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切了蛋糕道过祝词,亲自给几位主要来宾敬了酒,过生日的部分告一段落,接下来大把的时间都交由到场宾客自由支配,或品尝美食好酒、或去棋牌休闲室进行娱乐活动、或交友聊天。
朱南则带着儿子,介绍一些长辈或同辈的兄弟姐妹给他认识。
兰乔和白楚无论走到哪里都异常耀眼,即使站在角落,也无法免于应酬。
朱南走过来,举杯道:“酒会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吗?怎么两位一脸心烦的样子?”
白楚笑道:“伯爵说哪里话,能参加您的生日酒会在下十分荣幸,只是兰乔一向喜静,在人多热闹的地方呆久了,他会不自在。”
“原来如此,”朱南会意,“二楼的观景台很清静,视野也不错,二位不妨上去坐坐?”
兰乔忙道:“多谢伯爵,没有白楚说得那么严重,这里挺好。”朱南其人深不可测,又有很多隐藏势力,是各家都想拉拢的对象,因此兰乔和白楚在他面前都不敢掉以轻心。
“那二位请随意,”朱南点点头,抬手示意身边的少年,“这是我儿子朱思琪,今年十四岁,思琪,”指了指兰乔和白楚,“这是五大贵族中最优秀、最受人瞩目的一对夫妻,白家独子白楚、兰家独子兰乔,”他想了想,“我对兰爵他们都以叔伯相称,思琪,你就喊一声叔叔吧。”
小小年纪便有板有眼的朱思琪恭恭敬敬地低头行礼,“白叔叔好,兰叔叔好。”
白楚道:“思琪你好。”
朱思琪打完招呼,就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存在感极低,一点儿也没遗传他父亲的谈笑风生成熟老练。可那面无表情的认真摸样却让兰乔生出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和好感,兰乔笑道:“这么大的孩子叫我叔叔,还真是不习惯呢,我更愿意你叫我哥哥。”
朱南哈哈笑了,“有时辈分是很尴尬的东西,弟弟也好,侄子也好,都无所谓。今天认识了,以后免不了请二位对这家伙指点一二。”
白楚道:“伯爵太客气了。”
朱南的手放在儿子后脑上揉啊揉,揉乱了他长及肩的红发,朱思琪暗地里无奈地撇了撇嘴,那副敢怒不敢言却带着倔强的摸样,让兰乔一乐。最近他只要看到孩子,就会想起那天在医院走廊里,自家胖儿子白白嫩嫩的脸蛋,和圆滚滚肥嘟嘟的身体。
“那容我先失陪,愿二位玩得开心。”
四人相对行礼,朱南带着儿子离开,见他们走远了,白楚便懒懒地靠在墙边,说:“去年朱南的夫人去世以后,紧接着就有流言传出来,说朱思琪不是他夫人生的。”
兰乔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白楚径自说下去,“当时你在军区没回来,可能不太清楚,那件事闹得挺大,最后也不知道朱南用什么办法压了下来,”他顿了顿,低声道:“我觉得这很有可能是真的,你也见过朱南的夫人,朱思琪跟她一点儿都不像,而且朱南的头发是火红色,朱思琪却是暗红色,两个纯种贵族生出来的孩子,发色会产生变异吗?兰医师?”
“我对八卦没兴趣,”兰乔不置可否,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放下酒杯,“我想先走了。”
“怎么了?”
“有点儿累,呆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
白父说过,晚一点儿五大贵族家主会有单独的聚会,叫白楚也跟着参加,他现在无论如何是走不了的,便说:“我叫几个人送你回去?”
