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恋花街(出书版)BY 米洛

作者:  录入:07-23

,也可以只是在园子里闲逛,这个叫「茶围」。

茶围的次数是不设限的,但是通达人情的客人,不会没完没了地打茶围,让妓院讨厌,而是尽早定下

来,为一位优伶「摆花酒」。

「花」,指的是有倾城之貌的优伶,摆花酒就是在花曲楼的大堂里大摆宴席,为妓院带来不菲的入帐

酒局和赌局是妓家收入的主要来源,而正式的酒局,每桌要十人,每次至少要十张桌子,不管有没有

那么多的好友到场,客人都要付固定的桌钱,此外,还有酒钱和犒赏给下人的费用。

花了几万、乃至十几万后后,客人才算花曲楼的熟客,可以住局——即与优伶过夜。

在一个节度之内(四个月),摆过花酒的优伶和熟客就等同于「夫妻」,规矩繁琐,客人不可以再买

别的优伶过夜。

而一旦确定关系后,客人所花的费用就不只是酒菜、小费而已,他不但要满足优伶所提出的各种要求

,为他添置衣物、首饰、家俱等物品,连他房内的侍童,跟局,乃至跑腿的,都要打点到。

一个优伶的费用就已经很高昂,而花魁的夜度资更是几倍以上。对一般的狎客来说,花魁就像是青天

上的白云,是碰不起的。而花魁的熟客,除了拥有雄厚的财力之外,也很有地位和背景。

凤纹香炉内静静焚烧着檀香,最里侧的卧房,摆设俨然似古代王侯,从黄花梨月洞式架子床、嵌花屏

风、到漆绘梳妆奁、着衣镜等等,每一个细节都浸蕴着华丽润艳的古韵之美,住惯西式豪宅和酒店的

客人,都非常喜欢花曲楼浪漫的东方气息。

花魁的房间有一间四个衣柜大小的更衣室,里面放满了上等的绫罗绸缎,衣物,崭新的床被等物品,

秦若希就藏在更衣室里,左右是厚厚一迭纯白的棉被。

天花板上亮着一盏白炽灯,由于太拥挤,空气里充斥着浓重熏香的气味,秦若希不得不伸手,打开一

条门缝透气。

楼绮筵正在接待客人,对方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相当英俊的男人,秦若希听说他是明星,可不觉得他

眼熟,也不知道他演过什么电影。

「哈哈……您说笑吧?我还差得远呢。」楼绮筵的一笑一颦,言谈举止,简直和庭院里判若两人。

他面带微笑地和客人闲侃,熟练地为客人沏酒布菜,偶尔拗不过客人,自己也小酌几口,然后又和客

人聊天说笑。

楼绮筵的衣服已经被客人脱掉了,只剩下一件柔滑而单薄的亵衣,微微裸露出来的颈项引人遐思,那

是一种似雪般的白皙肌肤。

客人伸手,抽掉了他的腰带。

丝绸单衣像流水一样滑到地板上,被当作昂贵商品的身体,将客人迷得神魂颠倒。

「喜欢么……绮筵?我爱你。」

与其说是男人花了大把的金钱寻欢作乐,更像是他在拼命讨好楼绮筵,那粘腻的私语仿佛是最甜的毒

药,散发着浓烈的艳香融化在空气里,连紧闭的更衣室里,也不断地涌出这种淫乱的味道。

秦若希紧紧压着更衣室门,急促喘息,指甲深深陷进了胳膊,虽然知道「卖身」是怎么回事,但是第

一次亲眼看到,或者说听到,仍给了他巨大的冲击,四肢阵阵发冷。

脏、差劲、恶心……

这些字眼强硬地挤进了秦若希的脑袋,并且占据了他全部的感官,像敲打铜锣似的发出「匡匡」的噪

响,受伤的额头非常地痛!

