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你,呜呜,你有媳妇了……”
司青铁绿铁绿的脸上挂不住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狠拍了一下小侄子的脑袋瓜,“他再哭,吵起你舅妈来,我宰了你!”
说着,他就往外走,嘴角还挂着一脸憋笑,扭头冲秋润希招手,“咳……儿子,以后我当你爸爸,你爸爸当你妈妈~”
修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要这么来,这辈分可就差大劲儿了!难道我要管我舅叫“丈母爷”?!
眼珠子一转,反正等小希长大还早着,先不管这个,他又啾着小媳妇的鼻尖乐道,“嗯!有了啊!”
“哇……呜呜……”
秋润希刚要拔高嗓门,一下被修景捂住了嘴巴,露出雪白雪白的小虎牙笑得乖乖的,“我媳妇就是小希哦~我们不是说好了,等小希长大的时候做我新娘吗?”
眨眨眼,秋润希抽噎了两下,俩胖胳膊箍着修景的脖子就笑了,打个哈欠嗫嚅,“我们打勾勾~”
司青揉着肚子坐到客厅中间的大沙发上,以前他就喜欢坐在这里看卷毛羊在厨房做饭的样子,现在想想,那个背影真得很暖人,有种家的感觉。
他拧开立体工作台灯,转身去书房拿出秋小满的那些日记本,摊在客厅的玻璃茶几上。
抽出一根烟,点上,想了想又按灭,对卷毛羊的身体恢复不太好吧?
他翻开日记本,随手抽过一张白纸,开始模仿那些隽秀的字迹。
一直都没把这些日记本拿给秋小满,虽然里面有很多关于他们的记叙,也许会有助于他恢复记忆和开口说话,但潜意识里,司青是不想让他看到这些东西的。
那时候,他还不了解自己对秋小满的感情,只是一味地拿游戏当做借口来纠缠,现在想想,真得很想痛扁自己一顿。
心里很矛盾也很难受,如果秋小满就这么一直拾不回记忆,也许可以让他重新认识自己,去结婚,一起把小家伙养大,自己养他一辈子,可这样对卷毛羊……
司青皱眉,扯了扯头发,盯着那些隽秀的字迹愣愣地出了神,想了片刻,快速翻到最后一页,用钢笔写下几句话,又满意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秋小满睡醒的时候,客厅里飘出一股饭香味,外面很安静,几乎听不到声音,头一转,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便利贴,“宝贝,我送咱儿子和修景上学,假我帮你请了,乖乖起床吃早饭,我一会儿回家。”
拿着便利贴,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年少时候的梦境全都跑进了现实,一点一滴地在他面前活生生地出来了。
发呆了很久,他才起身洗漱换好衣服,坐到餐桌前。
东西都用保温炉热着,很清淡的一顿早餐,又是司青做得吧?
他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吃早饭,吃着吃着眼睛就不受控制的红了,张了张嘴试着说话,发出来的还是一阵阵难听的怪叫。
怎么办?好想把你记起来啊!
司青去公司简单处理了一些文件就要开车回家,出电梯的一瞬却看见了金雅儿,一张俊脸瞬间变得阴冷,嘴唇抿得笔直。
金雅儿脸上依旧化着淡妆,外表看上去仍是圈里圈外那个有名的高雅又邻家的气质千金名媛,所谓的才貌双全便是如此吧。
有些认出她来的路人已经开始了一轮的小规模的骚乱,手机噼里啪啦乱按,尖叫声渐渐扎堆。
司青沉着脸,当做没看见,继续往外走,金雅儿却看着他突然开口了,而且声音很大,“阿青,我是来和你商量我们的订婚宴!”
这话一出,司氏集团大门外的人群里,猛然就出现了数十个记者和摄像机,镜头纷纷对着这边。
司青眼睛一眯,明白了,碍着你爸的脸我没去找你算账,你倒是先来劲儿了,呵,跟我玩这个?
