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修真)上——文礼

作者:文礼  录入:08-30

百里庄主无法,虽心里不郁,却又不忍将孩子丢掉,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哪能随便就丢了呢?这时正好有个术士到百里山庄作客,看了这孩子却是连声称奇。那术士为这孩子算了一卦,说这孩子是世间难得的奇才,如果百里山庄交到他手里,更是会发扬光大,流传千秋万载。百里庄主听了这话才稍作安心,便将孩子起名为千秋。

据说此人之才,去考个状元那是绰绰有余。不过也是应了那方丈的话,此人从小便生性顽劣,读尽诗书却是胸无大志,平生最喜之事就是打听江湖八卦。从他十四岁起,便开始撰写江湖杂录,立场要写遍每一个江湖名人的个人传记。

在江湖中人看来,此事也是非常有意义的。让百里山庄的少庄主写上一本个人传记,便能让自己的名号更加响亮。所以当众人听说百里少庄主要写江湖传记之时,整个武林都在期待着他的第一部作品的到来。

百里少庄主的第一部传记,那还真可谓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在一瞬间便震惊了整个武林。被他选为第一个目标的倒霉蛋,是个当时在江湖上风头正盛的青年才俊。那青年才俊人称“玉面公子”,不但长相风流,更是使得一手好剑,出道以来行侠仗义,赢得了各方好评。

然而在百里千秋给他写的传记里,此人却是个十恶不赦的采花大盗,白天行侠仗义,夜里偷鸡摸狗,专寻芳龄二八的未嫁少女,或骗取感情,诱那女子失身于他,或以武力将女子拐至无人之处,百般凌辱。而且以百里少庄主那有状元之才的文笔将该人每次的偷香经过描写得淋漓尽致,让人看了如亲临现场,鼻血横飞,好好一部个人传记,却变成了下三滥的色情小说。

最绝的是,在这本个人传记写成之后,百里少庄主便着人印制成册,往各大门派的掌门手中发一本,剩下的全部分发至百里山庄名下的书局上架贩卖。一夜之间,“玉面公子”名声扫地,被逐出师门不说,在江湖上也没了容身之地。

起初那“玉面公子”尚不承认,大骂百里千秋侮蔑于他,他的师门也自然不信,便去百里山庄讨个公道。只是百里千秋在那传记里清清楚楚地记录了某年某月某日某时,该人在某地指污了某家的女子,像是这“玉面公子”犯事之时,他都亲自盯着一般。

之后那“玉面公子”的师门便派出人手着人调查,却是件件属实。这一招是即阴又狠,不但落实了“玉面公子”的罪行,也将被污少女的名声一同毁了个干净。结果是查实一件,就出一桩命案,因此事而“扬名”的那些少女们或羞愤自尽,或受了刺激失心疯,或遭万人唾弃,“玉面公子”的师门便不敢再查下去,杖刑一百之后,师父亲手废了那淫贼的武功,逐出师门了事。

这江湖传记虽将一个衣冠禽兽的真实嘴脸揭露了出来,却是害了那些无辜少女或死或疯,或郁郁而终。一时间江湖上是议论纷纷,都在声讨百里千秋的做法。百里庄主也喝斥责罚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儿子,然而此时,百里少庄主却并没闲着,在众人的声讨声还未结束之时,第二部江湖传记又送到了各掌门手里。

之后,百里千秋便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意义,而江湖名人们,也开始了他们永无止尽的噩梦。没有人知道下一个被百里少庄主看中的人是不是自己,一时间武林人人自危,倒是各门各派的行为都约束了不少。对于江湖正道来说,却不失为一件好事。

于是乎,百里千秋便成了江湖中算得上最有名的一个人了。三年前,百里庄主病逝,百里千秋正式成为了百里山庄的庄主。这一届的天下大会,是百里千秋继庄主之位后第一次亲手操办此事,请贴也是他发的。被他邀请之人都是提心吊胆,去吧,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入了百里庄主的法眼,让他的江湖传记给惦记上,不去吧,又怕这个混世魔王记恨于心,说不定明天,写着自己名字的江湖传记便出现在了各大掌门的手中。自天下大会的请贴发出之后,一时间竟是人心惶惶,让这次的天下大会成为自举办以来最有特色的一届。

