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魏安厘王二十年的某一天,魏无忌行色匆匆找到如姬,恳求如姬帮助自己盗取兵符。当时秦国正在围攻赵国都城邯郸,情势十分危机。魏无忌胞姐是赵王弟弟平原君的夫人,由于这层关系,平原君夫人多次送信请求魏王及弟弟出兵援助。魏王命将军晋鄙带领十万大军赶赴边境,中途却差人阻止晋鄙进军,让他将军队驻扎在邺城观望。原来魏王受到秦国来使恐吓,说是诸侯国中谁若敢救赵,秦王必将在灭赵后先对其进行攻打。万般无奈下,魏无忌听取门客候赢计策,决定求如姬冒险盗符助自己救赵。
如姬自知在古代私盗兵符是死罪,即便自己不顾生死,但兵符藏于重兵把守的魏王寝宫,想要盗取也绝非易事。何况魏无忌急需兵符解围,留给自己完成此任务的时间更是仓促有限。魏无忌宁愿承担叛国风险做出此举,无非也是顾念自己同胞亲情而为,可谓是重情重义之人。他替自己报杀父之仇有恩,悉心照顾疼爱有嘉对自己有情,再说自己心中原本也一直爱着他,如今他迫于无奈前来相求又怎好去推辞。如姬转念再一想,赵国若是被秦国所灭,焉能确保下一个受威胁的不会是魏国呢。如今赵魏两国有着唇亡齿寒的关系,换一个角度来看问题,帮助魏无忌救赵同样也是帮了魏王魏圉。若是我如姬真因为盗符获罪而死,用一人性命换来两国安全,为此牺牲也是很有价值。
如姬一咬牙,答应了魏无忌的请求。为避免兵符盗出后被魏圉发现,无法及时交给魏无忌以至前功尽弃,如姬让魏无忌在花园等候接应。大白天以什么理由名正言顺去魏圉寝宫,还要设法找出调遣晋鄙军队的半边虎符呢,如姬决定牺牲色相来勾引魏圉。魏圉见如姬主动投怀送抱,激动得一直纠缠着如姬说话,云雨之后更是喋喋不休。如姬暗自佩服魏无忌有着先见之明,要不是他事先给了自己迷药此刻放倒魏圉,估计别指望能马上得手脱身。
话说晋鄙接过魏无忌手中所持虎符验证无误后,还是不相信他是领受王命前来。晋鄙心中很是疑惑,大王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且还是派这个平常不太亲近的王弟来指挥自己?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晋鄙拒绝魏无忌代替自己指挥军队。魏无忌门客候赢事先料到可能会出现这一幕,早安排曾是屠夫的朱亥与魏无忌随行以防万一。见晋鄙态度坚决,朱亥取出藏在衣袖里重达四十斤的铁椎猛击晋鄙脑门,立时便结果了他的性命。经过整顿选拔,魏无忌带领精兵八万开跋前线攻击秦军。秦军战败撤离而去,邯郸得救赵国保住了。
拯救赵国之后魏无忌自知难逃王兄追究,于是让部将带着军队返回魏国,自己则同门客留在赵国。直到军队回到大梁城,魏圉才获悉魏无忌私盗兵符假传君令还击杀了将军晋鄙。他恼羞成怒,下令追查虎符失窃原因。魏无忌的门客侯赢忠肝义胆,此时向北自刎留下血书,血书上将所有罪责包揽于自己身上。可事出蹊跷,魏圉最终还是怀疑到了如姬。在得到如姬亲口证实后,魏圉一怒之下把她打入天牢,准备待秋后将其问斩。
在阴冷黑暗充满恐惧的天牢里,如姬默默等待着死神降临。正当她万念惧灰时,或许是命不该绝,事情有了戏剧性的转机,如姬发现自己怀孕啦。魏圉若按照现在我们的话来讲,就是个男女通吃的人。不过他对男人的兴趣远大于女人,也许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二十年来他只生育过两女一男。得知如姬怀有自己骨肉他十分高兴,居然因此特赦了她。在魏圉悉心照料下,如姬十月怀胎诞下麟儿。魏圉非常开心,大呼自己又增添了一个儿子,随即将婴孩取名增儿。如姬从此母凭子贵,重新获得魏圉恩宠。
听完如姬的传奇经历,真是令人感慨良多:“想不到你在这里饱经磨难,不过还好吉人天相有惊无险。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你的宝贝儿子增增呢,他一定很乖吧!”
