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修真)上——文礼

作者:文礼  录入:08-30

哈?心动?怎么又想到这个了呢?风行懊恼得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却被刚好走出房门的沈烟月看见。

“你发什么神经?”

“啊?……呃……没、没碍……”

沈烟月却只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在二人所在的区域中张了结界。

“怎么了?又是冥妖?”看到沈烟月张结界,风行又立即警觉起来。

“小心点总是好的,”沈烟月走到他身边,“后日便是天下大会,我想在此之前先探个虚实。只是这百里山庄如此庞大,以我一人之力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风行听了,便立即说道,“我和你一起,虽说在一日之内探查整个百里山庄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多个人打探的范围也会更广些。”

沈烟月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明日我找个机会让百里千秋带我在这千秋墨苑里转转,当然,他没空的话最好,方便我行动。”

“那外院就包在我身上好了,”风行说得简直是大言不惭,“虽然外院地方大,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又没人盯着我,轻松多了。”

沈烟月暗自叹了口气,真不知叫他来帮忙会不会越帮越忙。不过话说回来,这一路上见识过了风行的功夫,还真是了得,当今天下只怕也没几人是他的对手。而且他的性格又十分讨喜,三言两语便能使人放下戒心,也算是一种个人魅力吧。这样的人会只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吗?还是说,他并非所见的那样简单。

风行丝毫没有觉察沈烟月已对他起疑,只在心中为如何向沈烟月担白而苦恼。刚才虽已下了决心要跟他说清楚,但真见着人了,却又开不了口。

“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啊?!”

心中有鬼的风行惊了一下,有种被人看穿后的尴尬。

“有什么话就直说。”

风行想了下,既然沈烟月都看出自己有话说了,就干脆点……不过,要是他责怪自己呢?真是难办碍……

“呃……”思量再三,风行决定说话“委婉”一点,“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有事瞒着你……”

谁知沈烟月听他这么说,倒是一脸淡定。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我们相识才月余,又不是很熟,你有事瞒着我是当然的,这天下又有几人初见面就掏心掏肺的?再说了,我不是也有事瞒着你吗?”

听他三言两语就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的,风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居然说什么“又不是很熟”,原来是这种程度吗?连朋友都算不上?

“我……我当你是兄弟……”

不知不觉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没想到沈烟月却只是冷哼了一声。

“兄弟?谁要当你的兄弟。”沈烟月叹了口气,“不过只是萍水相逢,你要来天下大会,我顺路,仅此而已,不是吗。”

难受,说不出的难受,心里闷闷的。风行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陌生得让他发慌。

“风云,你这人不错,是个值得来往的朋友。但你也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什么?”

沈烟月的声音依然淡淡的,“我相信你是真拿我当兄弟看待,但在此之前,你是否想过,别人是不是愿意让你如此看待。”

风行笑得苦涩,“是我一相情愿吗?”

“还不至于,只是没尊重别人的选择而已。”

低下头,风行轻轻地说,“那你的选择是?”

有一阵的沉默,当久到风行以为沈烟月是否已经离开之后,才再次听到那个声音。

“抱歉,我想我并不需要吧,不管是朋友,还是兄弟。”

风行顿了顿,然后才又提起了声音,“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天下大会一事我会和你合作的,仅此而已,我也……不会再打扰你了。”

“如此甚好。”

风行转头便回了自己的屋子,被留在原地的沈烟月想要牵起嘴角,脸部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对了,刚才那是想笑吗?只是想要自嘲地笑,却也已经办不到了。

回到房间,却不知道要做什么,只得坐在床边发呆。这时有下仆送来了晚饭,竟是两人份的。大概是风行想要在这边一起吃,只是现在,沈烟月已经丝毫没有了吃饭的心情,看了一眼后便叫下仆将晚饭撤走。

想起风行的表情,沈烟月发现自己心中竟也有了一丝隐隐的痛。不想要这样对他的,然而每次看到风行时,沈烟月总是不可避免地即慕又妒。曾几何时,他也曾想要成为风行那样的人。快意天下,仗剑江湖。但是在隐雾山庄毁去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这个曾经的志向,已经变成了一个永远无法触及的梦。

胸前鳞骨闪着七彩华光,沈烟月抚上胸口,那抹云蓝再次飘入了他的记忆。直到现在,他已经辨识不清那个时候到底是不是心中所想之人找到的他,并给了他这块鳞骨,那些话令他不明所以,只知道或许十分重要,因为是那个人对他说的话。有时候他甚至怀疑那只是一场梦,连同小时候第一次下山时的境遇,统统都只是自己白日做梦而已。

就算鳞骨在这里,就算小师弟他们说那时候确实是一个穿着云蓝色衣服的男子将自己送回,但或许只是个巧合?十岁那年遇到的少年,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看见,被心魔所制时更如同幻梦一场。或者只是因为失去了疼爱自己的母亲,父亲又性情大变之后,他才产生的那样的幻想?

