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逼文艺相遇时——山土天柱

本来秦天还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分，可是现在顾时这样，他忽然感觉有些心寒，明明自己很无辜，怎么事情变得好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一样。

如果，他能换个方式表达，也许秦天就不会纠结他不是女人，不会纠结他不是他一见钟情的人。也许，他会一时脑抽筋，答应下来。可是，顾时始终以他自己的主观感觉，连句恰当的表白都没有。秦天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十分窝囊。

“顾时，你看，咱俩都是男人，怎么在一起？就算我不介意你是男人，可是，这种事，我只相信一见钟情的啊，你嘛，第一次见到你还真没有这感觉。”秦天故作轻松，耸了耸肩，示意两人没戏。

听到秦天明明白白地拒绝，顾时理了理床上的被子，对秦天说，“不早了，你睡吧。”

看着顾时转身开门离开的背影，秦天更觉得窝囊，这叫什么？这就放弃了？搞什么啊！愤慨地躺下去，心里骂道：顾时，你是混蛋，没骨气的家伙！秦天带着怒气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觉醒来，秦天看见顾时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炯炯地看着自己，又吓了一跳，连忙问，“你昨晚偷鸡去了？”

顾时一见他醒来，兴奋地扑上去，眼珠子在黑眼圈当中发着奇异的神采，他连着被子一起抱着秦天，匆忙问道，“你说你只信一见钟情，是吗？”

“是啊。但是我对你真没有这感觉。”秦天认真地回答他。

顾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两眼冒着光芒，亢奋道，“你说的啊，别反悔。”

秦天看他这个样子，以为自己掉进了什么陷阱里，不自觉的提高警惕，暗暗回想着自己说过的话，觉得没什么问题后，问，“你怎么了？”

“秦天，我告诉你，我昨晚上想了一晚上，”顾时顿了一下，大声说道，“我顾时对你秦天，就他妈的是一见钟情！”

秦天听了这话，好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大笑着，一边捶着床铺一边问，“你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吗！就你这样还叫一见钟情，你懂什么是一见钟情吗？笑死我了！”

“有那么好笑吗？你认真点，我说真的啊，真一见钟情。”顾时扶着秦天，生怕他一个不小心，笑着笑着从床上掉下来。

“真的？”秦天一边笑一边反问。

顾时看他一点都不相信的样子，有些急，扶正了秦天，对着他像宣誓一样说道，“秦天，我是说真的，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你愿意吗？”

秦天笑不动了，也笑不下去了，他忽然很害怕，他希望顾时在逗他，说的都是玩笑话，只要他告诉自己，他只是在开玩笑，秦天能立即原谅他昨晚装醉的事。可是，秦天没等到顾时这样说，而且，这辈子都没等到。

秦天一句话不说，推开顾时，跳下床穿好衣服，任由顾时在旁边不停地问，“你说话呀？怎么了？愿不愿意给个话呀。”然后摔门而去，离开前，只大声丢下一句“我不愿意！”

看着门来回震了两震，顾时僵硬地掏出手机，拨出电话，“妈，我说了，他还是不愿意。”

“儿子，别急，她要是还不答应，就去追，放开手去追，妈支持你！”葛少红隔着电话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一旁的顾老根看见，蔑视地说，“至于吗？为了一个女人费这么大的劲！”葛少红瞪一眼他，挂掉电话，理所当然地说，“你懂什么！咱儿子喜欢的，那肯定非常贤惠，是个好女人！”

第31章

天气好得不得了，阳春三月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慵懒而惬意。秦天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走在人行道上，只有到无聊地想找颗石子来踢一踢都找不到的时候，才发现上海清扫街道的阿姨们是那么认真负责。

