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闻声跃来,却被福王一手一人兜住胸口扔了出去,待“啪”“啪”两声传来,已是十丈之外,而他的身影,已经全
然消失不见。
莫斐跪倒在美人靠前,久久未曾挪窝,面上一片白雪般的怅然若失。
第四十七章:就等这一天
当莫斐离开福王府的时候,只有英雄一人陪在旁边。
他紧锁着眉,想必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或者猜到了什么,但是他一句话也没有问,只是对莫斐说“走罢”,于是两人登
车离开。
车内依然寂静无声,莫斐有意识地看着英雄,而英雄有意识地躲着他的注视。
“我要了你,想必让你十分辛苦吧。”随着车行的颠簸,莫斐苦涩而笑。
英雄却缓缓摇摇头。“不辛苦。是我想做的事情,所以不觉得辛苦。”
“事实上,我很高兴你选了我。”
英雄飞快地看了莫斐一眼,然后把头撇向窗外,却不想把一只通红的耳朵暴露在对方面前。莫斐一直看着,心中探出一
只小手上去抚摸了一遍又一遍,而事实上他则是低下头仿佛假寐,唇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来。
毕竟,人间尚有温情在。
等回到了宫内,莫斐问英雄愿不愿意陪他四下走走,英雄自然同意。于是两人沿着后花园的长廊慢慢走着,闲聊碎语。
这时,迎面走来一队人马,却深深吸引住了莫斐的目光。
只因那人是裘冲。
自那一日分手后,莫斐对裘冲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一颗心也是锁得死死的,不叫自己去回想那些……真有点不舍的事情
。可是当此人真真正正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莫斐虽然心中狂啸着“快走开快走开!不要叫他看见我!”但一双眼睛就是
躲不开,身子也动不了。这条长廊本来就只有一条路,两人迟早会碰上,所以,莫斐也就只好认命似的看着那个人越走
越近……
那个人当然也看见了自己,他的目光……让莫斐很想走开,可是偏偏又躲不开,所以只好继续看着,看着他带着风,带
着尘,一步一步走近……
等等,总觉得有些奇怪?
裘冲走近之后,莫斐这才发现他的脸上分明有几条青痕,再仔细看去,才发现左脸颊比右脸颊要肿要红,难道说……
敢打镇国将军的,这个天下没几个人吧?!
而此时,裘冲迎着莫斐极度诧异的目光走到了近前,忽然站住了。他深深地凝视着莫斐,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那一刻,莫斐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了——裘冲啊,我俩真不熟,真不熟啊!
虽然不熟,但必要的礼仪还是应该做到,于是莫斐屈身下腰:“镇国将军。”
“常在。”
裘冲双拳一抱,算是行过礼了。
现在就赶快冲过去吧!莫斐心中呼喊着。眼见着裘冲的目光越来越浓烈,真怕他当众做出点什么来,岂不是害人又害己
?莫斐又福了福正准备溜,忽然听见裘冲低声道:“皇上这几天心情很不好,常在请留意。”
莫斐顿时怔住了。
皇上心情不好?这么说来,你脸上的五指山真的是皇上“赏”的?
你叫我留意,是要我去看看他,还是要我不去看他?
而这时,对面的公公不耐烦插嘴道:“裘将军,如今天色已晚,倘若再不快点,今日就出不了皇城了。”
什么?裘冲身为御林军统领和京师都督,竟要一日离都?!
莫斐此刻心中的疑问更无可附加,然裘冲只是应了一声,然后又深深地看了莫斐一眼,就随着那些宫人大步离开了。莫
斐回头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怎么看怎么觉得裘冲是被压着走的……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一定是……
莫斐忽然不顾一切地在长廊上奔跑起来,而英雄一把拖住他。“常在,将军的话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
“不……不能让他一个人受罚……更不能这个时候受罚……我要去见皇上!”
莫斐当即甩开英雄的手大步往前,直到——他推开了议事堂的大门。
屋外尚是红霞满天,而屋内却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莫斐这才发现议事堂内没有下人,没有点灯。卓不群一个人坐在御案前的石阶上,如同江湖莽夫一样大开着双腿,双肘
置于膝上,头与手,都往下直垂。
他刚刚还在揍人,为什么却像被人揍了一样浑身上下都被笼罩在凄风惨雨之中?
莫斐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脚下忽然踢到了一个东西。他蹲下身去摸了摸,才发现是一份奏折。
满地的奏折。
莫斐缓缓直起身子,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皇上,屋里这么黑,还是让在下把灯烛点燃吧。”莫斐轻柔说道。
卓不群那边依然不言,不动,一不小心,还以为是一尊雕刻得十分精美的塑像。
莫斐自作主张地走到一侧,点燃了柱上的铜雀宫灯。再一回头,顿时吓得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只因方才一直不动的
卓不群此刻居然抬起头来,眼睛漠然地望着这边。
但他只是看着,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也只是看着。
莫斐强振精神,轻笑道:“这屋里怎么跟狂风过境似的?还是让在下为皇上收拾一下吧。”
说罢,他便低下身子,一份一份地捡奏折。而这个时候,一个十分阴冷的声音自前方响起。
“你自称在下有多久了?”
