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爱——静。水

“喂！”

猥琐男人一转过身，我一个拳头挥了过去，然后把他摔在地上狠狠地踹，似乎把心里的郁闷全都踹掉，感觉心情好了许多后拉着小鬼走。

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小鬼面无表情地低着头，我烦躁地杷了杷头发，靠！怎么现在的小孩那么麻烦！停下脚步的时候他猝不及防地撞在我腿上，然后没事一样低着头，让我觉得可气又可怜！

“喂！你干嘛不反抗？”我蹲下来问他。

他冷漠的脸没有一丝动容，反而吐出一句让我吐血的话，“我没让你救我。”

得！敢情我滥做好人，多事了！我感觉自己对着他像老了二十多岁一样，深呼吸一口气，抱起他继续走。

“你现在是我的人了，管你愿意不愿意！”我像是赌气地说出这句话，他扭过头看了我一眼，随即恢复了冷漠的状态。

“喂，你家到底在哪里，我无家可归了，想借你家住宿。”

他沉默了很久，久得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冷冷地说了一句：“X街5号巷。”

第七章

梧桐树“沙沙”地在狭小的胡同里摇曳，透着阳光洒下斑斑点点，片片枯黄的树叶从逐渐冷秃的树干上脆弱地随风而逝。坑坑洼洼的地面残留着昨天的水迹，倒影出碧蓝的天空。

清晨人们已经早早起了床，打开了店门收拾着店面，对于我这陌生人感到一丝好奇，看了几眼随即又忙活着自己的事。

小鬼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脸上一点回家的兴奋感也没有，按说他之前的遭遇应该是被人贩子拐了，怎么现在终于可以回家了脸还是那么冷，好象只是在执行任务一样的感觉。

他忽然拐进一条小巷，我跟着一进去就觉得不对劲，阵阵发臭的味道从一间屋子里传来。小鬼走上石阶轻而易举地推开了门，残旧的铁门“吱”一声，里面的味道更加浓郁，简直让人作呕！

小鬼面不改色地走进屋子里，一进门扑面而来的腐臭味让我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一具爬满了蛆虫的腐烂男尸睁着血红的双眼狰狞地盯着我们，他旁边的桌子上东倒西歪着已经破烂的酒瓶，还沾着血迹。

我忍着剧烈的恶心拉着小鬼想走，却瞧见了小鬼那永不动容的脸上闪过一丝快感。

我顿时懵了，这…这是六岁小孩所拥有的表情吗？不…不对！肯…肯定是环境太暗导致眼花了，我这样劝服着自己连忙把小鬼抱起来狼狈而逃。跑出这间充满诡异的屋子，我喘着气靠在墙上，低头看见小鬼那张依旧神色不动的脸，我就说嘛！他怎么可能会露出那么恐怖的表情呢！

脑子顿时清明了许多，才想起现在要面对的问题，“喂，小鬼，你家人死了要不要报警啊？”

他依旧沉默。

好吧，反正里面那个人和我也没啥关系，那么浓重的腐尸味恐怕没人闻不到吧？既然他们都没理，我也懒得去理了。可是现在该去哪呢？小鬼也无家可归了，现在又没钱，临时找份兼职恐怕不行吧？……

“咕咕……”

恩？什么声音？感觉到声音由小鬼的身体里发出来，小鬼不自在地转过头，脸上有一丝恼羞成怒，我恍然大悟！出院出得太急连早餐都没吃呢！算了算余下的钱，勉强买几个包子还是可以的。

啃着香喷喷的两个肉包子，眼神偷瞄了一下小鬼，他不顾以往形象狼吞虎咽地啃掉了四个包子，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我犹豫了一下，把剩下的包子递给他，“喂，我吃不下了。”

他瞄了一眼，没有兴致地转过头。

我额角跳了跳，这小子还真够拽哈！我只好蹲下来乞求道：“我请求你，帮我吃掉好不好？”

他掩饰自己吞口水的动作，转过头装作勉强地看了一眼，不客气地拿过去吃了起来。

面对如此费神的小鬼，我真的觉得自己老了二十多岁……我悲惨地感叹道。

“哎！你叫什么名字？”

他啃完了包子擦了擦嘴，没有说话。

“你不会是没名字吧？”我戏弄道，见他面无表情我也无趣了，“既然你不告诉我，那我只好帮你起个名字喽！恩……就叫小冰怎么样？冰冷的冰！”像天生的小冰块一样最适合他！

他一脸淡然的模样，我也只好当他同意了。

“鬼…鬼啊！鬼！……”

我抬起头，看见前面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惊叫着看着我们连连往后退，酒瓶摔在地上绊倒了他，十分狼狈。我低下头问小鬼…不，应该是小冰，“你认识他？”

小冰依旧冷着张脸没说话，但眼神隐隐有着不对。

那男人忽然爬了起来踉跄地走了过来，颤抖地指着小冰，“你…你这个扫把星居然没死？！你还想害死多少人？！”周围的不明情况的群众也来凑热闹，我不耐地看着这个男人，“喂，你是谁啊？”