这两年出入江湖,虽说立志杀尽天下冥妖,为隐雾山庄血恨。沈烟月也因此在江湖上声名雀起,已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能力超于其父沈凌之上,又是一代少年俊杰,受到万众瞩目。不过却只有沈烟月自己知道,他像疯子似的到处杀冥妖,出风头,除了替隐雾山庄报仇血恨之外,却只是想要再见那个人一面。

那个人说,他的力量太强了,却没有相应的控制力,所以用鳞骨将他的力量封印起来。那个人说,当有一天,自己有了能够驾驭自身力量之时,他会再来将那个封印解开。于是沈烟月不断地突破着自己的极限,这样疯狂的努力使他已经成为天下第一术士,无人能出其右。但那个人没有出现,于是沈烟月便一直一直地重复着修行之术,等待着他的到来。

所以,风行是不能闹进他的心的,因为他把心都给了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但每当风行出现在他眼前,他却发现自己一次又一次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而动摇。如果不将他赶走,是不是有一天,这个耀眼到灼热的男子,便会不知不觉地将那一抹云蓝从他心中拭去?

那是绝不允许的事,所以沈烟月选择了将风行驱逐出自己的世界。

风行自是不知沈烟月心中所想,却因此事而倍受打击。不被人所需要,这样的事他还是头一回遇到。说什么一厢情愿,不尊重他的想法,相处的这些时日下来,再无情的人也会在口头上应了他的话吧?当然,沈烟月不愿意欺骗自己,这也是好的,免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但隐隐约约之中,风行却觉得沈烟月不是那样不领情的人。他风行的眼力不差,这段时间日夜的相处,沈烟月为人如何心性如何,他都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可想来想去就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与自己保持距离。

只是沈烟月最后那个表情,那样的云淡风清,似乎就算是山崩地裂都无法改其颜色。那样的表情让他想到了云出岫,虽然他已下了决心不再拿沈烟月与云出岫相比较,但那时的沈烟月的身上,却清清楚楚地印着云出岫的影子。

一样的淡然,一样的无心,一样的似乎要超于天际远离凡尘。不同的是云出岫接受了他,而沈烟月却拒绝了他。

不……或许……并不是那样……

第一次和云出岫说要与他当兄弟时,云出岫只是轻轻地笑,却并没有回答他。那样无所谓的眼神让风行觉得或许那时候的云出岫也是和沈烟月一样的想法,只是沈烟月明确地告诉了他,而云出岫却并未言明。

一厢情愿。

风行倒在床上,拉过被子将自己闷在里面。这是怎么了?云出岫怎么了?沈烟月怎么了?自己又是怎么了?

天下大会之后,自己和沈烟月就会分道扬镳了吧?一个身居庙堂之上,一个是处江湖之远。他风行绝不会离开朝堂,那沈烟月呢?如果陛下招安,沈烟月是否会为朝廷所用?想想他的性格,风行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别说沈烟月绝不可能,就算他真进入朝廷,那样的性格也不适合在汉阳生存吧?自己与他,终是毫无交集的。

不知为何,竟想起了许久之前在汉阳时,云出岫说过的一句话。那时的云出岫只是在青楼填词之时随意提笔,自己还笑他为了讨好花魁,尽作些伤春悲秋的儿女情长之诗来骗取女儿家的感情。然而谁知当日的无心之词,如今却是印在了他与沈烟月的身上。

一别尽忘前尘事,从此江湖是路人。

第二十九章:山重水复疑无路

“烟月怎么不吃晚饭呢?”

走在身边的百里千秋状似天真地回过头来问道,“昨晚听送饭的下仆说,烟月只看了一眼就让撤走了呢,是菜色不合口味吗?要不我让厨房做些南海的地方菜色?”

“只是不饿而已,不劳庄主费心。”

“是吗?”

百里千秋笑笑,“对了,今日为何不见烟月与风公子同行?”

沈烟月淡淡地说,“为何一定要与他同行?”

百里千秋倒是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边走边向沈烟月介绍着院内的树木花鸟。沈烟月一副颇感兴趣的样子仔细听着他的介绍,却在暗中延展着气场,查探着千秋墨苑之内的气息。

那异样之处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又如云烟般飘乎不定,纵使沈烟月的修为已达上层,一时半会儿之间却难以判断。又不能让百里千秋看出他的异常,还得分出精力来与他说话。沈烟月心中盘算着是不是做个幻术将他迷住,也好方便自己的行动。

一想至此,沈烟月看了看百里千秋。见他正兴致勃勃地说着池子里的金鱼的来历,便暗自在手中结起了印。虽为百里山庄的庄主,但百里千秋却并不像他的父亲那样有着高强的武艺。因为害怕这个不祥的儿子将来成为祸害武林的魔头,百里千秋的父亲便没让他习武。只教了些强身健体的普能心法于他,所以百里千秋虽为江湖中人,却是不会武功的。百里山庄的根基稳,而百里千秋经商的手段又是与生俱来,所以即使出了个不会武功的庄主,百里山庄依然能在江湖上立足。

刚结好印,正欲向身边毫无所觉的人施放,沈烟月却在突然之间查觉了千秋墨苑内的那股冥妖之气的异动。阴寒之气冲破了那层防护壁,竟是无所顾忌地直冲向他而来!

