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看着离鸢,尽力使自己保持平静:“属下和砂,一直是相像的。”
“谁说的?”离鸢横了他一眼,“在本宫眼里,你们就是不一样。”说着,他吻了吻慕额心上原本不存在的红痣,喃喃道,“那些人居然看不出来,真是……”后面的话他没说了,也不知道真是什么。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主子这样一双慧眼的。”慕有些逃避离鸢的吻,“主子,您别……嗯……”慕话未说完,却突然呻吟出声——离鸢竟趁他不备,一把抓住了他的要害!
“慕的声音真好听。”离鸢夸奖道,“再叫两声听听?”
“主子!”慕终于忍不住瞪了他身上这个无良主子一眼,“快放手……”
“为什么要放?”离鸢故作疑惑,食指甚至还在那顶端上轻轻刮了刮,“你看,它明明很喜欢本宫握着它嘛……”
慕不由得又轻哼出声,然后连忙闭上了嘴——他怎么可以发出这么羞耻的声音,即使他是为着他的主子而存在的,但他……他怎么摊上这么个恶劣的主子?!偏偏他还无从反抗……
第三十四章:生辰
之后自然是巫山云雨,一片情浓。慕闭上双眼,任自己在欲海中沉浮。现在在他身上的,是他的主子,是他最爱的人,他现在正抱着自己……光只是想想,慕就觉得自己心里满满的都是温暖。他和他的主子平时的交集并不多,可即使如此,也无法消弭他对他的主子的爱意。他是只属于他主子的人,没有自我,甚至除了主子和砂外,没有人知道世上还有一个叫“慕”的人存在,慕很清楚地明白,并为此感到骄傲。
这些喜悦,哪怕是最亲密的双生兄弟砂,也无法分享的。
在被进入的那一刹那,慕睁开黑曜石一般的眼,望着离鸢的眼睛,似乎要直直地望进他的心里。主子,我爱你。他默默地想着。有些话是不用明白地说出来的,就如那铭刻在他身体里无法言说的疼痛,或许微不足道,却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的。
也像是那个他永远无法忘记的笑容。他要保护有着那么美丽的笑容的人——不光是因为暗卫的职责,不死不休。
即使离鸢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嗜睡了,但连着“办”了两个人,虽然中途曾小憩了一会儿,离鸢还是觉得有些有些疲累,便昏昏沉沉地睡下了。而等他醒来时,已经是艳阳高照,怀中的人也早已换成了和慕有着一模一样的容颜的砂——慕一定又隐到暗处去了。离鸢笑了笑,如往常一般揉了揉砂的头,砂眨了眨眼,小狗似地在他怀里蹭了蹭,轻声道:“主子……”
“怎么了?”离鸢抱住他温软的身子。平心而论,离鸢还是比较喜欢拿砂当抱枕的,手感好,抱起来也不硌人。不像慕,身体硬邦邦的,就像是张紧绷的弦,离鸢时常担心他会不会把自己给绷断了。不过,这样的人逗起来才更有意思,稍微亲密点的动作都会让他紧张不已——真是太可爱了!
“主子,属下接到一份暗报,玉国主已经派人送了一封来使信函过来了。”砂回答道,“属下想请示主子,是不是要做些什么动作?”
“不用。”离鸢从床上坐起身来,“只作不知即可。”玉朝华来得也真快啊,看来某些事情他也应该加紧做完了。
砂点头应下了。
离鸢看了砂一眼,犹豫着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将那件事告诉砂。但想到砂如果知道他要将他一个人留在皇城,情绪一定会大受影响,指不定会出些什么乱子来,现在还是不说为好。而砂却被离鸢那一眼看得莫名其妙,他疑惑地问道:“主子,有什么事吗?”
离鸢摇了摇头,想了想,认真地说道:“砂,你对本宫来说很重要,你要相信,只要你不背叛本宫,本宫任何时候都不会抛弃你。”
“主子……”砂闻言,微微红了眼眶,“砂相信。”他以为慕将他找他的事跟离鸢说了,离鸢会对他说这样一番话,说明真的是他疑神疑鬼了,这样想着,他的不安消散了大半,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诚的笑容,“主子……”语音带上了撒娇的意味。
离鸢好笑地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你都多大了?还像临那样……”说到这里,他蓦然噤了声,表情变得阴沉起来——显然,月沐临的隐瞒对他还是有些影响的。
“主子?”砂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为月沐临的事烦心。砂低下头,掩饰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在砂的印象里,他的主子很少真正为什么人烦心的,他对亲情血缘这方面也看得很淡,可唯独对月沐临这个同父异母的九弟疼到了骨子里,谁知他竟然……砂也知道离鸢并不会为此伤怀,月沐临对上他,最终也只有输的份,但是,万一……月沐临是皇帝又怎么样,他虽然无权和他作对,但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离鸢又怎么不知道自己的砂侍卫在想些什么?他一把将砂揉进怀里,先给了一个惑乱人心的湿吻,待砂粉面红若桃腮才坏笑着说道:“砂,本宫知道你心里有气,临这次……也确实伤了本宫的感情,因此,你想怎么整治他本宫都不会阻止,不过你知道本宫的限度,别太过分就是。”
砂挑着潋滟一般的眼瞥着离鸢:“主子说话可算数?”
