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眼神晶亮的看着他,耳中全是轻声细语,人人都说吴侬软语最是天籁悦耳,他这次也在苏州听了一下评弹,可是按他的感觉,这世上没有哪一把声音抵得过哥哥对他的细细叮咛,因为那里面全都是浓浓的关怀。
承祜说了一通才发现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那般专注的眼神,竟然让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忍不住道,“你看什么?”
“看你说话啊。”胤礽眉眼弯弯,直率的道。
他一愣,旋即尴尬的掩饰般咳嗽了一声。这话听着很正常,为什么他就觉得怪怪的?
“原来你们在这,害我好找。”
熟悉的嗓音,两人一同向前看去,就看见胤褆捧着一个小托盘,上面有着一个小酒壶和几个小杯子,向他们走来。
“怎么?找我们有事?”承祜看着胤褆坐下,三人很自觉的挪了挪姿势,围成一个小圈。
“今晚星光闪烁,良辰美景在前,就想说兄弟几个把酒言欢一下。” 胤褆边倒酒边说道。
胤礽嗤笑了一声,“你别文绉绉的,那不适合你这个武夫。”说罢很自觉先把一个小酒杯递给承祜,然后自己再拿起。
“武夫怎么了?咱们满人马背上得天下,这大清的安危可是要靠武夫来守护的!而且,该学的四书五经我都有学的,和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莽汉不一样!” 胤褆闻言不干了,没有这样损人的,他是喜欢骑射也专精与此,但是不代表他不能附庸风雅一把。
“没人拿你和那些莽汉比,是你自己说的,别赖在我身上啊。”胤礽撇撇嘴道。
“你……”
“好了好了,你们俩从小斗到大不腻啊?”承祜又充当起和事佬,语气好笑,“明天就到京了,今天晚上呢就好好消停会,享受享受这最后的放松时光吧。”回京之后,太多的压力与纷争,兄弟三人能这样喝酒的时候可是非常难得的。
胤褆点头附和,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捧着酒来找人的缘故,皇室中人从来都身不由己,所以能有平和快乐的时候就要好好享受。
“这样喝酒有点平淡,不如玩个游戏?”承祜摸着酒杯,眯了眯眼,笑容带上了一些小邪恶。
“好好好,大哥有什么提议?” 胤褆立刻问道。
承祜灿然一笑,把后世人喝酒是很喜欢的真心话大冒险搬了出来,不过他把大冒险去了,只留真心话,“轮流说带有数字的成语,说不出的罚酒一杯还要回答其他两人中一个的提问,必须要是真话,要是觉得不实就要再罚。”
胤褆和胤礽都觉得新鲜,点头同意。
最先输的果然是胤褆,胤礽不怀好意的笑着看他,看得他毛骨悚然的。
“我问你,两年前我得了盆月下幽兰,是不是你把那还没有开的花苞给我全摘了?”他说得咬牙切齿,那盆花本来是送给哥哥当生日礼物的,因为哥哥说喜欢幽兰的味道。
“不是我,是小八看着那花苞可爱给摘了。”他只是没有阻止而且还帮忙掩饰而已。
承祜笑了出来。
胤褆又输了几轮,被胤礽逼得几乎把小时候所以的糗事都说出来了,他只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终于到胤礽输了,胤褆赶紧的开口,唯恐他把那问话的机会给抢了。
“我的风雷额头上那戳白毛是不是你找人给剃了?” 胤褆瞪着眼睛问道,那是几年前的事情,风雷是他的爱驱,有一天照顾它的人居然来禀告他说他家马居然被人‘暗算’,他现在想到风雷当初那光秃秃的前额,还是无比愤恨。
胤礽扬起了一口白牙,“不是爷,是荣宪姐姐,她觊觎你那匹风雷好久了,那天想着偷偷骑一下,但是你那马死活不肯,她一生气就叫人把它前额的那白毛给剃了,说什么你那风雷一身黑,那白毛碍眼。”荣宪是荣妃的女儿,比胤礽大一岁比胤褆小一岁,因之前的几位长姐都夭折了而成为排在最长,很受康熙宠爱,性格是典型的不爱红妆爱武装,尤其是马,不单是胤褆的风雷,就是他自己的烈火也被她打过主意。那天他也刚好路过,很兴致勃勃看了场马被剃毛戏,也顺手帮忙掩饰罪行。
“你居然不告诉我!”
