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若酒梦若花（第三、四卷）——丛寒烟

“我应该找一个女子结婚生子，为麒云山庄的下一代做打算，而你也有烟雨阁这个重担，如果我们在一起那就意味着父辈们辛苦一辈子的东西就要在我们这里毁于一旦了。”纳兰雪芜的声音变得低了下去，他确实在犹豫，他不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会带来这么多的灾难，虽然对苏慕言的爱意是从不动摇的，但他也必须为了麒云山庄而打算。

第八章：苏慕言受伤

“啧。”苏慕言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拟声词，又摸了摸纳兰雪芜的肩膀轻轻地捏了捏。“我是不怕，大不了这烟雨阁交给别人打理，我还落得清闲。反正……我爹娘都这么不在意了我又在意什么。”说着便看了看纳兰雪芜：“你若是觉得无后对不起你的父亲，那……你便结婚生子，大不了我只做你的……背后的男人。”苏慕言说的像是玩笑一般，但纳兰雪芜倒是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看着苏慕言，道：“你以为我是为何和你在一起？自打我说了这话之后我便从未后悔过，现在你对我说这些，将我放在哪里！”

“雪芜……”苏慕言却没曾想纳兰雪芜会生这么大的气，他看着纳兰雪芜拍拍他的后背，纳兰雪芜却并没有消了怒气，转过身不再理他。“不要这么生气了，我只不过是开玩笑。”苏慕言不知道该怎么劝纳兰雪芜，只能站在他旁边不知所措的说着话。

这时天已经大亮，纳兰雪鸢也走了出来，看着站在长廊的两个男子便跑了过来：“你们干嘛呢？”苏慕言看到纳兰雪鸢跑了过来却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的说道：“雪鸢……你倒是劝劝你哥哥呀，我不知道怎么就把他惹急了。”

“哈哈哈哈。”听了这句话的纳兰雪鸢却大笑了起来，她看着苏慕言的表情又看了看身边的纳兰雪芜：“那是你们的家里事，我管不了。还有你不要这种像小狗一样的表情看着我，我也救不了你。”纳兰雪鸢笑着拍了拍苏慕言的肩膀，苏慕言又唉声叹气的看着纳兰雪鸢渐行渐远的背影。

“你就不能自己说些什么么。”纳兰雪芜回头看着苏慕言，苏慕言却恍然大悟道：“你……你好歹也是个男子干什么做这种事情试探我。”“谁试探你了，我只是觉得无聊，逗着玩的。”

“你……”苏慕言正欲说什么，却突然警戒起来望着纳兰雪芜的身后，一把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后：“雪芜！”纳兰雪芜也是一愣，看着苏慕言将自己拉到了身后却有些不知所措，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苏慕言的胸前突兀的插着一支箭！

“慕言！”纳兰雪芜看着苏慕言迅速变白的脸色，柳残阳和千夜也追了过来，听见纳兰雪芜的喊声却不再追上去，跟着也跟了过来看着苏慕言和纳兰雪芜，“你们没看到他出现吗？”千夜看着虚弱的苏慕言，问道。“啧，两个男子都不能察觉，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这……”纳兰雪芜吞吞吐吐的说着，千夜和残阳却叹了口气：“我们知道你们在干什么。”纳兰雪芜却不再计较二人说的语气暧昧，只是问道：“这箭……”千夜听罢便上去查看，过了会儿便点了点头：“没关系，没有毒，只是位置比较危险。”

“快叫大夫吧，我们也不识医术。”残阳说完便示意千夜将苏慕言抬进屋里，千夜也点头，看着焦急的纳兰雪芜：“没事不用担心，你去叫大夫吧。”

“呵，我只是觉得如果他们来明的我们也可以应付，但是现在真的是敌在暗我在明了。”残阳有些遗憾的语气引起了千夜的兴趣：“此话怎讲。”

“我只是觉得，这江湖变得越来越不堪了。”这话一出千夜则笑了起来：“以前的江湖更加不堪，现在这样还不错了。”“说的你好像多么沧桑似的。”残阳说完这话便后悔了，他确实已经活了很多年了……。

“你这话说对了，我活了这么多年了，一定比你们沧桑。”千夜好笑的看着残阳。“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和这个千夜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千夜突然的问话倒是让残阳一惊，回道：“此话怎讲？”

“为何你们两个的名字这么相悖。”

“那要问我娘和他娘。”

残阳和千夜闲聊时，纳兰雪芜已经将大夫请了来，大夫看到这一屋子的男子，表情微微的变了一变，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道：“病人在哪。”

“这儿。”残阳指着床上的苏慕言，他的脸已经变得苍白起来，纳兰雪芜在一旁皱着眉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大夫将他的衣服拨开，看了看里面的伤口，琢磨了一下，道：“没什么大问题，没有伤到重要的地方，只不过要把这箭取出来，再休养一段时间才好。”

