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双双坐在榻上,柏凯泽重新倒一杯茶给他,继续说:“迈尔家在大地区的资金流出现问题,但是
与他们有直接关系的只有柏氏。”
“柏氏?”李沐然惊疑,看不出面前这个男人有统治一个中型规模企业的能力。
柏凯泽挑挑眉,不悦地睨一眼,解释说:“是我父亲。”
“哦。”
“与斯得认识了多少年不记得了,也看到他对你的痴情。”柏凯泽冷冷的说,与他说话的内容形成对
比。“所以朋友的请求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帮。”
“所以迈尔家欠柏氏一个情,查理才肯帮忙。”李沐然下结论。
点头,“对,这就是查理倒戈的理由。至于埃弗里·肯·迈尔拿出来的契约,就算没有查理和肖青禾
,我和斯得也会否认到底。而且,以迈尔家那种自封的‘贵族阶级’,声誉高于奴隶的性命,当然不
会希望事情闹大。”一杯饮尽,柏凯泽含着冷冷的笑,问:“说说吧,你为什么要离开斯得?”
李沐然闷不哼声,迟疑半天才郁郁不欢地说:“他该有一个温柔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而不是一个不
会生孩子的男人。”
“不生就不生呗,捡一个弃婴,或者领养一个也行。”柏凯泽的话惊吓到李沐然瞪大眼,“怎么?觉
得这种想法可笑吗?可是,这句话的原作者就是霍斯得。如果你觉得哪里不妥,就去找他泄愤吧。”
“没想到,他早就计划好了。”李沐然促然发现自己对霍斯得的爱太苍白,太自私。
柏凯泽没有给他思过的时间,追问:“你们吵架了?”
“嗯,因为我误会了他。”思忖着该怎么解释,发现自己误会的理由竟如此可笑。
“你先休息一下。”
离开偏厅,柏凯泽回到凉亭,靠在屏风上闭了眼睛,嘴里轻轻地自言自语:“爱到底是什么?”
门铃声打乱了思绪,不必看就知道来人是谁。柏凯泽懒懒起身去开,就看到霍斯得臭着脸站在门口,
手里拿着放衣服的纸袋。
斜靠在门边,柏凯泽一脸鄙夷的揶揄:“连自己人都整治不了,还能盼着你干什么?!”
“我老婆呢。”
绕过堵门口的肉墙,霍斯得熟门熟路地往偏厅闯。首先看到穿着浴袍侧卧在榻上的小爱人,卷缩着身
子、双臂抱着自己,一副毫无安全感的楚楚可怜。
“你都不知道给我老婆盖被子吗?”霍斯得走过去一把抱起睡得熟的小爱人,怒斥着站门口表情冰冷
的兄弟:“我老婆生病,回头你支付药费,还有精神损失费,还有我的误工费。”
“要不要把你儿子的出生延迟费也一并支付?”柏凯泽摆明不吃那一套,双臂抱在胸前依旧冷冷地说
:“以后说话注意点,他还以为你要娶妻生子呢。以他的性格,能甘心做地下情人么?”
“什么娶妻生子?哪儿来的地下情人?你胡说夜道什么呢。”霍斯得气得肺都炸裂了,不明白怀里的
小爱人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吵醒了梦中的李沐然,揉揉迷糊的眼眸,初醒的浓重鼻音带着淡淡的撒娇:“丝丝哥
哥,你来接我么?”
“乖,睡吧,我们回家。”瞪着站在门口的柏凯泽,“借我条被子。”
“只卖不借。”转身,柏凯泽心情突然大好,即便听到霍斯得磨牙齿的声音仍然不破坏愉悦的心情。
搂着怀里仍在熟睡的小爱人,霍斯得终于想到之前的一系列谈话,也明白怀里的沐沐宝宝的占有欲竟
然如此强大,该高兴才对。“傻宝宝,我一辈子都只有你一个人,不管是心,还是身。”
“那就乖乖守着他,少给我胡说八道。”拿来一条薄被,柏凯泽训斥着:“还好你们现在在这里,如
果回去,还不知道他要投奔谁呢。”
“凯泽,别说了。”自知有错,霍斯得也不再说什么,抱起终于睡得安稳的小爱人往外走。
将人在后座安置好,才收回身子关上门,对柏凯泽说:“为了宝宝,让你放下自尊去求柏伯父。谢谢
了,兄弟。这个情,我一定还。”
“既然是兄弟,欠与还重要吗?”柏凯泽拉下脸,冷冷地打他一拳:“滚吧,好好对他,也不枉你苦
等了二十五年。”
“嗯,我会的。先走了。”
