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请不要找太有钱的。」秦若希轻轻地说。
「什么?」
「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真是个怪胎,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妓院啊?!」孙奕叹气,他终于发现,他是永远不可能和秦若希
沟通的。
老板却觉得有意思,秦若希的性格和花曲楼格格不入,看起来逆来顺受,可是有他自己的坚持,让孙
奕觉得棘手,但就是这样,客人才会来看热闹。
「算了,我去安排一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甩下这句话,孙奕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了。
客人在大堂里摆花酒的时候,秦若希没有下楼。房间里放着客人送来的缠头,是十数匹精挑细选的上
等绸缎,色彩雅洁,分别印染着月季、牡丹、凤凰、梅花等等俏丽的图案。
绸缎旁边的乌木礼盒,第一层盛放着一对毫无瑕疵的芙蓉玉镯,第二层是颗粒饱满、圆润天然的珍珠
项链,第三层是鎏金穿花步摇。优伶佩戴的首饰,如果卖到当铺里,可以换到不少钱。
这个客人出手也算大方,而且知道怎么花钱。没有冒昧地送上现金,或者买一些太贵重、无法抵押的
东西。
这个客人似乎知道他有金钱上的困难,也许是个心思细密的人,这么想的时候,一个身材高佻,穿着
白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许仁杰?
秦若希微微睁大了眼睛,这个人曾经买下他的初夜。燕歌楼结业后,他就经常光顾花曲楼了。
记忆里,许仁杰总是穿着花色的衬衫和休闲西装,戴铂金耳环,在花园里和优伶们聊天。
许仁杰很会说话,话题新鲜又幽默,常常逗得众人拍掌大笑。他对优伶也很温柔,嘘寒问暖,有人托
他帮忙,买点油腻的小吃、酒,或者卖点什么,他都一口答应,从不打小报告。
秦若希对他没有好感,但也说不上讨厌。他站起来,有些犹豫地走过去,双手接过许仁杰脱下来的西
装,在衣架上放好。
「请坐。」声音沙哑得可以,是太紧张的缘故。秦若希不由自主地想快粗绣墩,到桌子的另一边去。
「错过你的初夜我一直很遗憾,你能答应我摆酒真是太好了。」许仁杰彬彬有礼地说着,一双褐色的
眼睛却像黏在案若希的身上一样,贪婪地凝视着。
第七章
喝完茶后,许仁杰让秦若希坐到床铺上,把白色的软缎袜子脱掉。
秦若希房间内的床是罗汉榻,不是紫檀等名贵的木材,但是围屏上也雕刻着繁耨雅致的花卉。床上铺
着一层厚而柔软的垫子,床毯是象牙自的,摸上去十分光滑。
秦若希坐在床沿上,许仁杰把红色的灯笼式烛台,放在床榻边上。
「那个,许先生,」秦若希忐忑地盯着烛台,「灯……」
「唔,亮点比较好吧。」许仁杰亲昵地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不用担心啦,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不会乱来的。」
「是……」
「对了,你叫我仁杰吧,不要那么见外,如果你把我当作恋人,我会十分高兴的!」许仁杰展露出更
加迷人的笑靥,指尖捏住秦若希的下巴。
「……」不太想回应,秦若希微微垂下眼帘。
「我以前就觉得,你的眼睛可真美,像两颗浸着水的黑玛瑙,你见过黑色的玛瑙么?」许仁杰痴迷地
说。
秦若希想了想,轻轻摇头。
「下次登楼我送你当礼物吧,做成耳环也不错啊。」许仁杰摩挲着秦若希的下巴,逗弄着宠物一般,
身体逐渐靠近。
桑若希不自在地低下头,「我、我不能打耳洞。」
优伶是不可以擅自穿耳洞的……「没关系,可以订制成夹环式的。」许仁杰附在秦若希耳边悄声细语
,「一定会非常漂亮的。」
秦若希不想要,因为那感觉就像穿上女生的裙子一般。但许仁杰非常喜欢的样子,想到自己没有资格
令客人扫兴,秦若希勉强地点头道谢,「谢谢……」
「你真是可爱啊。」许仁杰亲吻着他的脸庞。
……按照许仁杰的吩咐秦若希坐到床铺里头,背靠着叠起来的枕头,缩起膝盖。
有了林少谦的教训,秦若希伸手摸向自己的腰带,许仁杰轻轻一笑,按住他的手。