与此同时,这种疼痛的感觉竟然从头部蔓延到全身,肌肉都抽紧了,冷汗淋漓,秦若希背抵着棉被,

昏了过去。

淡淡的晨雾渐渐退下了,庭院里,碧绿的竹闪烁着莹莹的光泽,阳光透过竹叶缝隙,在水池里留下斑

驳的光影。

楼绮筵用一根绣着金线的发带扎起头发,坐在窗台旁边,衣衫单薄,百无聊赖地望着园子。

客人是凌晨四点离开的,说是要赶回美国拍戏,楼绮筵送走他后,回到房间,「啪」地打开更衣室门

暗淡的灯光下,秦若希昏沉沉地睡着,头发和清秀的脸庞都一片湿润,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凝住了,但

是血污很刺眼,楼绮筵皱了一下眉,不太高兴。

居然选在初夜跳楼,他知道这是多么大的丑闻么?花曲楼的名声会下降的,要是客人难缠,还会惹上

官司,连带其他优伶的生意也会受影响。

看上去挺聪明的一张脸,怎么会这么笨?

就算他跳下楼,逃出去了,也会被黑社会铺天盖地地追捕,没有钱、身分证和护照,他哪里都去不了

而一旦被人找到,他会被贱卖到最低等的妓院,运气不好的,还会被轮暴!

从某些方面来说,花曲楼的老板庄麟佑是个残酷的人物,对于不听话的男妓,他从来不手软,他的惩

罚是严酷无情的,那些敢逃跑的人,誓死抵抗的人,到最后都会跪下来,苦苦哀求他的原谅。

而这个少年,看起来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把他瓷娃娃一般的脸孔,给捏碎了,他的手指也是那么白晰

,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吧?

由于两年前的那场金融风暴,不少破产的大家族、大企业,把长得漂亮的少爷、小姐卖进了风化区,

天生丽质又出身高贵的孩子,非常受人欢迎。

楼绮筵是自己走进花曲楼的,那时候他十岁,他的父亲是香港一间贸易公司的经理,在已婚的情况下

,仍然和他的母亲——一名日本女子大学的学生同居了,生下了他,几年后又将他们抛弃。

失去了收入来源的母亲,带着他来到香港,然后发现,父亲根本不可能接纳他们,因为他是入赘的女

婿,在家里没有地位可言,他身上的每一分钱、千万元的住宅,都是他妻子的。

这种情况下,善良的母亲只好带着他离开,租了一间小屋子,在酒吧里作招待。

但是才三个月,母亲就因为营养不良、过度劳累而患上了严重的肺病,住院需要花上几百万元。父亲

不想管,拖了几个月,最后只给了他十万元港币,让他们回日本。

母亲已经病重到无法下床行走,酒吧的老板,看到他是个这么漂亮的孩子,就告诉他,去花曲楼可以

挣到不少钱。

为了让母亲住进最好的医院,楼绮筵把自己卖进了花曲楼。

对于失去人身自由,成为花街的一分子,楼绮筵没有太难过,因为外面的世界未必更美好些,除了疗

养院里的母亲,他对谁都不留恋。

一只灰色的麻雀箭也似的飞进了庭院,在鹅卵石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地叫着,楼绮筵收回眺望的视

线,站了起来。

那个逃跑的、瓷娃娃一样的少年,竟能让他沉浸在往事里那么久,不能自拔。

「因为他现在在地牢里的关系么?」楼绮筵暗暗叹气,抬头看着那间敞开的、空空的更衣室。让花曲

楼的名誉受损,那个少年——会吃很大的苦头。

「少爷,您今天十点就要出局吧?前面酒楼已经派人过来接您了。」侍童石榴进来说道,他今年才十

二岁,长着一张十分可爱的脸。

「我很累,不去了。」楼绮筵淡淡地说,大步走向卧榻。

「哎?!」您不是才起床的嘛,后半句话,石榴不敢说出口,眼巴巴望着楼绮筵躺进床榻里,拉过锦

缎薄被睡觉了。

怎么这样……

出局,就是优伶到花曲楼以外的地方应酬客人,地点可以是酒店、饭店、俱乐部、高级酒吧、歌剧院

。衣着华丽的优伶出席这样的场合,可以使男人们饮酒、看戏、牌局等活动有了赏心悦目的亮点。

出局会收到很多小费、礼物,同样跟局的佣人、侍童也会有不少好处费,对于十几岁的孩子来说,最

重要的是酒席上的山珍海味和蛋糕。

不过,要是楼绮筵说不想去,没人敢勉强他,花魁有拒绝客人的权力。

「那您先休息吧,午饭,还是和昨天一样吧?我叫厨房……」

楼绮筵背对着他睡觉,一点声音也没有,石榴眨巴几下眼睛,蹑手蹑脚地退出了房间。

第二章

地牢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香烟味,水珠不断从头发上淌下来,滴在地上。被强光折磨了几个小时,刺