“你也没和我说小八摘我花的事情啊。”
“那不一样。”
“那里不一样?我的花和你的马都是有生命的!”
“你强词夺理!”
承祜见两人的斗嘴越来越向小孩子发展,而且越来越幼稚,干紧出声阻止,再下去大清阿哥的脸也就一点不剩了。
又几轮,终于轮到承祜输了。
只是胤褆和胤礽两人摸着下巴看着他,思来想去却发现……没什么好问的。
“大哥好像从来没有被皇阿玛罚过啊。” 胤褆很是佩服的看着他。
“而且从来没有出过错啊。”胤礽眼睛闪闪的看着他。
“总是被皇阿玛以榜样身份来教导我们这群弟弟啊。”
“因为年龄最大,年少无知所发生的糗事做弟弟的都不知道啊。”
“对啊对啊。”
承祜哭笑不得的看着两人,心想他活了两世,做鬼做了几百年,要是还能被这群小鬼抓到把柄那就该去撞墙了。
“那还问不问?不问就下一轮啦。”
胤褆和胤礽有点郁闷的对视了一眼,原来有个完美的大哥也不是一件好事啊。只能沮丧的摇了摇头。
承祜得意的哈哈一笑,甲板上的热闹一直延续,似乎连天上的星星也被感染得更加璀璨。
“皇上。”顾正站在康熙的背后,眼睛却不住的向外面甲板上瞧去。原来那两位爷也有那般顽皮的时候。
“臭小子。”康熙微弯的眉眼看着那令他骄傲的三个儿子,笑骂道。原本他在御舟上走走,以清醒处理政事处理得有点头疼的脑袋,隐隐听到胤礽和胤褆的声音在甲板上传来,便走了过去,却听着那两个孩子在互相揭短,又看着三人酒喝个不停,气氛却是温情,心下欣慰,便转身离开,还不忙对顾正道,“吩咐人去准备醒酒汤,可不要让那几个孩子明天进京还爬不来了。”
“是。”
喝到大家都有了几分醉意,还是承祜控制得住,撩了酒杯说散了。
他们的房
间都在舟上二层,胤褆的在楼梯旁,所以他最快回到房,承祜的在中间,胤礽的在最边,所以胤礽回房必要经过承祜的房间。
“哥。”胤礽在承祜推开房门后突然叫住了他。
承祜疑惑的回头,含着酒意和氤氲的杏眸显得水润勾人,那样回眸一眼,说不出的魅惑,胤礽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还有事?”
“哥,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讨厌我?”胤礽哑声问道。
承祜眨了眨眼睛,突然一笑,极致的风情扑面而来,看得人心脏狂跳。
“是的。”
胤礽反应慢了半拍的点了点头,“哦……你休息吧。”
承祜有点奇怪他的反应,不过没再多问,也叫他早些休息,然后就关上了房门。
胤礽站在门口好一会,才慢慢离开,唇边是一抹愉悦的笑。
你说永远不会讨厌我的,那么我现在要的就是让你更加喜欢我,甚至——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承祜早知道胤礽的感情啦,但是老康在上,所以啥啥事情都木有表示~~
然后从这一刻开始,胤礽童鞋才转守为攻,开始漫天撒网捕猎承祜这只闷骚猎物~(≧▽≦)~啦啦啦
原本其实这章接下去有个构思,但是觉得不好,有点太不知道怎么说了~~但是又想写,大家就当小剧场看吧。
小剧场——
“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容忍我的?对不对?”胤礽一手按在门上,比承祜高出半个头的修长身躯渐渐逼近,有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脸轻柔的问道。
承祜不得不抬起头,喝了酒虽然还没有醉,但是脑袋还是有点迷糊,水润的杏眸显得无比清澈无辜,很容易引起人掠夺的欲望,胤礽的眼神深了几分。
“对啊。”完全不知道大灰狼在面前的绵羊点了点头。
“这样就好。”胤礽笑得单纯,踏进了门开,轻轻把门关上锁上。
“你有事情和我说吗?”承祜奇怪的看着他的举动,以为他要说什么,压低声音问道。
“嗯,我有事情和你说。”胤礽点了点头,示意他附耳过来。
小绵羊乖乖的过去,大灰狼嗅着猎物诱人的味道,唇边的笑变得邪魅,“为什么你在胤禹那里得知我吻你,你却没有任何表示?连责骂都没有,那么是不是我更加过分你都不会反抗?”
