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蓦然,一阵敲门声传入耳中。
我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厢房的门,入眼的是贴身丫环。
丫环说:“大少爷,五皇子拜访。”
我看了看天,大晚上的还来拜访?
我披上衣裳,说:“你让五皇子在客居等候,我稍后就到。”
丫环点了点头,离开了。
我简单整理了一下,就走向了客居,路经凉亭,我看到景岚坐在凉亭里的石椅上。
我进入凉亭,就看到石椅上放着的两坛美酒。
我说:“五皇子,您深夜拜访,所谓何事?”
景岚眨了下眼,说:“如果说,本王找你,只是想要与你小酌两杯,您可信?”
我说我不信,却依旧让下人备好酒菜,杯盏。
等佳肴上好,景岚在凉亭的四处设置防偷窥的结界,那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他说:“听说,花神草是你送给父皇的?”
我点了点头,说:“花神草有定心养神的功效,不是挺好?”
景岚唇角微弯,露出一抹微讽的笑容,说:“听说,兰香,也是你命宫女在皇上的寝房……点燃的?
”
第29章
我为自己斟酒的动作顿了一下,许久以后,我点头。
景岚说:“为什么?”
我说:“这样不挺好吗?他的身体渐渐变得不好,你们之中一人,继承皇位。”
景岚说:“那么你呢,你希望,我们之中的谁继承皇位?”
我说:“这跟我没什么关系吧?”
“……月桦,哪怕你是紫水晶的主人,也要知道,弑君,为诛九族之罪?”
我眨眼,询问:“那你能对皇上说实话,让他诛我九族吗?”
景岚静默不语,许久以后,他从石椅上站起,身子微微向前倾,右手捏住了我的下巴。
……然后,然后,景岚的唇印在了我的唇上。
……古代的人,是不是都这么迂腐,认为,只要那个人成为了自己的枕边人,就能控制那个人的一切
?
我又不是女人,三贞九烈什么的跟我没关系,更没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心态。拿到我的人,拿不到
我的心,又有什么用。
我推开景岚,我说:“你醉了。”
景岚微微一笑,说:“我会帮你守住秘密。”
……那,守住秘密之后的代价,又是什么呢?我想,我给不起吧?
我说:“我陪你喝酒吧,若是你喝得过我,你要是能拿走,就拿走,若是喝不过我,你就当,你什么
都不知道。”
他点点头,挺自信地说了一声好。
我跟他喝酒就跟喝白开水一样,最初是用杯盏,后来是用碗,之后直接用了坛子。
喝几口,说上几句话,似乎在看谁比较清醒。
后来,我脑子糊了,感觉上,他脑子也糊了。
可是,他似乎记得,要把我给做了,但是,他脑子清醒,并不代表身子清醒,他才有了一步动作,就
倒在了我的身上。
我迷蒙之中仰头望天,脑子里在想,他是真的昏了,还是,想到了苏轻羽?
他厌恶我,既然厌恶,又怎能与我发生进一步的关系?可是,不管怎样都好,我要的,只有景岚的信
任,还有,景岚的权利。
皇上的脾气日渐暴躁,总是无辜对着宫监宫女发脾气,一发脾气,一声令下,一个人的一生便走到了
尽头。
皇上心里似乎很不安,总是让我陪在他的身侧。
我想了想,笑一笑,说了一声“好”,微笑中看着他的神智越来越混乱。
两日后的一个晌午,皇上睡了午觉,似乎做了一场噩梦,在睡梦之中,他有些混乱地喊:落日落日落
日落日……
随着他的叫喊,空气中的气流流动,渐渐形成了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我。
我说:“你别妨碍我。”
他看向皇上,说:“我是恶魔,既然,他与我定下契约,我便要帮助他。”
我眯着眼睛,说:“如果,你一定要帮助他,我会杀了你。”
他眯起眼睛,说:“你做得到吗?”
我从椅上站起身,手一挥,一道风刃便朝着他飞去。
他的身影其实质是一道剪影,并不是实体,因此风刃直接透过他的剪影穿到了对面的墙上。
他笑一笑,对我说:“我不会插手,不过,如果到我收到了祭品,那么,他的命,是定能延续的,这
是我与他定下的契约。”男子语毕,剪影便消失了。
同时,有无数人推门而入,问:“适才这里传来法术的波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淡淡地看他们几眼,说,皇上做了一行噩梦,使用了法术,造成了法术波动。
众人一听,面面相视,离开了。
最近,宫中有一种传言。
传言,皇上的病,怕是治不好了。
景陌与景岚与我走的越来越近,经常就听到一些人在猜测,月桦,会帮助哪一位皇子?
