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瞟了两人一样,没说话。自从跟韦巩然拍戏之后,苏温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嘴巴开始变得毒起来了,没事就涮他。还有韦巩然,一跟他混熟了,嘴巴也开始没修养了,完全没超级影帝的风范……
“瞧你这德行,十有八九是受了谁的气了?”
“一大早的,谁会给我气受?”就算有,也上了飞机,去了太平洋的另一端了。想起任慕,夏风的火气就涨了三尺。他一睁眼就没发现任慕的人了,还以为是去了上班,但不是。他就到公司才被秘书告知副董事长去了太平洋的另一端出差了……
被人嫖了一个晚上,连个道别的都没有就不见人了,夏风是有气撒不得,只能憋在心坎上,抑郁。
“我怎么知道?”韦巩然说的很无辜,“没准是任慕那小子,又或者是什么人呗。”
夏风瞪了他一眼,还没还击,苏温就抢在他前面说了。
“说起任慕,我倒想起了祖彦之。”
夏风觉得今天苏温跟韦巩然都特别欠揍……苏温翻开大腿上的安排表,他找了找说:“明天晚上,你要跟祖彦之录一档综艺节目。”
录综艺节目?还跟祖彦之?夏风一想到把这两者放在一块,他就纠结。上节目就上呗,非得拉上一个祖彦之,就很有问题了。这段时间,祖彦之没少跟他摆明心迹。从巴黎回来后,虽然没跟小天王见过面,但他的电话短信夏风没少收。每一次,夏风都不正面回到,只是转移话题,或者是干脆不说话。
从兄弟到追求者,这种落差,夏风有点受不了。就算是演电视剧,也有个转变的过程,祖彦之的变化让他有点承受不住了……
“能不上么?”
“不能。”苏温拒绝了他。“你要澄清一件事,你跟祖彦之不是同性恋人,而是兄弟。这话怎么说,你自个儿掂量一下。”
夏风闭上嘴,翻开剧本,看自己的台词。
这时,韦巩然又说话了。
“差点就忘了。臣越,三爷叫我通知你一下,之前推迟了的半年赛会在这两个星期内补上,叫你好好准备一下。”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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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晚上的跑去录节目,夏风不是没试过,只是想到跟祖彦之一起录,感觉就怪了。华娱时代的小天王祖彦之加绯闻天王臣越一起来上节目,工作人员自然想尽了办法想套出些什么来,好赚一个收视率爆破点。
夏风没出什么岔子,什么回答都是中规中矩的,没什么新鲜感。当被套他跟祖彦之的关系时,他搪塞了一大堆,都是什么“我跟祖彦之是兄弟”这类,要不就是怎么个兄弟法。女主持人见实在套不出来了,就把矛头对准他跟艾薇的情感史,还有他的家底。当被问到成长史的时候,夏风真蒙了一下。天晓得臣越以前是个怎么过的,但他还是随便说了一下,把臣越描述成了一个放荡不羁的坏男孩……
靠在电梯的墙壁上,夏风的眼皮都撑不起来了。电梯里有四个人,他,苏温,祖彦之,霍心宛。
“臣越,你跟艾薇要结婚了么?”打着关心兄弟的祖彦之的名义忍不住问了一下。在录影的时候,夏风说的真有那么一回事,他就按捺不住了,想确认一下了。虽然知道夏风是同性恋,但Gay找个女人来掩饰性取向这个幌子不少人干过。
夏风睁一下眼:“艾薇愿意的话,我倒没意见。”知道他是个Gay,知道跟她上不得床还心甘情愿嫁他了,他还能说什么?娶了。
祖彦之看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问:“是么?”
“当然。”
一出地下停车场的电梯,苏温就显得迫不及待,一副家里着了火的死样,越走越快。霍心宛走得不算慢,但相对于夏风困得走一步晃三下的走法,很快。祖彦之走在夏风前面一点点,见前面两个人能离自己有点距离了,就故意放慢脚步。
夏风晃了上来了。
祖彦之看了一下他,低下头。十来秒后,他就用平时的语调,但语速稍稍慢一点的口气问:“臣越,如果没有任慕,或者是任慕从来没出现过,你会选择我么?”
夏风愕然地看着他,看样子是蒙了。几十秒过后,反应过来了。见祖彦之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他就装没听见了:“哈?你说什么?现在太晚了,早点回去洗洗就睡了吧。”一说完,他的手手脚脚立刻变得利索多了,噌噌地往前走……
可祖彦之的腿脚更利索,长腿大步跨了几步,就堵在他前面,正正经经的又说了一遍。这一回,就算夏风想装聋子也不太可能了。
见祖彦之严肃认真的神情,夏风将头扭到别处,目光飘移了几下后又转过头了。看着两只眼珠子净盯着自己的祖彦之,他很为难。
上了车的苏温见夏风迟迟没上来,就转头去看了。估计霍心宛见他的视线是落在自己后面的,也就转过身去看了。
夏风叹了一口气:“祖彦之,我们是兄弟。”
“只能是兄弟么?”