承祜一惊,刚想退开却被胤礽长臂一展,一搂一拉,牢牢扣在怀里,薄唇狠狠的印了上去。
无比急切的掠夺,他只觉得唇舌一片发麻,想推开禁锢着自己的人,却发现如此的无力,还有在身上不断游移点火的修长手指,让他只能扭动着挣扎,却反而带出身体异样的感觉。
“唔……放……”用眼神示意面前暗沉的凤眸放开,却反而被恶意的大力吮吸,身体霎时虚软。
被放开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若非被搂抱着只怕已经跌坐在地。
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敏感如斯,只是一个吻,几下抚摸就能让他摊成泥。
“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叫醒了心中的兽。”胤礽咬着小巧的耳垂呢喃道。
——小剧场完
这个纯粹设想,要真这样写估计能上第一章H了~~~~
其实就是让大家过一下眼瘾哈。
无责任小剧场,真的无责任啊~~~
49.有喜&纳娶
出游两个多月,再次站在熟悉的土地上,大家的心情都是觉得颇为想念,一花一草看在眼里都无比的亲切,只是众人还没愉悦多久,有人来报康熙,说安亲王岳乐去了,今天出丧。
安亲王岳乐是清初改革派的代表,他全力支持顺治皇帝的一系列改革,大胆启用汉人,缓解与汉族地主阶级的矛盾;停止圈地,使人民能正常从事生产活动。及至康熙朝,在三藩之乱里屡立军功,“在诸王中,以齿则高,以行则长”,三藩之乱前后皆掌宗人府事,有管理部务,参预政事的丰富经验,无论从资历或功绩论,当朝宗室王公皆无人堪比。
所以康熙听闻后便摆架安亲王府,哭丧去了。
三位皇子一路跟随,承祜也一路在思考,据说崇德年间岳乐之父阿巴泰率兵伐明时,将很多文学之士延至府中,命教诸子弟,故康熙间宗室文风以安邸为最盛。享有王爵,根基极深的岳乐家族,在汉族文人内建有一个层次较高的关系网。从某种意义上讲,安王府犹如顺康年间满汉文化交流荟萃的一个特定场所,在清初满汉文化从激烈冲撞走向逐步融合的进程中,起有一定作用。
不过到了康熙三十九年底,礼亲王代善的曾孙诺尼控告岳乐生前审案不公,岳乐被追降郡王,夺谥,其子经希、吴尔占分别革去郡王、贝子,授为镇国公。只是此事发生后,岳乐家族的地位与实力,亦未受到大的影响。
数年后,康熙帝在与明珠等老臣的一次谈话中透露,康熙六年辅政大臣鳌拜操纵议政王大臣会议,矫旨擅杀另一辅臣苏克萨哈时,在议政大臣中颇有影响力的岳乐,极力逢迎鳌拜,起到推波助澜作用。岳乐逝去十一年后受到降爵夺谥至惩,此为一个重要的内在原因。
这个原因其实是承祜从后世众多清史研究里面找到的,毕竟康熙三十九年他这个太子与皇帝的矛盾已经很具规模,他的皇阿玛已经开始提防和削弱他的势力,而被革爵位的经希和吴尔占其母亲是叔公的妹妹,算起来他们就是他的表叔,很难不让人怀疑。
想了那么多,他只是觉得老八一定不能把他的原配岳乐的外孙女郭络罗氏给娶到,当朝皇子与宗藩贵胄之家联姻后所具有的政治实力及其对朝政的影响对于胤礽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阻力,当初康熙指婚的时候他可不觉得那位英明的皇阿玛会没有考虑到。