他唇角勾出一丝冷笑,抬腕看了看表,知道秋小满这会儿肯定起床了,单手揣进裤口袋,淡淡地瞥了一眼金雅儿就进了旋转门,站到了外面。
金雅儿脸色也不太好看,和助手同样从旋转门内转了出来,就站在司青旁边。
这时,那群记者立马拿着麦挤了上来。
金雅儿的脸瞬间就变了一副样子,很温顺高雅的模样,一脸笑意。
其中一个模样老练的女记者把麦使劲儿塞到司青跟前,张嘴就问,“司先生,您好,据说您和金小姐的订婚宴期将近,请问,您打算定在什么时候?”
司青看着女记者,露出一抹帅气的笑容,四顾一扫,“哪家是直播?”
同时,秋小满家里的座机叮铃铃地响了,他正拿着抹布打扫卫生,冷不丁吓了一跳,皱眉过去看了一眼,上面居然跳着“家”的显示。
难道是找司青的?可他不在,自己又不能说话。
座机铃声持续响着,大抵有种你不接电话我就一直打一直打的架势,秋小满一激灵,心说难道是司青家里出了什么事?
终于在电话的第二轮响声中,他接了起来。
“秋小满?”索锦天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托着肘部,细长的眼睛瞟了瞟家里的超大号电视,继续说道,“你现在就打开电视,看喜羊羊与灰太狼的上一个台或者下一个台,时间过了可就看不到了哟~”
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司少鹤冷哼一声,甩着袖子往二楼走,走到一半有意无意地放慢步子,眼睛七里八拐地往电视上瞟。
司夫人和女儿司玉还有三个儿子都坐在电视机跟前,一家子都乐得跟弥勒佛似的,看着里面的人。
秋小满愣了一下,立马跑到客厅,打开电视,调台的时候就脑补,喜羊羊与灰太狼就那么好看吗?
一边想着一边就看见司青站在电视机里了,他手里拿着一堆麦,正笑眯眯地从里面看过来,熟悉的眼神让秋小满顿时怔了下。
女记者让摄像师调整好角度,这才开始采访,“司先生,您好,据说您和金小姐的订婚宴期将近,请问,您打算定在什么时候?”
秋小满心里骤然缩了一下,手里的抹布掉到了地板上。
司青面带微笑,看着女记者淡淡地回道,“关于婚宴日期我还要和爱人商量好才行,哦,对了,难道我一直没向媒体朋友说过吗?我的爱人不姓金。”
现场顿时哗然一片,金雅儿的脸刷地就白了,记者们立马把镜头对准她狂按快门。
女记者吃惊地喊了一声,又道,“那司先生可以透漏一下您爱人的名字吗?”
司青微微一侧脖颈,笑道,“当然不行,我可不希望整天有狗仔窝在他身边找八卦。”
女记者憋了一口,还不死心,“那,能问一下司先生的爱人姓什么吗?”有一丁点线索也好啊!
司青笑笑,抬腕又看了下表,冲女记者单眨了下眼睛,说道,“你可以叫他秋老师~我们的婚礼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秋小满直勾勾地看着电视里的男人,动都没法动了,心脏砰砰砰跳得要爆炸一样。
司夫人笑呵呵地抿了口茶,“这儿媳妇可是个好孩子。”
司少鹤冷哼一声,终于踏上最后一级楼梯,鹰隼般的眸子底处有一份淡淡的笑意,不过很浅,他扭头瞥了一眼楼下的儿女,冲廷少冷声道,“等这臭小子回来,你给我把他扔到丛林里待一个月,哼!”
“爸,那弟媳……咳,秋老师他……”廷少非常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瞪了一眼身边把手偷偷伸过来的索锦天。
“哼!那毛笔上的手活还不错,就是身子弱,喝个酒都能被人绑了,司家的儿媳妇这样传出去像什么话!没事给教几套拳,强强身!”
“是,爸。”
金雅儿脸色苍白,助手帮她挡开那些不断挤压过来的媒体,她狠狠瞪了一眼远处的司青,内里的火气一拱一拱的往上冒。
这会儿手机突然就响了,她掏出来一看,眉头皱得更深,大家闺秀的样子瞬间塌了一半,那是金世堂发来的信息,“还不回家!闹成这个样子金家都要让你给赔进去了!”