开着车离开,后视镜里的人影由近至远,直到转个弯不再出现。霍斯得吸吸鼻子,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心里默默地说着:兄弟,谢谢你啦。
无声无息,霍斯得带着李沐然离开柏凯泽生活的城市,回到属于他们的城市。也许在这里更能让他们
感受爱情的开始与结束。或许,美好与幸福的回忆让他们不愿离开。
一同站在被高高的铁板墙围起来的小山坡,不久之后这里将变成高级社区的后花园。回忆小时候的点
点滴滴,怅然若失地感叹二十五年的空白。
“宝宝,我们在这里买一套房子,好不好?”霍斯得指指山坡下正在挖地三尺的一片空场,“我们在
这里出生,成长,以后也在这里养老好啦。”
“不,我宁愿遥望这里。”李沐然冷冷的拒绝,转身在陡峭的西坡向下一步步滑动,每一步都小心翼
翼。
霍斯得单手拉住他,身子向后倾,免得一同跌下山坡。短短几步却走得异常艰难,两人都小声的喘息
,对望着彼此的眼睛出神。
“二十五年,每一天都像走进一个新房间,里面都有一个你。”李沐然抽回被拉住的胳膊,继续说:
“面前是你,背后是你,左边有你,右边也有你。我叫着,哭着,直到醒来才发觉是个梦。可是,我
多希望那梦是真实的,我能清清楚楚的感受你。既使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你,也觉得心里种满了五颜六
色的玫瑰花。”
“为什么会是不同的房间呢?”霍斯得慢慢走近,手挽着手一起谨小慎微的步下陡坡。
安稳地站在地面,李沐然才迟疑地说:“因为每一天梦里出现的玫瑰色是不同颜色的,而且每一天的
思念也是不同的。”
“我却只有一种颜色。”跟随着李沐然一起回到车里,霍斯得才解释说:“每次想到你,我都会想着
买一束艳红的玫瑰,看到你兴奋的捧在怀里,那画面一定很美好。”
“可是你到现在都没有送我玫瑰花。”撇撇嘴,李沐然抱怨着,也看到男人转瞬即逝的惊喜。巧笑着
催促:“还不快向鲜花店进发,晚了我可不一定收下啊。”
“不收也得收。”佯装着火药味十足,脚下将油门踩到底,管他红灯绿灯黄灯,哄老婆高兴才是王道
。
看着男人激动地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从鲜花店里走出来,车里的李沐然感叹世间又多了一个傻男人
。
坐上车,将花束捧到小爱人面前,霍斯得略显羞涩的说:“老婆,我爱你!”
“我也爱你,谢谢。”接过花束,凑近闻闻花香,沁入心脾的美好带着丝丝甜腻。红玫瑰代表爱情,
那甜香的味道就是爱情的甘美。
霍斯得探过头在耳边悄悄说:“老婆,回家去滚床单,好不好?”
“丝丝哥哥,你说过会给我一些时间的。”眨着大眼睛闪啊闪的,誓必让男人遵守承诺。
“滚床单就是去补眠,相拥而眠总可以吧。”
霍斯得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天杀的干嘛要承诺这些狗屁,真是忍不住了。
返回公寓,一路上霍斯得阴沉着脸,李沐然低下头偷笑,两人之间的氛围诡异地咋舌。刚走出电梯,
就听到哀怨的一嗓子高声:“霍老大,你终于回来啦。小奴家等着好辛苦啊。”
“肖青禾,你TMD跑来这里干什么。”霍斯得不悦地拿出钥匙开门,先让捧着大束玫瑰花的李沐然进
去,才放肖青禾在后面:“关门,换鞋。”
“霍老大,进你公寓怎么就那么麻烦呢。”嘴上抱怨着,但是动作却毫不懈怠。肖青禾看看李沐然愉
悦的表情,又看看霍斯得气闷的脸孔,就知道一定是欲求不满。
“咳咳~~”试探着两人的反应,肖青禾眨眨眼睛笑着讨好李沐然:“小嫂子,我们霍老大是不是得
罪你啦?”
将一朵朵玫瑰花插到水晶瓶里,李沐然专注地看着手里的花,也不忘回答:“没有,就是你们老大很
不爽你们的工作能力,准备换人呢。”
“哟,原来是这样啊。”肖青禾挤眉弄眼,接着试探:“小嫂子,难道我们霍老大又在外面盯着美男
看,被你当场捉奸啦?”
“又?”停下动作,李沐然挑眉斜着对面满身不自在,臭着一张牌九脸的霍斯得。冷冰冰地质问:“
你以前经常看美男吗?都看什么类型的?”