痛的眼睛看不清楚东西,喉咙则干渴得似要裂开,让他舔地板上的脏水都愿意。

但是他无法动弹,双手被绳索紧紧反绑,肩膀被男人的大手牢固按住,雪白色衣摆大大敞开着,腹部

以下,膝盖上方伤痕累累,是用四指宽的竹篾条打出来的。

这样的伤痕不会伤及优伶的皮肤,但也是火辣辣的、钻心的疼痛,秦若希的双腿在轻颤,破裂的嘴唇

也在哆嗦。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个身材健硕、穿着高级手工制西服的男人,走到秦若希面前蹲下,粗

暴地抓起他的脸孔,「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漆黑的眼睛闪烁着让人战栗的寒意,言语举止就像在对待一个毫无生命的物体,他整洁而俊挺的容貌

让人印象深刻,但是秦若希想,这个人一定没有灵魂,会开男娼馆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让、让我走。」凝结着血污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喉咙刺痛,每说一个字都异常辛苦,秦若希眉头紧

锁,虚弱地喘着气,「钱会还给你的,我会……」

周围响起一阵窃笑声,庄麟佑更是野蛮地捏住他苍白清秀的脸,冷笑道,「怎么还?刷盘子么?你妈

妈从我这里拿走了三千万,你是我用钱买下来的东西,值多少钱,就该做多少事!我花了这么多钱买

你,不是让你来撒野的!」

男人说着残忍的话,猛地松开秦若希的脸,冷淡地命令,「跪下来。」

「啊?!」

额头被打手粗鲁地按向水泥地,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冲去,只靠丝绸衣带系住的衣服完全散了开来,

在那高亮度的自炽灯光下,略显瘦弱的身体剧烈震颤着,最隐私的地方也一览无馀。

「放、放开我!」怎么反抗都没用,在旁看守的男人用双手按住了他的脚。

「听掌班说,你对爱抚没有反应,是这里有问题么?」

洁净、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光滑自晰的臀部缓缓滑动着。秦若希咬紧牙关,微红的眼角滚下泪水。庄

麟佑的拇指,毫不在乎那绷紧僵硬的肌肉,一口气挤进狭窄的后庭。

痛苦地哀鸣,秦若希的头后仰了起来,膝盖瑟瑟发抖。

坚实的手指不带任何感情地翻弄着内襞,庄麟佑的声音也像机械般冰冷。

「很紧,颜色也很美,这样的身体会让男人堕落到地狱里去吧?」

手指又增加了一根,眼泪汹涌而出,急促喘息的嘴唇染着桃花股的颜色,细腻的皮肤因为羞耻和愤怒

而泛红,漆黑的发丝凌乱地散在光滑的脊背上,一种楚楚可怜的,清丽绝尘的美,男人的眼神却没有

任何变化。

咚咚咚!突然,从地牢外传来一阵穿着屐鞋奔跑的巨大响声,优伶和侍童下楼时穿着精致的木屐,是

为了防止庭院里的泥土弄脏软绸白袜和衣服。

「怎么回事?」庄麟佑放开秦若希,双眉紧蹙。

话音才落,就看见一个穿莲红色漂亮汉服的侍童,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看见老板,大大地鞠了一躬

「跑什么?」庄麟佑淡淡地问。在花曲楼,虽然这些孩子将来都是男妓,但只要他们未到十七岁,就

是受保护的对象,庄麟佑对待他们,和对待别的孩子没什么不同。

侍童走到庄麟佑身边,把脚尖踮得高高的,小声说了什么话。

庄麟佑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把拉开侍童,对打手说:「把他关在这里,一天送一顿饭,只能是米

饭和水,他需要重新调教,叫掌班安排一下。」

「是,老板。」打手们努力地记下。

交代完后,庄麟佑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侍童赶紧跟上他,一路小跑。

衣衫不整地躺在潮湿的水泥地板上,双手仍然被反绑,秦若希想爬起来,但试了几次都不成功,气嘣

吁吁地贴着墙根。

忽然「叮匡」一声噪响,门锁被打开了,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带着侍童走了进来,他明明穿着木屐,

但脚步声还是那样轻盈。秦若希看到他,脸色白了一下,而后又紧紧咬住嘴唇。

他没有忘记,自己是被谁出卖的!