“是。”
“我明白了。”
夏风看着祖彦之默默地转身,挠几下头发。打从心底,他可不想跟祖彦之走到这一步,连兄弟都没得做了,只能做个认识的人。
坐上苏温的车,夏风两只眼睛巴巴地盯着前面。苏温见他这个样子,没有安慰一下他的意思,只管开车。
快到臣家的时候,夏风收到了祖彦之的一条短信:臣越,我不会放手的。
都是一群贱人——这是夏风看完短信后的肺腑之言。重生后,他自己干的第一件正事就是不要脸去追韩陵,还没追到手就倒戈了,跟任慕好上了。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小日子,韩陵就掉过头对自己说“不能没有他”这类的宣言。现在,任慕还没搞定,祖彦之来掺和一脚,都跟他说了只能当兄弟了,还要不放手。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妈的。
这个晚上,没人管的夏风差一点淹死在浴缸里。
又过了一个星期了。
任老板还呆在那一边,好像没回来的意思。夏风还是天天给他打电话,发短信,留言,但任老板就是一律不回。夏风给他的十条留言有九条是没说话的,只有一条是有内容。
某一晚,夏风喝醉了,打不通电话后就转到了留言。对着手机,他吼了一句:任慕,你最好死在那边,别回来碍着本少爷的眼。
现在,夏风整个人都上火了,连沈章见他一面都得预约了,很大牌。其实,沈章见他不就是为了他宝贝儿子跟他那一桩事,还能干什么,大概给他灌输什么分手大吉的鬼话。
左泉山的半年赛结束了,夏风晋级了。但任慕压根没出现,还说什么年度总决赛。
夏风拒绝了韦天王的什么单身男人派对,拖着疲倦不堪的身体上了车。单身男人派对?得了,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女人,艾薇。
一如既往,夏风现在外面飙一番车才打算回去。放在副座上的手机响了,但夏风连看都不看一下是谁打来的,就让它响个不停,响到爆。
大晚上的风一丁点也不凉快,夏风敞开了的车篷又被拉上了。手肘撑在车窗上,托着脑袋,他漫无目的地逛车。
过了一会儿,手机没响了,全世界终于安静了。可是过了没一会儿,又来了。不耐烦地拿了起来,接了。
打给他可是韩陵。
“喂。”
一开口,韩陵就来了一句:“夏风,收工了么?”
夏风一如既往地否认:“我不是他。”
“对我来说,你就是他。”那头的韩陵沉默了几下,几乎是带着哭腔地说:“能陪我一下么?就一下。”
夏风没吭声。
“你还记得今天是几号么?我生日。”
他这样子一说,夏风看了一下手表,12:01。一个男人的三十岁很重要,在这个重要时刻,韩陵这个男人居然给他打电话了。上一辈子,在跟韩陵一起的五年,夏风只给他过个一个生日,那就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而其后的四年,韩陵的生日不是在片场度过就是工作的原因没法回家跟他过。
“生日快乐。”
“你能来一下么?就陪我吹一下蜡烛。你已经很多年没陪我了。我不求你别的,只希望我能见一下你。”
听着他的哀求,夏风还真有点心软了。
“不了,我很累。”
“我在我们的家等你,直到你来。”
韩陵挂了,只剩下一腔无奈的夏风还听着忙音的夏风。看着前面的绿灯变红了,他停了下来,将手机塞回兜里。一见红灯绿了,他就使劲地踩油门,赶着去投胎一样。见大马路上空荡荡的,连只鬼影都没有,他更是踩尽油门了。
交通事故告诉我们,出过一次车祸死过一次的不一定这辈子都安安全全的,很有可能第二次又死在车祸里,一如夏风这个倒霉到家的人。在转弯处,一辆车子不知道在哪里冒了出来,横冲直撞的,卯足了劲道就要往夏风的车子上撞了。
打方向盘来转弯已经来不及了,夏风就一脚踩在脚刹上。伴随这尖锐的声音,车胎在马路上刮出一条长而曲折的痕迹,车头带着车神急忙地打了几个转后,一头往路边的树上撞去了……
上一次死的快没什么灵魂出窍的感觉,这一回夏风真切体会到了。车头严重变形,他被卡在里面,动弹不得,血从额际冒了出来。一刹那的意识的空白过后,苦痛才开始……
他睁开眼,看向外面,都是模糊一片的。严重变形的方向盘压着他的心脏,车前座的空间缩小了一半,将他的双腿卡住了。
肇事司机没点人性,都撞死人了还不上来看一下。
觉得自己就要挂了的夏风喃喃念着一个名字:任慕……
车头冒出来的白烟带点汽油的味道,一股劲地钻进夏风的脑袋……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也就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什么都变得疯狂了。模模糊糊之中,夏风看到臣越,很神经……看到他站着车头的前面,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自己……
他是在等自己死了之后再来还魂吧?这是夏风最后意识……
第58章
人倒霉起来还真的没尽头的。
昨晚,有人打了110,说某一路段发生了车祸。在交警与医院的合作下,还算成功解教困在车内,完全没了意识的男人。
这个倒霉的男人就是夏风。
