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关锦已经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随便……那就吃我?”“滚!”少年气急败坏地掀开被子,对方却趁着这一机会,手伸了进去,三
两下就把腰酸背疼的关锦像乌龟一样翻了个肚子。
“我先吃一口,乖。”林耀笑眯眯地再次欺身而上。
夕阳西下,身材高大的少年投出手中的篮球,姿势完美,弧线完美,自然结果也完美。
张鹏亮握拳吼了声“哦西”,头发上的汗水在阳光下宛如钻石般闪亮。
帅得在同一个场地打球的少年们都不由羡慕。
球滚到场边,滚到了正坐在另一个篮球上的少年的脚边。比起阳光少年张鹏亮,他的脸色显然萎靡不
少。
“哎,来打球就蹦起来啊,怎么跟个娘们一样蹲在那里悲春伤秋的?”张鹏亮很不满。难得他找到一
个可以在学校外打球的地方,拉上这小子过来,结果不下场就算了,还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蹲在那里
。
“老子……腰痛。”他挤出答案。NND,都三天了,这酸痛还是没过去,难道他已经到了劈个叉就会
痛一周的年纪?
“喝!关大侠腰痛?!缺钙哪?”张鹏亮刚说完,立刻闪过呼啸而来的篮球。
看着好友身形矫健的抢球、投篮,关锦各种羡慕嫉妒恨涌现。这次酸痛恐怕只是开始,以后不知还有
多少次“残疾”的机会。难不成真要习惯了“劈叉”,才会在那个之后的第二天还能活蹦乱跳?
他打了个冷颤。
张鹏亮并不知道好友的心事,可看他萎靡不振的模样,还是停下了运动,跑过去,蹲到他身边问:“
哪来的腰痛?不会又打架了吧?”关锦绷着脸,不打算说出实情,便转移话题:“听说你最近居然被
甩了?”“干!你别提这档子事!”张鹏亮立刻蹦了起来。“老子第一次被人甩,真……真丢人!”
“嘿,奇了怪,你就是个普通男人,干嘛不能甩你?听说对方是部长的女儿?”“啧,我看中的又不
是她家世,那性格还不错,人也挺靓,就是……你说到底干嘛要甩我?”张大帅显然颇受打击,从小
到大,这是第一次。
“……估计你遇到个自恋的,两个自恋狂,怎么可能恋到一起。”张鹏亮如醍醐灌顶。“你说得对!
”……这人居然还一点都不觉得自恋有什么问题。关锦嘴角抽筋。
“不过说到自恋,我倒觉得霍希麟恋得更厉害。”张鹏亮撇撇嘴。
霍医生?关锦斜眼看他。两个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点的家伙怎么就碰到一块去了?“他怎么恋?”“前
天不是HEATER地产中标嘛?刚好我爸想勾搭这个新公司的老板,结果拉上我一块去应酬了。你猜怎么
着?居然是霍希麟那家伙!”他一脸不可思议,“当个医生的时候傲慢得很,当个老板的时候,居然
还人模人样的,身边还跟着个男秘书。结果那天晚上同桌的还有个千金,对他大献殷勤。霍希麟当时
没怎么说,倒是私底下跟我大发牢骚,说什么‘我皮肤都比她好’‘那睫毛涂得跟苍蝇腿似的’‘乳
沟露这么多是想排水吗’,哈哈哈……”关锦也笑。霍希麟嘴巴毒,他当然知道,好像林耀身边这帮
人的嘴巴就没有不毒的。
只不过,他越听越不对劲。霍希麟还带张鹏亮去酒吧,还约他过几天一起吃饭……等等!这手段怎么
听着那么耳熟?