虽然现在郭络罗氏才四五岁左右,小八也才八岁,但是未雨绸缪是很必要的,嗯,玛尔珲、景熙、蕴端、吴尔占这几个岳乐的儿子康熙都很是重用,而且都是由索尼的女儿所出,也就是他的表舅,或许能利用一下。找时间和叔公说说下。
“哥,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出了安亲王府邸,上了回宫的车架,胤礽终于忍不住拉拉他的袖子问道。
刚结束神游就听见他的话,承祜转头笑了笑,“我只是在想刚刚见到的安亲王家的小格格,明尚额驸的女儿。”皇帝亲临哭丧,全府都要出来亲迎。
“那么一个小女孩有什么值得你关注的?”胤礽有点纳闷。
“这个小女孩身份贵重,将来无论谁娶了她都能得到一份大的助力。”
“她出嫁起码还要十年吧?哥你是不是想得太长远了?”胤礽有时候觉得承祜就是思虑太重,所以身体老不好。
承祜伸手拍拍他的肩,语气有点沉重,“人生有太多的意外,凡事多想想,想得长远一点没有任何坏处,那群弟弟越来越大,你的压力也会越来越重,胤礽,只要你没有坐上那个位置就永远不能放下心来,皇阿玛的儿子太多了,多到他并不会很在意失去其中一个,所以在往后的日子里,你就要成为皇阿玛不愿舍弃不舍得撤换的太子,但是又不能让他猜忌,这其中的艰难只能由你自己来承受,我帮不了你,我只能在其他地方为你铺路,为你谋划。‘君父’二字,好好回去琢磨琢磨。”
胤礽看着面前人满眼关切,心中只觉温暖无比,这样的话从来都只有哥哥会和他说,没有私心只为了他,“哥,你真好。”
“不要太依赖我,好好向皇阿玛学习什么叫‘独断朝纲’。”承祜弹了弹他的额头,以掩饰自己心中一瞬间的悸动。也只有这个孩子会真心觉得自己好吧?
胤礽笑得有点傻气的摸摸额头,看得承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回了紫禁城,康熙对着迎驾的大臣说了几句话,就让大家散了,回宫的回宫,回府的回府。
承祜回了府邸,远远的就看到自家嫡福晋领着管家仆人前来迎接。
“这三月来,辛苦福晋了。”承祜走上前去伸手搀扶,语气是一贯的温和。
因着承祜成婚快两年,府中还是只有她这么一位嫡福晋,连通房丫头都没有一个,还没有经历妻妾争斗的子雅还保留着一丝未嫁前的纯真,对着自己夫君也总是带点少女的羞怯,承祜对此也并无不喜。
“爷哪里的话,是子雅应该的。”子雅脸色微红的站直身子。
承祜一向平静的脸色却在下一刻浮现出了震惊,“子雅你……你……”
子雅见他如此,甜蜜的笑了起来,伸手抚上自己已经隆起的小腹,“爷,快五个月了。”
不是没有做过父亲,但是惊喜还是有的,连忙扶着她回了房,“什么时候知道的?你怎么不在信上告诉我?”南巡三个月,他每半月就会给家中娇妻一封信,这样的举动已经是京中少有的体贴好丈夫了。
“是在爷刚随皇上去南巡那会知道有了两个月,子雅一来不想爷担心,二来也想给爷一个惊喜,所以就自作主张瞒住了爷,爷不要怪罪子雅。”只有两人独处的时候子雅会忍不住撒个娇什么的,因为承祜从来没说过什么,所以她也会在适度的范围内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你现在身子重,爷即使想也不敢罚你了。”承祜取笑道,又问了她身体状况,府里情况什么的,见她累了也就吩咐她好好休息,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