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生命 上——秃头小虎

“你才有病！我警告你周晓欧，不要动高磊的念头！”

唐堂、郭佳只顾着笑，任凭顾盼盼撒泼，气得我拿她也没辙。

晚上和高磊吃饭的时候，我一五一十的把白天的遭遇讲给他听，不想又是一顿嘲笑。

“真没人性！”我没好气的责怪他。

“是你没事找事，偏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她们不笑你笑谁。回去看看那个片，挺好的”

“你看过了？”我不无惊讶的问他。

“看了，拍的不错，奥斯卡水准”

“那正好，我们班女生想问问你哪个主角帅”

“问我？你们怎么什么都聊，又是你挑起来的吧”高磊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用筷子敲了一下我

，转而问起了孟冬。“你刚才说有男朋友的那个同学长什么样？”

“个头不高、长头发，平时挺拽的。他男友是电子学院的，也做过学生会主席，应该留校了”

“噢，难怪，上次在楼里碰到了，我还不知道他来建筑学院干什么”

“你们认识？”

“算是吧，工作上难免照个面。以后少接触他们”

“为啥？”我不解的看着高磊。

“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照我说的做就对了”

看着高磊毋庸置疑的表情，我也就没再问下去。

“再给你推荐一个片，叫《蓝宇》，男主角也是学建筑的，有空看看。多了解了解，别再犯傻，让你

们班女生笑话了”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影片我没有下到，是高磊直接考给我的。晚上一口气看完了两部，结果五脏六腑都被拧成了麻花，那

叫一个纠结难受——我没有想到同性之间的爱也可以这么根深蒂固，让人欲罢不能，一时间又勾起了

我想有个哥哥的夙愿。第二天见到高磊的时候，他第一件事便是问我对于这两部片的感受。

“挺好的”

“什么就挺好的”显然他对于我的回答并不满意。“说具体点，《蓝宇》你觉得怎么样？”

“不太喜欢刘烨”

“为什么？”

“他嗓音太低，吼喽喉喽的，反正不喜欢”

“这算什么理由！？那你反感么，尤其是接吻的时候”

“不烦，激情戏更OK”

“你小子，够色的”高磊满意的笑笑，没再继续问。

其实我在有意回避他的问题，仿佛生怕心里藏着的那个秘密不小心被抖搂出来，是兄弟情节、还是别

的什么，说不太清——两个好兄弟怎样就将沦陷为同志？我把握不好那个距离。喜欢高磊是我内心的

事实，但那能叫爱么？高磊对于这样的感情又能包容多少呢？心底最真实的感情总之不想被任何人发

现，尤其是高磊，因为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七月初，按照惯例，我们要进行为期两周的美术实习，地点选在了久负盛名的宏村。之前几乎每天都

和高磊在一起，吃饭、洗澡，并没觉得怎样，可这突然要分开一段时间，还怪想他的，少不了又是天

天发短信嘘寒问暖。

我们的旅店离村子不远，抵达后的次日早晨，大家结伴走到村口，然后挑选中意的地点开始画画。第

一眼见到宏村，我想起了小时候邮票上的图案，心中突然萌生了些许的亲切感。端坐在风景旖旎的旅

游胜地，虽然像模像样的摆出了画具，屁股上却像长了疮，画不了几笔便想站起来走走。华子更是没

有耐性，胡乱涂了几笔，便凑过来对我的画指指点点。架不住他总在一旁嘟囔，叫的人心烦，于是干

脆收起画具陪他四处闲逛。遇到唐堂和顾盼盼的时候，两个人正盯着几棵树画的出神。

华子偷偷溜到两个人身后，怪模怪样的清了清嗓子，

“画的不错么！这几棵大芹菜，长的真敦实”

两个人同时回头瞪了一眼他，而后互相看了一下彼此的画，唐堂就笑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顾盼盼气哄哄的拿起画笔就要戳华子的腿，被他一下闪开了。

“您二位怎么这么闲，画完了”唐堂甩了甩手中的画笔，顺势又在纸上点了两下，画中的云便像她的

发丝一样，瞬间飘逸起来。

“没，还没开始，便被晓鸥架过来了，他偏说这边的芹菜好画”

“去你的”我还没来得及出手，顾盼盼已经一跃而起，像一颗重磅炸弹，直接给了华子一拳，痛的他

哎呦妈哟的乱喊。

“嘴欠闪了舌头吧！不要关公面前耍大刀，你那点画西兰花的本事怎么跟人家这画芹菜的比”