第二十六章:偷得浮生半日闲

“哈哈~这个百里庄主,还真真是个妙人儿啊~”

听罢沈烟月的讲解,风行哈哈大笑,抚掌称快,“有这么一双眼睛盯着这个江湖,刀笔无情,虽伤及无辜,却也是件好事。那些个所谓的名门正派,打着行侠义的旗号,却也难免会出几个败类。今年即是那百里千秋继任庄主之位后第一次亲手操办天下大会,看来定是热闹非凡了。”

沈烟月不露声色地说,“如此看来,风兄此行,定是要去一探究竟了。”

风行听他以兄弟相称,自是心下大喜,又道,“如此盛会,错过了岂不可惜?……呃,只不过……风某初涉江湖,无门无派,也算不得什么江湖中人,这天下大会……”

沈烟月眼中了然,思量一二之后,便大方地说,“即然风兄有此意,不妨与我一同前往吧。”

“那就多谢烟月成全我一番心意啦!”

听闻沈烟月此说,风行毫不客气地立马应了下来。沈烟月却是心头不爽,这几日跟他熟了,称他一声“风兄”,这人倒也老不客气,倒对他直呼其名了。

这样叫他名字的,还是第一个人。

沈烟月心里觉得怪怪的,却也并没有反驳,而是应了下来。风行心喜,又一连和他干了几碗酒,此时江风一吹,后劲一上来,沈烟月方才觉得酒气上了头,竟是晕晕乎乎,几欲昏睡了。

“喂……”风行看他脸色不对,急忙半扶着他歪倒的身子,“让你别喝这么猛,这下好了吧?”

沈烟月将风行的话听在耳里,却并不知他说了些什么,只是觉得身边有个厚实却柔软的东西,便自然地靠了上去,蹭了几下找到个舒服的位置,然后就闭了眼睛昏沉沉地睡去。

这下可苦了风行,他这扶人扶到一半的姿势本就扭曲,现在给人一靠,却是动也动不得了。本想叫醒沈烟月,好歹把船划回去,到了客栈再睡,但低头看到的却是一张被酒气在两颊醺出红晕的绝色容颜。

风行心中嗑噔一响,一股酒气上头,无意之间便伸出手去给沈烟月理好了被江风吹乱的发。所触之处却是一片滑嫩冰凉,不由得心神迷乱,便用手指一点点地沿着那张绝色的脸孔勾画起来。

沈烟月本就年幼,长相又十分精致,小脸落到风行因习武而满是厚茧的掌中,像是稍一用力,便会从那通红的脸孔中挤出血色的汁液来。风行生怕惊醒了他,用别扭的姿势抱着熟睡的沈烟月大半个时辰,直到随波逐流的小舟被江水带到一处浅滩停下,方才回过神来。

此时天色已晚,薄暮低垂,斜飞的火云洒了满江满岸,如此景致,虽比不得名山大川,却也是少见的壮丽宜人。风行胸中舒畅,便轻手轻脚地将沈烟月放平,自己也侧身躺在小舟之中,欣赏着这铺天盖地的艳红,很快便坠入了黑甜睡。

一夜无梦。在清晨的凉风将沈烟月吹醒时,他竟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梦里只是一片温暖的安祥之地,再没有了日夜纠缠的紫云岭上惨绝人寰的悲鸣与冥妖带来的血腥之气,却是有力的心跳声,在一下下地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这样安稳的觉有多少年没有过了呢?自从母亲失踪之后,便再也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吧?

沈烟月定了定神,眼前所见竟是与他并肩睡在小舟之中的风行。这才想起昨日与风行一同泛舟江上,喝了个酩酊大醉,竟就这样睡在了江边小舟之中。只是这酒虽烈,好在第一碗之后,他倒也喝得不急不徐,此时醒来,也并无宿醉之感。

而那睡梦之中安稳的心跳声,却是因自己枕在了风行的胸前,竟是因他而有了个好觉吗?沈烟月不禁眯起眼睛打量着风行,这人想必也是醉得不清,两个都是武艺术法高强之人,竟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睡在了江边。而此时沈烟月虽醒来,风行却仍呼呼地不知做着什么好梦。

细看之下,这人倒是生得十分俊朗,只此一眼,谁又会想到他醒着时会有多么的无赖?即使是在梦里,嘴角也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应是汉阳风家的人,出身名门旺族,想必也是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的公子哥儿。沈烟月突然有点羡慕起他来,如果母亲没有失踪,隐雾山庄尚存,那如今的沈烟月,又该是怎样一番模样呢?