月桦虽然长了一张娃娃脸,心却如蛇蝎,谁知道他会帮助谁?我看,他是谁都不会帮,到时候自个儿
某朝篡位。
我听了,心里挺恼,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一天,从外地传来消息,说紫维两日后就会到京都。
皇上听到这消息,不同于往日的恍惚,精神好了许多。
我心想,是否要毒死皇上,让他就这样驾崩了。至少,我不能让皇上有机会取得紫维的血,进行献祭
。
皇上一死,就是皇权争夺战了……紫维得到皇位的几缕过小,唯一能做的,就是伪造圣旨了。
我收买了大内总管,一个紫水晶之主的身份,收买起一个人,是如此地容易。
许是伺候了皇上多年,大内总管可以临摹皇上的字迹。
制好了伪造的圣旨,我又对神志不清的皇上说,想要瞧瞧玉玺……玉玺在圣旨上落下了一道印记,结
果,假圣旨,就成了真圣旨。
这一天,我在皇上的身上施了法术,是风系法术,一挥手间,他五脏六腑巨烂,来不及喊出一声哀鸣
,便已魂归归天。
我自我安慰地想,这就是皇上的天命。
就跟来时一样,我瞧瞧地离开了皇宫。
皇上死亡的消息安静地从皇宫中散开,张太医验尸,他说,皇上是病死。
有人不信,要求重新为皇上验尸,均被各位皇子阻拦下来了。
大内总管手拿圣旨,挺悲伤地说,皇上早知自己入病已久,怕是无法治疗,便先留下了谕旨。
景国帝王之位,将由圣上自小失散在外的四皇子,紫维继承。
大内总管一说完,景陌与景岚同时以着冷眼看我。
当众人散去,景陌看着我,询问:“你想做什么?”
我眨眨眼,微笑,说:“我没做什么。”
“……即使,他继承了皇帝,也不过是个傀儡皇帝。”
“傀儡皇帝不好吗?至少,他会听我的话,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这全天下,也都在我的掌
握之中了?”我笑,笑的挺欠扁。
景陌说:“你并不是一个贪求权利的人。”
“……凭什么得到紫水晶之主的人可统一天下,而身为紫水晶之主的我不行?人人都想利用我,而我
,就是想要改天命。”
景陌不语。
我转身,离开。
第30章
紫维回来的日期延期了。
从快马传来的消息中,我听说,有无数人夜半进行暗杀,所以,形成耽搁了。
我还听说,紫维受伤了,受的还挺严重。
我咬住嘴唇,心里堵得慌。
我总想,如果,我跟紫维的权势更高,更厉害,那么,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去进行暗杀紫维了。
一颗心揪得紧紧的,我不顾众人的反对,去马房牵了一匹千里马,跑出了宫外。
才到宫门口,二皇子五皇子便闻讯赶来,挡在了我的面前。
景陌跨前一步,询问:“听说,你在马房牵了一匹千里马……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看了看被守得严严实实的宫门,说:“就是想要出去走走。”
“……如今,先皇已不在,若是祭祀都不在,景国只会大乱。”
我摇头,看了看景岚,又看了看景陌,笑说:“只要你们在,景国就不会大乱。”
两人不说话。
我又说:“紫维会顺利继承皇位,他会成为我的傀儡皇帝,而我……为了我自己的野心,我是绝对不
会逃跑。都说,拥有紫水晶之主可一统天下,若是我没有绝对的野心,我又怎能统一天下?所以,我
不会逃跑。”即使到现在,我们都是在彼此利用。
他们利用我壮大景国,最后想要从我的手中抢走一切甜美的果实,而我,则是利用他们给我做后盾。
大家,都是半斤八两,谁也说不了谁。
景岚眉头微皱,询问:“你要去哪里?”
就算我不说我去找紫维,我觉得,他们也会知道我是去找紫维了。我瞒不过他们。微皱眉。我说:“
我去找紫维。”
景陌眯起眼睛,说:“……紫维?你似乎,很执着于他?”
微微一笑,我说:“因为,我和紫维是情人啊。”
“……情人?你所谓的情人,就是给你做傀儡帝王?”
我眨眨眼,想了想,说:“我爱不爱他,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他爱我……爱情,最容易迷人心,
也最容易被控制。”
两人不说话。
我眯着眼睛回看了二人一眼,又说,至少,紫维不会像他们一样,会处心积虑地从我手中抢走权势。
我在马儿身上拍了一鞭子,当着二人的面冲出了宫门,二人,也没再阻拦。
倾听着风声寻路,我连夜赶了一天的路,才在一处山腰上看到了紫维休憩的帐篷。
帐篷外界被施了紫维特有的火系防护结界,若是有人恶意闯入便会被火灼烧而死。
若是有没有丝毫灵力的平凡人闯入,则是会给紫维提个醒。
我打开风系防护罩包围住自己,潜入了防护结界内。
那一瞬间,整个营帐便乱了,隐隐约约中就听到一堆卫兵喊,有人传入结界内了,快,快去搜查,看
是谁闯入了,这回,这回我们一定要保护好皇上!
