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先生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吧?”
看到想要的结果已经达到,陈俊平静地丢出另一磅弹药,不过这个是个冷凝弹。
果不其然,狂躁中的刘三逐渐平复下来。
约定?约定……记起来了。
当初为了将死赖着的王冒赶走,曾去旭日公司找过陈俊,希望他能帮助自己劝说王冒。却不想陈俊竟向他提出了一个交
易……二十万交易……可是……
“看开还记得。冒哥一向是不达目的不罢手的人,他决定的事从来没人能干涉。当初为了不让刘先生为难,选择了一个
折中的办法,于是与刘先生定下三月之期。约定接受冒哥住进您家,只等三个月后他对您失去兴趣,我必将为冒哥三个
月来的叨扰负责,支付房租二十万。只是未曾料想如今三月之期已过,冒哥似乎并无松懈之态,看来刘先生的魅力真大
。当然,我不会食言,二十万还是会支付给您。今天没带支票,改天一定奉上。抱歉,打扰许久。”话毕,起身去书房
。
出来的时候,刘三依然如石化般坐着一动不动。
路过他身边时,陈俊顿了顿,什么也没说,开门离开。
“混蛋!”
一声熟悉的怒吼夹带“嘭”的一声响,让陷入思绪的刘三猛然回神。
只见王冒双目暴红,气势骇人地立在门前,而陈俊嘴角带血,背抵着门,埋头看不清情绪。
“老子让你多管闲事了吗!?啊!?”
拳背青筋毕露,王冒粗喘几下,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刘三一眼。
明明是盛夏,夜里睡觉时却感觉分外冰冷,即使盖上被子,也找不回那一份被强迫熟悉的温度。
胸口失了那个人的重量,睡觉也感觉不到踏实安心。
早上睡醒时会习惯性地想要摸摸胸口的乱发,却摸了个空。
没有人再早起费心思给你做早饭,晚上半夜等你吃夜宵,已经习惯被伺候的人突然面对厨房,竟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
该煮什么。
新牙刷买了一大堆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只停留在了回家当天的那只。
不用再担心换下的内裤会被某只色狼偷穿,即使都换下好几条连着几周不洗,也不会有人去碰。
屋子里安静得只剩自己的呼吸,连自言自语也显得费事。
打开电视,让喧嚣冲散一点孤寂,却显得自己仿佛处于另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
因为,那个人不在。
王冒已经很久不曾出现,或者一个星期,或者两个星期,或者一个月,或者更久……记不住了。
自从那天以后,王冒再也没找过他,房子里的东西一样没拿走,纯色也没见他去过,仿佛就此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只是
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不是没想过去找他,可是找他干什么呢?自己不是千方百计巴不得他永远别出现在自己面前吗?
刘三设想过,如果当天王冒不是扭头就走,而是愤怒地让他给个解释,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他会说吗?会解释其实
他早已忘了那个约定吗?
当初会答应陈俊提出的建议,只是觉得陈俊说得有理,而他别无选择法。
如果不接受这二十万,估计当习惯商人思维的陈俊反而会感觉不放心吧。他只是个没家底的普通农民工而已,逼急了连
命都敢拼,并不怕王冒这类有身份背景的人物,只是他并不想招惹麻烦,小老百姓的生活他很满足。
不会,尽管会犹豫,会冲动地想跟王冒解释,但仅此而已,他绝不会否认事实。
刘三不是白痴,也许一开始并不知道,共同居住那么就久后,王冒平日所表现出来讨好他的行为,他怎么能看不明白。
他只是视而不见,保持着暧昧现状,不去捅破那层纱。
一旦轻易除去那层隔开两人的纱,后果不是他可以想像的,更从来没想过要去承担这样的后果。
可是,很想念那个家伙,出乎意外的想他。
第八章
就在这折磨人的想念中,似乎听到某人的心声,王冒终于再次出现。
晚上,王冒一个人来到纯色,坐下点了瓶烈酒。
刘三几乎不眨眼地看着那个许久不见的男人,心情很是复杂。
王冒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精神,一进来就吸引众多目光,还是那么——贱!
几杯高度烈酒下来,喉咙一阵辛辣,仿佛肺部也起泡,酒精渗入血液,全身开始叫嚣着要发泄。
舔舔嘴角残留的酒液,勾起邪肆的微笑,兴!奋地半眯着眼睛,看着浑身充满野性气息的帅哥向自己靠近。
没错,这是个绝对九十九分的帅哥!
帅气俊美的脸孔,紧身裤所勾勒出来的性感身材,无一不彰显着本人强攻的气质!
男人紧贴着王冒坐下,手不客气地环过腰侧,或轻或重地揉捏腰线,看王冒并无厌恶与拒绝,逐渐滑下,大胆地肆虐弹
性十足的臀!部。
“有兴趣玩玩吗?”