男人惘若未闻，而是狰狞着脸扑向小鬼，“该死的你就该下地狱！”我立刻反应过来连忙一脚踹开他，靠！怎么最近那么多麻烦？还好我练过，否则都不知道会被折腾成啥样！

小冰一副漠然的表情，像是看着一场闹剧。那男人作势又要扑过来，我不耐烦地给了他一个过肩摔，一脚踩在他肚子上，“有完没完！警告你！他是大爷我的人！你要想伤害他，我会让你死得很惨！“吼完后踹了他一脚，“滚！”

抱起小冰离开现场，周围的人一哄而散。揍完人果然心情好了很多，几乎哼着歌向前走着，见小冰没有意思解释刚才的事件，我也只好转了个现实的话题，“喂，我们去哪好啊？”

依旧没有回应，我郁闷地看着周围，红红绿绿的租房广告引得我停下脚步，可是现在手头上的钱压根不够交押金吧？无奈地放弃这个想法。绕了大半天的路愣是什么办法也没有，疲惫地坐在石阶上，感觉肚子又饿了。果然没钱什么事都干不了，连吃饭那么简单的问题都不能解决！还要多照顾一个，唉……

“X街8号。”

我愣愣地看着刚才说话的小冰，脑子一下子转了过来，“你…你怎么不早说？！”该死的！我被一小屁孩给耍了！敢情我这半天白懊恼了！

面对着小孩子不能出气，只好愤愤然地抱着他找到了地方，他挣扎着要下来，我走上前摁下了门铃。小冰挺直着腰板站着，脸上更加的冰冷。

门打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看了一眼随即又倒回去，接着一盆凉水兜头泼了过来，我本能地抱着小冰帮他挡住水势，模糊地听见女人的叫骂声：“死杂种！你还敢回来？！还回来干什么？！”

小冰挣扎着下地，没有丝毫畏惧，脸上一片冰冷与坚定，“借住。”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轻蔑地“哼”地一声走进屋子里。我奇怪着她为什么没有拒绝，小冰摇晃着身子走了进去。

第八章

“瞧瞧这两个吃闲饭的！你也不管管？！”

“唉！我们这不是借过他父母钱建房子吗，你就让他们留下吧！”

“那又怎样？！一个就算了，还两个，真当我们这里是善堂啊！我不管，反正他们一定要滚出去！”

“你！…。。唉…算了吧……”

“呜呜呜……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要陪你这个顽固不化的老头子……”

我烦躁地拉起被子捂住耳朵，自从住进来以后这女人每晚都在吵，而且还挑在半夜！她也不嫌累……感觉怀里有东西蠕动一下，我揭开被子的一角，小冰正不安地皱着眉头往我怀里挪。顿时有种疼惜的感觉，小心翼翼地把他弱小的身躯抱紧，迷糊地进入了梦乡。

为免那个女人继续打扰我们的睡眠，我一大清早出去找了份餐厅兼职，老板人很好，听说了我添油加醋的遭遇后便没有在乎我没有身份证这件事，就这样做了一个月。

“好烦啊！”

我擦好桌子准备把碟子拿进厨房，一旁正郁闷的阿志忽然抓住了我的胳膊，“小风，你会调音吗？”

我看了看他怀里崭新的吉他，点了点头，他欣喜地把吉他递给我，自己在一旁仔细地看着。我调了一下音色，两三下搞定了，这吉他音质很不错，在这个年代应该价值不菲。

“小风你好棒哦！”他兴奋地拨弄起来。

“这么贵的吉他你怎么有？”我略为好奇地问。

他傻笑着说：“是一个小少爷送我的，因为我给他补习得很好！”

“那一个月多少钱呢？”我也想多找一份工作尽快脱离那个女人的家。

“恩……一个月八千吧！”

我差点惊讶得叫出声，正想问是哪个客户，老板严厉地喊了一声：“哎！别偷懒！”我只好端着碟子灰溜溜地进厨房了。

夜晚12点顶着寒霜回来，刚一打开门便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角落洗着比他人还高的衣服，心里顿时一阵抽搐。他只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洗着衣服，我走过去把他冻得赤红的手放在手心里搓暖，再呵了口热气继续搓，他则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感觉到他眼神瞄到我脚边的袋子，我神秘地把袋子在他面前扬了扬，“这是给你的礼物！”

他依旧冷着张脸没有反应，我连忙把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件厚厚的深色小棉衣，这可是我花了三份之一的工资买的！我像个讨赏的小孩把衣服在他面前晃了晃，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喜不喜欢？”

月色轻柔地洒在他稚嫩的脸上，一双幽深明亮的黑眸难得地带着一丝笑意，“恩。”

我乐得“嘿嘿”的傻笑，帮他重新包装好后扯起他的手回房，他挣扎了一下，我转过头说道：“不要管那个女人，以后别让她支使你！你可是我的人！”说完一转身便碰见了黑着脸凶神恶煞的女人。

“小杂种！洗完了没有？”

听到这个称呼我不禁眉头一皱，“喂，你尊重一下人！”

