！

part9

虽然干脆地答应了要去参加聚会，可是真的到了要走的时候，徐庶又不免开始犹豫。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徐庶的心在天平两端一直摇晃。

正想着还是不要去了吧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打开门，居然看到高常。

“惊喜吧，哥们儿我来接你了。”

“啊，你怎么会来？”

“还不是烨子，说你没去过我们聚会的地方，觉得你可能不认识路，让我和你一起走。”

是涂烨啊，不过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吧，虽然没去过，可是那个地方距离学校不远，怎么可能不认识？

“哎哎，徐庶，能走了吗？”

“恩，走吧。”

“今天给你打电话之前，烨子还说你不一定会去聚会，结果你很干脆地就答应了。”

“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去？”

“我也不知道烨子怎么想的。”

徐庶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涂烨该不会是觉得自己可能不会去，才让高常和自己一起走的吧！

高常和涂烨在学校里都算人缘比较好的人，相交比较好的人不少。

聚会到场的，也占了ktv满满一个大包间。

依旧是男生们自己的聚会，即使有女朋友的，也没有带来。

有人在唱歌，有人在喝酒，有人吃东西……环境嘈杂的很。

可是徐庶还是听见高常对涂烨说：“人我给你带来了，搞得我像护花使者似的。”

徐庶垂着眼，找了个座位坐下。

有人把话筒递给涂烨，让他唱歌。

徐庶抬头一看，是王菲的传奇。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地思念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你就进驻我心，占据一席之地。

唱完歌要打车回宿舍，四个人一辆车，刚好有两个人被剩下，高常准备留下，和涂烨再等一辆，结果涂烨拉住徐庶，说：“我和徐庶等下一辆吧！”

其他人都上了车，徐庶才发现，自己的胳膊被涂烨拉着。

他动了下胳膊，涂烨才放开。

徐庶以为涂烨要自己留下，是有话要说。

可是直到坐上计程车，涂烨都没有开口说话，沉默地像一尊雕像。

徐庶尴尬的不行，可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喝了酒之后的头有一点儿晕，他闭着眼靠在座位上休息。

觉察到有人握住自己的手时，他猛然睁开了眼。

转头看涂烨，发现他也是一副闭着眼休息的样子。

徐庶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动了一下，涂烨却握的很紧。

转过头看向窗外，徐庶突然觉得有点热泪盈眶的感觉。

他没有再动，任由自己的手被那只温暖的大手紧紧握在手中。

part10

然后，是假期。

假期里徐庶没有和涂烨联系过，只在过年时群发祝福短信时给他也发了一条。

因为这事儿，被高常打来电话骂了一顿。

“你要群发，也把我和涂烨的区分开啊，明知道我们俩总在一块儿。”

快过年的时候，家里很忙，徐庶每天帮着父母干活儿。

自从父亲住院之后，父亲对徐庶的态度软化很多，不再冷战了。

年前去亲戚家拜年的时候，有长辈问起女朋友的事。

徐庶看到父母的脸色都僵了一下。

“不着急，学校里好姑娘多得是，要多观察才行。”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徐庶听见自己的心里“怦”的一声。

然后手机里那条编辑很久的短信就被删除了。

过年那晚，涂烨打电话来，徐庶把手机调了静音模式扔在房间里，去厨房帮母亲干活去了。

再之后，即使在高常那里，也再没听到涂烨的消息。

直到开学一个月之后，听说涂烨作为和国外学校的交换生出国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徐庶也只是“哦”了一声。

可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却梦到放假那一晚，两人在车上一路牵着手的场景。

醒来的时候，脸庞微凉，闪烁着点点晶莹的光。

依旧很努力的学习，每天图书馆和宿舍两点一线。

不负众望地拿到奖学金。

用那些钱给父亲买了老年骨骼钙片，给母亲买了补品。

和父母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好，父亲偶尔也会打电话来问候。

春天快结束的时候，徐庶有了女朋友，是他曾经告白失败的学弟介绍的女孩子。

娇俏可爱的样子，羡煞了同宿舍的一群兄弟。

高常依旧和徐庶走得很近，在涂烨走后，徐庶一度以为他和高常也会逐渐淡了，但是却反而越走越近。

高常在听到他有女朋友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祝福。

暑假回家的时候，向父母说起这件事。

父母都是一副惊奇的样子，但是却没有说什么。

专门去亲戚家走了一趟，长辈果然又问起女朋友的事，徐庶只淡淡地说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秋天的时候，徐庶过生日。

晚上叫了一群人一起吃饭，喝的酩酊大醉。

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手机有未接来电，是一长串号码，末位数字是一。

徐庶按了删除，然后去上课。

part11

大三下学期，听说有去国外的交流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徐庶没去打听涂烨的消息。

那之后某个阳光温暖的下午，徐庶从教室出来去图书馆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有人看着自己，回过头去，只看到同班同学一个一个地从教室里走出来。

