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用上龟息术,期望借湍流潜逃!
好你个莫斐!好你个伏蛰千里之计!!!
忽然之间,上官白只觉得周身水流急转,似乎有一支巨大的船桨在拼命搅动着。上官白胸口一滞,只见那黑黝黝的水洞
深处飞快游出一条通体雪白,头顶鲜红肉瘤的巨大白蛇,正吐着蛇信子席卷而来!
原来,此处洞隙深处存有一条说不出多少年头的巨蛇,只因莫斐上一次过水洞时尚在蛰伏,不曾出来生乱。而今冬日未
到,水中又飘散着血腥味,引得巨蛇前来觅食。眼见着白蛇的血盆大口是越来越近,越来越恐怖,上官白周身血液凝固
,心脏如坠冰窟——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几乎本能地谋划好了逃生之路:放开手,将怀中之人踢给白蛇,然后借反作之力重回水上,与众影
卫杀回岸上……
这就是唯一的逃生之法!!!
放开他!!!!
第五十三章:幽冥之地
当莫斐醒过来的时候,他忽然有种错觉,觉得自己一定是死掉了。
因为只有阴间才有这么静谧,这么黑暗,这么阴森到恐怖的地方。
莫斐忽然觉得很害怕,以至于全身都颤抖起来。他情不自禁的喊出声来:“何人在此?”
然而没有人回答。
似乎连轮回的机会都没给,就直接这样抛进了时空转换的缝隙里。
莫斐更加害怕了,那种恐惧像细线一样捆住了身体。他忽然不顾一切地大喊着:“何人在此?求求你说话啊!说话啊!
”
我不要一个人!!!
这个时候,黑暗中终于出现一个声音,就像是牙缝里豁出一道气流。
“还真是难看啊。胆小如鼠的家伙。”
真是令人无法言语的声音啊,莫斐一边感慨一边腹诽:黑不拉几的你吱一声会死啊!啊!啊啊啊!吓人很好玩是吗?
但无论如何,这个声音依然带来了温暖,就好比无穷黑暗里一丛小小的火光。
莫斐缓缓坐起来,摸了摸身上,衣服鞋袜都是皱巴巴的,一股挥散不去的潮湿像嵌在了骨头里。身上的东西都被水下的
暗流冲走了,连火刀火石都没有留下。莫斐又冷又饿,冲着那厢问道:“你身上还有火刀火石吗?我的被水冲走了。”
那厢沉默了一会儿,答道:“我的也丢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厢冷笑道:“若不是你不顾一切想逃命,又怎会来到此处?现在你我都还在北邙山的水道之中,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等死。”
莫斐压着火儿,只哼哼道:“我贱命一条,烂也就烂了。可惜你贵为王爷,也只能跟我一道薄葬于此,可谓冤枉得很,
委屈得很啊!”
忽然黑暗中一物破空而来,莫斐只能凭直觉扭转头颅,堪堪躲过,但脸上已被划伤。那人又自冷笑道:“有这功夫耍贫
嘴,不如去找路。除非你真的不想活了。”
莫斐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不找?”
那人冷笑道:“此处一片黑暗,本王怎可亲为危险之事?”
你……好卑鄙!
莫斐正欲大骂,忽然黑暗之中又传来破空之声,一粒石子啪的落在莫斐左脚边不过寸余之处。力道之重,碰者绝对断筋
损骨,莫斐连忙退了一步,紧接着右脚边又落下一石,他一步一步后退,那石就一步一步追上,直至把他逼出十步之外
。
上官白这才住手,冷冷道:“我劝你最好识相,莫要生出是非来。否则,我说下一粒石子打在你左膝上,就绝不会打在
右膝。”
莫斐大怒道:“要我做事你不会好好说吗?非要生出强迫来,显得你多强势是吗?此处就你我两人,活也在一处,死也
在一处,这时候还分什么等级?为何不能放下身段,合力为之,也好尽快找到出路?”
