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我是零+番外——秣缡

暑假的时候，徐庶找了两份工作，一份是在快餐店打工，另一份则是家教。

找工作的时候就和老板打好招呼，只给他安排上午到中午的工作。

下午就去那个已经读初三的女孩子家里作辅导。

方婷和贾敏暑假出去旅游了，只偶尔打回几个电话。

暑假开始之后，徐庶的状态慢慢好起来了。

他的生活，似乎也已经慢慢地回归了原来的正常状态。

又一次和方婷通电话时，听到她提起旅游时候的趣事，被逗得哈哈大笑。

方婷就突然沉默下来，听他笑完才说，恭喜你终于走出来了。

徐庶轻轻地恩了一声。

那天晚上，终于没再做那个梦。

一夜无梦，醒来之后，徐庶却突然觉得难过。

像是看到有人在切洋葱，眼泪止不住地滑落。

徐庶闭上眼，轻轻地叫了一声“涂烨。”

part18

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徐庶才回到家里。

母亲一见到他，就心疼地说瘦了好多。

徐庶笑着不说话。

父亲的身体渐渐不太健康了，年轻时抽烟喝酒的后遗症慢慢显露出来。

家里的钱大多用来给父亲买药，可是却不太有效果的样子。

这样的状况在母亲去T市看望徐庶之前就开始了，但是父母怕他担心，一直都没有说。

有一天夜里，徐庶起床喝水，经过父母房间时，看到里面还亮着灯。

他悄悄推开门，看到母亲坐在床前，紧握着父亲的一只手默默流泪，父亲的大手一下一下地拍着母亲的背。

徐庶在那一瞬间想起了“白头偕老”这个词。

开学之后，徐庶向学校申请了助学金，可是被学校以“他曾经住过学校的高级公寓”的理由拒绝了。

徐庶他们的学校有这样的规定，住过高级公寓的学生不能申请助学金，助学补助这一类的项目。

其实当时刚刚进校的时候，徐庶本来是要住普通公寓的，但是由于他报道的时间太晚，他们班的宿舍只剩下一间高级公寓还有空位，所以他就住到高级公寓去了。

但是住过就是住过，学校的规定就是这样子。

更何况，和徐庶一起申请助学金的还有班主任的侄子。

徐庶没再继续申请，接了两份周末家教的工作。

可是过了几天，学校却通知他去核对助学金的申请信息。

打听之后才知道是有老师替他说话了，说他成绩优秀，表现突出，助学金给了他更有意义。

那个老师，据听说和涂烨高常他们几个关系很不错。

专程去找了高常，为助学金的事情向他表示感谢。

高常只说没关系，不要忘记他们这群兄弟就好了。

他眼里曾有过的那些情绪，似乎都已经被塞进角落，不见了踪影。

于是徐庶又开始参加他们以各种理由举办的各种聚会。

又一次正吃饭的时候，他们中的一个人突然说：“要是涂烨也在就好了。”

“是啊，他要是在，一定更热闹。”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肯定不会差啦，烨子的人缘向来那么好。”高常说。

立即就有人附和，“那是，烨子向来人见人爱。也不知道下次回来会不会带回一个洋妞来？”

话题被岔开来，大家开始讨论洋妞和中国姑娘之间的差别。

高常看了徐庶一眼，他正默默地吃着菜，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几个人为了洋妞好还是中国姑娘更好的问题争论不休，突然有一个人凑过来问徐庶：“你老婆呢？怎么最近不见她了？”

徐庶答，“分手了。”

高常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默不作声地看着徐庶。

“她觉得我们两个不是很合适，所以就分开了。”

一群兄弟替他惋惜，“那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就分开了呢？”

高常却一直盯着徐庶，眼里那些曾经被影藏起来的情绪，又渐渐显现。

part19

高常出现在徐庶面前的频率，又开始渐渐增加。

但是徐庶那时候已经开始思考找工作的事情，并没太注意这些变化。

一群兄弟们各有各的打算，留校的工作的各自忙碌。

但是高常总能在周末的时候把这些人都找到，然后叫出来一起吃饭。

大家都明白以后这样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的机会不会太多，所以也都不拒绝，能来的就尽量来了。

徐庶看着这些人打打闹闹，心里热乎乎的。

刚开始是因为涂烨，他才认识了这些人，可是现在，他也已经是这些人中的一份子。

这些人，都是他的朋友，他的兄弟。

“怎么啦，干嘛光看着不说话？”高常端着酒杯挤过来。

徐庶摇头，“没什么，老四唱歌挺好听的啊！”

“那当然。”高常说，“老弟可是咱们这群人里的歌神啊，比烨子唱的都好。”

徐庶眼里的情绪一瞬间沉下去，但很快又恢复正常，高常并没有发觉。

“那你呢？我好像还没听过你唱歌啊！”

