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算了,我不想我们两个都一起肚痛,然后在同一个晚上被送进医院……
在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并没有说什么话,大约都是太饱了吧,除了有个「饱」字的抱怨外其他句子都想不到。
我们只是静静地并坐在屋后的石凳子上,一边喝着清凉止渴的菊花茶,一边抬头欣赏那遥遥高挂的月亮。
今晚,漆黑的天空里见不到一片乌云,纯净的世界中只载着那轮明月。
它不像往日般朦朦胧胧地散发出光晕,而是有着很清晰的轮廓,黑色与金黄分得相当明确。映衬起来,月光的亮度甚至比得上电灯泡呢!
就这样,我和哥哥时而看看月色,时而互相对望并相视而笑,感觉很温馨。
中秋节果然是个与亲人共聚的好日子啊。
半小时后,哥哥从屋里拿了一块防火地垫铺在草地上,又在上面放了空月盒铁盒。
他把一大排蜡烛和火柴倒在地垫上,看来要进行些危险的游戏。
「小逸,我们来煲蜡吧?」
啧啧,中秋节好玩不玩,真的在玩这种危险的游戏了!
「哥哥,你不怕把整片草原烧个精光,连屋子都烧焦,最后还要登上报纸吗?」
哼,臭哥哥简直是无视我好心的忠告!
他自顾自地蜡烛插在铁盒上,用点灯笼的方法固定了位置,然后痴痴看着烛火摇曳,好不轻松自在。
「一万个放心。只要做好准备功夫就不会有危险了。你看,很美吧?」
我循着他的目光将焦点放在蜡烛之上,
只见那高高挺立的柱子在月夜下显得诡魅诱人,
不断静静燃烧着的火焰虽然细小,却似乎有着吞噬一切的欲望,正在伺机准备扑击。
而被火焰所溶化的蜡水则有如鲜血般,顺延着柱身缓缓滴下,在坚硬的铁盒上又再凝固,变成残酷的痕迹。
要是落到皮肤上,一定会很痛。
但是……
无可否认,的确是充满美感,又符合了艺术家哥哥的审美观。
在哥哥的唆摆下,我变成了哥哥的共犯,一同将一枝又一枝的蜡烛放在铁盒上。
完全不整齐的乱摆,反而把烛光显得更凌乱而美艳,
小小一个晃动,所有火尾巴都往同一方向飘移,刹是好看。
当月饼盒子和盒盖都放了一定数量的蜡烛,我和哥哥再次保持静谧。
啊,总觉得有点唏嘘呢。
人的生命真的很像蜡烛的火光,有的一下子就被风吹熄了,有的只是被我和哥哥不小心弄灭,有的能一直地燃烧,
可是蜡烛终究还是会有烧尽的一天。
不知道我和哥哥的关系又会如何?
会不会像这根由头烧到尾的蜡烛,可以长长久久?
还是像另外一根呢,很容易就被吹熄了,要我们不断重新燃点,熄灭,再点,然后又……
「小逸,有没有觉得我们的关系好像这根蜡烛?」
呃?不是吧?
这个不断地被我们又点又灭的蜡烛?
……唉,好吧,事实的确如此。我和哥哥常常吵架,大小事都可以吵一大顿……
「虽然我们可能会意见不合,动不动就冷战,可是我们都很努力维持我们的关系,绝不放弃对方喔。怎样?有没有觉得很感动?」
说着,他又把那熜灭了的蜡烛再度燃起,璀璨华光再度浮现。
真奇怪啊,今晚的哥哥好像特别感性耶。
不过……嗯,这样子的哥哥我很喜欢啊!
又温柔又体贴,好棒喔。
比起邪恶版好多了。
等到蜡烛们都变得很矮时,我和哥哥已经再没心情看下去了,
浇了冷水在它们身上,完全地了结了它们的性命。
原本以为今晚玩得差不多了,可是哥哥的花样还没耍完,这回轮到——
「哇!萤光棒!哥哥,你什么时候买回来的?」
「今天啊。看到同学买了一大束萤光棒来玩,我便向他买了几根。来,拿着。」
其实哥哥说的几根怎么可能真的只有几根呢?他的几根约有十五根左右吧,我们一人可以玩6、7根。
我帮哥哥把它们全部折开,顿时五光十色,红、橙、黄、绿、蓝、靛、紫等全都不缺少。
我还不知道该怎样玩,一直挥着萤光棒不是很笨吗?
可是哥哥就是这么幼稚,他把它们弄成了一个个圈,套在我身上每一处。
颈和手脚都被缠上了这些发光的环,原本好好的身体就显得怪里怪气了。
我当然是不甘心只有我一个人被这样对待啦!所以我也把哥哥套得满身是光环。
套完后,桌上还剩几根萤光棒,真的只有几根了。
哥哥有点无聊地拿起一枝红色的,像演唱会歌迷一样在我面前不断摇来摇去,
口里还不断叫着「小逸!小逸!」,还真把自己当成傻瓜歌迷了!