“本宫说话一向算数。”离鸢笑着说道,就这样把月沐临推进了火坑,以至于他走后,月沐临在砂明明暗暗地打击下迅速成长成一位成熟的君王。
咳咳,或许应该说,离鸢其实做了一件好事?
想到玉朝华最慢一个月后就要启程来访碧落国,等他到达碧落国国都,最多只需要两个月,离鸢知道有些事是时候提点提点他在朝廷的那些心腹大臣们,免得等他回来后,他的势力就已经全被瓦解了——这可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为防被月沐临发觉,他并没有将那些大臣召集在一起,而是让砂派暗殿的暗卫们给他们一人送去了一张密函。等他做完这些后,他也迎来了他的双十生辰。依离鸢的要求,他的生辰宴就在弄月公主府上办。月沐临一反常态,并不像以前那样总胶着离鸢,偶尔和离鸢的眼睛对上,便会心虚地转移了视线,宴会还没开始多久,他就找借口匆匆离开了,看得离鸢大摇其头——或许当初扶月沐临登上皇位是个错误,其实让他二哥坐上那个位子更好?这么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怎堪当一国君主!
那些在朝廷上混迹多年的老大臣们基本上都收到了离鸢发出的密函,不愧是些老油条,只见他们谈笑自若,仿佛对一切毫无所知似的。而新进的官员大多是年轻人,还没来得及建立势力底子,皇上走了,他们反而还自在些,一时间倒显得其乐融融,真有那么一分生辰的喜庆。林清许处于其中,却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月沐临对离鸢存着怎样的一种心思,他是看在眼里的,可是今天……难道是要变天了么?林清许抬眼望向嘴角含笑了离鸢,实在看不出所以然来,若不是看到几乎所有的同僚都在,他估计要直接上前问他了。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离鸢望向他,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林清许果然放下心来。看来,或许真的要出什么大事了,不过他们“公主”还是成竹在胸的,或许还会给他大展身手的机会也说不定。想到这里,林清许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男人,本质上都是好战的动物,哪怕是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也同样适用。
晚宴过后,离鸢将这些新进的官员并死皮赖脸不肯走的莫大将军全都留了下来。他坐在主位上,眯着眼享受着砂的按摩,端了一杯茶细细地品着,视线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了林清许身上。他将茶杯放到旁边的桌上,慢悠悠地问道:“左相,你有察觉到什么吗?”
在座的官员面面相觑,不知离鸢为何会突然这么问,全都把目光放在了被点到名的林清许身上。林清许面上没有丝毫慌乱之色,他微微一笑,道:“如果微臣没有猜错的话,皇上与公主,似乎产生了嫌隙。”
离鸢眉头一挑:“继续说下去。”
林清许组织了一下语言,朗声道:“皇上应该是瞒着公主做了让公主不快的事,但皇上心里又觉得对公主有些歉疚,害怕被公主看出什么来,而其实,公主早就把皇上的动作看在眼里了——不知微臣说得可对?”
这些话虽然已经说得比较委婉,但还是有些大逆不道,听得一干臣子都白了脸。离鸢却拍了拍手,笑道:“左相果然观察入微,本宫着实佩服。”
林清许自然连声道不敢。
岳冰看了一眼林清许,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还要有本事,也难怪离鸢会看上他。如果这样的人转投在月沐临身边,恐怕也会让离鸢头疼一阵吧。他在心里默默几下了——林清许此人能用,但却不得不防。
尹丞熙低着头,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莫黎听了,忍不住嚷嚷起来:“那小皇帝想对付你?!我马上把军队召集起来,推翻了他我!”说着,就要起身。
“你给本宫坐下!”离鸢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他霎时瘪了下去,嘴里还不满地嘟哝道:“本来就是嘛……”
离鸢懒得理他,漫声道:“左相说得对,皇上他……想要控制本宫。”边说着,他边打量着下面人的脸色,“他想收回本宫手中的权力,说不定……还想要本宫的命,你们说,本宫应该怎么做呢?”这话说得有些严重了,其实离鸢知道,无论如何,月沐临都不会要他的命,但他若不这么说,就无法看出这些官员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他这话一出口,满堂寂静,都知道这是离鸢很明显的试探了,一时之间都不敢开口。薛紫然见自己的同僚都低着头,眉头一皱,也不管林清许一直在拉他的衣袖,朗声道:“恕微臣直言,公主掌握朝政,久而久之,皇上必无法容忍。不如公主趁皇上动作还未做大时,主动放权,兴许……”还能保全自己。
第三十五章:试探
听了薛紫然的话,大家都以为离鸢会生气,可是他并没有,甚至连脸上的笑意都没有变:“那右相认为,本宫应该怎么主动放权呢?”