“唉!别提了。去年秦国来犯,大王割地求和不说,为表诚意还把六岁的增儿送去秦国做质子啦!”如姬唉声叹气,眼眶里泛着泪花。
“啊?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呢!”我表示万分不解。
“这也不完全怨他,他只有两个儿子。大王子是王后所生,总不能够把他给送去吧。你有所不知,交换质子是这个时代很平常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如姬一脸无奈。
这个时代真恐怖,稍不留神小命也许玩完之外,还得担心魏王哪天也会为了自己利益,把我头上扎朵花当成礼品送给别人。真是不敢想象,看来凡事都得小心谨慎,以免玩出火来。我可不想那么早OVER,起码得留着自己这只猴子多玩两年。
有了如姬关照庇护,再加上自己还算机灵懂事。只用了半年光景,我就已经在王宫里混得相当不错啦。平日我总可以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招数逗得魏王开心,而且对于治国持家之事我也尽力为他出谋划策分担忧愁。至于对待下人我从来不耍威风,都是与他们客客气气相敬如宾。因此上至魏王下至宫奴,都十分喜欢我。
“哎呀,想是昨天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我脸上又长了粒豆子。”齐睿手持铜镜牢骚着。
“老大又在说笑了,你的脸白皙滑嫩最多只是长了豆子而已,总好过弟弟我这张粗糙蜡黄的树皮脸吧。”韩鸿接过话题打趣道。
“哎哟喂,二弟的话真羞死哥哥啦!再怎么说你也比哥哥年轻几岁,我即使这张脸皮胜过弟弟,也还是及不上弟弟你的青春可人啊!”齐睿双手叉腰和韩鸿贫嘴。
这两个妖孽坐在院子里相互吹捧,我在一旁看着都觉得恶心。不过搞好这两个冤家的关系对自己还是有利的,起码他们就不会平常在我背后使阴招放冷箭了。
“两位哥哥在龙阳眼中都是少有的俊俏美男,如若再加上平时美容护理,那岂不是要迷死天下所有男人啦!”我违心出言奉承着两个妖孽。
齐睿开心的张开血盆大口说:“还是龙阳弟弟会说话,这小嘴象涂了蜂蜜似的。你刚才说的美容护理是什么玩意,快说出来让哥哥听听。”
一时忘记他们不懂这些,又费去点时间解释说明。我只是随口说说,齐睿韩鸿却相当认真。从此大家经常可以在这深宫大院里,看到两个大男人用蜂蜜鸡蛋和面粉做面膜。
第14章
时光荏苒冬去春来,身处战国时代一席古装扎着发髻的我逐渐被当下这个世界同化改变。若不是偶尔会与如姬说起未来世界,我几乎已经忘记自己是一个现代人。
魏安厘王28年春,听说大王又要征选男宠啦。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了这一年一度的男宠选秀。令人费解的是,即使按照每年只选两个来计算,魏王现在也应该有一大群男宠了,为什么如今只有我们四个呢。对于这个疑问我很纳闷,还是韩鸿私下为我解开了心中疑团,
原来这件事情与齐睿有关。齐睿当初是以齐国质子身份来到魏国的,他体型魁梧长相俊俏,
一进宫就吸引了魏圉的眼球。魏圉花了不少功夫讨好齐睿,在软磨硬泡下他终于把这个质子变成自己‘妃子’。那段时间魏圉对齐睿万分宠爱百依百顺,齐睿恃宠而骄排除异己,凡是他看不顺眼的男宠都挨个被逐出院落贬为奴才。直到去年我们进宫前夕,齐睿身边就只剩下韩鸿一人了。齐睿之所以能如此顺利排挤掉其他男宠,当然不完全是仗着自己有魏王撑腰。
韩鸿说男宠不过只是玩物而已,一但大王失去新鲜感,在他眼中我们便可有可无。齐睿目前虏获君心春风得意,又岂敢保证今后不会落得与他人同样下场。
韩鸿寥寥数句感慨,恰似一语惊醒梦中人。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今朝我虽深得魏王喜爱顺风顺水,难保明天也会成为昨日黄花被他冷落遗忘。齐睿好歹有外交身份罩着,魏圉兴许还会对他顾忌三分。而我普普通通身份低微,最多也只是眼下当红,一但失宠后将分文不值。是该赶紧为今后做做打算谋条出路啦,当个小小男宠绝非长久之计。