这一次,那厢沉默了更长的时间。而后,一粒石子准确地送到莫斐的左膝,虽然力道不大,却依然使得莫斐通体发麻,
不自禁半跪下来。
“再多一句废话,我敲掉你满口牙。”
冷到极处的声音,让莫斐整个人都冻住了。刚刚醒来的时候……听见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庆幸,几乎要抛开所有芥蒂跑到
他身边只为撷取一丝温暖。而今,这一点小小的期盼也被黑暗吞噬了。他是高傲自大的暴君,死到临头也不忘维护他那
可怜而又可悲的自尊。
和这样的人死在一处,真是人生奇耻大辱!从这一刻起,莫斐只想着怎么能活下去,逃出去,逃到离他远远的地方去!
当腿终于可以吃劲儿的时候,莫斐咬着牙站起来,摸索着走去水路方向。
又一颗石子啪的打在他身前:“去哪儿?”
莫斐愠着气答曰:“哪儿来的哪儿去。既然有水声,就一定能出去。”
那人淡淡道:“你脚下的这块地方,早已偏离主水道。莫说外面的支流究竟通往何方不知,能不能重回地面不知,就算
侥幸有个出路,除非你有本事自己过得了外面那个极大的漩涡,否则也只好做鱼食了。”
“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你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救我了?”莫斐只是不信,嘿嘿直笑。
那厢沉默半晌,然后才淡淡道:“你若不信,探视一番也可,以身试险也可,舍去你的狗命也可,与我毫无关系。不过
你脚下的这片地方有人工雕琢的痕迹,而且有风从内而外,似通外界。你若是闲得无聊,为何不沿着风道往里瞧瞧?”
莫斐心中一动,方才退的这十步脚下平实,并无障碍,确有人工雕琢的痕迹。他蹲下身四周一摸,居然摸到了一个斗大
的字。只是形状古朴之极,他学问有限,竟不能辨识。
莫斐一惊,情不自禁道:“地上有字!”
那厢闻言也似乎吃了一惊,急问道:“你也摸到字了,是什么?”
“我不认识。要不,你屈尊自个儿过来瞧瞧?”莫斐逆境之中仍不忘损他两句。
那厢冷哼一声,只说:“地上应为奇门遁甲中所用之古字。我一一同你说来,你看看像哪个。”
说罢,便一个字一个字缓缓念出。莫斐心中奇怪,心道这上官白的疑心病真是越来越重了,连这种田地了还时刻提防别
人害他。莫斐一边腹诽,一边留心听他形容,终于找到了地上这个字的意思——乾。
“你再四处走一遍,看看地上还有没有字。”
那厢的声音终于自平静中生出些许波澜来,而莫斐也颇觉振奋。地上的字似乎在指引他们去什么地方,也许那个地方就
是生路。莫斐用手掌在地上仔仔细细又摸了一遍,分别又摸出三个字来。
那厢查问清楚后,就不再言语,似乎陷入长考之中。一时间溶洞内声息全无,只能感觉到微风拂过面颊,宛若手触。莫
斐莫名心惊,顿时从脚底到头顶生出一股寒意来,忍不住大喊道:“王爷,不然我去您那儿,跟您一块儿想?”
