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侦探怪盗搜查线——lienQ

作者:lienQ  录入:09-08

首都最著名的豪宅「蒂堡」,是由八栋三十层楼高的巴洛可式大厦组成,怪盗买了其中一栋的顶楼两层打通,每层有八十坪大小,顶楼那层是怪盗工作用的秘密基地,底下一层,则是怪盗享受自己劳动成果的豪华住宅。

对外他的身分是海外归来、事业有成的投资家,不过就算是住在小区内的住户或警卫,也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貌。豪宅的住户们都有各自私人进出的地下停车场,只要你想,根本不需要和任何人打上交道。

怪盗将偷回来的人藏在自己的主卧房里,因为从来不曾想过会把任何人带回秘密基地过夜——就算是好友老平,那也是病看完了酒喝够了就赶回家,反正老平也在对面买了一户——所以他的房子里只有客厅、饭厅、吧台、更衣室、厨房、卫浴间和一个另外附了独立卫浴的超大主卧房。

平一旨外表是一个矮小的中年男子,性格古怪脾气火爆,虽拥有绝世医术,却讨厌麻烦,对外已经宣称自己退隐江湖,不少武林中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若非田柏光与他熟稔,又曾倚靠绝高的轻功救过他和他老婆几次,要他出手救人,那是捧黄金珍宝来也不可能。只见他将人放到大床之上,先掀开汪典的眼皮瞧瞧,接着细细把脉,将这青年全身上下的经脉血气理了一理。

「这四肢经脉,可用药续起,要恢复往日功夫,只要有足够时间和药物修养,我有把握。」矮小男人从口袋掏出自来水笔和便条纸,在上头振笔疾书起来:「胸口之伤比较难愈,但也难不倒我,我开下这些药方,只要能找到药材,不日就可痊愈。」

「老平不愧是老平。」怪盗晚了对方半个时辰进来,丢下一个大包,一脸眉开眼笑:「我刚刚去了崆峒本部的藏宝库一趟,看我拿了些什么!」

趁着汪典失踪,崆峒本部有半数高手外出协助搜索汪典下落,又有半数人马早已前往「少侠擂台」的场地,等于半放空城的状态下,被他觑空侵入——反正谁也想不到,把五师兄偷走的坏蛋,居然还胆敢在同一个晚上去闯空门。等到崆峒发现不对,也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

平一旨从腰包中取出一个卷起的皮套,解开皮绳摊开,上头插了数十支各色尺寸不同的银针,他取出其中最长最细的两根,插到汪典胸前大穴,这小子气息微弱,他可不想在这几分钟的空档中,跟阎王抢输了人。

田柏光打开布包,露出里面堆成小山的各种药材:「这崆峒还真是宝山,可惜像这样的机会大概只有一次,我只拿了药材相关的东西,你自己看看,都用得着吗?」

平一旨弯身去看,忍不住啧了一声:「我三年搞不到一棵的一甲子何首乌,他们居然有四五棵!还有这支蔘,通体雪白、几成人形……就算是这家伙是天皇老子只差一口气,也用不到这么好的东西吧!」

「给我好好的用,大大的用。」田柏光皱起眉头:「老平,你要负责帮我把这家伙养回白白胖胖健康的样子,用剩下的,就算我白送给你,可不许为了留下好东西,给我用了次等的!」

「我是这种人吗!」老平嘴上说得气壮,却心痛非常。不过他生平最是惧内,而家里那口子打从认识小田以后,对这家伙百依百顺,比对他这个正牌老公还要好,如果被发现他欺骗小田只为了拿到好药材,恐怕会吃不完兜着走的!