千夜在一旁沉吟了会，看了看纳兰雪芜，欲言又止。

第九章：颠覆

谁知纳兰雪芜倒是学会了察言观色，看到千夜的脸色微微变了一变，便走到他的身边，问道：“有何事不妨直说。”千夜却只是笑了笑，微微的摇了摇头：“你会相信我说的话吗？”纳兰雪芜皱起眉，表示没听懂千夜的意思，千夜道：“虽然这个人表面上是千夜，但心里却已经不是了喔。”千夜看着纳兰雪芜有些异样的脸色，继续道：“于是，现在咱们应该是陌生人。你会听陌生人的话吗？”

“呵呵。”纳兰雪芜笑了笑，看着千夜若无其事的表情：“你若是想要杀我，那我早就成了一具尸体了。”听到这句话的千夜却毫无形象的大声笑了起来，在一旁正在医治苏慕言的大夫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千夜，千夜才闭了嘴。“真是败给你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这是。”千夜将剑放在桌子上，轻轻用手指骨节敲了敲桌面。

“我觉得刚才那个人的目标并不是你。”千夜这话一出，纳兰雪芜竟有些小小的震惊。“你难道觉得这件事只是巧合？那个刺客是没事做路过这里看到苏慕言就一时兴起的伤了他？”纳兰雪芜摇了摇头，看着在床上晕迷不醒的苏慕言：“我觉得他的目标是我。”

“我也这么想过。”千夜应了一句：“但是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我觉得，他的目标应该是你身边的人。他要一个一个消除你身边的人，而苏慕言就是第一个。”千夜冷静的叙述着，纳兰雪芜倒是摆摆手：“为什么你会这么想。”“若是他的目标是你，那么为什么这支箭会这么准确的射到他的胸口？”千夜看着纳兰雪芜，呵呵一笑：“如果他是替你挡箭，那他为何会这么准？苏慕言武功不差，难道就躲不过危险部位吗？”这话说完，纳兰雪芜竟是恍然大悟般的道：“我果然还是涉世未深。”

“这种事情要慢慢来，这个人看起来很爱玩心计，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千夜挑起了眉毛，看着纳兰雪芜：“这些事要慢慢来，谁都不可能一开始便什么都会。”

千夜这一番话倒是瞬间点醒了纳兰雪芜，他把一切都想的太过简单，把这个江湖都想的太过简单。他以为什么事情都可以直接摆出来明说，但是这个江湖的实质其实是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他却从来不擅长这些，现在他又顶着这么大的压力接手了麒云山庄，他身上的担子无疑又增加了不少。

“没事，慢慢来。”千夜拍了拍纳兰雪芜的肩膀，非常少见的温柔的一笑。在纳兰雪芜还并未回神时便走到了苏慕言躺着的窗前。

“怎么样？”千夜轻声问着大夫。“已无大碍，幸好病人底子好否则就危险了。修养一段时间，记得换药。”大夫回道。看着苏慕言：“在下冒昧问一句，这个位置实在凶险，不知这病人是否与人有深仇大恨？”千夜听了却冷笑起来：“你是大夫，若是问个病情我定会回答，但是若是问这些不想关的事情，恕我无可奉告。”千夜冷眸盯着那个大夫，手里的剑却早已出鞘。

“多说无益，送你去黄泉路上想答案吧！”千夜突然拔出了剑，手起剑落，大夫却瞬间毙命！

“你在做什么！”纳兰雪芜看着躺在血泊里的男子：“你杀了他做什么！”

“你傻么。”千夜静了一会儿，却突兀的问出这么一句话，纳兰雪芜自然摸不着头脑。“他在试探我们你看不出来？哪个大夫会多嘴到如此地步。”旁边的柳残阳也甩开了扇子，两个人神态各异的看着呆愣不语的纳兰雪芜。

这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太傻了，这么明显的事情他竟然无法反应过来，难道真的是江湖阅历太过浅显了才导致自己今日做出了这么错事？！他以前所接触的江湖和这个时候完全不一样，导致他甚至天真的以为以他和他父亲的威望，简简单单便可以平息这场争斗。但是，想象的事情完全与现实不一样。

这江湖，明争不过暗斗。多少人是众人面前是朋友，背后是敌人。多少人在背地里使阴谋暗计，而他只不过是麒云山庄与武林盟主的儿子，这些头衔都是他的父亲的，不是他的。

到今天他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若是没有他的父亲，他在这个江湖上，便是一文不值。亏他一直自诩是武林盟主的继承人，但是他的心里却并没有对于武林盟主的概念。

第十章：明若？！千夜？！

“任何事情都要慢慢来。”柳残阳的声音在纳兰雪芜的耳边响起。“欲速则不达，你若是想要利用任何人达成任何目的，都不会有任何好效果。”柳残阳甩了甩扇子，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看的纳兰雪芜有些疑惑。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呐。”纳兰雪芜脱口而出的问句倒是让屋子里的人们都是一愣。“我现在才发现，我身边的人都是于那二十年前的事情有关的人，当初我不知道慕言的身份，不知道姑姑的那个神秘的夫君到底是谁，我倒是宁愿这么继续下去，现在我知道了你们的身份，却觉得自己正在逐渐陷入一个巨大的阴谋中。”

“我也不知道我会再遇到与二十年前那件事有关的人，但是似乎命运又把我们聚在一起了。”千夜也道，漫不经心的瞥着柳残阳，柳残阳道：“不要看我，虽然我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但是我绝无任何害你们的心。”