那人却耻笑道:“你连地上的字都不认识,又怎能知道奇门遁甲?还是歇歇罢,莫要引我分心。”
你神鬼不惧就不管别人害怕吗?!莫斐心中多少腹诽,只苦在心中不能说。而这时,他腹中咕咕两声,在这密室之内尤
其清楚。
“啪”的一声,一个什物扔在他脚边,那人冷冷道:“你这条贱命与我还有用,吃吧。”
莫斐伸手摸去,似乎是条腌肉,只是水中泡得久了,寡淡无味,还隐隐有股腐水味。莫斐一心只想与他斗气,丝毫不嫌
弃,一边吃还一边笑眯眯道:“还好不是老鼠肉死人肉,谢王爷打赏。”
那厢并无声响,连咀嚼的声音都没有。只是在莫斐吃完之后,幽幽接道:“吃饱了就干活,你还回到前面的乾位,沿着
字的方向往前走十七步看看。”
黑暗之中不辨字迹,莫斐又不识得那古字,搞了好半天才弄对了字弄对了字体方向。上官白暴跳如雷,连声骂他蠢物,
但自己却始终不起身相助。莫斐怒极反笑,只待出去后一报还一报,于是将种种罪状都存在心底,压住火干活。但十七
步之后,莫斐并没有触到什么机关。
于是又小于十七步和大于十七步都走了走,又把周围的三个字都走了走,还一寸一寸的摸,抠,打,踩,只搞得莫斐筋
疲力尽,恨不能将整块地皮都翻了三遍,也还是没摸到机关窍门。黑暗中也不辨日月,只觉得肚子空了又空,空了又空
,只怕好几日过去了。这一日,上官白又用石子敲醒莫斐强命他干活,莫斐饥累交加,满腔怒火,终于忍不住大叫道:
“不起来了!说什么也不起来了!你吃香的喝辣的躺在那儿趴窝,使唤人的本事可一点也没耽误。我凭什么为你干活啊
?我也不想出去了,就在这里等死!横竖我一条贱命临死还拉个王爷垫背,已经赚够了。你就只当我死了吧!”
那厢忽然窜出一股怒气:“你这个废物!已经没时间了!到底还要耽误多久?!”
这句话实在太大声了,在这样的密室和虚弱的耳道里嗡嗡作响着,让莫斐几乎有天地变色之感。他怔怔地望着声音传出
的那个方向,冷笑道:“原来你也着急,那为什么不自己找?”
啪的一声,一个东西甩过来,粘在了衣服上,莫斐抬手拾起来,才发现是一块生肉。
而他说话的声音也带着森森的鬼气,仿佛暗夜里已张开了獠牙:“为什么你生下来就是鼠而我生下来就是凤,这种问题
你还是等死后去问老天爷吧。但我养着你就是为了让你干活,如果不想每天都吃老鼠肉的话,就赶快找。等这个地方的
老鼠都吃没了,就轮到我吃你了……”
莫斐只觉得脸上湿漉漉的,他伸手摸了一把,抹下满把的泪来。他沉默不语地将那条生肉胡乱塞进嘴里,一下一下痛苦
地咬着,切断筋咬碎肉,咀嚼得十分充分后才一扬脖硬咽了下去——
我要活下去!
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活得比你年头长,比你有力气,比你更执着!
到最后硬碰硬的时候,再叫你知道我并非鼠首之辈!
第五十四章:大梦归去
莫斐一边用食,一边飞快地动着脑子。话说几日来他已经把这片地方里外颠了两三遍,称掘地三尺也不为过,可是为什
么就是找不到机关?难道说,这些字代表的机关并不在地上……
莫斐心中一动,转即开口道:“奇怪啊奇怪,这几日我四处游荡,犄角旮旯也去过了,可王爷您都能游刃有余地在我力
及之外,这是何故?”
那厢冷哼一声,诘问道:“你找我用意何在?我又为何告诉你?丑人多怪事,你还是别生事端了吧。”
莫斐却依旧猜测道:“难道王爷如蝙蝠般倒吊在空中?又或如佛龛般藏于洞壁穴中?那我一直寻找的机关,是不是也在
洞壁之上?”
这句话如同重锤敲在上官白心上,顽石立刻纷纷崩坏状。他微微思索后,用一种难以掩饰的颤音急切道:“莫斐,你还
回到乾位,沿着字头方向走,别管步数,一直走到洞壁旁,再摸摸看墙上有没有字!”
