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过后,门开了,许景桓被开门的“东西”吓了一跳。
一张苍白没有面孔的脸出现了他的面前。男人愣了一下,似乎也被吓到了。
倒是那个没有脸的人先发话了:“我们走吧。”
“唔。”男人应声。面具男跟在他俩身后,三人按着刚才的道路原路返回。
许景桓在昏暗的光线下仔细辨认后才发现那张没有面孔的脸其实是一张蜡质面具,面具的眼睛部位有
两个小窟窿,使面具后的人看到外面的世界。让他奇怪的是,刚才凶神恶煞的男人瞬间变成一只温顺
的小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眼里杂着不安和愧疚。
在阴暗的地道里待时间长了,走出去之后许景桓的眼睛觉得极度不适应,看任何东西前面都有各种形
状的小黑点一跳一跳,很不舒服。面前的男人扯着他的衣领拖着他往前走,许景桓看着他衣服下肌肉
的纹路不禁暗自感慨这人的好身材。面具男像幽灵一样跟在他们身后,安静得让许景桓险些忽略了他
的存在。许景桓表面上不露声色,心里不停地打着算盘。双手上的绳子已经被自己用袖口上的拉链快
磨断了,眼前这男人虽然强壮,但是过于轻敌,将他的腰腹直接暴露在自己的面前,若是对着要害狠
狠地劈一掌,男人首先会松开手然后去捂住自己的腰,而后面那个面具男身手似乎不怎样,他才走了
一会呼吸就已经变得有些急促再加上他皮肤偏白,都是长期不运动的表现,解决掉他俩不在话下。再
说了,百米逃跑自己可是最在行的了。
许景桓眼睛一转,白白逃走并不是他感兴趣的。刚才男人接电话的时候就在他的旁边,电话那头的男
人勾起了他浓郁的好奇心。许景桓开始以为这是玄染百无聊赖时打发时间的一个新娱乐项目,但是听
到男人打电话的时,事情却跟想象中的不同,电话那头的人和面前的肌肉男正交易着什么而自己正是
其中的一个筹码。哼,当本大爷一千年白活了吗?不整死你们我就跟段琮一个姓。
穿过一片树林后,三人来到一辆已经脏的发灰的白色面包车前,面具男把许景桓塞入后座后坐在了他
的身旁,用黑色的布条蒙住了他的双眼,肌肉男则在前面开车。
发动机的声音响了起来,汽车没有节律地颠簸着。汽油的味道有些难闻,许景桓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眼前一片漆黑,头昏昏沉沉的,许景桓觉得自己要晕车了,他干脆靠在椅背上睡起觉来。
前排的男人不停地通过后视镜观察的后面两人的动作,看到许景桓睡着之后他松了口气,他又看了眼
坐在许景桓旁边的面具男,他单手撑着下巴倚在车窗旁边出神地望着窗外。面具男感到了前面人的目
光,回望了他一眼,看得前面的人连忙收回目光专心看着路面开着车。
许景桓睡了一觉起来眼前的黑布已经被拿走了。
搞什么啊,怎么还是在树林里。许景桓揉着眼睛刚想骂人发现嘴巴动不了才想起来嘴巴早被胶布封上
了。
“下车。”肌肉男命令道。
许景桓被肌肉男拉了下车,双腿一软差点摔了一跤,就在他觉得自己快和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后面
的人一把扶住了他。许景桓回头看到了那张带着白色面具的脸,褐色的双眸很清澈,许景桓看着有些
出神,这双眼睛跟那人一样。面具男并没有马上松开手,倒是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回过头分开了两人,
把许景桓扯到了自己跟前。
“别磨磨蹭蹭的!”男人有些尴尬地撇过脸。
“嗯。”面具男答应道。
许景桓能感觉到他语气里的笑意,面具下的脸一定很开心吧。
除了刚才的那两句话一路上那两人一直没有再说过话,倒是面具男每走二十分钟就要停下来休息一次
,耽误了不少时间。许景桓心里有各种猜测,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看着他们的别扭劲,暧昧得像
吵架中的恋人,肌肉男对面具男的百依百顺又让许景桓有种他们是从属关系的错觉。面具男的脸应该
是被毁容了吧,说不定是因为那人的关系,所以那人一直心怀愧疚?许景桓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猜测
。
好不容易走到一栋偏远的别墅前,天已经黑了下来。
看着窗内温和的灯光,肌肉男并没有急着敲门,而是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人我已经带来了。”简单的一句话后,男人挂掉了电话。
没过多久,大门被打开了。
一个人的影子被灯光拉长印在了许景桓眼里。
门口男人对着他们笑了笑:“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进来坐吧。”