“随便。”兰乔头也不回,径直往门口走。
兰乔回到白家,回卧室换了件黑色浴袍,进浴室反锁上门,打开暖风,浴缸里放满水,加入浴液,满缸厚厚的泡沫,释放着馥郁的茉莉花香气。
他把浴帘拉严,却没有进去,而是打开浴室唯一的一扇小窗,仔细检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光着脚从窗口爬了出去。他将紫发收起换成黑发,小心翼翼地覆在白家主宅光滑的墙面上,有条不紊换手下脚——从浴室到白父的书房,爬墙而过的一路上需要多少步、每一步手放在哪里脚放在哪里、无处下脚的地方需要用工具放置几个支点、怎么走可以避过监视器、夜里巡逻的保镖几点大概会出现在什么位置,这一切,早已经侦查得一清二楚。
他等待的,只是一个行动的机会。
悄无声息,浑身黑色的兰乔仿佛一只夜枭,沉静而敏锐,他不轻动,但每一动都是刺入敌人心脏的致命一击。任何人都想不到,白家四分之一的主人竟会在夜里光脚攀爬在最危险的地方!
十五分钟后,兰乔平安抵达白父书房的窗口。
窗子上了锁,但这对在军区特训一年的兰乔来说根本是小意思。极细且弹性极佳的钢丝绳“嗖”地一下穿入两扇窗间的缝隙,勾住锁扣,兰乔手腕一转,钢丝绳带着锁扣翻转,成功开锁。
兰乔余光瞄向身后,见四周无人,便扶着窗框,推窗的瞬间双腿敏捷一跃,整个人就蹲在了窗台上,不过一秒钟,他已顺利潜入书房。
书桌、书柜,兰乔一一检查过去,发现其中有一个抽屉不仅用钥匙锁住了,还专门用灵力封印过,一定是它!锁孔好开,但灵力封印包含封印者设置的术式,全凭个人喜好,很难找到规律,要打开极其不易。兰乔早就料到有此一招,也不慌乱,将手掌贴在抽屉上,催动灵力,仔细寻找白父设置的封印术式。这个抽屉里一定装着机密资料,他暗下决心,今晚无论如何也得偷出来!
兰乔聚精会神,高强度的消耗令他很快就满头大汗浑身无力,他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板,继续专心解封。一个小时后,窗外突然传来咕咕两声类似鸟叫的声音。
兰乔低声回应:“已经解开了将近一半,再给我一个小时。”
窗外静了片刻,又传来咕的一声,说明知道了。
封印术式只要解开过半,后面就容易了,又过了近一个小时,抽屉一松,兰乔大喜,顺手拉开,里面放着一厚叠打印纸,布满密密麻麻的小字。时间拖得太久,他来不及看内容,就赶紧拿出来交给窗外接应的特务兵。转而回头用一串复杂的术式重新给抽屉上锁,再将书房检查一遍,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正要开窗返回,只听楼下突然拉响警报,顿时白家所有保镖和警卫集结,路面上、主宅周围的照明设备全部开启。
兰乔心说坏了,现在无论他从哪里出去都会给人逮个正着!
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啪啪啪一阵连续的枪响,书房周围全部暗了下来。走到窗口一看,原来是那名特务兵打坏了大部分路灯!
特务兵身手敏捷地滑下三楼,骑上机车,一溜烟冲出白家庭院。
“人在那里!快追!”
白家一位保镖一指,迅速将人分成两队,一队追人,一队在主宅周围巡查。
兰乔松了口气,特务兵只要跑出去,应该就追不到了,就算追到,也为时已晚。
而路灯被打坏后留下的黑暗无疑给他的逃离制造了条件,事不宜迟,他跳出窗子火速离开。大概是因为走过一次熟练了,大概是因为紧张,回去的时间竟只用了不到来时的一半!