“……那个,霍希麟喜欢男人,你知道不?”关锦小心翼翼地插了句。
还在说着应酬趣事的少年立刻消了音。
僵硬地扭头去看对方,他有些怯懦地问:“……喜欢男人?”“……同性恋……不会吃人,不过,我
觉得还是跟你说一下比较好。”关锦摸着自己的腰,心想自己沦陷就算了,好友可不能莫名其妙地也
被拉进来。
张鹏亮却已经张口发呆,没再有反应。
老子,老子的后庭,已经失守了。
第五十九章
绚丽的激光灯在夜晚的街道上扫射着。人来人往的酒吧街里,新开的这家大型CLUB实在惹人注目。且
不说它由国外知名设计师设计的新锐建筑风格,光是他门口停着的那几排闪闪发亮的进口跑车就足以
证明他的档次和将来的地位。
妖娆的女人和风流的男人在烟雾缭绕中嬉笑,勾缠出暧昧的气息。
陈允升坐在角落里,手中的鸡尾酒层析出最美丽的颜色,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就像盛在杯中的彩虹。
失去了蓝莲片区,他终于在城西找到属于自己的地盘。
这个城市虽然按照经济圈分为东南西北四大块,可城南城北占据了总面积的七成,并且发展尤为突出
,而其中城南更是拥有政治经济的中心区域,因此从城南转战到城西,他确实在隐性资本上吃了大亏
。
只是他陈允升不是跌倒一次就会丧气的人。跟陈允衡姐弟斗了这么久,即使最后得出失去大片江山的
结果,他也没自暴自弃,甚至自愿放下身段,跟已经是陈家准当家的陈允衡渐渐地拉拢关系。
终于在人生最谷底的地方,他又爬了上来。
现在这家新的“红莲”,就是他陈允升重振旗鼓的标志,不管是黑的老大还是白的头头,能赏脸的都
来赏脸了,不方便出面的,也私底下打了些贺礼过来。
看着这满场的俊男靓女,他很满意,僵挺了许久的背脊,总于慢慢放松下来,靠到了沙发里。
可美好时光没能持续多久。
一群人大摇大摆地进了场子,粗鲁地推开保安,腰间的西瓜刀若隐若现。本来喧嚣的场子顿时静了下
来,唯有背景乐在孤寂地响着。
陈允升皱眉,站起身,正准备朝他们走去,就有人立刻把他挡了下来。“老大,是雷哥的人。”手下
俯在他耳边低声提醒。
雷大伟?“……外面还有没有其他人?”陈允升突然问。
手下立刻拿出对讲机询问外面的情况。“还有两个白色面包车停在对街。”陈允升冷笑。好一个开业
贺礼。以为他搬到城西,就没有以前的势力了吗?“你先过去,给他们上几瓶好酒,别让他们乱动,
把局面控制二十分钟。”说着,便转身往楼上的监控室走。
怕事的客人渐渐散了场,好奇胆大的则跑到了另一边,一边玩乐一边偷瞧着这边的情况。
为首的男人正是雷大伟的干弟弟阿城。一群人穿着松垮垮的夏威夷衬衫,在还有些微凉的五月天里,
显出不分时节的张狂。
“升哥呢?开业这种大喜事,怎么不叫上我们?”阿城挑眉,看向围着他的保镖们。
“升哥刚刚有事出去了一趟,请稍等。”对方不冷不淡地应道。
“哼,那我们先玩,等升哥回来了记得……给我们通知!”最后五个字说得有点重,阿城挥挥手,一
群腰别西瓜刀的人,居然就这么拉着自己带来的妞儿进了舞池。
陈允升盯着监控屏幕,哼了一声,拿出手机给某人打了个电话,又将正在其他地方巡视的弟兄们给调
回来,等人员全被调配好后,才慢悠悠地下了楼。
阿城手边已经开了好几瓶价值不菲的洋酒,看到陈允升出现,也算客气地站起来,朝他伸手:“升哥
,恭喜恭喜。”陈允升的外表其实倾向斯文清秀的类型,很多人在初次见面的时候总被他的外表所蒙
骗。可只要再接触多几次,便能发觉那双隐藏在流海下,锐利阴狠的眼睛。
阿城并未跟他直面接触过,这是第一次亲自杠上他。在陈允升还是蓝莲老大的时候,阿城压根连跟他
对话的资格都没有。只是,哼,虎落平阳,他这条猎犬也是上门拜访的时候了。
陈允升倒也随和地跟他握了手,嘴角勾起,似笑非笑:“雷哥之前送来的贺礼我已经收到了,不知道
今天还有什么好礼相送?”阿城大笑:“升哥,这里人多,吵,要不我们到里面去讲?”陈允升侧身
:“阿辉,带路。”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上了二楼的总统包间。阿辉看着那帮带着西瓜刀的男人们居
然连武器都不解就进去了,不禁皱眉,可见陈允升居然没阻止,顿时了然,便做了个手势,让里面只
配了防暴电棍的保镖们出来。
这伙人刚出来,另一帮不知什么时候被叫回来的弟兄们就默默地进了房间。阿辉注意到他们腰间鼓起
的黑色金属物,终于松了口气。
诺大的包间内,一左一右各站了八人,两个领头坐在沙发上对峙,被人妨碍开业生意的陈允升倒也笑
得自然。阿城却没想到陈允升居然这么快就让人带上枪支过来,也不怕巡警突然来查,不由微微变了
脸色,只好挥挥手,让手下人全都出了去。
陈允升也算大方,也把自己人给遣了出去。
阿城突然拿出几个黑口袋,把四周所有看得到的监视器都给罩了个严实。他笑着说:“升哥,不好意
思。”陈允升却连眉毛都没动,斜倚在沙发上。
阿城干咳一声,然后便开始从北区的生意开始讲起,东拉西扯的,终于在陈允升面露不耐后,说到了
正题:“最近面粉生意挺好,城西的粮商不多,不知道升哥有没有兴趣?”陈允升挑眉:“蓝莲以前
从来不做粮油生意。”阿城低笑:“那是因为蓝莲以前在城南。城南的林家,我们都知道的,十五年
