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似乎凝滞了几秒。
“……那我吃醋了……”穆择突然略略孩子气地宣布,原来刚诧异抬头去看,就被穆择固定住了下巴
,而后嘴巴就被咬住了。
嘴唇上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一股电流,一下子就击中了心脏,让心脏失常跳动得都有些疼。
原来完全抵挡不住那舌尖,被穆择吻得几乎都要晕过去,才被放开,“我天天都在陪你,都没见你这
么高兴。”
原来羞得面红耳赤,不敢抬头和穆择对视,只能听穆择在自己耳边故意用令人心跳加速的磁性嗓音抱
怨,“你对得起我的付出吗?不是要好好照顾我的吗?我现在反过来照顾你,你居然一点开心的表现
都没有。”
穆择用手捂住胸口,脸上是逼真的受伤的神色,“我好失望……”
“……”原来仓皇抬头,顾不上也没多余的心思想此时的穆择和平日里的样子相距甚远,只是手忙脚
乱又惴惴的,“对、对不起,穆先生,我……你来照顾我,我、我很开心的。”
“是吗?”穆择还是痛苦地皱着眉。
原来越发无措了,一个劲点头,却还要控制力度,不伤到背部。
“那你要补偿我。”穆择一脸幽怨,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来亲我一口。”
“诶?”
这样的要求,未免就太亲密了。
惊慌又惊讶的表情僵在脸上,原来不知所措间,未受伤的右手就被穆择执起,放在唇边轻轻吻着,“
亲我一口,我就不伤心了。”
原来不可避免地动摇了。
从入院至今,穆择一直近身照顾他,无微不至的体贴,善意的逗弄以及浅尝辄止的亲吻也变得频繁。
而面对穆择所做的这些事,注视着那张过于完美的脸和温和的性格,原来除了觉得迷茫困惑,心头也
会有一点温热。
好像从他醒来之后,穆择对他的态度,就变得不一样了。
虽然穆择之前也没少逗过他,但他多少分辨得出一些明显的不同。
穆择好像一下子变得真实,也更容易相处了一些。偶尔他还会发现穆择不雅地打哈欠,即便与心中的
穆择不同,嘴角也会不自觉地扬起笑。
私底下的穆择,其实有一点不修边幅。胡子可以三天不剃,也不会每天都要洗澡换衣服,平日里他所
见到的干净整洁,衬衣纽扣扣到第一颗,浑身上下散发着禁欲气息的穆择,好像突然之间消失不见了
。
而且,也变得更爱笑了一点。
穆择已经开始用挑逗的嗓音在原来耳边说“需要考虑那么长时间吗?你不来亲我,小心我当众亲你”
这种话了。
原来面红耳赤,而后下定决心地闭上眼,缓缓靠近穆择。
他主动,和穆择主动,有什么区别呢?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穆择的关系会变成现在这样,但他并不会觉得难以接受或是厌恶,甚至在入
睡前接受到穆择的晚安吻时,还会恋恋不舍。
穆择现在对他的态度,应该就是母亲口中的“好感”了吧。
“这样才乖。”穆择赞许地拍拍原来的头,注视着原来那张怯懦中带着稚气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
双唇覆在自己唇瓣时,穆择还睁着眼睛,从这样的角度看对方都是扭曲的,却奇异地生出一点温情来
。
小孩子只是浅浅碰了一下,就红着脸退开了。
穆择笑着摸摸自己的唇,还未等原来抬起头,就用双手捧住原来的脸,倾身过去,细细吻住了原来的
左脸。
这些伤痕,是原来思慕他的证明。也让他放下戒备,开始期待起原来今后会带给他的,那并不强烈,
却细水长流的幸福。
而后穆择又抱着原来在阳台上晒太阳,还剥了橘子,硬要原来喂他,说的话题也都是这些年到处拍戏
的见闻糗事,惹得原来忍不住笑,又倒抽着气喊疼。
刚刚讲到曾经领奖时,差点绊倒的窘况,病房的门就被人粗鲁地打开了。
“喂,小哑巴,你居然烧伤了?我还是刚刚……”前一秒还在咋咋呼呼的钟醒在看见亲密地抱在一起
的两人后,下一秒就闭上了嘴,略略错愕地愣住脚步。
“钟、钟少,您……”后面提着一篮水果的阿明苦哈哈地跑进来,喘着粗气,正要说什么,一抬眼,
便看见原来被穆择抱在怀里的情形,也跟着愣住了。
“水果篮放那里就好。”还是穆择先开口,将怀里的原来安置软椅上,笑着站起身,对未回神的阿明
说,“谢谢你们对原来的关心。”
“哈、哈哈,哪里,哪里……”阿明一时感动不已,弯着腰将水果篮放好,见病房内气氛怪异,就颇
为自觉地找了个水果盆,端着些新鲜瓜果,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房门被轻轻关上,钟醒咳了一声,眉头轻皱,双眼紧紧锁着侧躺在软椅上的原来,“喂,小哑巴。”
被钟醒这个脾气火爆的大少爷点名,谁敢不去理睬?原来几乎是立刻绷紧了身子,惶恐又艰难地转动
脖子,才刚转了一半,就被穆择好笑地按住了脑袋。
“不要勉强自己啊。”穆择半蹲着身子,亲了亲原来的侧脸,眉眼温柔的,“会疼的吧?”