顾盼盼也没听出来我言语中的嘲讽，美滋滋的走了回来。

三个人开始闲聊，只有唐堂还专心在画上，不时的插上一两句。不知不觉日上竿头，话说了太多，开

始口干舌燥。我拉起华子要去买水，却被唐堂叫住了：

“买什么水啊，这不现成的么”说完她用笔指了指眼前九曲十弯的水渠。

我与华子都以为她在说笑。

“你们不知道啊，我爸来之前特意告诉我的，很多人都不知道”唐堂见我们还是半信半疑，便索性放

下了笔，站了起来。“这水渠也叫‘牛肠’，由村子里的泉水汇聚而成的，是水质最好的地方了。往

下流到形状像牛胃的‘月沼’里，那得水应该也能喝，可到了南湖，水就不怎么样了，因为是下游，

会有人洗衣服……”

眼见唐堂说的头头是道，我还真有些信了。

“可也没见谁喝啊”

“我不是人啊”说罢，唐堂举起自己的乐扣，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早晨我刚打的，这不都喝完了

，还有点甜呢”

杯子里的水将她的红唇浸的愈发透亮，馋的我不禁也想试一试。

“就用我的杯子吧”唐堂爽快的将杯子举起，华子拱了我一下，我便接了过来。

一杯子水，我跟华子两口就匀干了，太渴，也忘了尝它甜不甜。

“给我给我，我也尝尝”顾盼盼见我俩喝的酣，急忙跑过来凑热闹。

“盼盼~”唐堂突然得意的笑了起来，“你跟两个白痴争什么，我骗他们的”

“啥？”我们仨异口同声。

“哈~~乐扣里的水是我早晨从宾馆带来的，我不过逗你们玩玩，谁想你俩真信了”

唐堂“咯咯咯”的笑起来，那叫一个来劲。

“你也太缺德了吧”我丢下杯子，忿忿的瞥了一眼她，“我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负责啊”

“对，这几天的饭都归你”华子幸灾乐祸的给我帮腔。

“凭什么，你俩活该”唐堂还在得意她的诡计得逞了，吃了蜜蜂屎一样的笑，脸上都泛起了红晕。

“我们招你惹你了，就下这毒手！女人！全是蛇蝎心肠”

“随你怎么说。谁让你们刚才拿盼盼取笑，还一唱一和的，你以为我没听出来”

站在一旁的顾盼盼一惊，显然她没想到我们争执了半天，这里竟还有她的事，连忙嘟起了嘴，糊里糊

涂的搭了一句：“你俩就是活该”

我跟华子面面相觑，自知理亏，虽被耍了，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走了糖，咱们去吃午饭吧”顾盼盼收拾好地上的东西，拉着唐堂就要走。

“咱也走，跟着她俩”我叫上华子。

唐堂习惯性的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得意的嘲笑着，

“就喝了两口河沟水，至于么，讹人啊”

“对，今天一天算是讹上你了。你要不说河沟水，我还不觉得，现在越想越恶心”

“行了吧，二师兄，这又不是子母河，不至于那么快就怀上”

“损吧你”

四个人吵吵嚷嚷的往街里走，寻到了一家餐馆，随便吃了些当地饭，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也就把上

午的事情忘了。谁知下午刚一坐定，我便开始肚子疼，连忙去找厕所。前前后后跑了三四趟，到了晚

上，竟发起烧来。

“一定是上午的水闹的”我躺在床上，怎么想怎么觉得气不顺。

“行了，说也没用，这么晚了，估计女生都睡了，明天早晨我陪你去找唐堂，非叫她请客不可”

“还吃？我现在提吃的就想吐。更别提她，提她就来气，整个一雇三娘”

华子只知道“呵呵”的笑，我翻了个身，没再理他。拉肚子拉的人都虚了，搭上白天到处跑，也有些

累，总之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十五

第二天醒来时，口干舌燥的懒得动，赖在床上开始叫华子，嚷嚷着我发烧了。他睡眼惺忪的爬起来，

凑到我窗前摸了摸我额头，吓了一跳。

“这么烫，你吃啥了？”

“做梦呢吧你，我也是刚醒。昨天一晚都只顾着拉，哪还有时间想吃什么。帮我倒点水”

“你今天别出去了，我给你带点吃的。躺宾馆里，吃完就拉，还方便”

“滚！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华子从壶里帮我倒了一些水，我也懒得和他客气。

“我这就去买早点，你再躺会儿”说完华子穿衣便跑了出去，洗漱都免了。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我以为华子已经买好了，急忙下地开了门，不想却是唐堂。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唐堂边说边进了屋。

“嗨！说进就进？这可是男生房间”我赶忙跑进去，把床上的内裤掖到枕头底下。这两天虽说住的是

旅店，但我仍旧没有放弃裸睡的习惯，反正跟华子也无所谓，平时在屋里，我就围条浴巾。唐堂突然

闯进来，我也来不及换，既然她不在乎，我也就懒得解释。

“给你！”唐堂打量了一下我们的房间，随手丢给我一包东西。

“什么？”