「老平当然不是这种人啦~~」田柏光眨眨眼,「那么,汪典他何时能醒?」

现代医疗无法达到的目标,承自古时的神医却哼了一哼:「片刻能醒。只是……你确定要在他伤势未愈的情况下,见到你这个几年来都没有抓着的通缉犯吗?」

「唔……」怪盗陷入沉思:「这嘛……反正、反正他并不知道是我吧?我这模样,近十年也只有老平和小屏儿夫妻看过,我就扮个神秘人物,你看如何?」

「……这汪典不是笨蛋,还是绝顶聪明之人,你这临时凑的剧本,瞒得过他?」

「瞒不过又如何?」田柏光哈哈一笑:「瞒不过,他也欠了我一条命,得好好还债啦。」

******

青年睁开眼睛的时候,意识还很模糊。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水中载浮载沉,对于外界的影像和声音时清楚时模糊,他没有感觉到太多痛楚,也许也是因为这样,意识才会陷入在这种黏稠当中。

「汪典,汪典!」

有人在殷殷呼唤着他,所以他才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那是一个陌生人的脸。

汪典寻遍脑中的记忆,确实没有这个人。这之中他想起了自己的情况,他代表了崆峒上了少侠擂台的复赛,遇到昆仑派对手林子卿,本以为是场简单的比赛,没想到他竟然输了……

对方不是真的林子卿。这是他脑中第一个闪进的念头,必须要快些通知师门才行!否则,在他之后要遇上这个然的,是小师弟亚捷啊!

他猛地瞪大眼睛,下意识想要坐直身体,却发现他的头部虽然可自由转动,但颈部以下的部份,都被定住了。

「终于醒了。」那个陌生人对他嘻嘻一笑:「老平可是花了两天两夜救你,再不醒,他的神医招牌就要砸了。」

「谁会砸了招牌!」一个中年矮小男子——对他而言也是个陌生人——端着药汤靠了近:「既然醒了,这要汤就自己喝吧。我爱妻特别熬的,不准给我嫌苦!」

汪典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确实明白自己伤势很重。只是为何他人不是在崆峒的医院,却反而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看顾他的不是崆峒熟悉的师兄弟们,却是两个见都没有见过的人?

见他满脸疑惑,陌生人也不回答,从被他唤做老平的人的手上取过汤碗:「我来喂你吧,汪典。」

「呃……」身体自己不能控制地被对方半扶起来,还有点犹豫的心情在见到对方澄亮分明的眼睛时,不知怎地就喝下那汤药了。确实很苦,不过汪典从来也不曾怕吃过苦。

「乖。」陌生人拍拍他的头,把碗递回去给老平,又轻手轻脚让他躺了回去:「老平的药苦到不行,我每次喝,都要加点蜂蜜呢。你真厉害。」

苦味的味蕾刺激,让青年的精神清醒了一些,他顿了顿:「请问……您是?我……为何会在这里?」

来了。

怪盗在心中顿了一下,不过说谎一向是他的专才,他早就在肚子里编好了剧本:「你伤得太重,原本崆峒打算送你到美国去治疗,不过贵派有人和老平,嗯,平神医相识,透过关系将你送了过来。我这儿……算是比较豪华的休养中心吧。」

简直瞒天大谎!平一旨在心中不屑反驳,不过一时半刻应该不会被揭破才是。这田柏光,就是个满口甜言蜜语的大说谎家!