甩开林清许拉着自己的手,薛紫然正色道:“公主今日已满二十,年岁已经不小了,也是时候觅得佳婿了。公主可以请求皇上为公主招一位驸马,并借机将权力还给皇上,到时候公主嫁了人……”
“不行!”不等薛紫然把话说完,莫黎第一个跳起来反对,他眼珠一转,又道,“要嫁也可以,但必须嫁给我,否则,不管小皇帝他选择谁,我就带兵去灭了他——我说到做到!”说着,他看了一眼面色不好的离鸢,“其他的都可以听你的,但在这件事上,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离鸢冷冷一笑,讽刺道:“镇南将军对本宫还真是情深意重。”
莫黎却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耐,一扬脖子,大声道:“这是自然!”
离鸢被他这么一噎,半晌说不出话来。尹丞熙见状,连忙说道:“微臣也觉得右相此计不可——皇上的猜忌之心已起,就算公主嫁了人,他也会怀疑公主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想借助驸马的力量等以后东山再起——伴君如伴虎,上位者的猜忌心是最可怕的,下官相信右相也明白。”他生怕右相又把他是最合适的驸马人选这个论调给搬出来,他可不想再成为众矢之的。
“尹大人此言差矣。”薛紫然虽然迂腐,却并不愚蠢,“尹大人的担忧,我……本官自然知道,所以,这个驸马人选才是最重要的。”说着,他转向离鸢,“微臣听说,不久后玉国主将亲自出访我国——玉国主跟公主并列为天下第一美人,又是位有胆识的君主,至今尚未婚娶,微臣相信,玉国主定有能力护公主周全。”
现在不仅是莫黎,连岳冰和林清许都有些坐不住了。岳冰眉一挑,淡淡地说道:“皇上也会担心公主会借银霜国之力来对付我国,又怎会同意公主远嫁银霜?更何况,下官听市井传言,玉朝华并不是良人之选——忘川国的凌冰公主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林清许附和道:“微臣完全同意岳大人所说之辞,此事须从长计议——不管公主想怎么做,微臣都支持公主。”言下之意,是就算离鸢逼宫造反,他也不会反对的。
“我也是!”莫黎自然也不甘落后,“小皇帝忘恩负义,不如我们一起反了他吧!你也有着皇家血脉,这个皇位你来坐也是天经地义的——我想,老百姓是不会反对的。”得民心者得天下,而弄月公主的名号在民间,远比月沐临响得多。
离鸢头疼地揉了揉额:“这件事容后再议。其他人呢,你们怎么看?”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最终还是年纪最小的慕容谨受不了如此严肃的气氛,摸了摸脸上的伤痕,说道:“我虽然喜欢男人,但皇上那个型的我不喜欢……我还是跟着公主比较好,公主身边的男人都是极品,嘿嘿……”
林清许闻言,白了他一眼——公主身边的男人是你能妄想的吗?要说极品,还是这个“假公主”最极品吧?
李隆抓了抓自己的头,笑得像一尊弥勒佛一般:“微臣是从公主门下出去的,若公主不嫌弃,自然也算公主的人。”
孟秋雨略带羞涩地说:“如果不是公主,微臣一介女子是不可能在朝为官的——微臣愿意用自己的一生,来为公主效绵薄之力。”
薛紫然瞪大了眼睛盯着这三个人,不可置信地说道:“你们这样,如何对得起当今圣上?”
“皇上对我们并没有知遇和栽培之恩。”慕容谨凉凉地说道,对薛紫然一向没什么好脸色看,“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本是由公主一手提携起来的,如今他不仅不感恩,反而过河拆桥——如此忘恩负义之人,如何值得我们追随?”
另外两人没有说话,可看他们表情,就是这个意思。
薛紫然怔怔地看了挑眉半晌,终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主,微臣认输了。”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离鸢闻言,微微一笑,道:“右相说的是哪里话,你和本宫之间,并不存在输赢的问题。按理说,本宫还得感谢右相配合本宫演了这么一场好戏。”
听离鸢此言,让在场的人更加奇怪了。原本就比别人少一根筋的莫黎更是听得云里雾里,不由出声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离鸢并不欲详细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本宫和右相打了一个赌而已。”
确实也没有什么。薛紫然对离鸢确实有成见,可是在离鸢的误导之下,那些成见全都变成了同情与怜惜,再加上离鸢时不时地给他灌输一些“大逆不道”但离鸢说起来又很有道理的思想,薛紫然对离鸢的看法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改观,等他发觉的时候,却早已被离鸢编织的网给网住,再也逃不出去了。但多年根深蒂固的观念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全然抹去的,薛紫然潜意识里还是觉得离鸢的做法是不对的,于是便和离鸢打了这样一个赌——就赌他和皇上在这些新进的官员中间,谁更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