同样是个月夜,依旧在那座楼阁,魏王亲自挑选新晋男宠。如姬特意来我们院落相邀,非拽着我和她一起前往参加。她之所以如此积极,是因为在选秀名册上看到林黛玉这个名字。冲着好奇,我也就陪同她欣然赴会了。
阁楼中我们正与大王攀谈畅饮,管事领着5个待选男宠进入厅堂。队伍里我意外发现一个身影,感觉似曾相识却总也想不起究竟在哪见过。禀退宫女歌舞,魏圉又使出以月为题即兴作诗的老套招数。当管事唤到林黛玉时,吸引了我和如姬的注意。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林黛玉站立吟诵着。
这个林黛玉即兴所作诗词,怎么会与唐代大诗人李白名作《静夜思》一字不差,我和如姬心照不宣吃惊对视一眼。我与林黛玉相对而坐中间隔着点距离,尽管厅堂此刻灯火通明,我还是无法清晰辨认他面容。期待着尽快进行下一轮才艺展示,因为在这个环节待选男宠要站到厅堂中央来表演,这样我就可以仔细看清楚这位林黛玉了。总算轮到林黛玉登场,随着他身体慢慢靠近,我双眼情不自禁渐渐模糊起来。竟然会是他,真的是他……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林黛玉反串女声唱着《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全身激动颤栗,不是因为歌曲打动了我的心。眼前这个男子哪里是林黛玉,他分明是我亲爱的‘妹妹’宋祖林。想不到他也和我一起穿越到战国,今天我俩居然会在这种场合相见。我控制不住情绪,眼泪拼命往外流。这时如姬在旁边使劲假装咳嗽,才打断我的思绪让我回过神来。如姬向我投来诧异的眼神,我急忙冲她连连点头示意。如姬心领神会立马凑到魏圉身边耳语了几句,魏圉当即拍板要下宋祖林。宋祖林被管事送进我们院落,住进去年和我一道入选,上个月刚被齐睿使手段撵走的男宠曾居住的那间厢房。管事安排完有关事宜离开后,我急忙让奴婢替我通传林黛玉来房间相见。
“黛玉见过龙阳哥哥,不知哥哥有何吩咐。”宋祖林在门口向我行礼。
“妹妹,是我啊,我是宝宝!”我用家乡话呼喊着林林。
林林猛得一惊,眯着眼睛打量了我片刻,随后扑上来一把抱住我:“宝哥哥,呜呜……”
在异度时空重逢,我俩不顾一切抱头痛苦起来。宣泄完伤感,我俩擦干眼泪破涕为笑,太久的分离互相满腹话语此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宝哥哥,你怎么也会在这里啊?”林林紧紧抓着我的手问道。
“死丫头,我还想问你呢,我以为就我穿过来啦。”握住林林的手我觉得很温暖。
“我也是啊,当初我以为你们都淹死啦,就剩下我一个人呢,哈哈!”林林开心说。
“你妹啊,你凡事就不能够往好的地方多想想吗。”我开玩笑顺手给了林林两记拳头,心里偷偷笑着,自己当初何曾不是象他这样认为的呢。
“好啦,妹妹知错了,你就饶恕妹妹吧!宝哥哥,这一年多你是怎么过来的啊?”
我竹筒倒豆子,将自己穿越到战国后的经历一五一十对林林诉说了一遍。讲完自己的故事,我迫不及待询问林林这段时间又是如何度过的。
“我和哥哥一样,是被人从黄河里救起来的。不过妹妹没哥哥走运,你碰到的是大款,
而我碰到的是个年轻渔夫。起初我认命跟着渔夫打渔,早出晚归过着黄河渔娘般的生活。可这种日子太清苦,后来我实在是受不了啦。听说城中晋夫人求贤若渴,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结果有幸成为了她的门客。”林林讲述着自己的经历。
“你说的那个晋夫人,是不是前将军晋鄙的胞妹?”我插了句嘴。
“对啊,宝哥哥你也认识啊。”林林问道。
“岂止认识,今天我之所以沦落为男宠全是拜她所赐!我在龙门客栈碰到过那个三八,
当时她身边好象还跟着个什么白莲教圣女。”提起晋夫人我气愤得咬牙切齿。
林林收起笑容,故意一本正经对我说:“宝哥哥,我就是那个白莲教圣女!”