第四十六章:照顾
司青路过花店的时候,下了一次车,经过市中心最大的商场时又下了一次车。
单手握着方向盘,他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礼物盒,唇角挂起微笑,这次的订做速度还可以。
朝阳透着玻璃前窗洒进稍许,勾勒出一张年轻刚毅的脸庞,只是几天的功夫,司青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至少在感情上他不像以前那么幼稚了。
以前的他,就是个游戏爱情的花花大少,从来都不屑感情这玩意儿,以为所有的东西都无非是钱权堆积出来的空架子,可自从遇到秋小满,他就一步又一步地乱了心境,看着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心里都在乎的要命,那种想要独占,不想任何人靠近他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很想很想天天都能抱着他,逗弄他,看那张傻乎乎的脸上印满自己的记号。
司青深深呼出一气,秋小满,不管你以后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开你了,你就是我的人,一辈子都是。
司青唇角勾出宠溺的笑容,车速加快,呼啸而去。
秋小满拿着抹布,漠然收拾着客厅,脑海中还回荡着刚刚电视里的那一幕,心里乱糟糟的抓不成一块儿。
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司青抱着一捧艳红的玫瑰进来,正好对上客厅里那双直勾勾的眼睛,他好笑地扬起唇角,关上门,换好鞋拖走过去。
把花往前一送,歪着脑袋说,“喜欢吗?宝贝。”
秋小满愣愣地看着他,机械地接过那捧玫瑰,脸瞬间涨红了,张嘴就要说话,刚发出一个“呀”的音符,猛地捂住嘴巴跑进卧室,拿出纸笔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女人,买花干吗?浪费钱。”
“噗~”司青笑出声来,连人带花拥进怀里,低头点吻了下他的额角,“嗯,这花不是买给女人的,是我送给媳妇的。”
秋小满僵了一下,低着头,但形状漂亮的耳朵尖早就红透了,让玫瑰花一衬特别惹人上火。
司青倒吸一口气,天知道他这些天能看不能吃的状态都是怎么熬过来的,扯松领带,拉着他的手来把人安进大沙发里,又转身取了落地窗边的花瓶,朝秋小满晃了晃。
“要想我不浪费钱,你就赶快说话,再听不到你的声音,我也要失声了。”司青笑着揉了揉秋小满的头发,开玩笑地说道。
秋小满无措地闪躲眼神,慌慌张张把玫瑰花一股脑都塞进花瓶里,看了看,又皱眉开始细细摆弄。
司青轻松地笑了,卷毛羊认真的样子原来这么可爱。
他拉过秋小满的一只手亲了亲,又皱眉道,“一会儿剪指甲。”
说完,转身去了书房,把口袋里的礼物盒放进书架上搁着日记本的那层,又笑着从抽屉里拿了指甲刀出来。
大半个上午,两人是窝在落地窗边的大单人沙发里度过的。
司青抱着秋小满,拿着指甲刀很仔细地给他剪指甲。
刚开始,秋小满还很局促甚至是有些害怕,司青就笑着摸他脑袋,给他背后塞了一个蓝色抱枕,“你很喜欢这个抱枕,以前老爱坐在这里发呆走神。”
说完,他就低头专心致志地对付那双细长手上的指甲。
秋小满眨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盯着他的侧脸看,那头稍显凌乱的黑色短发把这个男人的衬得更加俊朗了。
有些迟疑地伸手摸了一下,又揉了揉,秋小满清秀的脸颊上挂出了浅淡的笑容。
司青却愣住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想起以前自己窝在沙发里的时候,卷毛羊也曾经摸过自己的脑袋,那时候他觉得自己被小看了,被当成小孩子一样,心里特别暴躁憋屈,却又喜欢那种感觉。
现在,天知道他心里多么激动,这些日子来,他听不见这个人的声音,看不见这个人的笑容,更无法随意碰触这个人……
拿着指甲刀的手在微微发颤,这一刻,他甚至不敢抬头,怕自己看过去的时候,那双手就会收回去,他笑了,嘴巴咧得很大,轻声说道,“对不起。”