「不要急着脱衣服啦,反正夜晚还长得很,我们可以慢慢来。」
「是……」秦若希的脸孔顿时滚烫发热。羞惭地点头。
许仁杰的手搭在秦若希的膝盖上,把他的衣服下摆高高地撩起来。
「把腿张开一点吧,对,再张大一点。又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我也是男人,我们是一样的嘛。」
许仁杰抹了油一般的嘴巴,笑嘻嘻地说着。
秦若希的脸孔则越来越红,连耳郭都像滴血一般红,拘谨地抓着身下的褥子「果然很漂亮呢,淡粉色
的小东西,如果勃起会更漂亮吧,这里也是,又小又青涩的模样。」
「呃!」
许仁杰的手指抵住那柔软又紧窒的部分,直接往里钻进去。
秦若希感到一阵刺痛,很不舒服。但那根手指固执地往里面刺探着,似乎察觉不到秦若希的疼痛和不
适应,还不时抽动着粗糙的指节。
「你把我夹得很紧呢,让我看看……」
许仁杰倏地拔出手指,秦若希痛得差点叫出来,蓦地咬住唇瓣。然后许仁杰就从西装裤口袋里,掏出
一个小小的透明塑胶制品,前端膨胀鼓起,形状就像一个发夹。
「这、这个是什么?」秦若希心惊胆颤地问,即使在花曲楼待了两年,他也没见过这样古怪的东西。
「一点都不会痛的,只是一个调情的小玩意儿,让我能更仔细地欣赏你了。」
许仁杰笑着说,「你放心吧,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是不会继续做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许仁杰仍然将那个冰冷坚硬的淫具插进秦若希的体内,用它撑开臀丘之间窄小的秘
蕾,借助着烛光啧啧称赞着:「里头的颜色真诱人呢,有人舔过么?」
「请您不要这样……」被男人当作没有生命的物品一般鉴赏品玩,秦若希的自尊心忍受不了,想哭。
许仁杰却不以为意,迳自搓弄着秦若希毫无反应的分身,喃喃自言自语似得说:「我先让你兴奋起来
吧……」
许仁杰将秦若希的分身含入口中,卖弄技巧般又舔又吸。
看到这副景象,秦若希恶心极了,胃部痉挛抽搐着。他扭开脸,看着烛光照射不到黑暗处,难受地紧
紧皱着眉尖。
「对不起!」坐在床铺的一侧,秦若希双肩发抖的,向客人鞠躬道歉。
虽然许仁杰使出浑身解敷,努力地想让他兴奋起来,他却一直处于冷淡的状态,而且还因为疼痛而哭
了出来。
许仁杰耐心地、轻言细语地安慰他,说再尝试一下。被许仁杰结实地压在床上,分开双腿后塞入润滑
剂,秦若希再也忍不住了,用力推开许仁杰,从他身下狼狈地逃了出来,跪在床的里侧。
「真的很抱歉!」秦若希的脸色苍白,像受惊的兔子,「我想努力……可是我做不到。」
许仁杰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上花曲楼,摆花酒,就是想抱秦若希。不过,现在
强暴了秦若希也没什么意思,不会迎合的男妓叫人败兴秦若希早晚是他的奴隶,时间还长着昵。
许仁杰给秦若希的缠头,其实大部分来自燕歌楼的花魁。那个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的男妓,对许仁杰
百依百顺,把十几年赚的钱都拿出来了,但是许仁杰没有为他赎身,而是换了家妓院挥霍掉了。
「你不用道歉啦,今天就算了吧。」许仁杰和颜悦色,轻轻拉拢秦若希散开的衣襟。
「你别把我想像成那么急色的男人,我可是想作你的心上人啊。」许仁杰温柔敦厚地笑。
秦若希怔怔地看着他,不敢相信的样子。
「好啦,别愣着,去澡堂洗个澡,然后回来睡觉吧,我不会告诉掌班的。」许仁杰下了床,穿好自己
的衣服,「我先回去了,小费我放在桌上了。」
「对不起……」秦若希很过意不去地道歉。
「没事,若希,我喜欢你,我会等你慢慢习惯,从心底接受我的。」许仁杰还是无比亲切地笑,系正
领带,走向格子门,「我周末再来看你吧。」
原来狎客里也有这么好的人啊!秦若希感激万分地望着他,再次鞠躬道谢。
但是三头后,秦若希在房间里梳头时,孙奕突然走进来说,许仁杰给了一笔「过门局」的钱,不会再
到他这里来了。
「为什么?」秦若希愣怔地问,不明自。
「这个该问你自己吧?」孙奕很没好气地说,「你得罪谁不好,得罪楼绮筵」楼绮筵……?「秦若希
张人眼睛,更加不明白了。
「哪个客人能禁得住他的色诱啊,许先生现在是他的客人了,你也争气点吧!