我也拿起跟他一样颜色的萤光棒,狠狠敲了他的头三下。
「喂喂,小逸你这是谋杀亲哥啊!」
「哼!我才不理你啊!」
我继续玩弄地猛敲他的头,哈哈哈!
好有趣喔,就像敲乐器一样呢,只差没听到咚咚声和这个乐器会闪避。
忽然间,哥哥拔出他的红棒子,将我的棒子挡住了!
「哼哼哼,小逸,我要让你尝尝得罪我的厉害!」
「我才不怕,来吧!」
我吐吐舌头,握住我的棒子的底部,直直刺向哥哥脸上!
不过哥哥真不愧是我的哥哥,他反应奇快,一下子就用他的棒子挡住了!
接着两根艳红的棒子互相交接,棒身在空气中不断撞击,击出微小却清晰的啪啪声,连绵不绝。
我们的身体不断前后急速移动,惹得我们不住高呼和喘气,浑身发热,甚至还冒出点汗水来。
进攻、退守,有时我是攻方,有时逆转为他是攻方,形势实在暧昧不明。
可是……唉!也、也许哥哥就是哥哥吧,有学空手道的人就是比较有利!
当我为他的急攻大叫不好,他却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悠闲脸色,
转眼间,我手里的棒子已经被挑开,弹落地面,
而他就一个藉势前倾,将我半压倒在地上,嘴边已经扬起胜利的狎笑。
「我赢了喔,有奖品吗?」
说着的同时,那可恶的家伙已经用自己的红色棒子的顶端置在我脸上,
顶端还挑逗似的从我的腮部慢慢扫至下巴,然后快速地在脖子上不安份地左右摇摆。
哼!臭哥哥!你就尽管得意吧!
胜败乃兵家常事,等着瞧吧!下次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运动过后,我们便边喝茶边吃橙,回复最初的和平姿态。
哥哥把又大又新鲜的香橙放在手心,送到鼻尖嗅嗅,然后才把剥橙皮的刀子拿出。
他的动作相当爽快,刀尖往它的皮一划,便割出一道完美的直线,
裂缝之中隐隐爆出些许甘甜的汁液,有些沾到刀子上,有些竟飞弹到我和哥哥的脸上去,害得哥哥还要眯起眼阻挡。
几刀过后,哥哥便优雅地在它的皮逐片剥开,
一阵青涩迷人的味道瞬即飘散在空气中,让人垂涎三尺呢!
手指缓缓地从上而下,里面鲜嫩多汁的肉也迫不得已暴露在外。
随着一块块皮被随意掉落桌面,它终于毫不蔽体地出现在我俩前面了!
哥哥顺着它身上的线纹一摸,两只姆指齐齐用力,它便被肢解了,
分裂成数份,整整齐齐地散落干净的碟子上。
吃着橙子,看着月亮,哥哥忽然故作风雅地吟起词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念到最后一句时,哥哥还把头转向了我,超级难得地温柔一笑。
嗯……
当然地,这就是苏轼的《水调歌头》了,前面还有一句:
「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
上阙表达了苏轼的志向,下阙则由圆月感叹至人生的悲欢离合,
并思念着他在远方的弟弟,想像弟弟此时也正与他共同赏月。
呵,这词由哥哥念来,还真是别有风味呢。
「哥哥,你去年中秋有想我吗?」
「嗯,我天天都有想小逸喔。」
这句很肉麻,不过听起来就是让人感到愉快。
我对哥哥真的这么重要吗?
「只要想着小逸也在赏月,就会觉得我们两个是被月光连在一起,没有分开过了。」
嗯……真是、越说越肉麻了。
不知道哥哥有没有跟别的人说过类似的话呢。
我猜有吧,因为哥哥本来就不是个有多正经的人。
不过,今年啊,终于能跟哥哥一起过中秋了。
而且哥哥没有约朋友出去玩,留在家里陪着我。
我真的觉得很开心呢。
「哥哥,你开心吗?」
「嗯!跟小逸一起最开心了。」
真的吗?哥哥。
骗我的话我就要马上捡起我的红色棒子捅你啊。
5-5. 镜子的功用
地下室多了几面镜子。
地下室原本是很宽敞的空间,到处塞满了哥哥的画作和画具,还有少量杂物,
现在却被无形的线划分成两个地带,
一半是摆得整整齐齐的画室,另一半空了出来,并在三面墙壁嵌上大镜子。
奇怪,哥哥是想制作多重镜像的画作吗?不过这用电脑效果也能做到吧。
不过他说……这是我的礼物?
镜子?
我疑惑地望向哥哥,只见哥哥笑着把我牵到三面镜子的中心。
镜子里,哥哥站在我身后,像个长辈般双手搭到我肩上,
微弯着腰,让我们之间的高度不会相差太远。
……
哼!这算是什么礼物啊!
是想突显我们体型上的差距吗?
可是镜中的哥哥依然是微笑中,一如以往的亲切。
「小逸,你知道镜子有什么作用吗?」
「……整理仪容。」
「不止这么简单喔。」
哥哥把脸贴到我的脸上,可是个头还是比我高。
呜唔……
「镜子可以把所有东西都照得清清楚楚喔。」
镜里的哥哥举起食指和中指解释着,然后抱着我转了个位置,让我们前后都是镜子。
呼,这真的做到多重镜象的效果了,镜里面有好多个哥哥和我呢。
这时,哥哥一手扶在我的胸前,还是很有技巧地把中指压在我的乳头上,咳咳咳!