原来慢慢地扯出一个笑,还未说话,就听穆择对钟醒说,“有什么事吗?”
目睹两人的相处模式,钟醒眼露不解,再开口时,就带上了疑问,“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恩?”穆择眉峰单挑,一手不间断地摸着原来的发,笑笑,“你觉得呢?”
钟醒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眼神复杂地瞪了原来的背影许久,才从鼻腔里冷哼一声,“我还不知道,
原来人人称赞的影帝大人,竟然是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
原来敏感地看向染着隐隐挑衅的钟醒,穆择则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对。”
“恩?”钟醒眯了眯眼,冷笑,“怎么,想狡辩?还是想求饶,让我不要到处乱说?”
穆择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眼眸沉静的,“我不是同性恋,只是喜欢原来而已。”
钟醒略略诧异地挑了下眉,静待下文。
穆择似是苦恼地笑了一下,坐在软椅边上,俯身亲了亲原来的眉心,“你看,这孩子奋不顾身地救我
,倾其全部地照顾我,怎么能不让我心动呢?”
原来被穆择的话说得面红耳赤,大脑空白一片,心脏更是恐怖地乱跳起来。
“连在火场里,心里念的都是我。”穆择笑看着钟醒,状似随意地问,“一般人……是没有这样的人
对自己好的吧?”
钟醒抿紧了唇,额角青筋都开始跳动了。
“钟少爷坠马那次,没有人不顾性命地跑上前抱住马蹄子吧?”穆择依旧噙着内敛的笑,“有点可怜
,自己也觉得凄凉吧?”
钟醒冷下脸,低头四处找有什么东西可以当武器。
“这个人……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啊……”门外,严怀偷听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对捧着瓜果的阿明和
摇头苦笑的方易说道,“他这样,分明是赤果果的炫耀啊,你们看,那钟大少爷,都恨不得上去抽他
两巴掌了呀……”
阿明怯怯往病房里头看了两眼,目视到自家主子发青的英俊脸蛋,开始反省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来。
24.
“良情,择穆而栖。”
这是穆择回馈影迷二十年支持而发行的写真集的标题。
封面是穆择眉眼温和,侧身坐在一处太阳伞下,手握干净玻璃杯,浑身暖洋洋的照片。
严怀将写真集甩到穆择身上,悲愤欲绝的样子,“你可知道当初我拟定这个标题的时候,真是恨不得
自己死过去啊,如此昧着良心写出来的东西,不会遭天谴吗?”
穆择气定神闲地坐在病床边,与侧躺着的原来一起欣赏当初在马尔代夫拍摄的相片,头也不抬地,用
商量的语气对原来说,“明天去买鞭炮好不好?”
“诶?”原来从写真集中抬起头,满脸困惑,而后听到穆择解答道,“等他遭天谴了,我们可以放来
庆祝。”
严怀被方易架住,才没有冲上去与穆择发生肢体接触。
怒火飙升的钟醒被阿明搬出沈多来镇压,好说歹说劝走后,严怀就施施然走进来,方易无可奈何地叹
气,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真的见到穆择对待原来的态度时,还是忍不住会惊讶。
穆择显然是心情极好,才会说这种不算恶劣却也称不上善意的话的,不论是含笑的眉眼,还是温柔得
过头的动作,都让方易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穆择沦陷的速度,似乎太快了些。让他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担心才好。
三人便在原来的病房聊起天来,穆择的工作安排已经排到明年,预备在过几天结束《金戈铁马》的拍
摄后,就带着原来回家治疗。
天色渐黑,一直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的原来开始罕见地焦躁起来。
穆择体贴地弯腰问,“怎么了?想喝水还是肚子饿了?”
“……不、不是的。”原来摇了摇头,目光紧紧盯着房门,又是期待又是难过。
“在等谁吗?”穆择轻声问,嗓音近似蛊惑的,“有什么事瞒着我,对不对?不能告诉我吗?”
原来缩缩脖子,用完好的手捂住被穆择撩拨得发烫的耳朵,“没、没什么。”
“哦?”穆择也不强求,静静看了原来一会,就直起身,和方易接着谈起日后的工作问题。
“不用接着问吗?”方易略略困惑地,换来穆择耸肩一笑,“原来想说,自然就说了。”
严怀在边上啧啧嘴,眼角瞄着越来越焦急的原来。
又过了一个小时,原来终于按耐不住,轻微动了几下,费力地支起身子。
“想干什么?”穆择忙来帮原来坐正。
“就是……出去散散步。”原来不会撒谎,一张口就满脸通红,而穆择也配合地不拆穿,帮原来披了
件外套,就对方易和严怀说,“时间不早,你们先回去好了。”
“啊,又赶我走啊。”严怀冷着一张脸,虽然不满,却还是唠唠叨叨地走到了门外,“喂,警告你啊
,小孩现在还受伤,别动什么歪歪脑筋。”
方易苦笑着将严怀拖出门外。
穆择摸摸完全没听懂严怀话中含义的原来的发顶,轻声说,“走吧,想到哪里散步呢?”