“哪有,别听他胡说。”白一眼大嘴巴,霍斯得极度郁闷。把矛头指向炮灰:“你不是在凯泽那边吗
?怎么滚回来啦。”
肖青禾一脸败笔的垂头丧气:“霍老大,我可是您手底下的人。无论到哪里不都一样要滚回来嘛。”
“那迈尔家呢?你怎么不去处理你前妻的事情。”霍斯得记得肖青禾和查理之间的三日之约,算算好
像是明天。
肖青禾托着下巴欣赏着李沐然插花的动作,每一抬手一落下都十足的柔美,比女人更加诱人。
踹一脚对自家老婆垂涎三尺的家伙,霍斯得坐在李沐然和肖青禾之间阻挡他的视射,恶狠狠地警告:
“你的眼睛给我老实点儿。”
“霍老大,我只是看到小嫂子插花很漂亮,你想什么呢。”白一眼升级的妻奴,肖青禾咂咂舌:“啧
啧,还好我恢复单身,不然一定吃苦头。”
“为什么?”李沐然不明白。
伸个大大的懒腰,肖青禾揉揉僵硬的颈椎部位:“如果天底下的老婆看到霍老大的妻奴相,那么天底
下的老公们就会过着惨绝人寰的生活,可称之为‘生不如死’啊。”
“臭小子,你又皮痒啦是不是。”霍斯得没好气地吼,他怎么就认识这么一群无良的兄弟呢。
李沐然但笑不语,明白霍斯得对自己的爱超过一切。
“明天要把你前妻安置在哪里?不行就在租一套公寓。”霍斯得搂着小爱人,和肖青禾说正经的事情
。
肖青禾抓抓头发,一脸甘败下风地委屈:“霍老大,你到底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啊。”
“知道什么?”霍斯得不明。
白眼一颗,“我前妻都死了一年多了,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我一直怀疑是迈尔家放出来的假口风。”霍斯得说,犹豫着猜测:“你不觉得死不见尸太奇怪吗?
”
“情室呢?”不经意的提起,李沐然微微一颤,“希望不会被关在那里。”
“查理会给我一个交待的。”肖青禾神色暗淡,不知道他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只是霍斯得和李沐然都
觉得又一风波既将被掀起,而他们也好死不死的会被卷入。只希望风波不会太凶,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
NO.24
送走肖青禾,霍斯得靠在沙发边,想着下山坡时李沐然说的那些话——每天都是一个房间,里面全是
自己。
“饿了么?”走到男人面前,李沐然轻声问,伸手放在他的掌心,“想吃什么?”
拉着人坐在怀里,闻着属于他的独特清爽,“宝宝,一辈子都不要离开我,好么。”
“嗯,我发誓。”搂过男人宽厚的肩,承诺:“如果我再离开,一定不得好死。”
“不要,我不要你死。”执拗地阻止绝决的誓言,他的眼中含着一抹忧伤,自责的低语:“对不起,
我该相信你的。”
男人的忧郁令他疼惜,亲吻滑出泪的眼眸,交付一辈子的承诺:“丝丝哥哥,我不会再离开,不会离
丢下你,就算你腻烦了也不会离开。”
“怎么会腻烦呢。我只会更爱,更爱,更爱。”喜悦于一个承诺,坚定的眼睛里只有自己,霍斯得暗
暗放松,他终于待到了“爱情的春天”。
咕噜~~咕噜~~
“饿了吧。”李沐然笑着推开腰上的手,起身到厨房去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移到餐厅椅子里坐好,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幸福”早已不足表达此刻的感受。就像是一颗微不
足道的贝壳,在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才遇到珍视它的人。那个人不会因为它的普通而厌弃,永远都平
凡的对待。
叮~~
“喂,凯泽。”转身走回客厅,霍斯得压低嗓音问:“查到了吗?”
那一头的柏凯泽揉揉发痛的额头,说:“老头子派人来传话,玛娅·迈尔的确在一年前去逝了,墓地
在青草牧场的一处隐蔽处,没有人知道死因。”
“那肖青禾呢?”
犹豫,猜测,柏凯泽平静地说:“也许他不会知道。不然,就不会向查理要人了。”
“明天你过来一下,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霍斯得欲挂断电话,他不想让李沐然再与迈尔
家有任何关系。
“好。”率先挂断,柏凯泽急于处理自己的事情,心里骂着霍斯得无良。
摆好饭,看着男人轻松的笑着走来,李沐然心里七上八下,问:“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摇头,“没有,好饿啊。”霍斯得夸张地拍拍肚皮,笑嘻嘻着抓起一条胡萝卜丝往嘴里放,“宝宝,
万一我吃不饱怎么办?”
“那就饿着。”大眼睛瞟一眼贼笑的男人,就知道他心里打的主意不怎么好。李沐然转身去拿米饭,
再次回来时已经看到男人狼吞虎咽地吃完半盘菜。“喂,你光吃菜不吃饭,能行么。”
“饿。”
可怜兮兮地眨眨眼,被一巴掌拍回来。李沐然无奈的训斥:“满脑子杂七杂八,哪天累死你。”
抓住抽回的手,霍斯得一脸兴奋地叫:“只要对方是你,累死也愿意。”
“哼,累死之前先阉了你,免得你到处给我惹事。”打掉手上的狼爪子,仿佛又回到之前两人的相处
模式。
乖乖吃着饭,霍斯得满脑子都在想着情人节那天要送给小爱人什么礼物。这是他们相聚的第一个情人
节,一定要让李沐然永生难忘。
“丝丝哥哥。”
男人闷头不语吃饭,李沐然有些担心,难道他生气了。想想每次热情的邀请都遭到无情的拒绝一定很
失望,可是自己的确没有准备好。越想越烦,禁不住偷瞄着男人呆滞的眸子,猜测着他在想些什么。
仿佛神游时听到什么,霍斯得抬头看到睁大眼睛研究自己的小爱人:“你刚才叫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