莫斐心中一跳,抬头笑道:“怎么?皇上不喜欢?还是说,自称奴婢更合适?”
卓不群淡淡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道:“朕是觉得,既然你身为奴籍,就应该自称为奴啊……莫斐。”
莫斐。
莫斐忽然觉得全身骨头都像被抽掉似的无力之极。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和裘冲的奸情事发,要被
皇上兴师问罪——而今才知道,这个打算还不是最坏的。
但奇怪的是,最初地惊惶之后他反而镇静下来,就好像一潭子乱糟糟的水终于有了一个方向,朝着一头流了。
他站起身来,坦然道:“原来皇上已经知道了。”
卓不群微微偏了一下头,用一种奇怪的语气道:“谁让你站起来的?又是谁许你说话的?”
莫斐身子一震,这才想起这位正主儿的怪癖来,连忙扑通一声跪下,五体投地。“莫斐已成死罪,请皇上许莫斐将最后
一句话说完!”
卓不群摇摇头:“还是不懂规矩啊。朕不让你说,你根本一个字都不该说。而你现在如此大胆,全都是因为朕纵容所故
!!!”
卓不群忽然站起身来,将一个折子劈头盖脸砸在莫斐头上。
“你自己看看,看看折子里都写了些什么!是不是把你们的老底儿都揭穿了!”
莫斐颤抖着双手拾起奏折来,翻开的第一行字,就看见了两个人的名字:“柏常在为福王奸细,意图谋反。”
莫斐关上折子。第一句话就已经很够了。
而卓不群此刻则焦躁地在一片狼藉中走来走去,话越说越快,越来越毒。
“朕……屡破规矩,就纵容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我为你宁负天下人,我为你许下白头约。)
“就你这么个刺客、娼妓、千人踩万人踏的东西,也想混在朕身边所谓诛暴君扬正义?你有没有掂量过自己有几斤几两
?你们那群所谓义党都掂量过吗?!明明就是些乌合之众,批了张人皮就以为是人了,根本猪狗不如!朕羞于与汝为敌
!”
(我唯一的一次真心,竟给了一个想杀我的人。)
“你以为朕真的查不出你们吗?朕是不想查,朕不想……身边连一个信任的人都没有……”
(而想夺我天下的,居然是我最信任的兄弟。)
“而我一次次告诉自己,再信任这一次吧,就这一次……却纵容出你们这一窝乱臣贼子……”
卓不群忽然转身,一把抽出身后供着的宝剑,只见寒光一闪,龙案一角砰的砸落在地!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卓不群堂堂正正坐在这个朝堂上等他来反!他最好把招数使漂亮了,莫要让朕失望!朕这个天下
不怕人来抢!等你们这群跳梁小丑都一个个蹦跶够了,才会知道我华夏正溯究竟何在!”
莫斐忽然抬起头来,稳稳说道:“我不走。”
“你不走?”卓不群两眼浓黑,几步走过来一把抓住莫斐的领口道,“你不走,难道等在这里让朕刮了你?!”
“我要留在这里,你赢了,我是死,你输了,我也是死。”
卓不群一提衣襟,两个人的鼻子几乎对上,而他的一双眼睛更是死死地看着莫斐。
“既然这么清楚为什么还要留下来,难道你以为朕真的会输?想看戏?”
莫斐伸出双手想要去抱他,却被他更加眼明手快的反剪在背后,压倒在地。莫斐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非常可笑的姿态——
头贴着地,屁股高高翘起,便如同他当年在御案下被发现的那一刻,真是又多难看就多难看。
而他居然还在笑,眼泪滑过凌乱的头发流到了尘土里。
“昊华……”
昊华这个名字,他以前不敢叫,现在却觉得叫得太少,死后恐怕记不住。
“我的心早就给你了。所以你可以让我生,也可以让我死,我却只想陪着你,无论生死。”
那一刻,莫斐能明显的感觉到臂上紧锁的力量猛然间又紧了几分,以至于他的肩背如同折断似的剧痛着,穿髓附脑。而
后,他头顶上的那个声音哈哈大笑起来,用一种几乎癫狂地方式。
“莫斐啊莫斐,你演技如此高超,朕已经被你骗了多时,难道你还指望能骗倒这一次?”
“不过,人的身体是不会骗人的,朕倒要看看你这副身体如何说话!”
说罢,他提起后襟左右一分,莫斐自外而内的所有衣衫纷纷碎裂,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莫斐就赤身露体地躺倒在议事堂
的砖石地上,被人捆住了四肢……
第四十八章:虐恋情深
卓不群亦非常人也。
莫斐原以为既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必然是要在议事堂的砖石上死啦死啦的,而且死前必定受无数折磨。而事实上卓不
群则颇有闲心的仔细倒了一碗水,又加了若干“油盐酱醋”,这才端过来让莫斐喝。待对方一口气饮尽后,他又颇贴心
的问了一句:“滋味可好?”