秋小满僵了一下,突然就很难过,他眯着眼睛摸摸司青的脑袋,一点一点地把头靠到他肩膀上,嘴角上挂着浅笑,把手举起来对着落地窗外的太阳晃了晃,扭头看司青的眼睛,用口型一字一顿地说,“没关系。”
司青就笑了,把人搂进怀里,满脸都是压抑不住的笑容。
午饭是秋小满做得,两份牛排。
司青就坐在沙发上看喜羊羊与灰太狼,眼睛撇着大镜子里的背影,脸上的笑都快咧到耳朵边了。
秋小满熟练地加料烧菜,等他把饭菜都端到餐桌上时,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过纸笔,写道,“我把鸡蛋做成一面煎了,你要不喜欢,我再去煎一个。”
司青心里起伏很大,原来他的习惯卷毛羊还是记着的,拉住秋小满的手,把人按进座椅里,笑道,“我一向只吃一面煎的,以前,你都是这么给我做得。”
秋小满楞然,又冲他笑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午饭时,基本都是司青在说话,秋小满在听。
司青开了大胃口,自己那份牛排吃得渣都不剩,眼巴巴地瞅着秋小满那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是抿着嘴巴不说话。
秋小满好笑地看着他,擦擦手,把自己的牛排推到他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司青歪着头看他,“宝贝,你吃饱了吗?”
他点点头,的确是吃饱了,本来就吃得不多。
司青打了个响指,笑道,“嗯,以前午饭的时候你都要剩一小半给我,一会儿你要饿了,我给你再做点青菜吃,你就一卷毛羊,爱吃草。”
秋小满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是暖的。
午饭吃完,秋小满这次居然很主动地拿着抱枕,拉着刚收拾完碗筷的司青往落地窗的大单人沙发走,脸颊很红,他把写好的纸拿过去,“我想在这睡一会儿。”
司青狂喜猛点头,拉着抱着就要往里窝,想了想,又急匆匆地冲到茶几上,拿过指甲刀挥舞两下,“宝贝,脚指甲还没剪呢!”
秋小满脸上挂着笑,眨也不眨眼地看着半跪在地板上,一脸严肃给自己剪脚指甲的男人,他真的是我的另一半吗?
如果是,那真是太好了。
好想记起你来啊,司青。
司青把人抱严实了,窝在单人沙发里一直睡到下午近四点才醒,看了眼怀里还在熟睡的男人,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把人抱起放到卧室,得去接那俩小东西回家了。
这样的生活也很好啊,卷毛羊,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没事,我们就重新开始吧!
这次,换我来爱你。
晚饭还是司青做得,素肉菜色各一半,俩小家伙吃得特别饱,秋润希还老夹着肉块往他爸的小碟子里送,“爸爸,吃肉。”
秋小满笑眯眯地小口小口地吃,视线触到司青的碟子时,看见里面有一半是豌豆,愣了一下,他喜欢吃豆子……
晚饭后俩小家伙闹腾了一会儿就打着哈欠睡觉去了。
司青照例在秋小满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他还是要睡客厅,怕半夜秋小满有什么事,自己睡卧室会听不到。
他又去书房拿了日记本,抽了几张白纸描摹那些隽秀的字迹,一遍又一遍。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秋小满想出门的时候,不管多忙,司青都会开车寸步不离地照看,可能是之前那次心有余悸了,所以这次特别小心,他大概是真的很害怕秋小满再出什么事情吧!
十月就这么过去了,很平淡,对秋小满来说却是这二十多年来最棒的记忆。
十一月的第一天晚上,司青冷着脸招待了一群大大咧咧来探病的客人。
左毅脸色也不好看,他一直都想着来看看糖块,可心里又老梗着个疙瘩不敢来,怕看见糖块那双完全陌生的眼神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