许景桓可以感觉到肌肉男身上透出的恐惧,于是他先两人一步走入了别墅。
客厅很大,米白色的大理石瓷砖被灯光照着反射出的光芒有些刺眼。别墅的主人看起来是个年轻男人
,精干的短发,银色的镜框后面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白色衬衫下是健康的肤色,深蓝色的紧身牛仔
裤秀出他修长的双腿。男人发现许景桓扫视的目光于是毫不客气的回望过去,并送上露出八颗牙齿的
标准微笑。
“许景桓,真是辛苦你了,一路上被绑成这样。”男人伸手撕下了他嘴上的胶布,解开了他手上的绳
子。
“坟蛋……”许景桓的舌头有些不听使唤。
“哟哟哟,别误会,我只是让他们帮忙把人带来,没有说要五花大绑啊~”男人继续笑道。
这是什么话?许景桓震怒。这种说话的无赖程度跟玄染真的有一拼。
“你就不会好好请我过来吗?”许景桓挑起眉毛。
“真是抱歉了,如果真能那样我早请你来了,”男人顿了顿,从口袋中抽出一张名片,“鄙人姓霍,
名瑾延,这是在下的名片。”
“咳咳……”门口的两人有些尴尬。
霍瑾延回头抱歉地笑了笑:“二位请到书房里稍等片刻,我不会食言的。”
那两人进屋后,霍瑾延和许景桓坐在沙发上。
“有什么话直说好了,没时间跟你废话。”
霍瑾延拿起面前的茶壶到了一杯水递给他:“呵呵,其实我很早就想找个时间跟你聊聊天了,只是玄
染一直不同意。”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了?”
男人流露出无奈的神色:“是啊,我也想不明白。只是之前寄去的几封邀请函全部没有下文,于是我
决定亲自找你谈谈。”
“什么邀请函?”许景桓拿着茶杯一脸迷茫。
“后来才发现邀请函并没有送到你手上。”
“哦?”
“全部被玄染扔掉了。虽然我跟他有私人恩怨,但是他也不至于这样绝情吧。”
“嗯……”许景桓一脸黑线,原来自己的邮件一直都在玄染的监视下,怪不得自己订购的情趣用品怎
么一直没到……
“你到底是想说什么?难道是想和我一起骂玄染吗?我一点都不介意。”许景桓摆出一副雀雀欲试的
样子。
“不不不,”男人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景桓,我只想提醒你一千年的期限已经到了。”
“这种事用得着你提醒吗?还有,请叫我许景桓。”
“不好意思,许景桓,看来是我多虑了。”男人赔笑道。
“没事了吗?没事的话我就告辞了。”许景桓起身。
“那我就直说好了。许景桓,我希望你离开玄染那边加入我们组织,我可以提供比他们那边更好的待
遇。”
许景桓径直走到门口没有回头:“说完了吗?”
“还有,不可轻信玄染。”
“我就没相信过他。”许景桓想都没想就说。
“我随时欢迎你过来。”
“对了,”许景桓停下脚步,“那两人是怎么回事?”
“作为把你带过来的交换,我答应给那人换脸。”
“换脸?”
“对,戴面具的那人毁容了。”
“不,我的意思是……”许景桓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你从哪里给他弄来一张脸?”
“这个嘛,”男人的眼镜反射出寒光,“跟我们正在研究的项目有关。”
“无可奉告是吗?”许景桓转身要走。
“也不是,作为府上的贵宾当然有知情权,”男人推了下眼镜,“我们选择新鲜的尸体取其中的一部
分作为原料,来帮助有困难的人,比如那个毁容的人。”
“真肤浅。你以为亵渎了尸体不会遭到亡灵的报应吗?自己干缺德事就够了,还去祸害别人。”许景
桓语气中满是轻蔑。
“这就是我们需要你帮助的原因。”
“哼,你的想法还真是美好,自己干了坏事让我来帮你消灭亡灵。你以为我会帮助你们这些恬不知耻
的人干这种勾当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
“我不需要你马上答复,你可以回家考虑下,不光为了自己,也想想你的朋友段琮吧。”
“你在威胁我?”提到段琮让许景桓更加不悦。
“还真不敢。”
许景桓打开了门走了出去,走了很远听到一句“我会等着你的答复的。”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寒。
看着眼前漆黑的一片,荒山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该死,这个变态为什么把别墅建在这么偏僻的
地方?更该死的是自己来的时候眼睛被蒙上了,他完全不知道这在哪。
许景桓狠狠的踢了脚下的石子,石子没飞倒是脚疼了起来,疼的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今天人品怎么这么差,碰到的尽是不顺心的事。
他干脆找块看上去还挺干净的草地坐了下来,一坐下来就觉得屁股一阵发寒。
“靠!这好好的草地上为毛有水?!”