“药啊，你不是发烧了么”

“华子找你了？”

“恩！哭着喊着非要我请客”

“呵呵”我接过那包药，打开后，却不见包装，一排一排的，全混在一个塑料袋里。“你这都是什么

药，能吃么，包装也没有”

“废话，这都是我临走的时候我妈给我的。你说能不能吃”

“能吃能吃”我赶紧卖相讨好她。“吃哪个啊？”

“阿什么林的，一片”

“阿什么林？”

“放心吧，我姥姥当年做过赤脚医生，我妈现在是中医医院的大夫，怎么说我们家也算是世代行医了

。就你这点小病，我就能搞定！”

“行了，别吹了。是不是阿莫西林？”我拿起药晃了两下，唐堂也不看，却一个劲儿的催我：

“是阿什么林就对了，你就吃吧，我刚问过我妈”

“康阿姨准备的还挺多！”吃了药，我开始翻看那些红红碌碌的药片，光VC银翘就两把。“你这点药

都够开诊所的了。医生自己拿药是不是不花钱啊”

“你废话真多，给我，我回去了”

“我再看看，急什么”唐堂没再坚持，开始用小指玩起了自己的头发。“哎？这怎么还有叫阿司匹林

的”

“你刚才吃的不就是么”

“我吃的是阿莫西林！你到底有谱没谱？”

“拿来”唐堂一把从我手里将药夺了过去，站在那仔细端详，然后委屈的说：“晓鸥~我好想给你错

了，我记着我妈说的好像是阿司匹林”

“你到底怎么跟你妈说的？”我被唐堂一脸的无辜样气的哭笑不得。

“放心，再帮你问问不就成了”唐堂也不含糊，直接拨了手机。“妈！你刚才说的退烧药叫什么……

阿司匹林？我给晓鸥吃了阿莫西林，没事吧……他就是发烧，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抗生素？……我

没问，那我看看吧，应该问题不大吧……放心……”

两个人寒暄了半天，听得我却越来越感到心凉。什么叫“没事吧”、什么叫“应该问题不大吧”，我

又不是那实验室的小白鼠，是什么都能喂的么。

“嘿！你妈到底怎么说的？”

“我妈说那个阿莫西林是消炎药，让我问问你青霉素过敏么”

“过敏！以前做过皮试”

唐堂的得意劲儿瞬间荡然无存，一脸惊讶的看着我。我心里早就乐出了花——扯个小谎，不仅杀了她

的威风，也能让她认识到我的重要性。

“你别骗我，这不是闹着玩的，青霉素过敏很严重的”

“是啊，我没闹着玩，是你糊里糊涂好么？”

唐堂一脸凝重，眉头紧锁，她这个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好气又好笑。

“您先坐下成么？别一句话不说的，我要是出事不算你的，我就说我自己瞎吃，放心吧”

“你真的以前过敏过？”唐堂也不管我都说了什么，依旧是一脸凝重。“不行，我得问问我妈”说着

，她又拿起了手机。

“Stop！我真服了你了。我逗你玩呢”

我朝她笑嘻嘻的撇了撇嘴，唐堂却没有像我预想的那样松了口气，反而脸色变的愈发难看，嘴角也开

始颤抖。

“嘿！你不会是要哭吧，我逗你玩的”

女人的眼泪，我的致命伤啊——眼见她眸子里泪光闪闪，顾不得袒胸露背了，裹着条浴巾，我连忙从

床上爬起来。

“你别哭啊！”我两只手支愣着，也不知怎么来安慰她。

“讨厌，我没哭，你站着”唐堂娇嗔了嘟囔了一句，一副病西施的样子走到我床边。我手足无措的看

着她，管她说什么呢，只要不掉泪的就好。

唐堂摸了摸被子，又拽了拽上面的T恤，不知在翻腾什么，最终拎起了枕头。我还在想，莫非她在找

我的内裤不成，谁知她二话不说，甩开枕头，就朝我雨点般打过来。

“叫你骗我……”

“嘿嘿嘿！别打了”我赶忙跳着跑开。没想到自己到头来还是被她算计了。

“服了、服了，我浴巾快掉了”

“那你活该”

“我里面没穿内裤”唐堂还是追着我不依不饶。

“就你那小身板，能有多大杀伤力”

我从地上跳上床，又从床上跳下地……唐堂也不顾及少女的矜持，逼得我这个半裸男上蹿下跳的。直

到门口传来了开门声，她才抱着个枕头停下来。

华子站在门外，探出个脑袋，“嘿嘿”的正朝我们笑。

“呀！我来的不是时候吧，不好意思！要不你们俩继续，我马上回避，马上回避”

“回来！”唐堂没有给华子关门的机会。直接将枕头直接朝我丢过来，然后从华子手里拽了一根油条

，什么也没说，推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