抬头看看灿烂到肆无忌惮的太阳，秦天心烦意乱地搔了搔新发型，上海是个多雨的城市，但是貌似和顾时那混蛋在一起的日子里，压根就没有经历过刮风下雨。

刚回到公司里，顾时的电话就来了。秦天盯着手机发了会呆，按下拒绝键，然后毫不留情地把顾时加进了拒绝列表。

顾时躺在床上，唉声连天，秦天连电话都不接，让他怎么追。放在以前，他会觉得男人追男人不可思议，但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又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和男女没什么差别，而且，他绝对不相信秦天不喜欢自己，只认为他可能是有点不适应。顾时下定决心要对他好，好到适应两个人在一起，好到不适应他的生活里没有自己。

冥思苦想了一会，顾时爬起来，重整旗鼓，既然秦天不接电话，那他就去他的公司找他，顺便再做一箩筐好吃的送过去，就不信秦天会不见自己。

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可顾时忘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的概率其实不准确，应该改成十之九点九。当他到达秦天住的公寓下时，保安拦着不让进，无论他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保安就是不给面子，正义凌然地拒绝。

顾时只好坐在保安亭外面的台阶上，心里期待着能碰到秦天出门，刚好拦截下来，就是可怜了这些菜，从热气腾腾到温热再到死一样的冰冷。在这个过程里，他因为生怕错过秦天，连厕所都不敢去，被尿憋个半死。

皇天不负有心人，顾时终于等到出门置备生活用品的秦天。因为没打算会住在公寓里，所以秦天什么都没多留。今天回来时，才发觉房间里什么都缺，正出门呢，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里探头。

发现是顾时，秦天当即掉头转身走回楼里，一颗心怦怦地乱跳。

顾时好不容易才等到人，没想到秦天见到他像见到追债的嗖一下又躲进了屋里。顾时顾不了太多，一股脑冲进去，身后的保安猛地抱住他的腰，他脚下一个不稳，连带着保安一起重重摔在地上，手里的冷菜冷汤洒了一地。

最后一身油水的被保安赶出来，顾时离开时一步三回首，琢磨着明天再来，再等，一定能等到他出门。

第二天，顾时依旧什么都没等到，这次倒是差点被大便憋死。双休日在等待秦天的时候，悄悄溜过去。上班的第一天，顾时情绪低落，心情烦闷。

正愁苦着接下来要用什么手段追秦天更好，毕竟守株待兔的办法不一定适宜每个人，他估计秦天不像兔子那么傻。一沓报告忽然砸到他的桌子上，他抬头一看，项建云铁着一张脸，吐沫星子渐他一脸，大声呵斥，“上个礼拜五之前一定要交的报告，你就给我交了个这么个东西？！”

顾时捡起来一看，这份报告的确是上个礼拜五之前要交给客户的研究报告，因为数据问题，顾时直到下班都没有更新出来，本打算就算加班到十点也要赶出来。可是刚加了半小时班，项建云袅娜娉婷地走至他身边，手搭上他的肩，在他耳边吹着热气说没情趣的人才会在礼拜五加班。

解释半天这份报告的重要性后，顾时最后还是在项建云的威逼利诱之下妥协，得到她的亲口应允，说她会和客户交代是因为不可抗拒因素导致报告没有按时完成，并会帮忙再争取一天期限。

顾时刚想和她理论，不小心瞥见她眼里流露出来的嫌弃与蔑视，顿时觉得自己没必要。她是领导，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充其量一个小职员，就算变成了大腿也不会和另外一条大腿抗衡。他识时务地选择了道歉，然后向项建云表决心今天一定做好。

项建云脸色没有半点好转，转身回到自己的总监室。她一离开，办公室里其他的同事纷纷看向顾时，有好奇有同情有面无表情，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办公室从来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顾时进公司刚过试用期就升上高级顾问，自然有很多同事看不惯。虽然顾时平时并不招摇，可是也有很多有爱心的没爱心的好奇宝宝天天八卦，于是他俩的事，在办公室是个不大不小的公开秘密。同时，也有更多男同事瞧不起顾时，认为他是凭着女人才上位，就是个没有骨气的小白脸。