前那个不长进的二世祖翘辫子后,就不干了。升哥你在城南,难免受林家影响……”陈允升不接话,
冷冷地看着他。
阿城也不怕他的冷淡,接着说:“你要是担心风险,那就完全不必。雷哥在北区这么多年的渠道,自
然全部都打通好了的。”他压低了嗓子,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城西的新任督查张SIR,是雷哥的
妹夫。哈哈哈。”陈允升这才微微动了动眼皮:“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主动提出,肯定
是有要求。红莲不会为了微薄的利益去卖面粉。”阿城看他已经有这个意思,大喜,立刻把雷大伟交
待的事情细细道来,陈允升也不插话,一直玩着雕着猎鹰浮雕的火机,直到牵扯了自己的利益,才会
偶尔问上一句。
谈话持续了大半个小时,终于阿城满面春风地出来,带着一干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陈允升靠在二楼的栏杆上,冷冷看着楼下的人。手中的猎鹰火机翻来转去的,隐藏在鹰眼里的红色信
号灯终于熄灭。
手指从暗格中拨出一小块芯片,他想,终于到了跟林耀做交易的时候了。
第六十章
少年站在门口,看着父亲贪婪地吸食着白色的粉末,已经枯瘦如柴的手指还在不停地拨弄着泛黄的纸
,一口又一口,终于满足后,抬起头,一张已经扭曲的脸露出放松的表情。
“就这么让他吸吗?”身后有人在低声询问。
站在门外冷眼看着这一幕的老人语气冷硬的回答:“快死的人了,就让他这么去死吧。”少年微微侧
头,看向老人,眼里已经没有了哀求和难过,漂亮的脸上只剩下跟老人一样冷漠的表情。
“小少爷,回去吧。”老人的秘书走过来,想拉他。
少年却转身,对对方的好意视而不见,大跨步地离开了这个阴暗闷热的屋子。
在那个炎热的夏天,那人死了。被人发现的时候,身旁的白色药丸撒了一地。因为温度的关系,他已
经惨不忍睹。少年还是去见了他最后一面,那人曾经多么风流倜傥的相貌,却全部被这一幕给盖去了
。
少年看着爬满了白色蛆虫的肉体想:在他把自己也拖往更深的地狱之前,他终于走了。
那人去世的消息被封锁得很死。正如这人的一生,只有少数几人知道真相。
没人知道他是老人的二儿子,因为他的哥哥太过优秀,优秀得他这个私生子根本没有出现的必要。
差距和身份让那人很快就失去了梦想和希望,这个家的特殊环境更是让他压抑万分。
这里是等级分明的阎罗地狱,只有不择手段只有绞尽脑汁才能活下去。可那人只挣扎了十年,等自己
的儿子出生,却发现仍不受重视后,终于放弃了。
他死在绝望制造出的快乐中。
他死后,少年终于有了公开的身份。他成了老人“唯一”的儿子的第三个儿子,外界终于知道了他的
存在。
少年虽然不爱阎罗地狱,却不想像亲生父亲那样死去。
当他第一次站在宴会厅里的时候,他知道这个世界虽然丑陋虽然扭曲虽然令人憎恶,却将成为他的世
界,他将会掌控的世界。
那时候的他还不会笑,不会谄媚,不会投机取巧。可他聪明,他努力,他坚强,他够狠。
当自己的大哥“不小心”用铁棍敲碎他的手骨时,他也“不小心”将对方的肋骨砸断了三根。
鲜血淋漓的少年站着俯视那个比自己大了一圈却因为疼痛而跪倒的大哥,终于笑了。
他喜欢俯视。
就算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他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他也会走下去。
睁开眼,他盯着昏暗的天花板,发现自己竟然出汗了。在五月的时候出汗了。
他坐起身,看向床头钟,电子显示时间是早上八点半。
下意识地拿过手机,按了个号码,对方接的很快,显然是早就醒了。
“这么早?难得啊!”对方的声音相当有朝气。
他沉默了一会,忽然说:“你现在过来。……好不好?”他差点忘了用拜托的语气。
“嘿,我刚好骑到你附近,什么事?我马上到。”对方没犹豫。
“你直接上来吧。”他挂了电话,起床,到浴室里洗了把脸。
黄色的灯光打下来,一张相当出色的脸带着水珠,映在镜子里。
他几乎都要忘了那人长什么样,现在他突然想起来,似乎跟自己还是很像的。可是再相像又如何,那
人就是一滩烂泥,自己却已经成了人中龙凤。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呢?哼……现在还不一样
踩着那帮龙凤。
镜中人的脸色越来越冷漠,眼神中甚至带着杀气。
他双手撑着大理石台的边缘,与镜中人对望至失神。
“你怎么了?刚起来?”少年的脑袋探进浴室,也在镜中映了出来。
他终于回过神,回头看向对方。
“三爷?”少年开玩笑地叫了一声,“怎么自恋到对着镜子失神啊?”林耀转身,一把捞过少年,不
等对方反应过来,就已经将人扔到了床上。
他觉得很饿。
就像在黑暗中行走了很久很久,一直吃不饱,等他终于找到最爱的那一块肉后,更大的饥饿感却铺天
盖地而来。
关锦又羞又怒,挣扎着说:老子又不是早餐外卖,大清早的你想干嘛?
林耀却沉默地撕咬着。这具身体非常温暖,非常舒服,虽然并不柔顺,却带着让他迷恋的强韧和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