汪典嗯了一声,「多谢平神医救我一命。」

田柏光从一边搁在床头柜的玻璃盘中,拿了一颗蓝色的薄荷糖,剥去包装纸塞进床上青年的嘴里:「呐,去去苦。」

青年老实含下,微凉甜蜜的滋味让他脑子更清楚了些,也……大概理解了不少情况。

「肚子饿吗?」那面貌英俊的男人对他笑得诚诚恳恳的样子,更落实了他的怀疑。

「田柏光,你为何要将我带来这里?」

「咦!?」

ACT 2

田柏光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眩,可能是因为主卧房门窗紧闭,空气不流通之故。

他松了松脖子上系得完整的领带,解开第一颗扣子,接着打开距床五步远的落地窗,让凉爽的夜风进入室内。

平一旨皱了皱眉:「病人刚醒,夜风含露性寒,不宜。」

他喔了一声,很有点想掏出烟来吸的冲动——不过怪盗是不抽烟的,他从不在自己身上,留下一星半点容易泄漏行迹的气味。

于是他好好地关上窗,又走回了房间里,对着床上眼神坚定的青年轻声道:「你在说什么呢,我只是受委托照顾你的朋友罢了。」

青年定定地看着他:「我追了你四年又三个月,不会错认的。」

「……」这家伙,没有任何证据,怎么这么卢……「你说的那个田柏光,可是举国闻名的那个怪盗?我只是个普通商人,怎么会是他呢。」

「第一,」名叫汪典的警方顾问轻声道:「你说你受托崆峒,可我自醒来至今,不曾见过我任何一个兄弟,你有所不知,我们六个师兄弟感情甚笃,师门更是对弟子的照护无微不至,我的伤不是普通的伤,所以就更不可能没有人跟来。」

「……老平他是个怪人,不准任何人跟来才要救你嘛……」

「第二,平神医确实非常有名,我……花了四年多研究你,算得上是最了解你的情况的人。你和平神医的关系,我在两年前就已经知道。之所以不泄漏这条线索,就是指不定哪天需要。」

「老平,原来问题在你身上!」

「第三……」

「居然还有第三啊……」

「嗯,第三,如果你不是受崆峒委托,那么就是一个擅自将我从崆峒医疗中心绑架的犯人了。事出必有因,你又为什么要绑架我?犯罪缘由不外乎情财仇三字,我自认无任何情财纠葛,但仇嘛……而且,此人必须能有从崆峒手中将我无声无息带出的能力。这么看来,嫌疑犯就不多了……不,不是不多,是根本只有一个。」

「所以就是怪盗田柏光,也就是我,是吗?」

「是。」

男人叹了一口气,一边的老平对他露出「我就说吧」的马后炮表情,他啧了一声:「我说老平,你工作都做完了吗?」

「废话,我人都救醒了。」

「那你还留在这里干嘛?不想回家抱老婆?」

「说翻脸就翻脸,你这样还算风流不下流,偷心又花心的怪盗吗?」

「……喂,啊、是小屏儿姐吗?我说老平应该要回去啦,他却非要我带他去那个地方!你也知道的嘛,我从来不愿意带老平去的……」

「太卑鄙啦!」矮小的中年神医抢过对方手里的手机:「老婆,我向天借胆也不敢啊~~他完全是在胡说八道啊……我马上回去,马上回去!」

接着一瞪怪盗,手机丢到他脸上去:「娘的好心没好报,你自己收拾烂摊子吧你!」

说完倒没有像个武林高手一般打开窗户飞檐走壁回去,而是老老实实打开房门走楼梯。

「老平的妻子是普通人,不明白我们这些高来高去的东西。」怪盗悠然道:「好啦,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他的语调轻松,可细听这内容,却有几分威胁的意思。

怪盗承认自己确实太小瞧汪典了。两人斗了几年,都是他跑对方追的状态,他只需要把自己好好隐藏起来,可汪典却确实仔仔细细研究过他。他相信自己还有很多把柄,可能都还掌握在这家伙手里。

汪典才刚刚从重伤与深度昏迷当中醒转,说实在的,为了厘清自己的所在之处,他已经耗费了所有的体力,而既然已经确定并落实了他所想,青年并不打算急着和对方周旋——反正田柏光既然让平一旨救了自己,就表示他非但不打算伤害自己,自己可能对他还有点作用——这么一想,他就更放心下来,于是倦意漫天袭来,他决定让自己再多睡一会儿……等醒来……再来想联系师门的问题……嘶……

「搞什么?居然给我睡着了……」怪盗半天不见对方响应,靠近一看,那才刚醒转的汪典居然又闭上了眼睛,乍见时还吓他一跳,差点反手打电话给老平叫他再来,后来见他鼻息平稳,却是睡得熟了。

你睡着难道我就拿你没办法?