三更半夜的,医院里的医生几乎都下班了,值守的护士以为出车祸的只是一个小人物,就没怎么上心,还没替他急救就把他晾在一边,去找止血贴之类的。
乌龙就是这样子诞生的。
脸上被人盖了一条白色毛巾(该毛巾临时用来止血的)的夏风被路过的护士误以为这是一条“咸鱼”,就直接推他进了太平间……
享受了大半个小时的超低温服务后,快断气的夏风才被几个医生手忙脚乱地推进了手术室……
在医院躺了两天后,夏风总算是睁开眼了。病房内安静的很,除了他这个病人外,连个护士都没。
夏风将眼珠子往下瞧了一下,自己被包扎得跟粽子一样,什么样帅哥都得打个折扣了。没死成的他还是忍不住在心底笑了一下。还以为这身体的主人要回来了,原来还没,都是幻觉罢了。
闭上眼,他安心地睡了过去。臣越还没回来,他就能继续霸占这身体,继续把戏演下去。
夏风这边安静的像太平间,华娱时代那边可是翻天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有不做事的记者。在夏风发生车祸不到三个小时内,这条消息就霸占了各大网站娱乐版的头条,更有小道消息声称臣越当场死亡,还不忘附上一张从交警那里套来的车祸照,好证明一下他是怎么个死法……
一大批记者堵在华娱时代外面,希望能逮住个说得上话的人来证明一下这条猛料的真实性。
总监办公室内,庞松就跟孙子一样,使劲地跟《偷天计划》的投资人道歉,说他们家的臣越还没死,过两天就能重返片场了。
“是是是!陈总,您老别信外面传的,什么臣越车毁人亡的——不是,当然没有!臣越还好好的,就是受了一点伤。别担心,他过两天就能回去拍戏了——对对对,就是这么一回事,那些媒体瞎扯瞎掰的。不是我哄您老,臣越的演技可是影帝级水平,有他加盟《偷天计划》,再跟韦巩然一联手,我敢拍着胸脯向您老保证,《偷天计划》的票房肯定是大卖特卖……行行行,没问题,我一定会让他尽早去片场的。”
一挂电话,庞松就跟松了下来弹簧一样,整个人瘫在转椅上。签了一个臣越,这华娱时代就跟中了邪一样,同性恋劳改犯风波还没完全平息下来,另一波又起来了。某种程度上,他跟沈章都快统一战线了……
坐了半个小时有余的苏温坐在他对面,看着他。
“这事算是搞定了。”庞松长舒了一口气,“臣越那一边,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半个月之内把他弄到片场去。”车祸这事一出,一大票媒体打爆他的手机电话,他都快神经衰弱了。当总监当成他这个德行的,找遍这一行没几个……
“我尽量。”苏温说得为难。
“任慕呢?”庞松揉一下太阳穴,“回来了么?他回来了就叫他去看一下臣越,没准臣越康复的速度就跟坐火箭一样。”
“不知道,他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这两人还要闹到什么时候?真是的。”
天渐渐黑了。
睡了大半天的夏风醒了过来。他一睁开眼,好几张脸就凑了过来,盯着他。眨几下眼睛,他就皱了一下眉头,嘴唇冒出一句很欠揍的话:“看什么?我还没死。”
大伙儿见他还有力气说话,就一致认为他应该没什么大碍,不会像第一次出车祸那样,不但半条人命没了,还没了记忆。
夏风没想到一向看小儿子不顺眼的臣赫也来了,心里还是有过一刹那的感动。毕竟是亲生的,就算臣越以前多叛逆多忤逆也罢,要是儿子死了,他这当爸的恐怕也得哭死了。臣赫站的远远的,见他能开口说话了,看了他几眼后就走人了。
还是臣戎靠谱,没像臣赫臣追一样,见他醒了就立刻走人,还陪了他好长一段时间。给夏风削了一个苹果,他就问了:“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出车祸了?”
夏风将事情说了一遍,到最后,他还纳闷地说了一句:“这三更半夜的,横冲直撞的纯粹是要人命。”
“别想这么多了,好好地歇着。”
夏风咬了一口苹果:“嗯。”大半个苹果咬的差不多了,他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季仲是怎么死的?”上次沈章找他谈话的内容,他一字不落都记得。要不是在车祸时见到了臣越这个鬼影,他也不会这样子问。
臣戎看了他一眼,还是扔出一个以前的答案:“出意外死的,跟你没关系。好了,我也该回去了,还有,你之前托我的事,有点眉目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了。”
夏风看着他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才把一直闷在心口的话问了出来:“任慕呢?”就算任慕再恨他,他人进医院了也不赖瞧一眼吧。姓任的不会冷血到这种程度……
臣戎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很好。”
见臣戎的样子不太对劲,夏风就追问下去了:“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你别多想了。”臣戎把手按在门把上准备关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