虽然他是花魁,可你的人气也不低,不能一直被他打压着吧?别说那些上客了。
就一个许先生……「孙奕恨铁不成钢,滔滔不绝地教训,可秦若希已经听不进去了。
心咚咚地跳着,好冷,仿佛有风透过窗棂吹了进来,手、脚,什么都冷,心一点点地凉下去,和冰块
一样了。
秦若希嫉妒得很,任何能拥抱楼绮筵的客人,他都深恶痛绝!他为什么不使出手段,迷惑住许仁杰呢
?为什么要在关键时刻逃跑?
秦若希恨自己没用,脸色像纸一样白。
「好了,你也别生气了。」看到秦若希毫无血色的脸孔,孙奕以为他气坏了,不想火上浇油,就劝道
,「下个月的花榜活动,园子里会来许多客人,你要是想和他争,就放下架子,好好拉客吧。」
再过七天就是正月了,对娼妓来说特别重要的节日。因为从年三十到正月十六日为止,每天都有不同
的游园活动,集市、猜谜、赏花、赏灯、游戏等等,非常热闹。
每个客人都会带着一帮子朋友来(不一定好男色),消费人数一下子涨上去了许多倍。不仅如此,妓
家还会开特别丰盛的新禧果盘,每个客人要为这个果盘结结实实地付出一笔,再拿果盘里藏着的金色
签子,来投花榜。
花榜就是优伶的人气排名,得金签子越多的优伶,获得的果盘赏钱就越多。
这是新人出人头地的好机会,因为花榜第一位的优伶,会声名大振。地位高的狎客们还会为他写推荐
评语。
花街对内销售的小报也会刊登这些评语,还会附上这名优伶精心拍摄的贺春照片。
这些评语有诗歌、有短文,多是华丽的辞藻,盛赞这名优伶的衣着、人品、家世、容貌等等。受到夸
赞的优伶,身价会上涨十倍,富绅巨贾络绎不绝。
去年,花榜的第一名是楼绮筵,再之前则是寇湄,今年秦若希也被客人看好,因为秦若希和楼绮筵有
着完全不同的艳冶风情,百花齐放才是花曲楼独领风骚的真正原因。
秦若希并不想和楼绮筵争花魁的位置,但是他更不想看到楼绮筵接越来越多的客人,怎么才能抢客呢
?从花榜入手应该是最有效的吧?