对于这些，顾时并不在意，他从来不认为自己的能力需要相同级别的同事承认才被肯定，而且，他的确需要钱，既然有多领一些工资的机会，他何乐而不为。虽然现在，自己显然已经不得宠，顾时也并不灰心，好好做好自己本分的工作，继续努力，继续为了三年内坐进总监室奋斗。

这个礼拜，顾时再没有以前的日子舒心，项建云好像和他扛上了，不管有事没事，不管是谁犯的错，一律对着顾时破口大骂，叫其他人着实看了一礼拜的好戏。于是，他俩分手的消息，一个礼拜内传遍了公司内部。

秦天的公司这个礼拜也是闹得天翻地覆鸡飞狗跳。据内部小道消息，老板的情人死了，老板伤心欲绝，毅然和发妻离了婚，净身出户，公司全权交给独子，带着情人的骨灰周游世界去了。听说老板的挚爱是个男人啊，还是大明星，好像就是梁华伟。秦天在公司卫生间无意听到保勤阿姨们聊到这些时，震惊得无与伦比。

见到黄腾宇时，他的手里拿着一首歌，表情戚戚然，秦天看了感觉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样。黄腾宇郑重地把歌谱交给秦天，并告诉他这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的绝笔，一定要唱好唱出感情，不能辜负了人家的心意。

秦天并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心意又是给谁的心意，却依旧像是对待奇珍异宝一样小心翼翼接过歌谱，看见黄腾宇好像整个人比之前衰老好几岁，面目憔悴，担心地问道，“腾宇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用担心我，你好好练练这首歌，争取一炮打响自己的名头！”

秦天点了点，翻着歌谱研究起来。黄腾宇见他还算勤奋，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发，长叹一口气。

双休日，顾时依旧等在秦天的公寓楼下，一等就是等到深夜十二点，连保安都快看不下去，差点心里一软就要放他进去。秦天一天都在公司忙着录制他的第一首单曲，忙得双脚不着地，因为黄腾宇对这首歌格外的看重，秦天丝毫不敢有半点懈怠，唯恐亵渎了这首歌。

接下来的几个礼拜，只要是不加班的双休日，顾时都会等着秦天出门，保安也不再对顾时横眉冷对，有时候会被顾时的执着打动，还会拉着他进保安亭里休息休息，倒上一杯热茶给他，但就是不会放他进去。

就算这样顾时也很满意，至少遇到三急当中的一急时，他可以拜托保安帮着看会儿，自己去解决问题。作为报答，等不到秦天的时候，最后所有的吃食全都送给保安们，保安们一个一个笑得嘴合不拢，恨不得顾时等得那个人这辈子都别出现最好。

和顾时认识最久的老保安有一天啃着他的猪蹄，吃得胡茬上都黏着油星子，问他，“小顾啊，你和你表弟到底闹了什么别扭，他这么生气，都不愿见你啊？”

“嘿嘿，你不知道，我那个表弟就是有些骄傲。其实也没闹什么矛盾，过几天会好的。”顾时笑得一脸甜蜜又美好。

另一个不懂事的小保安从窗户里面探出头，说，“顾哥，你上个礼拜也是这样说的。上上个礼拜也是，还有上上上个礼拜。”

见顾时脸色变了，老保安把刚啃干净的骨头砸到小保安身上，教训道，“去你的！不懂事！”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顾时才走到办公室门口，就觉得今天格外不正常，平时都很安静地办公室，今天竟然像炸开了锅一样，热闹非凡。顾时好奇地迈进办公室大门，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同事们一个两个都朝他看过来。