怪盗哼了一哼,却发现自己真的也不能对他怎么样,只能幼稚的拿起书桌上备给老平用的毛笔,在汪典脸上画了两撇胡子和一颗黑眼圈,这才多少消了点他削了面子的气。

好吧,冲动之下把汪典绑架过来后,他也该好好考虑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毕竟他的目的,应当是要帮自己把被没品味的仿冒品搞臭的名声恢复过来嘛~~

******

青年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已经是隔日晌午时分。

他是因为肚子饿而醒过来的,他人还是在相同的房间,身体还是动不了。

悄悄催动了体内的内力,丹田气海已然空空荡荡,仅剩一点些微残余。不过命确实保住了,看那平一旨自负医术的模样,说不定连断掉的筋脉,他也有法子补上。

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非死即残。

他的对手林子卿挟着他无法理解的庞大内劲急攻过来,就算及时运起阴阳磨的内力抵御,效果也像是以卵击石,毫无还手之力。

他只感到自己的内力像被磁石吸引的铁一般急驰而去,就算他有心摆脱也做不到,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就因为失去大量内力而无法闪避对方的攻击,四肢筋脉被对方持剑挑起,并一剑穿心。

他耳边似乎可以听见四师兄惊天动地的呐喊他的名字,他想着自己这次恐怕不行了,原本和侯组长约的刑案会议这下也得缺席……然后就失去意识,直到昨日为止。

距离那天之后,已经过了几天呢?

冷静下来之后,他反倒不急。有师伯和二师兄在,当下肯定就能判断出林子卿并不单纯,不会让亚捷轻易上场的。倒是自己的下落,他们……应该很担心吧……

在病危之中失去踪影,也不知道要让师父白了多少根头发,让二师兄有多么自责。

不能不联系,他想,而自己落入田柏光手里这件事,反而不坏。

长久以来追踪的罪犯,他总算看见他的真面目了。

房门外的脚步声很轻,不过他才一听见动静立即就闭上眼睛。

接着门被打了开来,食物的香味引得他肚子咕噜噜直叫,意志无法控制的生理现象最是麻烦,于是他老实张开眼睛。

「我猜你也该醒来了。」男人将床上用餐用的小桌子放到他的腰间,放了香喷喷的排骨饭在他的眼前:「鲁记的排骨便当,得排队半个小时呢。」

他看着食物,唾液在嘴中不断分泌,可是四肢仍无法移动,有可能是因为四肢俱断才刚刚接上,麻药下得很重的关系,也有可能是……他被人点了穴道。

「怎么不吃?」田柏光拿起筷子夹了其中一块炸得金褐多汁佐以白胡椒盐的排骨在对方眼前晃了一晃:「不喜欢?」

「动不了。」他咽了口唾液,「不是不喜欢。」

「喔,那倒是我疏忽了。」语气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简直有点刻意:「不过把你穴道解开后,说不定很危险呢。毕竟你是警察我是贼,万一让你逮着机会联络同党,我可就惨啰~~」

他没有反驳对方,只用一双清亮的眼睛直视着他,看这人究竟想干什么。

明明对方被定在床上无法动弹,也露出想吃这个便当的样子,为何他这个理应占上风的人,还是有点输了的奇怪感受啊?

怪盗顿了一顿,恶心又起:「不然这样吧,你就当个乖宝宝,躺在床上让我喂你吧?」

刻意用了「我真好心」的愉快语气,他一向喜欢用这种方式气坏老平或其他与他做对的正经人物,「怎么样?」

「那就劳烦了。」汪典回给他的语气,简直一点犹豫都没有。

现在是怎样……他预期的「高高在上不屑与对方一番见识」、「破口大骂」或者「犹豫不决在生理与尊严当中挣扎」的效果怎么一个都没有出现啊?

难道他真的想让自己喂他?让一个臭名昭着的采花大盗当他的看护?他……可以忍受?

不过汪典一点忍辱负重的表情都没有,看着他……手上的排骨的眼神还充满期待,一副「快点喂我」的模样。

可恶,难道他的态度太过亲切,或者这汪典比他意料的还要粗神经,所以才会无法达到效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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