“啧，我又什么都没说。”千夜看着柳残阳近乎严肃的神情竟然笑了起来，忽而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们知道二十年前的寒忆翎到底去了哪里吗？”

众人听了这话，都频频摇头，纳兰雪芜解释道：“我听父亲说，二十年前浩劫平息之后拜月教教主马上命人带走了寒忆翎和纳兰天雪，其他人说话质问的机会都没有给。”千夜低头思忖着，低着眉的样子倒是与平时的飞扬跋扈完全不一样。

“这件事，我可以给你们答案。”门外传来的声响让各怀心事的几人愣了一下，却见一个白衣男子飞身落在房门前的长廊护栏上。背对着光的他只被阳光勾勒出一个轮廓，柳残阳看着那个男子，问道：“来者何人？！”他的身影非常熟悉，这几人都觉得他有些似曾相识之感。

“呵呵。”清脆带着几分妖娆的笑声响起，男子跳下了护栏站在几个人面前，千夜却忽然脱口而出：“苏绝尘！”

男子并未说话，但是对于被千夜这等小辈喊出自己的名字倒还是有些震惊的，于是他走到了千夜的面前，湛蓝的双目看着千夜，千夜倒是不怕不躲，也直直的看了回去，男子挥了挥衣袖，一阵奇香便飞散起来。

“这位公子为何得知我的姓名？”男子用细长的手指挑起了千夜的下颚，千夜一把甩掉他的手：“你去诱谁都可以，就是不要诱我。”

“哦？”苏绝尘来了兴趣，用更加赤裸的眼神上下打量起千夜来，千夜抽出剑来在苏绝尘的眼前一挥，一缕黑色的发丝便飞舞了下来，千夜接过那一缕头发看着苏绝尘：“若是继续下去，你便犹如此发！”

“呵呵呵。”苏绝尘轻抚着自己的发丝，看着千夜：“你到底是何人？一个小辈竟对我如此无礼。”

“啧啧。”千夜将剑放回剑鞘，在苏绝尘的身边来回的走起来，一边走还一边用打量的目光看着他：“这么多年未见，你还是妖媚到如此地步，听说你都有了儿子？你这样是做爹还是做娘？！”

“你！”苏绝尘被这番话气的怒不可遏，但是转念一想却兀自笑了起来，站在门口的纳兰雪芜和柳残阳都疑惑的看着这个情绪奇怪的男子，难道被千夜这么一说，竟然气疯了？！

“敢这么说我的只有一个人。不过……他已经被打入冰海监狱了。”苏绝尘喃喃自语道，然后震惊的“嚯”的抬起头：“难道你是！？”

千夜将手指抵在自己的唇上，示意他不要说。但是苏绝尘却抢先说了出来！

“你是明若！？”苏绝尘说完，千夜便无奈的耷拉了脑袋：“都说让你保密。”

“现在我叫千夜，寒千夜。”千夜郑重的说道。看着苏绝尘的眼睛闪着莫名的光。

“是这样啊。”苏绝尘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难道就是又一个轮回吗？！到底什么东西才能阻止这种轮回的发生？还是说，这种轮回就像日月交替一般的，根本无法阻止和改变？！

“明……不对，千夜。若是你在我便不需要解释什么了，因为你比我更加清楚二十年前的事情。我来……看看我儿子。”最后一句话苏绝尘说出口几人便觉得非常别扭，这个男子的长相本来就像是和他们同样年纪的人，但是他却说要来看他的儿子。

纳兰雪芜虽然知道苏绝尘口中的儿子便是躺在床上大伤未愈的苏慕言，虽然听苏慕言说过他的父亲是个长生不老的人，但是亲眼见过之后竟也觉得震惊，继而便是难以置信。苏慕言的确非常像苏绝尘，但是他们与其说是父子，不如说是兄弟来得更加贴切。

第十一章：真言

“没什么大碍。”千夜在苏绝尘的身后说道，苏绝尘看着自己的儿子，却不知为何笑了起来：“没想到他都长这么大了，我都不敢认了。”“你自然不敢认，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你的儿子，若是对别人说这是你弟弟，大概比较可信。”

“哈哈哈哈哈。”苏绝尘也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望了望苏慕言：“他小时便知道我不会变老，所以对他我也没有多少忌讳，但是一日一日的他长大了，身边的人都在变只有我没有变，我知道虽然他不说什么心里也是忌惮的，所以我选择了离开，如雨也答应了，于是我们便一起离开了他的身边，可是这小子……真的没让我们失望。”苏绝尘说着说着，语气里便自然而然的流露出父亲对于自己孩子的宠溺，还有对于他做出这么一番事业的骄傲与自豪。但是他却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纳兰雪芜：“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和一个男子在一起。”苏绝尘虽然语气略带冷冽，但表情却还是一贯的轻松，这却让纳兰雪芜摸不着头脑了，他又不像是生气，也未显出任何情绪，现在纳兰雪芜该如何是好？！他解释也不是，道歉也不是，只能傻愣愣的站在一旁，任由苏绝尘上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