灼热的气息喷吐在颈项,男人靠近那冷峻的侧脸,想要亲吻他裹覆酒香的唇,不料王冒侧头举杯送酒入口。
男人并不在意,趁势伏头,舔上不断滑动的喉结,仿佛饥!渴的吸血鬼,含住渴望已久的美味颈项。
王冒轻微地喘气,呻吟般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刘三从来不去酒吧的厕所,如果有特殊需要,他会到外面公厕解决。
实在无法理解那些人喜欢到厕所做爱的嗜好,难道因为在这种地方做爱别有一番情趣,还是听到其他隔间传出的激情声
响会有群!交的变态快感?
几乎一进到隔间里,男人就急切地扯开王冒的衬衣,凑上嘴想要接吻。
与此同时,身后的门“嘭”地一下从外面被打开,力道大得足见来人的凶悍。
“你真他妈是个贱人!”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
王冒身形几不可见的一震,很快不慌不忙地穿裤子,故意敞开衬衣,转过身不屑地看了眼刘三。
“老子贱关你鸟事。”
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胸前被玩弄得红肿的果实晃红了刘三的眼。
“王冒!”
走到门口,停下来,背对着斜过眼。
“找你爷啥事儿?”口气拽到不行。
气氛一时沉默。
没有人知道其实王冒紧张到不行,揣裤兜里的手不仅发抖还出汗。
他当然不会以为刘三来厕所只为尿急问题,看样子似乎生气了,那是不是因为……
“……你留我那儿的东西,不打算搬走吗?”
然而,这句以平常口吻说出的平常话,让本来期待中的王冒差点吐血走火入魔,眼神几乎瞬间冰冷。
“爷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那些个破东西就留在你那破地儿,当赈济灾民做好事儿好了。不用特地感谢爷,爷不差钱儿
。”
“真是抱歉啊,我那地儿小,你东西占地方,还是请走吧。”
“客气啥,怎么说也借住了一段时间,甭费老子事儿了,那些东西你要不喜欢,该扔的扔,能二手就卖吧,你不正好缺
钱嘛,要实在看不顺眼,全砸烂都随你喜欢。老子今晚有约,不见。”说完,连个回头也懒得给,潇洒地拉开门走了。
刘三愣愣地站着,一时还没从王冒的冷漠中回过神。
仔细不放过一个细节地迅速回想共同居住的三个月,讨好的、傻笑的、撒娇的、二百五的、开心的、委屈的、怨念的、
装酷的……各种各样的生动表情,却独独没有冷漠。
冷漠的声音,冷漠的眼神,冷漠的背影,无一不陌生到令人心寒。
心脏似有一根小小的针一下一下地戳着,那细细的痛提醒着这是真实的,那个人不会再围着你团团转、不会再为你付出
了,除了冷漠什么都不会再给你。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到底凭什么主动权总是握在那家伙手里,死皮赖脸跟上来轰也轰不走的人是他,从头到尾只顾个人情绪连解释也不要就
擅自转身的人也是他!
而自己呢?凭什么要感到愧疚?从来就没有话语权,只是被玩弄的笨蛋是自己不是吗?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深刻意识到这点后,愤怒地赶紧追上去,环视一周,王冒却已经不在酒吧了。
人啊,就是贱。
灰心丧气地从酒吧出来,还是忍不住再三回头,依然不见那个人追上来,愤恨地踢飞脚边的石子。
不服气啊不服气,到底是谁发明“欲擒故纵”这个计策的,他纵了那么久,也不见那个人有被擒的迹象,反倒是自己,
有愈陷愈深之势。
还记得刘三预期从老家回来那天,几乎一早从办公室沙发上醒来就开始紧张忐忑不安。
那两天一直在公司办公室里临时安家,没回过和刘三住的地方。
不是他有琼瑶情节,实在是一个人孤独地呆在满是那个人熟悉气息的房子里,容易胡思乱想、神经衰弱啊。
他在这边一个人难耐地抱着枕头翻来覆去,刘三在那边幸福地抱着女人滚床单,光是想想都会令他发狂。
最恐怖的是,万一刘三回来的时候携带“娇妻”翠花,而他绝对不要那个“万恶”的翠花碰面!
不是怕丢脸尴尬,而是怕他自己会忍不住想砍人!当然,人死了最好,但是他绝对不要刘三恨他。
所以,名义上派陈俊去拷资料,而他则偷偷跟上去,掩伏在门外观察情况,只是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揭开真相的
对话。
记得当时,仿佛掉入刺骨的冰水中,浑身冷了个透。
但是,即便再愤怒也不想质问那个人,因为怕得到肯定而绝情的回答,只怕一旦摊牌,本来如履薄冰的关系更是雪上加
霜,再也无挽回的机会。
于是,一走了之,选择逃避。
一逃,将近两个月。
王冒啥人啊?