众人挺有士气地回应了一声。然后,我就挺自然地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们手拿着箭,想要向我射来,可看到是我,拉开的弓便没能射下去。
他们吃惊地唤我一声“祭祀大人”?
我想,我挺出名,特别是这张娃娃脸更为出名,所以,只要顶着这么一个娃娃脸出现在相关人士面前
,他们就知道我是娃娃脸月桦了。
我对他们点点头,说:“皇上,在哪里?”
一位卫兵带路,沿路深入一个个的帐篷,而紫维所休憩的不是最好的帐篷,也不是最坏的。我想,这
是为了掩人耳目。
掀开帐帘,我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睡眠的紫维。
似乎是感觉到外人的进入,我一进去,紫维就睁开了略显疲惫的双瞳。
他从床上半卧起身子,与我的双瞳对视。
我走到床畔,坐在床沿,握住了他的手。
他挥挥手,命下人退下,他说:“……为什么,伪造圣旨?”
同时,我说:“听说你受伤了,还好吗?哪里受了伤?”
他沉默,我也沉默。
后来,他说,他回来的途中,有人设下八卦阵,一个不注意,就中招了。后来,凭借着修炼得纯属的
火系法术,烧毁了八卦阵,却被八卦阵反噬,差点儿被困进去,再也出不来了。其实,也没受什么伤
……
……其实,也没受什么伤……这句,对我来说不怎么样,可上一句,再也出不来了,却让我打从心坎
儿感到害怕。
我把头埋入他的怀中,我说:“你说的伪造圣旨,指的是让你继承皇位吗?”
紫维点头。
我说:“既然你是皇子,为什么,你不能继承皇位?”
紫维轻抚着我的发,说:“……你没有问过我的意愿。”
“……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如果,我们有绝对的权利,是不是,是不是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分开我
了。”我仰头看紫维,一瞬也不瞬地盯视着紫维的双瞳。
他沉默,看着我的双瞳里有着疼爱。许久以后,他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又把我的脑袋按在了他的
怀里,骂了我一句“傻子”。
宛如喃喃自语一般,他轻声说,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是没人能分得开我们……怕就怕,这感情,却
会变了质……
……其实,紫维,不止你怕,我……也怕。
这天晚上,我躺在紫维的被窝,双手双脚成八爪章鱼一般地缠绕在了紫维的身上。
紫维说,你啊,都继承了祭祀的职位,还是跟以前一样缠人,一样幼稚。
我说,你啊,已经集成了皇位,宰相肚里都能撑船了,你要撑起一个国家,这要度量,所以,无论我
做出什么事儿,你都得原谅我。
紫维笑,往我脑门儿上拍了一下。
夜半,睡觉时,他问,你用的什么招数,让这些侍卫对我言听计从?
我眨眨眼,不说话,事实上,是不敢说。
紫维拍拍我的头,似乎在给我安慰。
我吸了吸鼻子,挺委屈地说,一般人,不管是谁,都有那么一个眷恋。就好像,就好像你当初愿意带
兵打仗,是因为你的母亲,还有我……那,我要是威胁你的卫兵说,如果你出事了,他们,他们的全
家都要被诛九族……
紫维又往我脑门儿上拍了一下。
我含泪,咬了紫维的手臂一口,说:“我就只是说说,吓吓他们而已……我要的,只是他们的衷心。
紫维,你不知道,我为了你,不知道被那群人在心里骂了多少次祖宗十八代。”
紫维一听,一脸黑线,说:“好好好,你被人家在心里骂祖宗十八代辛苦了。”
我咯咯笑。
紫维在我唇上落下一吻。
两日后,我们回到了京都。
我离开京都的消息被景陌与景岚封锁的好好儿的,没人知道。而各位大臣也只当祭祀是闭关修炼法术
,过阵子就会出现而已。
朝廷没乱,景国,也没乱,可边境,却乱了。
景国与曲国的战争,还在持续,却打的不激烈,曲国朝廷说,如果,景国肯放走月桦,两个继续邦交
,若是不肯放,就把景国湮灭。
有人说,或许,景国从边境开始,逐渐步向灭亡的方向。
还有人说,或许,景国从曲国开始,一统天下。
这一天,紫维进入国都,我和紫维坐在马车内,隔着一个纱帘看着文武百官接驾,还有四处跪满了景
国百姓。
……紫维如今的位置,是我一手推他上去的……如今,他是整个景国的王,他们的主宰……我不知道
那是什么感觉,脑海里,却隐约浮现了一个成语。
高处不胜寒。
第二日,早朝。
紫维坐在龙座上,我们这些大臣站在紫维的脚底下,要见紫维,需要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