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远蛰的声音尖厉刺耳,“住口!住口!别说了!我不是妖怪,我不是妖怪!”
良桢还是噙着笑。
“不说可以阻止事实吗?你没发现你身上的妖气即使吃药也快压制不住了?再不离开,你只会越来越痛苦,你为什么留下?为了你身后的人类?”
徐远蛰觉得哥哥的手松开了,他不敢回头看哥哥的脸色。只是祈求的看着良桢,想让他别再说了。
了尘忽然把手从良桢手里抽出来。
“你在做什么!”
良桢低下头,温柔的看着了尘,“好,我不说了!”
徐远蛰一下跪在地上,对着良桢磕头,只是不说话。
了尘轻轻扯了下良桢,良桢笑笑,“好孩子,你想让我帮他?你可知道,我现在帮了他,也就是害了他。”
了尘满眼同情。
“我知道的,可是火烧眉毛,且顾了眼下吧。他不过就是舍不得对他那么好的哥哥,就让他再陪他哥哥一阵吧。”
良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偷了你的药,我这才发现你的气息,否则还要再拖一段时日,我才能感受到你的气息,知道你的存在,这么说,他也算对我有点恩惠,也罢,我就依了他吧。”
手一伸,一道白光射到徐远狄头上。
徐远狄只觉得头一痛,瞬间什么都不知道了。
徐远狄醒来时,头中好像被无数个重锤乱七八糟的击打过。耳朵里都是嗡嗡的耳鸣声。
他无意识的甩着头,想摆脱这份难受。好一会儿才缓了些。
看自己是躺在床上,徐远蛰趴在床边,睡着了。大概昨夜在看顾他。
徐远狄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实在想不起来了。可是他清楚的记得,昨夜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徐远蛰的身体不好,为什么现在却在他床边看着他?
越仔细想,头越痛。甚至在内心深处,他也并不想真的想起什么的。
他轻轻下床,看看弟弟贴在床上半露的侧脸,脸上青青白白的,眼底下面全是青影,嘴唇上也没了血色。即使在睡梦中,眉头还是紧颦着,似乎有什么难解的事儿。
徐远狄暗叹了一声,弯腰抱起弟弟,想把他放在床上。
徐远蛰眉头皱的很重,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眼见着是要醒了。
徐远狄心一动,用手挡住他的睫毛和滴溜溜转动着的眼睛。
“天还早呢,你再睡会儿,自己身体不好,怎么也不好好注意休息?”
徐远蛰的睫毛在徐远狄轻掩的掌心下,微微颤抖,像一个个小绒毛轻轻刷着他的手掌,让他有种半痒的感觉。
“安安,你在害怕吗?出什么事儿了?”
徐远蛰的声音细弱,带着微微的颤音。
“没事儿,哥哥……我就是……就是睡不着……想看看你……结果却在床边睡着了……”
徐远狄用手指在他半阖的眼皮上轻轻划了一下。
“傻孩子,想和哥哥一起睡,就过来好了。这冬夜寒冷,你要着了凉,又不易好。哥哥看着心疼。今日还有许多事儿,你在哥哥床上好好睡会儿。哥哥晚上回来陪你睡。”
说完,轻轻把他放在床上。
马上就十二岁了。徐远蛰的身子却轻的很,全不像已经这么大了的样子。
徐远狄把被子给他拉上。轻声哄他。
“乖乖睡吧。等醒了,我让笑靥儿给你断你爱喝的牛乳盅过来。”
徐远蛰在床上躺着,并不睁开眼睛。
只是睫毛还在轻轻抖动。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徐远狄转身走出房门,房门快要阖上时,听见了一声低低地叫唤。
“哥哥……”
那声音压的很低,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痛苦。让徐远狄的心都揪了起来。这样捧在掌心里长的孩子,为什么还是痛苦?