“哼！白吃白喝还敢谈条件？”女人嚣张的嘴脸让我更为恼火，把兜里的一叠钱扔给她，“这是这个月的房租，以后不要来找我们麻烦！也不要支使他做事！”说完抱起他走回房间。

感觉他的小身板在瑟瑟发抖，我把他放在床上倒了盆热水给他擦脸洗脚，待感觉他身体暖和了才起身去洗澡。

在冬天洗澡的确是件十分辛苦的事，没有喷头，只有从暖水管里流满一桶热水，拿着毛巾往身上浇。得瑟着关上房门钻进了被窝，身体不停地颤抖等它产生热量，感觉怀里忽然一暖，低下头，那个小小的身躯贴在自己胸前，貌似还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看着他微红的脸，我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一切的辛苦与郁闷烟消云散，抱紧他一起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我忍着早晨的寒冷去给他买了早餐，回来见他仍然穿着护士小姐们送的单薄衣服，我怒地把棉衣拿出来硬穿在他身上，装作恶狠狠地说：“再不穿就把你衣服全扒了，让你裸奔！”他看了我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

咬着肉包出了门，扑面而来的寒冷让我的包子也冷了几分，连忙把包子啃完，加快脚步走向店里。

我收拾着餐桌的时候老板走了过来，“挺熟练啊！”

“啊，我以前做过暑假工的。”我笑着说道。

“看你样子才17岁吧？”

我的笑容一僵，老板该不会是想套我话吧？“我…我刚好18岁。”

“是吗？”他也笑了。

“是呀！”我跟着笑。

待老板走了以后我挫败地想到，为什么我要缩小自己的年龄而且别人还认为我报多了……太悲催了……

第九章

冬天的夜晚总是寒冷得让人抖瑟。

稀少的星星垂头丧气地在天空中发呆，深色格调的背景迷蒙且危险，镰月安静地安眠入睡，整个画面简单呆板得让人迷惑。

呼出的白雾模糊了眼前的一切，静寂的夜里只有我一个人存在，周围安静得不象话，恍然有种脱离了肉体的错觉。

我只是个人，即使我很乐观地面对生活的一切，可是终究会有不安，一想到自己永远不能回到那个叫“家”的地方，吃不到家里的饭菜，听不到老妈的唠叨，看不到老爸的臭脸，永远不能和死党们一起打篮球吃消夜，还有……我再也不能见到念了……即使他对不起我，可是自己却忍不住想起了他，毕竟寂寞。寒风侵蚀着我的身体，我丝毫未觉地靠着墙壁，或许，我就是一个自虐狂！

“哒！”

我吓了一跳，警觉地转过头，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驻在门口，一双深邃的眼睛直盯着我。

我吁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那个无理的女人又来吵架了呢！我笑着走过去抱住他小小的身躯，感觉他身体有点冷，我连忙把身上的外套披给他，他却用手挡住。我无奈地看着他，“会感冒的，到时候可是会很难受的，乖，听话！”他盯着衣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让我披在背上。

这小子最近让我顺心多了，没想到自己真有当爸爸的潜质，可惜我没那么大的儿子……我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问：“怎么出来了？睡不着吗？”

他一直盯着我，默不作声。

我已经习惯了他那么露骨的注视，恶意地扯了扯他略有肉的脸蛋，“那个老女人没欺负你吧？”

他收回视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心疼地抱住他，“抱歉，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钱供我们的伙食，只好委屈你在她那里蹭饭，不过放心好了！等我赚够了钱第一时间搬出去住！”

他挺直着背让我抚摸，夜越来越深，我抱起他回了房间，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床上，盖上被子。他却一直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我，我差点笑出声，“诈尸啊你！快闭眼！”他似乎有点恼怒，但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窝在温暖的被窝里，有一个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人，其实，也挺好，自己不是一个人。我看着他纯真的睡脸，弯起了嘴角进入了梦乡。

“铃铃铃……”

我在被窝里蹭了蹭，最后无奈地闭着眼睛关掉手机闹钟，打了一个睡意十足的哈欠，仍想再睡一个回笼觉。

不行不行！我可是背负着一个小孩的男人了！我猛地睁开眼睛，有些不情愿地拖拉着下床，转头想看看小冰有没蹬被子，却惊讶地发现他一半的身体裸露在外面，而且脸上有着严重的潮红。我的心“咯噔”一下，仿佛回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惊慌地摸上他发烫的额头，我连忙拿钱抱起他去医院。

“你去哪？”那女人在后面打着哈欠问道。

“医院！”我头也不回地说。

“等一下！”我不耐烦地转过头，见她头发散乱活像个疯子一样看了看怀里的小冰，“去医院很贵的，到时候别向我借钱！”

我顿时恼了，可表面还是装作不动声色，“你放心，你的钱，我一分都不要！”说完抱着他赶往医院。

“滴！滴！”

看着这张精致的脸，我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家伙晚上睡觉居然把被子全往我身上盖，我说怎么昨晚睡得那么暖呢！这家伙真当自己是为了我好？抵抗力最差的人就是他！还好意思给我不盖被子！虽然这么想着，可是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暖，无奈地去交了费用，第一次发现那个女人说的话多么的正确……天杀的居然花了我余下 12的工资！惦量了一下钱包里所剩余的，决定要多找一份工作才能填补损失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