楼绮筵告诉他,他可以躲在更衣室里,等到凌晨再离开,可是天还没亮,他就从更衣室里强拖了出来

。极度惊骇中,他看见楼绮筵站在一边,冰冷地睨视着他。

会相信一个男妓说的话,本来就很傻,可是在庭院里,被楼绮筵抱起来的那一瞬间,他体会到的是—

—几乎已经遗忘的温暖和安心。

在十二岁以前,母亲是温柔而和蔼的,高大威猛的父亲,常把他扛在肩膀上,在可以俯瞰香港夜景的

半山豪宅里,嘻嘻哈哈地玩闹。

他就读享誉国际的私立贵族学校,是建校六十年来,唯一个连体育成绩都是a+的学生。父母的宠爱,

优裕的生活,明朗的前景,让时间、幸福,好象沿着一道光亮的白线,永无止境地延伸下去……

然后——一切突然碎了。

父亲有了外遇,更糟糕的是,同一时间内母亲也背叛了父亲,有了情夫。

离婚手续只用一个月就完成了,父亲卸下「亲人」的面具,移民去了国外。

现实和梦境的不同,就在于现实无法逃避,不能用哭闹和尖叫挽留,只能站在那里,静静地目睹着…

…幸福的消散。

之后的生活就像是溺水,被母亲拉着不断沉下去,品尝着孤独和被憎恨的滋味,曾经相爱的人一旦反

目成仇,就仿佛他们从来没有爱过。

心剧烈地颤抖,崩溃似的悲哀,直到被卖进花街,心口的创伤仍然紧紧地羁梏着他,才得到一点点温

暖,他就失去了戒备。

楼绮筵端正的容貌,在面无表情的时候,更显示出一种冰冷的、无法接近的感觉,即使他穿着华艳复

古的衣服,用碧玺蝶簪束起头发,也不会让人想到任何阴柔的字眼,花曲楼的优伶,是用「男色」吸

引客人。

「有在好好反省么?」楼绮筵弯下腰,嘲笑着秦若希。其实他并不想这么苛刻,可是,看到那流浪动

物一样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就让他想到黑暗的过去,非常烦躁。

「卑鄙,无耻!」秦若希大声骂道,太过愤怒令全身都在颤动,「你根本就没有自尊!」

「自尊?」楼绮筵冷笑,「你以为只要有自尊,人就能活下去么?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自尊是通过

钱来实现的,像你这种饭来张口的大少爷,有资格谈自尊么?」

「你只是在狡辩!我和你不一样,」秦若希不服地瞪着他,「我会用别的办法还债的。」

「别的办法?」楼绮筵缓慢地蹲下来,轻轻扣住秦若希的下巴,说道,「庄麟佑没把你卖掉,是因为

你长得可爱,有花魁的资质,他花了三倍的价钱——四百五十万,才安抚了那个买你初夜的男人,把

事情压了下去。」

「但是,你要是继续任性下去,他会把你卖掉的,不管是卖给低等的妓院,还是有特殊癖好的客人,

你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明白了么?」

一瞬间,秦若希发现,楼绮筵的眼神是十分认真的,不是恐吓也不是讥讽,他说的是事实。

庄麟佑的惩罚不只是拿竹篾条恫吓和鞭打而已,他会把他卖给十分可怕的人。先不说精神和肉体上的

虐待,对于那些有怪异收藏癖的人,他会被肢解了也不一定。

一想到那些毛骨悚然的画面,秦若希的脸色就刷地变成惨白,身上冒出了鸡皮疙瘩。

「如果你明白的话,就请你配合我一下。」无奈的、很不情愿的语气,楼绮筵白净的手指,碰触了一

推书 20234-09-10 :欲爱无涯 下——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