徐远狄的手握着房门的把手,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再进去。暗叹了一声,转身去了。
过了几日,终于到了年里。
所有商铺都关门了,当然徐远狄也算可以喘一口气。好好歇歇了。
林家被布置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转年就是徐远狄十八,可以正式接管林家的日子。虽说之前也是掌控在徐远狄手里,可是到底缺了个名头,以后徐远狄就可以真的以当年的身份掌管林家的一切了。
除夕夜时候,一家人围着大圆桌吃团圆饭。
不管平日里有多少矛盾,这一日,大家都是挂着和乐的笑容,主位上是他们的父亲徐谦。
这些年酒色浸染的,整个人看着都灰败了,身上的肉都松弛下来,全不付年轻时候的英俊。两个姨太太一左一右的,还在争着给他夹菜,他也顾不上坐着的几个儿子,一口菜一口酒跟着安抚身边这两位难缠的,连新年惯例跟儿子们说的话也省了。
徐远狄心里有些厌恶,面上却不露,一顿饭吃的难受,席上饭菜花样多,却没几个真的在吃的。守了夜之后,徐谦已是醉态可掬,全没有当家老爷的样子了,于是各自都散了。
徐远狄分了心神在弟弟身上,看到他也没吃几口。
虽然刚才敬酒时略喝了几口,到底喝的不多,于是吩咐下去,让厨房再准备几个热的小菜,荤素搭配着,配了酒气不重的梨花白,去了徐远蛰的凝霜居。
凝霜居果然还亮着灯,徐远蛰已经半躺在床上了。
徐远狄一进来,他惊喜的撑着自己要爬起来。徐远狄一笑,就着被一裹,把弟弟抱了满怀,兄弟两个一起坐在桌前,准备再吃一顿。
徐远蛰脸红扑扑的,大概刚洗过,还有热乎乎的水汽蒸腾在两人之间。被这样裹着,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挣了两下,把胳膊从被里挣出来。
“哥哥,这样不合礼数,把我放下吧。”
徐远狄宠爱的捏了捏弟弟的小鼻子,“就咱们兄弟两个守什么礼数。刚才看你吃的不多,哥哥再陪你吃点,我们一起过除夕。”
徐远蛰听他说完,果然不再挣扎,只是伸着手够着酒壶,给哥哥倒了一杯,递到哥哥嘴边。
徐远狄抱着弟弟,因为裹了棉被的关系,一只手拦不过来,于是就着递到嘴边的酒喝了一口,梨花白清甜、绵软又有回味,徐远狄将酒盅里面的酒尽饮了,用额头碰碰弟弟的额头。
“哥哥今天太忙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新年快乐!过了今天,我的弟弟就又大一岁了。”
清甜的酒气熏到徐远蛰的面前,徐远蛰的脸好像更红了,他没有再拿别的杯子,只是又填了酒,也是一饮而尽。
“我也尽饮了,哥哥新年快乐!”
徐远狄倒手,让大棉被包整个倒在自己左臂上,空出右手,夹了徐远蛰喜欢的鸡髓笋,喂给徐远蛰吃。
“你身子不好,喝酒别猛了,吃点菜。”
徐远蛰眼睛水汪汪的,看了哥哥一眼,一张口吃了。
兄弟俩就着菜,你一口我一口,不知不觉,一户梨花白已经见了底。两人都是有些薄醉,徐远狄索性的左臂都已经抱麻了,看着天光也快亮了,初一还有很多来走亲访友的,还有年礼需要打点,于是干脆就抱着弟弟,滚倒在床上。不多时,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总觉得好像有湿润的东西贴过来,想要睁开眼睛,却困得难受,无法醒来。略动了动,再没有动静了,整个人这才沉睡过去,直到天色大亮才又醒来。
徐远狄醒来时候,徐远蛰乖乖的伏在他怀里。
此时虽是冬日,可是天色已经大亮,难得的太阳也出来了,照的屋里纤尘毕现。
昨日因为睡得匆忙,床头的布幔都没放下来,阳光照的温柔,在徐远蛰的小脸上打了一层光影,长长地睫毛紧紧地阖着,在眼底留下一道轻轻的暗影,皮肤白的近乎青色,似乎连皮下的血管都透了出来。徐远狄心疼的轻摸了一下,又怕吵醒他,慢慢抽出压在他头下的手臂,暗叹了一声,轻手轻脚的出门去了。