那日的惨状再次浮现在眼前,沈烟月胸中烦郁,便欲起身。却不知风行做了什么梦,感觉身边的人将要离去,便顺手一捞,又将沈烟月给抱在了怀里。

小舟中空间狭窄,沈烟月促不及防,竟让风行得手。正欲推开,却听他口中嘟囔着些什么。凑近了一听,却顿时怒意四起。

“……小岫岫……咱们再……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沈烟月顺手甩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下手极狠,竟未将风行打醒,只见他不舒服地扭了几下,翻身又睡着了。一看旁边滚落的酒坛,空空如也。自己可没喝这么多,看来这一坛子酒都给进了风行的肚皮,才会醉成这样。

梦里叫的什么“小秀秀”,连称呼都没个正经名,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子,想来这人素行不良,又听他说什么“大战三百回合”的,沈烟月便认定了这只色狼说不定在做什么春梦,连梦里也去花柳巷中寻脂觅粉去了吧?

思及刚才被风行在睡梦中“轻北,又是将自己当作了什么青楼女子。沈烟月不禁一脸嫌恶,起身上岸,看了看已然微微发白的天际中淡淡隐去的星辰,拂袖而去。

却说风行在小舟之中一觉醒来,头痛欲裂不说,左脸上更是火辣辣地肿了一大片。昨天一时开心,喝得多了些,这会儿报应就来了。只是四下却不见了沈烟月的身影,看天色已明,想必他是丢下了自己先行回去了吧。

只是脸上的肿痛却十足奇怪,喝再多酒也不至于此啊,还是说难道这附近有什么毒虫给叮脸上了不成?风行起身向小舟之下清浅的水面探去,一看之后,这残余的酒气倒也给吓醒了。那脸上不是什么毒虫所咬,却有一座精彩的五指山。打他的人想必是用上了内劲才会给脸上留下这样的惨状,猜都不用猜,一定是沈烟月的杰作。

沈烟月不是没来由就动手的人,风行便想着是不是自己睡相不好,或者做了什么下流的梦,顺手就把他给怎么怎么样了,所以才又惹得沈公子大发脾气,将自己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外。

不过思来想去,却只依稀记得梦到以前与云出岫过招时的事,再无其他。醉成那样,做了什么梦也无从回忆。看来只有去给沈大老板赔不是,要是人家记仇的话,这天下大会可是去不成了。

沈烟月倒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到了第二日,风行再次登门,他却丝毫未提及此事,只是说行程已定,让风行去收拾行理,次日动身。风行见沈烟月没说什么,倒也就不了了之。只是风公子脸上的这座五指山,尽管抹了上好的膏药,却仍是十天半月之后方才消去。在此期间看到他的人都禁不住掩嘴偷笑,说这位俊朗的小哥定是外出打野食,被家里的恶婆娘给收拾了。每每听到此话,风行心中委屈,沈烟月的脸上却更是难看。

因着这脸上的“重伤”,风行连去向和遥郡郡守细说辞行都不曾,只是着人去送了封信,信上吩咐仍按原计划寻找目标人物,自己有事先行离去,一旦有了消息,便着人飞鸽传书于他。可怜了这遥郡郡守,以为是自己办事不力,才惹了风将军不辞而别,之后更是兢兢业业地在遥郡全境搜寻目标,不敢有丝毫怠慢。

二人一路游山玩水,花了半月方才到达百里山庄所在的墨屏山脚下。风行脸上的“重伤”也好全了,再不至于被人指指点点,否则就算到了墨屏山,也不敢进这人涌如潮的青墨镇。

此时离这天下大会尚有七八日,只是受邀的江湖各派都来得差不多,有些门派结有仇怨,或是相互看不顺眼,私下斗殴也是常事。于是这风景如画的墨屏山便成了西炎此时最不太平之地,山脚下青墨镇上的各个商家却是乘此三年才有一次的机会,大发横财。

沈烟月与风行二人并未急着上山,却是在青墨镇上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此时上山也不过是住在百里山庄里干等着,一个不小心还会被卷入门派纷争。所以沈烟月便先在山脚住下,游玩几日,等到天下大会日前方才上山。

