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名府的第二天,张浚便也到了。这些日子他天天几乎在马背上度,竟晒的稍稍黑了些,见我来了,他自然是高兴万分,将更加详细的作战计划同我说了,如何调兵,如何配合,如何拦截,诸如此类。
我一一表示赞同,又问了几句,比如粮草派谁跟上,山东一路进发的都由那些将领,来往如何通信。
末了,张浚忽然上前一步,对我跪下道:“臣有一事相求,知道此事鲁莽,还请陛下恕罪!”
我扬了扬眉,奇道:“德远怎么忽然如此?有话只管说!”
张浚这才说道:“此次出征,岳飞所部,乃是主力,只是……”
他说道这里,就不说了,知道他在等我发问,便配合他问道:“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张浚想了想,道:“只是,岳飞似乎情绪有些不佳,与臣交谈,亦多言及山林之乐。臣暗自揣摩,可能是因为觉得陛下处理臣与陈氏之事不公,心颇有怨。臣固有罪,只是还恳请陛下,能亲自到岳飞军中,给予褒奖,以示倚重之意……”
我哼了一声,甩了袖子,不悦道:“你干的事,让朕来给你擦屁股!”
张浚慌忙跪下道:“臣知错,请陛下恕罪!”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平身,道:“行了行了,朕前去就是,他现在何处?真定还是河间?”
张浚松了一口气,满脸喜色看着我,道:“岳飞军队,现在真定,陛下如快马加鞭,不过两日路程!”
我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才道:“你去写信,告诉岳飞,朕后日就到!”
在马背上颠簸的时候,天边的一抹朝霞,正显出五彩的流光来,河北沃野千里,却因数遭兵火,比其它各处,都要荒凉,路上也没看见两个人,路过城镇,看到的乞丐,比其它地方都要多,城楼却比其它地方都要厚,都要坚固。
第二日傍晚的时候,尚未见到真定府的城墙,便看见远远的一直军队,打着岳字旗,一径前来。
等到了跟前,却看见一位年纪可以算得上稚嫩的将领,跳下马来,对我前面的刘光世说道:“敢问这位,可是刘都虞?”
刘光世笑眯眯的看着那名将领,又开始摆他的造型和放他的电眼:“在下正是刘光世,不知你是哪位?”
那名将领忙朝我看来,跪下道:“臣岳云,参见吾皇陛下!”
刘光世有些疑惑,看了我两眼,又看了岳云两眼,最后问我道:“岳云?谁啊?没听说过啊!”
我淡淡一笑,道:“是岳飞的儿子!”
也未曾下马,对着岳云点了点头,道:“起来罢,不必多礼,你父亲呢?怎么没来?”
岳云这才抬起头来,倒是长得异常英俊,英俊中,又有两份秀美,同岳飞长得全然一点都不像。
岳云站起身,对我说道:“家父说,陛下前来,本当亲自迎接,只是军中有事脱不开身,还望陛下恕罪!”
我嗯了一声,表示做答,随岳云策马前行。
刘光世在我耳旁小声说道:“这个岳飞在搞些什么?军中什么事情,能大过陛下驾到的?”
我没回答,只看了看天,对岳云说道:“快要黑了,还是快些赶路罢!”
岳云点头称是,我扬起一鞭,抽在马屁股上,有些泄愤的,疾驰而前。
半个时辰后,真定府的城门,终于出现在我面前。
太阳收尽了它最后一丝光线,落入西山。
抬头望去,看到了岳飞,一身铁甲,站在城楼之上,双眼并未看我,只看着前方。
等我到了城门,吊桥落下,他站在城门口。
跳下马,将缰绳交到一旁的侍卫手中,随着他,缓缓进了城。
从城门口到府衙门口,他统共只问了一句话:此处危险,陛下来做什么?
我哼了一声,也回了他一句:朕听人说,你对朕心存怨恨,害怕你临阵倒戈了,所以前来抚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