回到浴室,骤冷骤热,满室黄色的暖光让他眩晕,舒适柔和的气氛更让人不由地放松下来。浴缸里的水已冷了,他放掉一半,又加了热水,跳进浴缸里,闭上眼睛,等待接下来的一切。
同一时间,朱家的会客厅,五大贵族家主聚会。
白楚和朱思琪都是原本不该出现的存在。要说白楚年龄不小了,白父有意提早让位,让他来参加也没太多不妥,但十四岁的朱思琪板着个脸站在父亲身边,就怎么看怎么奇怪。
然而这里是朱家的地盘,朱南一向跟老一辈的家主不走同样的路子,现在又是各家又畏惧又极力拉拢的人,无论他怎么做,自然没人敢说半句不是。
期间白楚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趴在白父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就走了。白父瞬间的色变看在众人眼里,而在场的都是老奸巨猾之人,决计不会有人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白楚气急败坏地回家一看,书房窗户锁扣被打开,书桌抽屉封印被改,发生了什么已经不必再问!下令保镖们全速追击彻底搜查,他深吸口气,看到这一切时,出现在脑海中的第一个嫌疑人,就是兰乔。
“兰乔人呢?”
随手抓住仆人询问,得到答案后,他立刻去了浴室。
门锁着,白楚二话不说拿备用钥匙打开,里面的热流和腾腾水汽冲得他头昏。他甩了甩头,走到浴缸边一掀浴帘,只见兰乔上半身出水斜倚在浴缸边上,一手支着头一手伸向埋在水中的下腹部,浑身潮红乳头挺立呼吸急促目光迷离!
白楚吃惊地张开嘴,他在自慰,他竟然看到兰乔在浴室里自慰!
顿时所有的质问都被堵了回去,白楚呆呆站在那里,浑身的血液沸腾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朱南的儿子朱思琪,生他的是……你们懂的。
42.媳妇我又来了
白楚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紧紧攥着拳头,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他拽住兰乔手腕,顶着已经有些迟钝的脑袋,问:“你回家以后都干了些什么?去过哪里?”
兰乔慢悠悠抬起头,慵懒地瞥了他一眼,声音沙哑,“没干什么,一直在这儿。怎么了?”
“一直在这儿?快三个小时了你一直在这儿?!”
“那又怎么样?”兰乔不冷不热地嘟囔了一句,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来,白皙的皮肤上挂满了更为雪白的泡沫,胯下阳物勃发挺立,直直对着白楚。
白楚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兰乔甩了甩头,长发上的水珠溅在白楚脸上,接着长腿一伸,要跨出浴缸。可能真是被热气蒸久了头昏脑胀浑身无力,他这一下没跨出去,脚反而在浴缸边上绊了一下,眼看就要跌倒。
白楚身体前倾去抱,可兰乔的裸体滑溜溜的抱不稳,他踉跄两下,一手伸进水中撑着浴缸底,一手堪堪搂住兰乔的腰,总算没摔倒。而他的脸,正跟兰乔硬挺的阳物若有若无接触着。
兰乔身体后仰靠在墙上,眯起眼睛,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白楚脑中炸开了,盯着手中这具渴望已久的身体和张渴望已久的脸,下定决心封闭的心意,有了一丝丝动摇。突然之间,情欲与悲愤交加,轰然冲入他的大脑和身体;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自尊与自卑激烈地纠缠起来,在外人面前,他与兰乔是最登对的伴侣,可谁能想到,他们结婚一年半,有一年时间两地分居,更从没做过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爱!
这个人本来就属于他,从还没出生时开始就属于他了!
凭什么眼睁睁看着他投入别人的怀抱而无动于衷?!他该做的,不是费尽心思去讨好,不是机关算尽逼骗他结婚,而是不需多言,直接用行动来证明!他有这个资格!
全世界,只有他才有这个资格!
又是哗啦一声,白楚跳进浴缸,将兰乔压在墙上,狠命亲吻。意外的是,兰乔只是最初抗拒了几次,见没有效果,便顺从了。他三两下扯掉自己的衣服,有些来不及扔出去,就任由它们泡在水中。理智完全湮灭,最原始的需求支配着他,墙上、浴缸、床上,到处都留下了他们激烈情事的痕迹,新婚之夜,竟然迟到了整整十八个月……
尚未结束时,兰乔就已经体力不支昏睡过去。白楚在一旁呆望着他的睡颜,头脑和身体重归于清醒,细细回想,也不知刚才的选择是对是错。
他只是遗憾,如果兰乔没有空间穿梭的能力,如果他的眼中只有自己,那就好了。
如果他们真心相爱,或许可以两人联合起来,共同化解家族间的矛盾。
可惜,现实没有如果,疯狂之后,仍要面对。
白楚起床出去,他走远后,兰乔也从床上爬起来,双目无神地望着虚空中的漆黑,神色黯然。转身从床头柜里翻出应急的避孕药,干吃下去。
很久之后白楚才回来,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天蒙蒙亮时就又走了,而那个时候,兰乔已经肢体沉重头晕目眩,彻底起不来了。
五大家族家主的聚会持续了一夜,清晨时白父回来,一听白楚的报告,大发雷霆。
“追上了,东西却被掉了包,搜身时竟然又让人跑了!你们也有脸说!”