顾时好奇自己怎么突然引人瞩目了，突然发现办公室里的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太正常，还以为是自己穿衣打扮除了什么问题。周身检查了一遍，觉得一切正常，他莫名其妙地坐回自己座位上，别人的眼神随着他到座位上，顾时抬头看一眼他们，他们会立即低下头处理自己的事情，但是没一会又会悄悄抬起头打量他。他从这些眼神里找到了同情和不敢置信的内容，连平时对他并不友好的同事，也换上了圣母的表情。

顾时心头升起不好的感觉，想到平时自己在办公室也没做什么掉人品的事，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

第32章

中午时，顾时伸个懒腰，疏松疏松紧张了一上午的神经。一想到那些个眼神，他周身抖了抖，尿意突然袭来，他走进卫生间。

走到小便池前，刚拉开拉链，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两个男人接近的脚步声和谈笑声，顾时想起自己和秦天发生的关系，鬼使神差般收了起来，转身走进身后的隔间里。顾时刚要解决问题，忽然听到外面两个人在谈论自己。

“你知道研究部的顾时吗？那个新来的。”

“就是那个和研究部老妖婆关系匪浅的顾时嘛，谁不知道。”

“是啊，是啊，就是他，听说他那里……就是那里不行。不是男人！”

“这不是老早的八卦了么，你也太跟不上办公室里那群女人的八卦了。”

“是吗？我才知道，还以为是个大新闻。”

“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不过我真佩服他，要是我啊，我肯定早就辞职不干了，太丢人了！”

“是啊是啊，嘿嘿……”

顾时被最后那句“嘿嘿”吓得浑身一哆嗦，尿意活活给憋回去了。那里不行？哪里不行？他全身哪里都好得很！到底是谁这么无聊，胡乱造谣！顾时盛怒之下，直奔总监室。项建云果然还在，不知道正跟谁打电话，笑得满脸如花，春风肆意。看到他进来，头都没偏一下，继续聊电话。

顾时看得火大，一巴掌重重拍到她的桌上，“你到底在外面胡说什么了？”

这一巴掌拍得惊天动地，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跟着颤了颤。顾时这个人，平时没有损害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能忍着就忍着，不能忍的也会强迫自己忍着。但一旦真被惹怒的时候，他还没有彻底融进社会的大熔炉，自尊心也还旺盛，加上年轻人的爆发力和他现在的火气，别说总监，就是董事长站在跟前，他也敢上前一拳撂倒。

项建云毕竟也是从大风大浪里摸爬滚打来的，顾时的一巴掌让她吃了一惊，但很快冷静下来，对着电话道，“潇潇，小姨这里现在有点麻烦，过一会再给你打过去。不用，就是个不成气候的小泥鳅，我能处理……嗯，好的，拜拜。”挂断电话，项建云扬起高傲的脖子，问顾时，“进领导的办公室应该要先敲门吧？连这点礼貌都不懂吗？”

“你少给我放屁！你为什么要造我的谣？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项建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搭理他，去整理桌上一堆文件。顾时以为她这是明显地做贼心虚，更加生气，大着嗓门吼，“你说啊！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要不要我现在上了你，让你知道我是不是个男人？”

“顾时！你少在这里耍流氓！”项建云被顾时态度搞得也很生气，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最近公司关于他的传言她或多或少听到一点，关于这些事，她心想该不会是她无意和公司里一个朋友抱怨了一下，最后给传成这样。除了生气，她又开始同情顾时，略带歉意道，“对于外面那些传言，我很抱歉。你还是出去工作吧。”

“你一句抱歉就完事了？！”

“那你想怎么样？”

“我……”顾时一想，他能怎么样，难不成要她像别人澄清他是个男人，他某些方面很好？这太不现实。顾时深呼一口气，说，“算了，我不干了，辞职！”

“要辞职的话也行，要不要我帮你安排一个工作？现在工作不好找，这件事也的确怪我，就当做我的赔偿。”

顾时本想牛逼哄哄地一口拒绝，但是想到以后的日子不好混，最终像个瘪三软了下去，迅速道一声谢谢狼狈逃出总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