按习俗,正月里是没什么店铺开门的。挣钱的日子还多着呢,也不差这么几日,犯不着为了多开这几日,落了伙计的埋怨。徐远狄虽是正式接手,也是按照惯例在家休息了。
虽然是没什么商业上的事儿,人情走动可不能少。官场的当时是第一批要打点的,不但礼物要备的好,还有想着怎么让人接下来,又不落其他人口实。这正月的前几日,反到比平日更累了几分。
一连忙了几日,这才算完,剩下的不过是商界往来的朋友,亲友倒是没什么。林府本是从京里后搬来的,这里并没有什么亲戚,而徐谦本人的亲戚他都懒得走动,徐远狄也就干脆不走动了。
年轻人走动的时候,难免会有些风花雪月的事儿,徐远狄不是假道学,这种事儿自然也是难免。
几个平日里和徐远狄走的很近的,趁着这月无事,相约来找徐远狄,说是这城里最大的倚红楼新来了一批清倌,其中有个叫绿玉的真是绝色,年前老鸨曾说,过了年绿玉就满了十五,可以正式接客了,已经定好了这日竞价,说定了价高者得,几个人都摩拳擦掌的,想要拔了这个头筹。
徐远狄也被他们说动了,俗话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他过了年已经满了十八,早在十四五时候他已经知道了这些,只是平日里律己还严,但也并不是真的不近女色,逢场作戏时,也早就体验过了,只不过他心思重,真的去妓院解决生理需要,也绝对挑清倌。
这段时日,着实忙的厉害,那些心思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想都想不起来,这一清闲,又被人一说,果然就动了心,跟着他们就去了。
虽说正月里别的生意是不做的,可是妓院绝对是生意最好的地方。
这倚红楼是城里最上等、最大的一家妓院,里面的姑娘、小倌各个颇有姿色,连琴师和伺候的丫头小厮都清秀可人,站在门口揽客的鸨母、龟公一眼就能看出来客有钱没钱,那些充大爷其实底子里榨不出油水的,基本都会被阻在门外。
像徐远狄几个衣着光鲜的远远还没到门口,一个满脸堆笑、浑身浓香的鸨母就快快的迎了过来,又弯腰又鞠躬把几个人让进去。
才刚入夜,倚红楼里已是人声喧沸,不时传来鸨母的叫声,莺莺、小翠、红蔷出来见客啦……
穿红戴绿的姑娘在各个恩客中间扭动腰肢,不时含笑的推开一些不规矩的客人的手,嘴上带笑虚应着。
徐远狄眉头皱了皱,跟着他的几个朋友都知道他有那么点特性,赶快吩咐鸨母给开了个视线好,相对又清静些的隔间。
虽然是隔间,但是舞台修的很高,在上面见客的清倌也是可以一眼看到隔间内的人物的。
事实上,隔间的位置是视线最好的,能包得起隔间的都是有钱的主儿,也是清倌选客要重点注意的,几个人是奔着晚上的绿玉来的,也没点姑娘陪酒,只是点了时鲜的几样果子,叫了上好的清茶,就等着绿玉上场。
徐远狄因为家中事多,又被幼弟牵扯了精神,对这个绿玉的美貌倒是头一次听说,听几个朋友吹得神乎其神,半信半疑的,倒也多了几分兴趣。
一直到几个隔间都坐满了,大厅也是座无虚席的,才有一个前几年最富盛名的花魁头牌上来盈盈一笑,几句话下来,整个大厅几乎沸腾了,还有不太讲究的人不时敲敲碟盘,不时叫绿玉的名字,连徐远狄都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等待绿玉出场的时刻。
花魁下台去了。
一丝箫音从后面传来,开始时声音很低,可是却在喧噪的大厅中清晰可闻,很快大厅里的声音低下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箫音吸引了。
箫声开始高亢起来,一个身穿墨绿色衣服、神情萧索的女子,边吹箫边从后面走了出来。
她半低着头,全神都在手里的箫上,能让大家看清的,就是一个脸部的轮廓,白皙的皮肤和尖尖地下巴。
一般自小被培养的欢场女子,总会被培养学习一样、两样的乐器,大部分都是弹琴,几乎没有人会被培养吹箫的,因为箫音虽然清丽却总免不了低回苦涩,来欢场的都是寻欢的,哪有是来找不高兴的?