“去、去大厅,好吗?”
穆择便浅笑着陪原来一路缓慢地来到大厅,顶着一张令人驻足的脸,坐在大厅为等候挂号的患者们提
供的椅子上,和原来一起漫无目的地看一个个从门外走进的人。
直到小护士来赶人了,原来才恋恋不舍地站起身。
“妈妈……”一路上,原来失望地垂着头,穆择耳尖听到这一句呢喃,眼眸闪了闪,正要开口,迎面
便走来推着小车的护士长。
“啊,原来,刚刚有人来看你呢。”护士长慈眉善目地,对穆择点头微笑后,就说,“不过只留下些
东西就走了,我刚送到你的病房。”
原来几乎是立刻笑了出来,心中急迫,与护士长草草说了两句,就加快脚步,回到了病房。
一旁的矮柜上果然摆放着一个陌生的行李袋,原来顾不上与穆择细说,就走上前,满怀期待地拉开拉
链。
“妈妈给我的。”原来翻着里头的东西,喜滋滋地将袋子里的针织大围巾抽了出来,略略炫耀地圈在
脖子上对穆择说,“很暖和的。”
穆择不由得抱住了原来,额头相抵着,“一整天,就是在等你妈妈吗?”
原来抿着唇笑,对脖子上的围巾爱不释手,“恩,昨天打电话,妈妈说今天会来。”
虽然没有露面,但行李袋中的围巾和一些小食,已足够慰藉原来那等了一天而惶惶不安的心了。
穆择看原来满脸笑意地收拾好母亲拖放在护士台的东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看着原来珍惜地整理那行李袋的样子,穆择不禁生出一股他一点都比不上那些物件的凄凉和挫败。
若不是长久以来都享受着原来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浓浓思慕目光,穆择甚至会怀疑在原来心里,他所处
的地位是不是如自己想象认为的那样的。
原来对自己的感情,比自己要早,也比自己要深,所以在这种占优势的立场上,他才会毫不犹豫地选
择对原来体贴温柔。
长时间的付出都得不到回报,不论是谁,都会难过失望的吧。
他不想看到原来灰心落寞的样子,也舍不得,而且,在经历了火场这件事后,他是真的想要宠原来的
。
新出版的写真集销量火爆,经纪公司甚至开始为穆择筹备一个庆祝晚会,偶尔走在医院走廊里,也能
听见那压抑不住的兴奋又激动的低喊,穆择这样的男人,实在太过抢眼了,不论身材气质还是脸蛋,
都是无人可比。女人们爱极了有安全感又夺人眼球的穆择,而穆择那深入人心的温和体贴,更是让人
欲罢不能。
原来侧躺在病床上,还在翻阅那本临无数影迷为之疯狂的写真集。
“挂水了哦。”年轻的小护士推门而入,脸上挂着可爱的笑容,熟练地将插管插好,一切妥当了,才
抬起头,看到原来手中的写真集,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啊,穆先生的写真集。”
“恩?”原来看着兴奋起来的小护士,心里涌起了一股由衷的自豪,不禁笑了起来,“很好看吧。”
“恩恩。”小护士脸都红了,“昨天我定的五本刚刚到货,值班的时候都在翻,而且穆先生人很好,
还帮我签名了呢。”
小护士花痴地陶醉一番,见穆择还没有来,就失望地推着车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羡慕原来,“阿来
真是好命,可以和穆先生整天呆在一起,而且穆先生对你都好体贴,相处模式像恋人一样。”
原来不知怎么地,一下子就不好意思起来,结巴着想要解释,却见小护士已经黯然伤神地走开了。
所幸医院里的人都被经纪公司收买,才没有对外面乱嚼舌根,否则按穆择这样不知遮掩地对待原来,
娱乐周刊的头条恐怕早就变成“影帝新宠,烧伤幼童?!”这种字眼了。
《金戈铁马》的拍摄已经进入尾声,大牌们陆陆续续地离开剧组,连钟醒都在两天前搭机前往国外,
参加某知名电影节,据说还要角逐最佳男主角的奖项,搭档是传闻与某富商有染的漂亮女演员。
国内媒体一窝蜂地赶去凑热闹,想顺便八卦些有价值的绯闻回来,对穆择的关注自然就少了很多。
过了一周,历时四个多月拍摄的《金戈铁马》悄然杀青,当沈多下令可以离开剧组的时候,不知道有
多少人含泪感恩戴德。
原来正好出院,被阿道和铭德接到了酒店。
一路上阿道铭德的话倒是很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出言讽刺,看着原来的眼神也多少温和了些,下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