白父气得将书桌拍得啪啪作响,白楚垂头丧气地站着,半天才低声道:“我认为,后来追上的,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个人了……”
“这么明显的事还用你说吗?!”白父愤怒地点上烟,“逃走的方向是通往朱家那边的?”
白楚点点头,“是。”
白父蹙眉想了想,“朱南年龄不大,手段却不输给任何一个老家伙。这几年我给了他那么多好处,他却嘻嘻哈哈地连个可靠的反应都没有。这次的事不知是有人陷害,还是真是他出手。如果真是他出手,他是想跟我对着干,还是仅仅是为了试探?”
白父自言自语琢磨着,白楚道:“昨晚聚会,朱南没有任何表态吗?”
白父摇摇头,正想说什么,突然抬眼盯着白楚一动不动,直直盯了半分多钟,猛然怒吼道:“昨天晚上你在干什么?我让你回来处理,结果呢?结果你在跟兰乔上床!你就那么没出息、就差这一次吗?知不知道仆人们怎么议论的?隔着那么厚的隔音门都能听见你们的声音?!白楚啊白楚,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我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吗!”
“爸,我……”
白父重重喘气,冷哼一声,将只抽了半截的烟狠狠摁灭,“昨天兰乔一个人在,刚好书房就被盗,又勾引你上床,这件事一定跟他脱不了干系。他人呢?叫他过来。”
白楚一脸郁闷,“他早上开始发高烧,起不了床。”
白父狠狠瞪他一眼,硬生生忍住直接拿烟灰缸砸过去的冲动,“白楚,我知道你喜欢他,可他对你没有半点意思,甚至处处利用你,他值得你对他好吗?”
“爸,事情是不是兰乔做的还不一定,但我敢肯定,就算是他做的,他也绝对不会出卖色相用上床拖延时间,他不是这样的人。”
“哼,”白父冷笑,“明明有婚约在身,还好意思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并且生了孩子,你还说他不是这样的人?要我说,他唯一能拖住你的本钱,就是色相。”
“爸,不是……”
“上次还口口声声跟我说你不会再对兰乔心软,怎么上了一次床就改变心意了?还真不如不让你们结婚,”白父站起来,神情严肃,一脸冰冷,“白楚,动动你的脑子看清楚周围的人。别的不说,能在短时间内打开我抽屉的封印,就足以证明,兰乔是最大的嫌疑人。你知道我们被盗的东西有多重要,虽然上面都是密码文字,但只要一天没下落,就是巨大的威胁。我郑重警告你,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如果你再被兰乔耍得团团转,就别再做我儿子了。”
白楚浑身一震,咬牙道:“爸你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兰乔发了三天高烧,因为情事过于激烈,并且事后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
之后他在白家还是像从前一样,不说多余的话、不做多余的事,总把自己关在房里,必要时才会跟白楚的父母一起吃饭。夫妻俩仍是不冷不热,白楚再求欢,兰乔也只好答应,半推半就地顺从。
毕竟如果只肯做那一次,破绽未免太明显了。
况且这种事在兰乔看来,有一次跟有一百次,效果都差不多。
这天兰乔回家,刚一关上书房门,兰父就迫不及待地告诉他,有好消息了。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又听咚咚两声门响,是仆人送咖啡和点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