“啊!是你?好好的你干嘛男扮女装。”没料到林林会是所谓的圣女。当时高度近视的林林身穿女装蒙着面,因此我俩互相都没有认出对方最终擦肩而过。
“哥哥以为妹妹想这样做啊,这一切还不全都是晋夫人的主意。我投奔晋夫人后,通过自己努力得到了她的信任与重用。男女有别,为避免日后招人非议,她叫我假扮圣女。这样既方便呆在她身边,又能以圣女身份替她出面办事。毕竟晋夫人抛头露面有所不便,所以她指使我用白莲教做幌子私下为她广收门客。”林林解释当中内因。
“原来如此,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跑进宫来选男宠了呢?”我问道。
“这是晋夫人的安排,我只是遵照她计划行事罢了。不瞒哥哥,晋夫人招收门客有两个目的。第一是巩固自己在大梁的势力,第二是为了替她哥哥报仇。你肯定疑问晋夫人一个妇道人家要地位干嘛吧,别看她表面装寡妇哭穷,实际却是个大财主。这大梁城里多半知名店铺真正幕后老板其实都是她,比如刚才哥哥提到的福星楼就是晋夫人开的。她把龙叔儿子送进宫做男宠,无非是想以此打击龙门客栈。”林林道破玄机,我恍然大悟。
林林一番话,让我知道许多内幕。原来自己卷入的这次男宠事件,起因是由于晋夫人嫉妒龙门客栈生意红火,恶意报复所采取的变相商业手段。那么如果不是我先插手客栈经营,也就不会引发后来晋夫人与龙大叔作对。如此看来我倒成了始作俑者,不止害得龙大叔一家舍弃苦心经营的客栈颠沛流离,自己还落得要顶替龙弟进宫做男宠的下场。
谈到林林为啥进宫选宠,就得扯到如姬身上啦。当年魏无忌窃符救赵,击杀了晋夫人哥哥晋鄙。晋夫人怀恨在心,她不但视魏无忌为仇敌,还因此迁怒于如姬。她认为如果不是如姬成功盗苻,也不至于让哥哥晋鄙惨死邺城。她对如姬盗符一事耿耿于怀,一直在找机会报复如姬。她不停物色男宠进献给魏王,一是为讨得魏王欢欣,再者也幻想以此减弱魏王对如姬的宠爱。一旦如姬失宠,要收拾她就轻而易举了。为了这个‘远大’目标,晋夫人把身边最器重的门客林林派出来,以男宠身份混进宫。她计划让林林去诱惑魏王,假如林林得宠就能帮助她对付如姬,而且林林还可以作为她安排在魏王身边的眼线,此举可谓一箭双雕。阴毒的晋夫人做梦也不会想到,林林会在宫里碰上我,她的如意计谋注定要失败了。
正与林林聊得火热,齐睿派人传话,邀约我们去他厢房一叙。不用想都知道齐睿的目的,还好与他已经混熟,有我在他不会为难林林。不过齐睿目前仍是男宠中的老大,所以有必要交代上林林几句,以免他惹到那个妖孽造成往后局面不好收拾。
有了我的照应,林林和齐睿韩鸿成为了好朋友。返回厢房,我与林林通宵达旦彻夜长谈。好久没说过湘潭方言了,感觉真是痛快。得知来自重庆的如姬也是我们同一时代的人,林林非常兴奋想尽快认识她,天亮后我俩没有休息便直奔如姬住所。
第15章
来到如姬寝宫,奴婢说如姬夫人还没有起床。我俩这才意识自己太过性急,大清早人家这会儿当然还在睡觉。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吧,我俩干脆坐在客厅等她醒来。早春时节的清晨气温偏低,身体此时感觉有些许寒意。如姬的贴身奴婢很是乖巧懂事,给我俩沏来一壶热茶驱寒,又从外面端进一盆炭火供我俩取暖。有了热茶和炭火,顿时觉得周身暖和不少。奴婢将我俩招呼妥当后便退下了,留下我俩在客厅闲聊。
林林紧握茶杯暖手:“宝哥哥,你说如姬会有办法让我们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