另一只手就移到我的身后,像个领航者:
「平时你看不到,现在却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说着,指甲便在我的耳背上下轻刮,有点热又有点痒。
呜……奇怪的感觉让人很想打颤,不太舒服。
「小逸,你一定没有看过自己的背面吧?」
说着,手指便落到我的脖子上,嗯……
轻轻的、柔柔的打着圈儿,力度比搔痒还要小得多。
呜呜……感觉真的、好奇怪啊,好痒好痒……
这回真的忍不住打了个颤,脑袋好像有一小处都跟着掉出来一样。
咦……镜中的哥哥好像笑得比刚才还灿烂耶,奇怪。
「其实单是看小逸的背影也会让人想入非非喔,更何况是看到这么可爱的正面呢?」
呃?想入非非?什么想入非——呜!
这、这回落到背脊了吗?
并不是平常抱我时温柔地用厚大的手掌扫扫我的背脊,而是……唉,还是好奇怪!
他仅用一只手指,指心有力地、慢慢地从颈椎压下来。
……呼……呼呼噜……
相较起之前的痒,这个动作反而带来更强烈的……感觉。
哥哥的手指就像魔术师的手指,当指端勾过一截椎骨,就会引来一股微弱的电流,
循着手指的动作,不断往下流,流到腰间……
好、好像有种怪怪的感觉积聚到下面了,嗯嗯。
「有了镜子,就可以一边看着小逸顶级可爱的脸蛋,以及后面……」
镜中的哥哥的笑得好邪恶啊,半眯着的双眼好像在思考邪恶计谋的大野狼。
很自然地,哥哥的手落到屁股了,大手掌在上面柔柔抚摸。
又暖又厚的,而且,
唔……有点粗糙。
男人的手果然就是要粗糙啊。
……
……咦?
为什么……我会感觉到粗糙?
……
「喂!臭哥哥!干么要脱我的裤子啦!」
太过份了崔子行!原来你说的礼物就是脱我的裤子吗?
哼,果然是个老奸巨滑的大野狼!专门欺负弱小!
……呜,不不,我才不要当弱小的,哼。
可恶,等着瞧……到我18岁时就轮到我把你的裤子脱掉来烧掉,崔子行!
当我把我的裤子扯上来时,哥哥竟然阻止了我,还把我推倒地上!
呜……哥上我下,怎么又是被哥哥压着呢?唉……
……
啊勒啊勒、等等、哥哥!搞什么要脱我的衣服!不准!
我用力地挣扎,可是哥哥却更用力地挥开我的手摸到我的身上来,
只觉上身一凉,上衣还真的给哥哥抢走了!
一方失手,我马上抓紧裤子,穷尽我早餐的能量去保护男人最重要的地方。
那可恶的家伙摆出一副无奈又可怜的模样,看着我的裤裆说:
「小逸,你这样子我怎么脱掉你的裤子?」
「你干什么要脱我的裤子!」
「我要帮小逸换衣服啊。」
「……衣服?」
哥哥终于放开了我,可是衣服却不肯还我,迳自走到墙边捧起地上的盒子。
一打开,果然是一件衣服。
哥哥对着上身赤裸的我神秘一笑,然后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放到我眼前。
不是普通的衣服。
练功服。
「为什么……」
「小逸,你应该很喜欢跳舞吧?」
我……我不知道耶。
曾经有段时间我很喜欢跳舞,但是近一、两年又不太喜欢了。
也不是不喜欢啦,其实……嗯,也是喜欢的,好歹我跳舞算是不错,得过好几次奖。
但是,好像不是很喜欢的那种。
「有天份可不要浪费喔?快点穿上吧?」
说罢,哥哥便把盒子递到我手上,很轻。
呼……准备了一个小舞室,还帮我买了练功服,不跳不行了。
「哈,我蛮想看小逸跳舞呢,到时你在这边跳,我在那边画下来。」
哥哥好像挺期待的耶。
想要看我跳舞吗?
嘿……就干脆跳跳吧,反正当成每天的运动也很健康快乐。
我拿出练功服,哥哥目不转睛地瞪着我。
……
「哥哥,你望什么?」
该不会是想偷窥我换衣服吧?
哥哥微微挺起胸膛,答得光明正大:
「想看看是否合身啊。」
「那你望向别处。」
「为什么?」
「因为哥哥你的神情很像怪怪的偷窥狂大叔,我会很不安的。」
「哈、哈哈……哪有嘛?上次你不也是在我面前光溜溜的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觉得偷窥狂应该更着重脱的过程而非脱的结果,
就好像脱衣秀叫脱衣秀而不叫赤裸秀一样。
所以我还是要求哥哥把头转向一边,哥哥也只好发着牢骚把背脊转过来。
……唔……唔唔唔。
练功服是一套紧身纯白装束,质料颇为轻巧,穿起来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