莫斐连忙照做,只是黑暗之中也不知走直没有,手触着洞壁一通摸,却什么也没摸到。莫斐不死心地又往两侧摸出许多
步来,才终于在右侧洞壁上发现一个小小的字——死。
这个字太简单了,以至于莫斐不用翻译也能懵对。他立刻受惊撤手,连说晦气晦气。上官白仔细询问后,却对壁上字迹
欣喜若狂。他来不及解释,连忙又让莫斐回到另外三个字处,分别找到了洞壁上对应的三个字。上官白很快又陷入了长
考,而这一次,连莫斐也隐隐觉察出——他们大概是找着路了。
这个时候,上官白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连日来的种种辱骂、冷落、嘲讽、尖厉统统不见,他只是用一种十分平静的语
气道:“莫斐,到我这边来。”
这么多天来,这是他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虽然心中存疑,但莫斐还是情不自禁抬起脚跟就走,走到快近身处,忽然一只手从侧伸过来,抓住他的手摁在地上,摁
在了一个字上。
“沿着这个方向去,去吧。”
莫斐怔了片刻,终于缓缓站起身来。但不知为何双膝一软,一个踉跄又差点跌倒。而后他很快爬起来,沿着那只手指引
的方向走了过去。
黑暗中只能听见他一个人粗重的喘息声,带着隐约哭泣的气声,一声一声波荡到另一边再撞回来。在仿佛有一年那么长
的等待之后,密室之内终于响起了一阵沉重的,开山劈石般的巨大声音。
风的力道瞬间增大,莫斐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到,在这扇打开的石门背后,是一间更大的石室,还有通往外界的路。
“莫斐,莫斐,你还在吗?”那个声音莫名激动起来。
我还在。
“为什么不进去看看?”说话人有着掩饰不住的怒气。
我腿软。让我休息一会儿罢。我要好好想想。
“不行!”那个声音暴跳如雷道,“为山九仞不能功归于溃!出路仍未找到,别这时候跟我玩挺尸!”
莫斐拼命咬住不停打颤的牙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过不多时,他终于在石壁上摸到了第一盏石灯。
“墙上有灯,有油。可惜啊,我们却没有火刀火石。”莫斐只觉得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真他妈的好笑,好笑他眼泪都飞了
起来。
身后一阵沉默。之后,两个东西飞过来,落在了莫斐的脚边。
“点燃它。”
莫斐蹲下身去,拾起地上的火刀火石。上面的每一道弧线都是他熟悉的,甚至包括残余着的体温。莫斐颤抖着手玩命擦
火石,可是擦了好几十下都没点燃。他知道那不是火石的错,而是他……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道和心情……
“轰”的一声,石壁上腾起一团火光。
在黑暗中如豚鼠般挣扎了这么久,当光明终于来到的时候,莫斐却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然而火焰依然在眼皮上跃动着
,带来温暖烧灼的感觉。
莫斐适应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睛,向着室内看去。这是一间巨大的天然石室,干燥通风,带着很重的尘土味。石
室正中有一具尸体,衣衫血肉早已风化,只余枯骨依然垂首盘坐。在他的身前地上,用剑尖刻下了数行文字,而在他的
身后,是仿佛山一样高的金银财宝。
莫斐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就着跳跃的火光仔细辨认枯骨下的字迹。
“国破在即,无以挽回。雄图霸业,付之一炬。山河故在,人换苍颜。望孤后人,取宝复国。庆之绝笔。”
苍劲挺拔的字迹后面,详细记载了宝洞各类藏宝以及机关所在,而最最重要的是——他画了一幅简易地图,图上明明白
白注明了出路!!!
莫斐见后,笑得几欲疯狂:“哈哈哈!上官白我没有骗你!这里就是你找的藏宝洞!这山一样高的金银珠宝足可让你东
山再起!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那厢不知为何却沉默良久,最后才缓缓开口道:“找到了,的确是找到了。但不是马贼的藏宝洞,而是国之龙脉,帝王
宝器。没想到我阴差阳错,居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