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地位,无论他站在多高的位置,这个人都会对他露出毫无算计的温柔笑容。
“众卿平身。”
“谢主隆恩。”
这一刻开始便是属于他的时代!
“今天一天的登基大典你不觉得累啊?不好好休息想带我去哪里?”承祜看着拉着自己往前走着的明黄色身影,有些无奈的问道。
这大晚上不睡觉在紫禁城里走动,虽说是皇帝也不能这么胡闹吧?而且还不让人跟着,搞得神神秘秘的。
“怎么?你累了?”胤礽转过头,提着灯笼的手轻轻举起,发现承祜眉宇间的确有着疲惫之色,有点心疼,“就快到了,要真的困得不行,一会就在宫里住下吧,乾清宫怎么样?”
承祜很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皇帝陛下,您不要忘记了这个紫禁城还住着太上皇呢!”
胤礽轻笑,他刚刚的话也不过是玩笑,拉着承祜继续往前走。
“太和殿?何事这么晚来这里?”承祜有些纳闷抬头看着高高的牌匾,语气表情都透露出明显的不解。
胤礽笑了笑,推开了一扇门,走了进去。
深夜的太和殿在微弱的烛光下依旧透着庄严之气,自明一来,这里便一直是举行重大典礼的地方,规制宏大、装饰精美,以示皇权的至高无上,也是整个紫禁城宫殿建筑群的中心。
承祜还没有搞清楚胤礽唱的是哪出,他就已经拉着他往前走,待来到登上宝座的正中台阶时,胤礽就把手上的灯笼挂在了香炉上,然后带着他登上了木制须弥座平台,来到了宝座的前面。
话说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承祜还真没有这么近距离观察过这个宝座和周围的摆设,雕龙髹金屏风、两侧的宝象、甪端、仙鹤和香亭……然而他还没有打量完,双肩就被胤礽捉住,将他身一转,一压,他反应过来后就已经坐在了只有皇帝才能坐上的金銮宝座。
“胤礽!”他完全被吓到,失声叫了出来,想起来却被胤礽制住。
“别多想。”他俯身在他的耳边柔声安抚道。
承祜怔怔看着他,凤眸里是一片温暖之意,他安静了下来,低头看了看底下这张宽大却也冰凉的王座,骤然发现,原来坐上这个位置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嘛……”他轻声嘀咕道,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却也清晰无比。
胤礽呵呵一笑,身子一转便在承祜的身边坐下,这个宝座完全可以让两人并肩而坐。
“哥哥。”他一手搂住他的肩轻声道。
“嗯?”承祜隐隐有点明白了他今晚的举动,头靠到他肩上,看着偌大的宫殿,唯有身边的温暖是最为真实的存在。
“这是我和你的天下。”他伸出手与他缓缓交握,十指紧扣,那样的坚定,因为再也没有能够威胁他们让他们分开的东西,“说好了,与君共掌天下权。”
“这么大方啊?”承祜有些失笑。
胤礽扭头轻吻了他一下,“以后就轮到我守着你护着你了,所以不用再小心翼翼的去揣摩别人的心思,一步一步的无比谨慎,也不用再像那些看尽人生百态心境苍老的人一样宠辱不惊。朕的嫡亲哥哥,元后嫡长子,和硕理亲王,你应该要恣意的飞扬的生活着,高兴和生气都可以直接的表达出来,我的前半生因为有你所以骄傲任性放纵,那么现在,你的后半生就让我宠着你,不让你有一点伤心难过。”
他的话一瞬间戳中了承祜的泪点,让他眼眶有点发红,前世的他也是有着重重尊贵的身份,被康熙极度溺爱着长大,无法无天,恣意骄傲,可是最后终是从云端掉下地狱,而现在有一个人愿意承诺会一直宠着他,竟是让他有种心酸的幸福感。
“……这样的话,要是我变得骄奢浪费,脾气暴躁,任意鞭挞诸王众臣,然后用度规格和你这个皇帝相同,然后……广罗美女、豢养面首……你怎么办啊?还宠着我吗?不会因为大局皇权而……圈禁我?”承祜埋首在他的胸膛处,闷声道。