高常的脸一下子僵了，举着酒杯站起来，“哎，胡子哪里去了？”

高常一离开，旁边的人就凑过来。“你可千万别让常子唱歌，他那歌声，我们是在不敢恭维。他一开口，保证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啊！”

徐庶到是真的没想到高常唱歌不好听。高常是学校文艺部的，总是负责各种文艺表演，徐庶还以为他唱歌也不错呢！

徐庶就坐在点歌的电脑旁边，翻看点歌单时看见有人点了王菲的传奇。

他触摸屏幕，把那首歌从点歌单里删除了。

等点了那首歌的人突然想起自己点的歌一直没出现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出KTV了。

大家还是一起打车回宿舍，徐庶站在一边，准备等他们都走了再回家。

送走了那些人，徐庶才发现，高常还没有上车。

“你不上车，是不准备回宿舍了？”

高常笑了，“行啊，那也得你收留我啊！”

徐庶在心里皱眉，“我那里太小了，睡不下两个人。你还是回宿舍吧，和我挤一起多不舒服啊！”

高常的笑脸垮了下来，“就收留我一个晚上也不行吗？”

“不行。”徐庶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

“那好吧，那我先送你回去再回宿舍。”高常无奈地妥协。

徐庶摇头拒绝，“不用，我一个大男人，哪里用得着人送？”

“我的两个要求，你怎么都拒绝啊，好歹同意一个。让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我也醒醒酒。”

徐庶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走到徐庶家的小区门口时，徐庶就拦住高常，给他打了车，要他回宿舍。

“再不回去，宿舍就关门了。”

高常虽然不愿意，但也没法拒绝，只好上车离开了。

徐庶觉得头疼，高常眼里的情绪他实在无法视而不见。

也不能干脆拒绝，只好有一天拖一天了。

唉，真是头大。

part20

放寒假的时候，高常问徐庶要不要打工，说是有个地方的条件很优渥。

徐庶没有答应，一放假就回了家。

父亲的情况经过半年的调养好了很多，基本上没什么大碍，现在又开始工作了。

再加上徐庶也在打工，生活费不用和家里要，奖学金和助学金也有很多，家里的情况已经改善了很多。

其实如果是别人推荐的打工机会，徐庶说不定就去了。

徐庶并不想欠高常人情，更何况，最近一段时间，高常的心思表现的越来越明显。

在家乡那里找了家教的工作，徐庶专门关了手机。

对于高常的感情，徐庶实在无法给予回应。

他从始至终，一直都只当高常是兄弟。

而且，那个人，仍然在他的心里，从未远离。

徐庶突然觉得，说不定自己会一直无法接受别人也说不定。

假期中的某一天下午，徐庶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有一个频道正在重播09年的春节晚会。

徐庶起身去倒水的时候，听见了熟悉的歌声。

是王菲的传奇。

突然就愣住了，恍惚间似乎听到了那个人的歌声。

一字一字，一句一句，清晰地像是在耳边。

听完那首歌，徐庶回房间把被自己扔在柜子里的手机取了出来。

打开手机，短信铃声响了起来，徐庶没有去看。直接点开通讯录，找到那个一长串的，末尾是一的号码。

这是前年他生日的时候，涂烨打来电话时的号码。

徐庶并不确定，这个号码能不能拨通，或许这只是公用电话的号码，可是他还是想试试看。

听着话筒那边传来“嘟嘟”的声音，徐庶一下子紧张起来，心都提了起来。

响了四声之后，那边终于有人接起来了，一开口就是英语。

徐庶觉得这个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愣了一下，徐庶才问这里有没有涂烨这个人？

因为太紧张了，忘记用英语，一脱口就是中文。

结果对方一听是中国人，立马就用中文回答：“有啊，不过他现在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话我可以代传。”

徐庶突然想起来了，当年涂烨出国的时候，在他去机场路上打来的电话，说话的也是这个女的。

怪不得，他会觉得耳熟。

“没什么事，他不方便接电话就算了。”

徐庶挂断了电话，默默地在房里呆坐了一个下午。

原来，涂烨，并不是我们错过了，只是我错过了你而已。

手机又响起来的时候，徐庶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连忙拿起手机，看到号码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觉得失望，然后又禁不住自嘲地想，那个人怎么可能给自己打电话呢？

接起电话就听到高常激动的声音，“徐庶你终于接电话了啊，太不容易了！为什么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是关机啊？”

这些年，和徐庶亲近的朋友们还是一直叫他的名字，他一直不肯让别人叫自己阿庶，因为每一次听到，心里都有难过的情绪慢慢溢上来，多的可以把人淹没。

“哦，前段时间手机坏了，送去修了。”徐庶撒了个谎。

高常似乎听出徐庶的情绪不太对，就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徐庶否认，“是你太久没听我的声音，听错了吧！”