大哥就是大哥,既没有因为这件事备受打击而连着几天颓废酗酒,也没有小肚鸡肠地故意派人找刘三麻烦,只是变回了
没认识刘三前的王冒。
偶尔有兴趣时帮着陈俊处理公司事务;没事儿碰上正好逾期不还钱的人,抓来威胁吓唬一顿;只不过不想上班只想找乐
子时,从上纯色变成窝家里研究菜谱。
回到许久不曾居住的豪华公寓,竟然陌生得像走入别人家里。
独立的客厅、厨房、卫浴,两间卧室,一间书房,宽阔的阳台,大得真是过分,尤其那张床,每晚翻来覆去滚不到边儿
,直到凌晨一两点才疲惫地睡去。
早晨七点准时醒来,太早没事儿干,躺床上数名叫刘三的绵羊,直到憋不住去冲淋浴解决晨间生理问题。
习惯了自己做饭,公寓里从前只摆样子的设备齐全的厨房不久真正有了厨房的样子,冰箱里也不再只放啤酒饮料,菜蔬
鱼肉分类装层。
只是,做饭的时候,总习惯性地煮了两人份。
到底犯着啥事儿了自己,怎么追个男人就这么辛苦呢?
“冒哥……”
身后有人叫到,王冒并没有停下脚步,于是那人跟了上来。
“哥,对不起。”
儿时在孤儿院,陈俊心甘情愿地给王冒当小跟班,总是崇拜地一口一个“哥”,一叫十来年,直到出来混时,为了有个
派头,顺应时事改口叫“冒哥”。
如今这声“哥”,听起来分外亲切,一时不禁勾动陈俊思绪,直到肩头搭上一条手臂。
“我早说了吧,别一副小老头苦皱脸,搞得像老子欺负你似的。唉你真没对不起啥,那天是我冲动了,说来,你也是想
帮我。”
“哥。”
“成了,打起精神来!你可是咱公司手揽大权的总经理,哥还得靠你赚钱养活。话说,你小子还真是当商人的料。走吧
,陪哥喝酒去,真他妈郁闷。”
“……好……”
第九章
大清早的,门外一阵夺命连环敲。
刘三睡眼惺忪地旁边站着,任由李强拖着大堆行李从一进门就哇哇大叫自说自话个没完。
“哇靠!几个月没见,你小子发啦,竟然多了这么多东西。啧啧,难道在酒吧那么赚钱,还是你小子……嘿嘿,开玩笑
啦别介意。这么看来,收留兄弟一段时间没啥问题吧。哈,咱们关系这么铁,房租啥的就不考虑了,等我解了围一定请
你大搓一顿。当然,不会住太久,找着地方就不麻烦你了,要不然屋子收拾收拾,咱俩再合租也成。嗯……不瞒你,你
也看到了,我现在……操!女人都他妈的贱!当初追老子追的要死要活,现在利用完了榨干了老子的钱就赶紧踹,当着
老子的面把新相好的往屋里带。当初要不是她那点儿姿色将就,就那贱女人的贱脾气,瞧上她完全自找晦气……”
刘三心里添上一句——当初如果不是你那点儿男色还将就,就你那少得可怜的积蓄,估计人家还不定瞧得上眼,养了你
几个月就知足吧你……
李强正在大床上睡得香,迷迷糊糊觉得鼻子有些痒,想挠挠,发现手麻了,动不了。
“三儿……压着我手了……”
抽了抽,还是动不了。
“嘿,不是压到了而是被老子绑住了!”
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蓦然靠近耳边,惊得李强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面带嗜血笑容的男人,眼里射出狼一样的凶狠目光
,把他从头到脚的地审视,手里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恐怖的地在他腹部上方游走,最后逼近他老二。
“啊!大哥饶了我!刀下留情啊!钱钱在那边裤兜里,总共两百一十八块八,存折在角落箱子底层,密码我告诉您!咱
都爷们儿,这东西男人命根子啊!我们全家一代单传,就靠我播撒革命火种!大哥您切别的地儿吧,啊不是,哪地儿也
别切……”
此时此刻,李强无比悔恨,为什么自己要有裸睡的习惯!
“闭嘴!说,这孽根到底干了多少天理不容的事儿?”
“您到底让我闭嘴还是让我说啊……啊啊别动!我错了,我招全招。十五岁开荤,不过那纯属好奇,并且绝没残害祖国
幼苗,人家姐姐同意了才干的。十七岁跟父母上旅馆住宿,半夜尿完回错了房间,把人家姑娘给睡了。这真不是我的错
,那姑娘热情得我还以为做春梦了。第二天早上我还给了钱的,谁叫人家就是个妓。之后就是跟女朋友了。天地良心啊
,小弟从来不勾引有夫之妇,通常都是人家想包养我,都被我严词拒绝了。大哥,想要钱就拿走吧,保证不报案。若是
捉奸的,哥您铁定找错地儿了。”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小心翼翼地看着那贴着腹部的刀刃,眼球都快凸了,气儿都不敢大喘一下。
“老子捉的就是你这奸夫。”
阴森森地咧开整齐的白牙,眼睛直盯着李强那地儿溜转,估计正琢磨着怎么下刀——是一刀切下来呢,还是砍成几段儿
好,还是一片片地切香肠似的比较过瘾?
关于问题的答案,完全取决于捉奸人对奸夫愤恨程度以及个人心理变态程度。
“王冒,你到底搞什么鬼?把他手上绳子解开。”
这么一闹,刘三早醒了,皱眉看着莫名其妙一大早跑来吓唬人的王冒。
“干什么?老子的床是他能睡的?瞧这小子一副小白脸的样子,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少男少女,我这为民除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