许景桓只能怪晚上天太黑什么都看不清……
自暴自弃的坐在一个光秃秃的石头上,许景桓蜷成一小团。晚上真冷,而且很困,早知道就假装答应
那个叫霍瑾延的家伙,睡一晚上之后再变卦,如果早点想到这主意就好了。许景桓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
7.真相
许景桓是被热醒的。
这个熟悉的味道,是公寓。
许景桓睁开眼睛,看到段琮熟睡的脸。
难道刚才是在做梦吗?许景桓活动了一下手脚,脚上的疼痛提醒着他刚才的并不是梦。
死猪,睡得这么死就算了,干嘛抱得这么紧,想勒死我吗?许景桓推开了段琮压在自己胸前的手,同
时觉得心里暖暖的。
“啊,你醒了?”段琮揉了揉眼睛。
“……”
“还冷吗?”段琮伸过手,指尖刚碰到许景桓的皮肤,他就像触电似的一颤。
“不舒服?”段琮有些奇怪,他以为许景桓只是太累了睡着了而已。
“没……”段琮一个平常的动作今晚却吓了许景桓一跳。
“不行,过来让我摸摸,晚上着凉小心发烧。”
“我没发烧!”许景桓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
段琮半天没有吱声,许景桓在被子里憋得快不行了,炽热的空气中夹着段琮身上的体香和沐浴液的味
道让他有些抓狂,思维开始变得混乱,手脚有些不停使唤,他悄悄地掀起被子的一角想透口气,没想
到他正对上了段琮向内偷窥的眼睛。
“许景桓,你今天是怎么了?”段琮猛地掀开被子,吓的许景桓打了个哆嗦。
“发什么神经啊!大半夜的掀什么被子!”他连忙抢过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段琮拖着下巴,笑的有些阴险:“脸这么红,难道是害羞了?”
“害羞你妹啊!黑灯瞎火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脸红了?”许景桓像只炸了毛的猫。
“不好意思,两只都看到了。”
“你!!嚣张!!”
“许景桓,别告诉我你的发情期到了哟~”
“一边玩去,爷发情的时候你还没出生。”
“说的也是,现在是冬天要发情也不容易。让爷摸摸看看是不是生病了。”
许景桓甩开他的手:“我再说一遍我没病。段琮你别太嚣张了,之前的事还没找你算账,你居然敢得
瑟到我头上来!”
段琮揪住他的双手:“哎呀呀,病的还不轻,都在说胡话了。”
一只手抚上许景桓的额头,他立刻像漏了气的皮球,段琮的脸近在咫尺,似乎自己的鼻尖可以碰到他
的鼻尖,男生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认真的表情很少见。
“搞什么啊!没发烧在这里发什么疯,还把被子都卷走了。”段琮一把拽过被子。由于许景桓把被子
卷得太紧了,一不留神被段琮甩到了地上去。
晚上的地板格外冰凉,寒意顺着脚踝爬上身来,许景桓嘟着嘴坐在地上,脸上满是委屈。
“段琮,你这是要死啊!爷今天晚上不睡了,你把刚才事说清楚!为什么会跟那个奶皇包勾搭在一块
,一起来害我?”
“乖,别生气,哥哥给你糖吃。”段琮伸出手抱起地上那只炸毛的猫,放在床上,小心地盖好被子。
“吃什么吃啊。”许景桓别过脸去。
段琮有点无奈,知道再这样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干脆直接投降道:“大爷,小的知错了
。”
许景桓眉毛一挑:“错在哪了?”
段琮小声说:“小的,不该跟蓝蓝一起……”
“谁是蓝蓝了?”
“奶皇包……”
许景桓无语,这梦魔怎么叫了个宠物的名字?梦魔再怎样好歹也是个魔。
“你给我老实交代这是不是玄染的鬼主意?”
“大爷,您原谅我了吗?”
许景桓看着这只正在摇尾巴的段琮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摆了摆手说:“得了得了,本大爷不跟你计较
了。”
“那就好,”段琮话音刚落就钻进了被子,一只手抱住许景桓的腰,“睡觉吧。”
这人变脸怎么比翻书还快,自己看他装孙子还没看够怎么一下子又变回大爷气质了?
“许景桓……我错了……别揪我耳朵……”
“哼……”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啊,等我在那个游乐场醒来的时候碰到了蓝蓝,他在我身上附了一阵子之后我
就碰到你了……”
什么?!许景桓大惊,他一直以为段琮被蓝蓝控制了。他很想大叫:我以为你被那个白痴梦魔附身了
!你没有附身那为什么要做出那么暧昧的动作?!还让我自己一个人装白痴装了这么长时间,想起来
就觉得丢脸。难道自己发现梦魔附在他身上只是个巧合?这到底是喜还是悲?不行不行,许景桓努力
控制情绪,不能暴露自己意图,于是他只好漫不经心地吐出一个字:“啊?”他原本满腔的怒火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