胤礽愣了一下,然后用力的搂紧他,“骄奢浪费啊?我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到你面前;脾气暴躁……你性子都已经养成了,这个基本不可能,不过我还有点想看你暴躁的样子;至于鞭挞诸王众臣,那肯定是他们做错事情惹怒你,该打,不过甩鞭子,哥哥你估计甩不起来吧,看你胳膊细的……别气别气,我们继续,用度规格与我相同吗?那感情好,你和我用一样的东西穿一样的衣服,感觉一定很微妙;至于美女面首什么的,哼哼,哥哥你就别想了,那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至于皇权大局还有圈禁……”他俯到他的耳边,坚定道,“天下与你相比,永远都是你为重!圈禁嘛,要是你将来不要我不爱我了,那还真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啊。”
“你这样子会成为昏君的。”承祜嘀咕道,心里却一片柔软。
“呵呵,如果你真的如你说的那样我真的会那样做,即使做个被后世唾骂的昏君,我也不愿意委屈了你。”
承祜缓缓抬起头,星眸中有水光闪烁,抬手轻抚他的脸,“我才不会让你被后世唾骂。”他从小宠着长大的心头肉,才不要让他被安上自己曾经的历史评价。
“我知道。”胤礽捏了捏他的鼻子宠溺道。
“胤礽,皇阿玛给了我一道密旨。”承祜突然道,“你猜内容是什么?”
“应该是能够保护你的和制约我的,其实皇阿玛最疼的就是你了,退位之前唯独给你封的亲王爵位,还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其他兄弟可是没有的,还给你密旨,他不就是怕我伤害你嘛,太偏心了!”胤礽语气有点酸酸的,明明应该是他给哥哥荣耀的,现在却被康熙抢先了,怎么想怎么怨念。
承祜有点无语,“谁叫你要让皇阿玛知道你对我的心思?况且其他人不给爵位还不是想让你加恩于众兄弟。”
“我知道。”胤礽还是有点不满道,“不过这样也好,多一份保护你的东西怎么都是一件好事。”
“可是我把密旨烧了。”承祜满不在乎的道。
这次换胤礽被吓到,怔怔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密旨上说,皇太子虽行事有度,但念其年幼,朕终是难安,今令皇长子观其行,听之言,若再三失度,可代朕废之。”承祜缓缓说出内容,“离帝王最近的人,可以一步登天,也可以被狠狠摔到地上。若果当真有一天我要动用到这份密旨,就代表着你希望我死,既然是你的希望,我又怎么会拂逆?”况且到时候的伤心难过也足够他痛不欲生,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不会的,永远不会的!”胤礽紧紧搂着他,不断说道,“我不要你死在我之前。我不要为你封谥,不要在你的灵前哭丧,不要参加你的葬礼!哥哥,你宠了我那么多年,那么让我再自私任性一回,答应我,我的身后事由你一手打理,你是看着我来到这个世上的,那么也由你亲自把我送走,好不好?求求你,答应我。”
承祜很想和他说,生离死别都是大事,由不得人作主的,可是这样如孩童般执拗的哀求,其中蕴含的感情却让他不忍也不能说出个不字。
“好。”如果当真能够,他愿意陪着他走完整个人生,让他的出生和死亡都有着他的踪迹。
兴平四十一年,帝崩,享年七十岁,由皇长子弘皙继位。和硕理亲王时年七十五,与先帝一生兄弟感情甚笃,亲自为先帝着装下殓,不假他人之手,守灵七日七夜寸步不离,后剪发辫于棺内,以示身殉,并亲送灵柩至帝陵直至下葬。
先帝安葬翌日,和硕理亲王于行宫薨逝,面容安详含笑。后葬于先帝早已下令兴建,距离先帝陵墓东北面六十华里一处“平善之地”。其规模浩大,布局严谨,工艺精湛,气势宏伟。周围松柏参天,涛声瑟瑟,庄严肃穆,华贵典雅。在清代王陵中独树一帜。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