「掌班,能分给我一个小侍么?」秦若希放下牛角梳子,转过身正对着孙奕,毕恭毕敬地问道。
「小侍?你能养得起他么?」孙奕不客气地嘲笑。
「我不太会打扮自己,也经常说错话,但是我矢u道错了,下个月的花榜,我一定会努力和楼绮筵竞
争,请您帮帮我吧。」秦若希鸟黑的眼睛浮起泪雾,卑微地欠身。
不得不说,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连孙奕都有些动心。
「咳。」尴尬地干咳一声,孙奕强压下不该有的欲望,哑着嗓子说,「你知道错了就好,老板是很看
好你的,我会帮你安排一个能干的侍童,好好准备下个月的活动,其他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是!」秦若希十分高兴,「太感谢您了。」
其实,孙奕也是为他自己考虑。
楼绮筵太红了,而且捞钱的手段十分高明,在牌局上也是无往不利,逢赌必赢。按照楼绮筵积累财富
的速度,到明年年底,他就能为自己赎身了。
只要楼绮筵把所有的债务都还清了,花曲楼是没有理由把他强行留下来的。
到那个时候,花曲楼能依靠的头牌,大概就是秦若希了。
寇湄已经退休,斗雪太幼稚,只会和同行无端的争吵;瑶琴太浅薄,喜欢油头粉面的花花公子;绛真
出身黑道世家,虽然已经挂牌,但却是颗定时炸弹,只有庄鳞佑才敢收这样心情阴晴不定、仇家遍地
的人。
从气质、相貌、出身、茶艺等等各方面来说,秦若希要比他们可靠得多了。
庄麟佑喜欢接受挑战,调教难以驯服的少年,孙奕就很辛苦了,做得好,那是他分内的事,做得不好
,那就是他的错误。所以,他必须巴结着秦若希。
「我希望你有当名妓的自觉,多对客人微笑一下,一定会有很多人捧场的。,」是,感谢您的教导。
「秦若希坐正身体,也暗暗下了决心,他不能再躲避楼绮筵了。
正月初四,是花街的灯市,不仅各大青楼纷纷挂起别致的灯笼,临近的店铺、酒楼、集市都是一片灯
火辉煌,犹如天上的银河。
而一年一度的公开集市上,日用杂品、服装百货、文物古董、奇花异草、鲜花假花、盆景、优伶相片
等等,都能找到。
秦若希穿着深绿色的锦缎衣服,衣袖上用金色丝线绣着垂柳,柳梢轻柔荡起涟漪,在衣服的下摆上还
逼真地绣着湖里的鸳鸯。
由于天气寒冷,侍童给秦若希裹上了雪白色的狐皮披肩,正好衬托出秦若希如墨般乌黑的眼睛和头发
,以及白皙如雪的肌肤。
来来往往的游客,眼珠子像铆钉钉在秦若希脸上一样,神魂颠倒,舍不得离开。秦若希注意到这些视
线,不过他毫不在意,依然是一张冰冷而高傲的脸孔。
走在热闹火爆的集市上。
「那不是花曲楼的……」
「果然是人间绝色啊!连小侍都很俊呀!」
「听说他和楼绮筵是死对头哦!」
「真的么?」
「现在花榜上谁第一啊?」
……秦若希面不改色,其实心里犹如火烧,想拔腿逃回房间里去,被人评头论足的滋味,他是这辈子
都不会适应的了。
在心底轻轻叹气,要不是孙奕说,花街就是个吸引人注意的世界,要想出名就得多露脸,利用一切可
以利用的东西,衣服、发饰、仪态等等,他才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穿得如此花枝招展。
娼妓的标签就像是贴在了脸上,每个人的目光都露骨而淫恶。
慢慢地逛到街尾,去古董店里买把扇子,然后赶紧回花曲楼吧。
有十几名客人指名要他招待。今非昔比,主动讨客人欢喜后,秦若希的人气顿时暴涨,才初四而已,
收到的金签子数目,已经压过了楼绮筵。
不过楼绮筵的熟客,都是一口气买上一把金签子,权力足以影响花榜排名的人。自己的优势只在于是
新人,脸孔有新鲜感而已,还是不能放松呀。
如果自己能更坚定果断一点,陪客的时候更亲密一些,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的了。
「舞龙队的来了!前面的人快点让开哦!」忽然,后方密集的人群中有人这么喊,人们纷纷挪动着脚
步,挤向街道两边的商铺,由于人实在太多,队伍移动得很缓慢。
秦若希站在一个卖手工艺品的摊位前,转身望着后面,只见远处,有一头金色缀满彩灯的龙,在礼花
腾空的时刻随着龙珠舞动。金色木雕的龙头气势轩昂,或高或低,在爆竹和人群的包围中,上下翻飞
,左右腾舞,煞是精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