却不想这绿玉别出心裁,学了吹箫。
徐远狄闭上眼睛,细细听那箫音,低声处渐行渐消,几不可闻,却在最低时还能听到一点,从那一点渐起,直到高音处仿佛能穿入云霄,却在最高亢时,还能感受到吹箫人的抗争。徐远狄心神震动,睁开眼睛,看绿玉已经停下来,左手拿箫,半低的头终于抬了起来,一双杏核目半含水半含愁,脸上素淡,只有一层薄粉,连腮红也没有扑,显得脸更白了些,别有一种楚楚可人的味道。
此时她的杏目轻轻扫过整个大厅,让在座所有的人心生怜惜,这才在台上行礼,“绿玉见过各位公子。”
声音柔弱,一下把所有人的心都说软了。
徐远狄只觉得心剧烈的跳动起来,这个绿玉的与众不同,果然让他动了兴致。
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鸨母上了台,说今日是绿玉姑娘的大日子,望各位恩客怜惜,还是价高者得,起价就是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这可以够一个贫苦人家活上半年了。只为买这女子一夜,还只是起价,鸨母果然是觉得奇货可居吧。
徐远狄有些犹豫,他是对这女子有点意思,前些时日太过忙乱了,他连发泄的时间都没有,难得有这么合眼缘合心意的,他也有些心动。可是他是断不会真的把这女子赎身带回去,逢场作戏是一回事儿,真的要娶回家的,是另外一回事儿。
大厅中已经有怀揣巨款、不知疾苦的公子哥开始叫价,转眼已经涨到二十两纹银了。
身边的朋友捅了捅他,笑的有些不怀好意,“我知道你看上了,怎么不叫价?”
徐远狄虚应了一声,却不答话。
那朋友又捅他,“如此佳人,你就忍心让她落入那些脑满肠肥的家伙手里?这点钱对你也不是什么问题,怎么就小气起来了?”
徐远狄没回答,抬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啜了。
其实他是可以竞价的,可是他真心觉得用那么多钱换一夜并不上算,而且……他并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他现在已是当家人,不能在还未娶妻就留下太多风流韵事,即使是日后纳妾,那也必须是身家清白的女子,这个女子……如果和她春风一度就各不相干也就罢了,怕就怕……如果真的动了心,太过喜欢就不好收拾了。
朋友看他始终不语,也不理他,开始跃跃欲试的竞价了,这种气氛下,价钱果然抬的越来越高,鸨母脸上笑得几乎看不见眼,徐远狄慢慢地把一壶酒都啜了,寻了个借口,起身出去了。
此时天色已晚,月亮、星星已经升起来了,倒是不黑,只是喝了酒,头有些晕,一团热气绕在体内,盘旋不去。
他快步走回家里,用冷水扑了扑脸,又大口喝了些冷茶,腹内的热气还是散不下去,须知,这倚红楼中染的香本来就有淡淡地催情之效,加上他又饮了酒,动了心,这热气始终发不出去,下面的东西半硬着,挺立起来……
徐远狄脱了内衫,掀开布幔,刚要躺在床上,却看到徐远蛰卷曲着睡着他床上,眼底下还有青青的痕迹,显然是等他等到很晚,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徐远狄心里火烧的难受,只好小心翼翼的把弟弟放在床的内侧,背对着自己,酒精和情欲的双重刺激,让他再也顾不得别的,慢慢把手伸到里面,握住了自己的下身,轻轻撸动起来……
撸动了一会儿后,心里的火不但没消,反而烧的更旺了,徐远狄侧头看了看徐远蛰,睡得正香。
房间里有些凉意,可是却挡不住他额头上层层的汗,他一咬牙,把亵裤整个褪下来,下面的分身被放了出来,这次他两只手都用上,从下到上胡乱的撸动着,很快呼吸越来越重,难以抑制的欲望,让他忘记了身边还有他细心呵护的弟弟,只是全心全意的做这件事,想把心中的邪火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