莫斐也随他妖了起来,伸出舌头沿着上唇一圈,笑眯眯道:“极是芳香,似乎和我上次喝过的东西很像。”
卓不群低着头,淡色的嘴唇轻轻一勾:“好记性,这宫廷圣药你一人独享两次,可谓大幸也。”
“请恕奴才衣冠不整,不能谢恩。”
“好说好说。”
“不过此药与上次滋味又有些不同,不知是不是还有别的圣药混入其中,皇上该不会小气到不让人知道罢?”
“是有一些穿肠烂肚的小药,不过你放心,朕一定让春(蟹)药先发作,好让你在极致的乐趣中再尝受嗜骨之痛。”
莫斐却只是笑着,眉眼轻柔:“甚好,甚好,皇上剂量一定不要调配错了,不然极乐之中七窍流血,说不定会吓着皇上
。”
卓不群弯下腰来,双手撑在他的脸庞两侧,身子如蛇一般依附于他光洁的皮肤之上,眼鼻之间不过盈寸,他异常轻柔地
吐着气,带着芳香阴狠的气息。
“放心好了。最后一次了,朕一定让你去得十分满意。”
去,字面上就有很多种意思,当下也有至少两种意思。
莫斐很快就觉得一股灼热之气自胃肠处蒸腾上来,连每一个汗孔都张大了嘴拼命呼吸着,浑身上下犹如水洗。他本肤白
,大汗淋漓之下如水中玉,雨花石,肤质晶莹剔透,眉眼水波荡漾。卓不群也不看他,只远远坐着,用一条稚鸡的尾羽
有一下没一下地点过他周身敏感。莫斐开始还能忍得住,后来挣得手腕脚腕全都抹花了,一些破碎的呻吟才自喉间溢了
出来。
“为何忍着?这人间至乐若只有朕一人得了,可怎么过意得去?”
卓不群用羽毛轻轻扫过中心,欲血愤张珠泪宛然,莫斐闷哼一声,一张小脸涨成血红。
“才不过是个开始,你就如此不忍,这一个晚上当要如何熬啊?”卓不群摇摇头,满脸惋惜道,“不然你想想情郎,再
想想姘头,说不定就不会如此难熬了。”
在莫斐与卓不群的初夜,他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谁也没有上心,所以不会觉得累,而今,却是一箭穿了两颗心。
莫斐强笑道:“奴才现在满脑子浆糊,真真谁也想不起来了。不过奴才这儿有个不错的故事,皇上若是听了好,是不是
可以给个痛快呢?”
卓不群欣然道:“如此也好。”
那尾羽离开了中心,转去臀缝处轻抚飘荡。
莫斐呻吟出声,当知今夜不管说什么,卓不群都不会放过他,索性丢开妄想,只在这非人的折磨断断续续说了下去。
“从前,有一个少年,他因无意中砍了一家员外府旁的大树,而被员外怪罪,乱棍暴打差点致死。”
尾羽离开臀缝,沿着大腿内侧打着圈,来到膝后窝处搔痒。
“少年很不服气。心道我不过就是砍了一棵树,难道人命至贱,竟连一棵树都抵不过?这天下还有天理没?可是别人却
告诉他,这家员外为当地一霸,他说一没有人说二,他要人死阎王爷也拦不住。于是少年决心靠自己报仇,他换了一身
装束,怀揣着利刃,潜入员外家中伺机而动。”
尾羽从小腿肚子一路往上,从脚后跟处蜷上脚心,挠一下,脚丫子就绷得笔直,挠两下,脚腕处血肉模糊。
“可惜那名员外从来没有注意过这等小人物,看着少年机灵,便收在身边做了亲随。可是没等少年动手,那名员外就被
自己的仇家打成重伤,九死一生。”
尾羽终于离开了脚面的折磨,转过一头,从令口反向刺入,力道之重,让莫斐不由惨叫一声,汗液如瀑布一般从身上滑
下滴落。
“继续。”卓不群淡淡道。
莫斐喘息粗重,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拾起破碎的声音道:“少年只想员外死在自己手中,别人杀的不能算数。于是他咬着
牙救了员外,只想等他康复后,再兜心一剑取之性命。但员外却当少年是救命恩人,感恩戴德,以忠义信礼待之。少年
……不过一贱民尔,从未被……人如此敬重,他一直想一直想,说不定员外也是一个好人……”
“贱骨头。”
卓不群弹弹那团硬肉,尾羽立刻震动不休,在莫斐胸口处扫来抚去,一滴滴鲜血自顶端落下,滴在腹部脐旁,如一朵朵
红梅绽放。
“少年与员外朝夕相处,后来也就真的忘了自己是来报仇的,可是等员外伤好得势后,立马翻脸不认人,将少年视为杂
草弃之。少年心道,也好,从今往后你不犯我,我不犯你,阳关独木各走一边,谁也不碍着谁。可是这时候员外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