“是吗？不过我真是太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这都多久了啊，你一直都不开机。”

高常的情绪挺激动的，拉着徐庶说个没完，直到徐庶说自己要吃饭了才不情愿地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周围一下子就寂静下来。

天早已黑了，徐庶坐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渐渐地，被黑暗包围。

part21

徐庶接到高常电话后的第二天晚上，又接到了他的第二个电话。

“徐庶，你猜我在哪里呢？”高常的声音依旧生气十足。

徐庶一边帮母亲洗菜，一边回答：“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猜一下啊？”高常不松口。

擦干手，徐庶走出厨房。“我真的不知道，你总不可能在我家门口吧！”

“当然不是了，”高常说，“不过也差不多了，我在你家乡的汽车站。”

徐庶愣了一下，“不是吧，怎么可能！”

高常嘿嘿地笑，“就知道你不相信，不过我是真的来了，你快来汽车站接我，外面太冷了。”

挂了电话后，徐庶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高常怎么突然来了？

和母亲打了个招呼就出门接人了。

到达汽车站的时候，果然见到高常缩着肩捂着耳朵站在车站门口跺脚。

“怎么不在车站里面等啊，外面这么冷。”徐庶挺意外的，高常居然在门口等着他。

而且高常一看就是在外面站了很久的样子，脸色都有些青白了。

“我怕你找不到我。”高常搓着手回答。

徐庶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被暖暖的感动击中了。

这个人，真是个傻子啊！

可是，这个傻子对自己这么好。

上了车，高常才慢慢缓过来了，脸色也变得好看了些。

徐庶问：“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谁让你一直不接我电话，昨天接电话的时候情绪又不好，我担心你，就过来看看。”高常的眼神亮晶晶的，里面的暖意清晰可见。

徐庶仿佛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不敢与高常对视，连忙转开了头。

进门的时候，徐庶的母亲正等在门口，看上去很紧张的样子。

徐庶一看就知道母亲误会了，连忙解释：“妈，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高常，是我那些朋友里关系最好的一个。”

母亲反应过来，连忙笑着招呼高常进门。

徐庶垂着眼去给高常倒水，装作没看到他失落的眼神。

晚上睡觉的时候，高常主动要求睡沙发。“徐庶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我就睡沙发吧！”

母亲看了徐庶一眼，说：“没关系，阿庶就是怕挤。他那张床挺大的，两个人睡也不挤。你是客人，怎么好意思让你睡沙发？”

最后高常还是和徐庶一间房，他去洗澡的时候，母亲把徐庶叫到了一边。

“这孩子是不是喜欢你？”

徐庶垂下眼，点了下头。“应该是，他没有明说。”

“你那次说的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他吧！”

徐庶抬起头来，“妈，我心里面的那个人不是他，我只把他当朋友。”

“我看出来了，”母亲回答，“不过，这孩子也是个好孩子。”

从父母房里出来的时候，高常已经洗好了，光着上半身躺在床上。

徐庶找出自己的一套睡衣递给他，引起高常的抗议。

徐庶并没有多说什么，钻进被窝里闭上了眼。

“你怎么了？”高常趴在徐庶身上问。

徐庶推开他，“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你也早点睡吧。”

高常没再纠缠，换上睡衣之后也睡了。

听到高常的呼吸声逐渐平缓了，徐庶才睁开眼，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part22

高常在徐庶的家乡待了几天，对徐庶的暧昧态度越来越明显，让他有点受不了。

徐庶想着，要不然和他说明白了吧，可是总觉得不好开口。

毕竟，高常这个朋友他还是想要的。

高常家里打电话来催他回家时，徐庶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要离开的那天，高常的情绪明显不佳，一直不怎么说话。

在车站候车时，徐庶想去给他买点东西带走，却被他拉住了手。

徐庶居然在心里舒了一口气，他把手抽出来，坐回高常身边。

沉默了一会儿，高常才开口说话。

“你大概看出来了吧，我喜欢你。”高常直直地盯着徐庶，眼里的情绪复杂的很。这个眼神让徐庶想起了另一双黑色的眼。

徐庶点点头，“恩。”

“我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高常依然盯着徐庶，眼里的情绪都转化为希冀。

这样深情的眼神，这么好的人，有谁可以拒绝呢？

可是，自己的心里已经装了一个人，满满的。

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接受别人。

“高常，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徐庶这样说着的时候，仿佛听到了心慢慢破碎的声音。他看着高常的眼睛一点点地灰暗下去，却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息。

“其实，”高常垂下头，“那天你和阿姨说的话，我听到了。但我不甘心，总觉得想听你亲口对我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