这墨屏山倒也是游玩的好去处,已经到达的各门派子弟也是常常跑下山来或游玩或买些东西。风行便整日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沈烟月到处乱逛,他一个武将粗人,怎知这沈家少爷逛街时的名堂,只是看着沈烟月和各家商铺老板聊得热火朝天,觉得十分有趣,到沈烟月离开之时,不管有没有买东西,那些店家却一定会送几样青墨镇出产的特色小玩意儿给他。而风行大将军,则担当了苦力的重要角色。

而青墨镇的那些待字闺中的女儿们,听说这几日来了两个青年才俊,一个是英姿飒爽的伟丈夫,一个是钟灵俊秀的佳公子,都纷纷找着借口出门逛街,或藏于街角,或待于店中,或从轿中窥望,只想有缘得此一见。

不过这些女儿们却都是期望而来,失望而归。那个皮肤偏黑的高个子侠少虽看着甚是阳刚伟岸,却总是跟着那紫衣少年身后跑。只要紫衣少年的脸色稍有不对,便立即作狗腿状讨好之。而好紫衣少年美则美矣,却是一脸冰霜,从未见他笑过。更何况,这天底下也没有哪个女子想找一个脸孔居然比自己更美的夫君吧?

桃花虽不断,不过看来二人都没什么运,倒也安安稳稳地过了几日。直到天下大会的前一日,才打包上山,进了这名动天下的百里山庄。

百里山庄坐落于墨屏山腰,此季正是晴日较多之时,云雾甚薄,站在百里山庄的大门往外看去,却是一片俊秀山河,飘渺无比。山下深谷幽然,山上郁郁葱葱,正值金秋时节,却仍是一片盛夏的景象。

进了山庄方知,这百里山庄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本以为在这南方秀雅之地,百里山庄也会如南方特有的园林布局一般精细灵动,却不知其中的布置是别有洞天。进了大门,沿着秀小的回廊绕了几圈之后,眼前却是豁然开朗。一个无比巨大的沙场就这样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原来这回廊却是自入口处进来,如同迷宫一般围着这块沙场转了几圈。如果没有山庄里的人引路,抄过捷径而来,这由正门进入的闹入者便只有围着这个巨大无比的沙场绕圈子。

且说这沙场,竟有祁山营校场的一小半大,如果在此演兵,人挤人的话少说也装得下三千步兵,或一千骑兵。现在沙场正中却铺着一块约十丈见方的腥红地毯,地毯上用金丝银线绣着虎蛟相斗的盛况,倒也不负这天下大会的盛名。

地毯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几圈看台,一圈比一圈高,每一圈都满满地搭着篷子,篷中整齐地摆放着上好红木制的桌椅。风行眼力好,一眼便看到这些家具的古怪之处。每张桌子和椅子的面上都用黑墨写着一个数字,篷子的搭竿和篷顶上有也,这些数字有些相同,有些不同,毫无规律。心下疑惑,便向那引路的下仆询问。却只见那下仆眼角抽搐,只礼貌地告诉他明日天下大会开锣之时,庄主自会说明。

绕过这巨大的沙场,又进入一道目测高达三丈有余的青灰色大门。门内便是普通的北地式的主屋建筑群,屋顶上是青瓦,主体颜色则是白墙,这色泽方面,却又是南方庭院的风格。虽然在没看习惯时觉得不伦不类,却又将二者融合得如此自然,即取北地建筑的雄浑有力的气势,又用南方特有的色彩润之,使其气势藏于深山之中,颇有藏龙卧虎之意。

正中是高大的主屋,两侧是东西厢房,西厢内庭中立着青龙的铜像,东厢的内庭却是立着玄武的铜像。风行正纳闷怎么四方神兽就俩?下仆却并未将二人安排在东西厢,而是径直穿过大堂,直走到了院后。进入后院,风行方才大惊之下大悟。原来这后院与前院竟是背靠着背建起来的两座一模一样的院子。主屋只有中间那一幢,而后院的东西厢则从前院的东西厢处延伸进来,后院的西厢内庭之中是朱雀铜像,而东厢之中则是白虎铜像。前后两院就像是照镜子一样整齐,又有四方神兽坐镇,让人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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