一边笑自己多疑一边转过头去，却突然记起自己曾经一转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图书馆泡着，而是直接回了家。

升上大三的时候，徐庶搬出学校，开始在外面租房住。

要搬走的时候，同宿舍的人一直暧昧的笑。

“以后要常常带着媳妇儿回家来啊！”

徐庶光笑，不答话。

搬东西的时候，高常也去了。

本来徐庶觉得东西并不很多，他一个人多跑几趟也就搬过去了。

但是高常说要帮忙，徐庶也就随他去了。

说起来，知道他租的房子地址的，似乎也只有高常一个人。

躺在床上听歌，一首王菲的传奇不断循环反复。

一直没发现涂烨就是那个给自己的号码错交话费的人，直到那天听到涂烨唱歌。

一瞬间觉得那个声音无比耳熟，然后去翻看涂烨的电话号码，果然只和自己的号码相差一个尾数。

原来，那么早他们就已经开始相遇了。

涂烨已经回来的消息是高常告诉徐庶的。

涂烨回来了，学校里的一群兄弟们准备给他接风。

高常敲门进来的手，徐庶觉得这个场景真熟悉，只不过上一次是他离开，这一次是他回来。

“烨子走的时候你在上课，没去送。好不容易回来了，你总不能不去接吧！”

高常一点拒绝的机会不给徐庶，直接拉了人就走。

仿佛笃定徐庶一定会去似的。

但其实，如果不是高常亲自来找，徐庶是不可能去的。

移动公司对高校生有个优惠业务，同一个学校的人可以通过拨打小号来进行通话，小号是四位尾数之前加6.涂烨和徐庶的电话号码那么相似，打错了是很容易的事。

徐庶曾经接到一个电话，一接起来，对方就说：“烨子，你有条内裤落在我家了，还有几件衣服。我先给你放着，等你回来了再来取吧！”

徐庶挂了电话，对司机说：“师傅，不好意思，麻烦您了，不要去机场了，返回原来的地方吧！”

那个时候，徐庶刚刚得知涂烨要走的消息，翘了课匆忙地打车去机场，却在路上接到那样的电话。

回来后，同宿舍的哥们儿告诉徐庶，那堂课老师点名，他的全勤没有了。

看到徐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安慰他没关系，丢掉全勤不会影响他的奖学金。

还好，全勤没有了，他的难过，好歹有了借口。

part12

再次见到涂烨的那一刻，恍如隔世。

明明只有一年不见，却陌生地像过了好多年。

徐庶跟着高常进门，心灵感应一样地抬起头，就看见好久不见的那个人，用一双漆黑的眼睛直直望着这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徐庶的耳边“怦”的一声，似乎有什么绽放开来。

心里的情绪满满地要溢出来，可是徐庶只是淡淡一笑，说：“你回来了。”

“恩，我回来了。”

给涂烨接风的聚会，来的人很多，有很多徐庶不认识的人。

看着那个人被众人包围，一如既往地耀眼生辉，徐庶默默微笑。

有几个和徐庶也比较熟的人凑过来，“徐庶你怎么没带老婆来啊，涂烨还没见过吧？”

“来得急，没时间通知她。”

涂烨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徐庶这句话，就问：“你们说谁呢？”

“啊，烨子过来了啊，说徐庶他媳妇儿呢，你当时出国了，没见过。”

涂烨温和地笑：“哦，听说了，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吧。怎么没带来？”

“没来得及。”徐庶回答。

“下次我请你们吃饭吧，见一见我弟媳。”

“好啊。”

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地被扳开了。

涂烨和徐庶碰了碰杯，然后又被几个学弟拉走了。

聚会上免不了要喝酒。涂烨走的时候，徐庶当时没有去送行的事情被揪出来，大家因为这个原因一直罚他喝酒。

徐庶也痛快，罚一杯就喝一杯。

高常把徐庶从那群人手里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醉的站不起来了。

傻乎乎地对着高常嘿嘿地笑。

高常只好先和涂烨打个招呼，说要送徐庶回去。

涂烨眯着眼点头，“好。”

可是高常一出门，涂烨就举起酒杯对大家说：“今晚谢谢大家为我接风，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先走一步，实在对不起了。”

然后就扔下酒杯追出去。

高常正扶着徐庶站在路边打车，见到涂烨出来就把徐庶交给他。

“就知道你会追出来。”

徐庶喝醉酒之后特别乖，不闹不吐，只是一直咧着嘴笑。

上了车就靠在座位上睡觉，头一点一点的。

涂烨把他扶过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握着他的手看着窗外不说话。

徐庶的手被握住的那一刻，他轻轻地睁开了眼。

望着那双紧握的手，眼里慢慢升腾起雾气。

涂烨把徐庶送回他租的房子，给他脱了外套，盖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