沈烟月大吃一惊,立即收了印,转为防御法术正欲迎敌。然而就在此时,那寒气却又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先前的敌意就像是一场幻觉,似乎根本就没出现过。

“怎么了?”

觉察到沈烟月的异常,百里千秋转过头来,却发现那张艳丽的脸上已是血色全无,额上竟还有一层薄汗。

沈烟月向刚才寒气所来的方向望去,只是这院中人工所筑之物甚多,一时间无法判断方位。于是便向百里千秋问道,“百里庄主,请问那边是什么地方?”

百里千秋顺着沈烟月的手看去,“哦,那边是寒泉阁,乃千秋平日沐浴之处。”

沈烟月转念一想,又问,“即是寒泉阁,想必那里定是有一处天然寒泉了?”

“正是,”百里千秋道,“那处寒泉源自墨屏山山顶,先父在世时引寒泉之水于此苑中,每日练武之后用寒泉之水调理。千秋虽不曾习武,却极爱那寒泉之水,所以在改建百里山庄之时仍作保留。”

“那寒泉阁内可是有百里庄主的贵客所在?”

百里千秋心下惊诧,脸上却仍是笑得甜美,“紫云烟月果然了得,隔得这么远也知那处的动静?寒泉阁中平日只有两三个小厮在打理,只是前月来了一位客人,千秋便将他安顿在了寒泉阁。”

“即能入住寒泉阁,想必那位客人一定是百里庄主的至交了?”

百里千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烟月也对那寒泉感兴趣?”

沈烟月道,“在下只是对寒泉阁的人感兴趣罢了。”

对于沈烟月的直言不讳,百里千秋倒是有点吃惊,便说,“那位客人身份非同寻常,不过他却与天下大会毫无干系。”

“在下想见那位客人一面。”

百里千秋笑笑说,“并非千秋有意阻拦,而是这位客人只是想要寻一方清静之地寄宿些时日,他即非江湖人,千秋也不会让他卷入这江湖事。”

见百里千秋态度坚决,沈烟月也不好强求,只是暗自记下院中位置,另做打算。

“在下唐突了。明日便是天下大会开锣之日,百里庄主若有要事,也不用特意与在下作陪。”

“烟月不必过虑。百里山庄早已为天下大会做好万全准备,只等明日吉时开锣升旗了。”百里千秋似乎对天下大会不甚在意,言语之间却是成竹在胸,“前两日的比武应该会比较混乱,千秋也并不打算出席。待那些小帮小派打得差不多之后,天下大会才会进入正题。”

“百里庄主似乎并不担心天下大会之事。”

“不过是个出风头的地方罢了,”百里千秋摆摆手,脸上却笑得像个孩子,“从今年的局势看来,这一任的武林盟主人选除了青城派的掌门杜若非之外,再无他人。”

“这……”

见沈烟月面露疑惑,百里千秋便笑着解惑道,“百里山庄的情报可是这天下的权威,得到足够的情报加以分析,天下大会的赢家便是一目了然了。”

沈烟月道,“如此一来,这天下大会岂不是没什么看头了?”

“其实不然,”百里千秋道,“说不定就杀出匹黑马了呢,这才是最有看头的事。”

“那百里庄主心中可有这黑马的人选?”

百里千秋笑而不答,却将话题转到方向。

“那位风公子的身手可算得上是江湖一流,此前却并无此人相关传闻。说他是江湖新人,从身手与经验来看却又太过于老道。”

沈烟月没有接他的话,于是百里千秋又说,“说是汉阳风家族人,不过别人不了解,百里山庄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汉阳风家为军阀世家,虽人才辈出,而自冥妖之战展开以来,风家的男儿几乎都是为国捐躯,特别是自从风雷元帅战死之后,风家这个年纪的男子,便只得神武大将军风行一个了。在风家的旁系之中,却也并无名为风云的人。”

“百里庄主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情报百里山庄之主,我与风兄昨日方才来到百里山庄,而百里庄主却连汉阳风家的族谱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千秋只是替烟月担心,此人来路不明,身上又破绽百出。不管他的目的为何,烟月都需与之保持距离为好。”

“百里庄主为何不疑在下与那位来路不明的风公子是一伙的?”

百里千秋却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笑出了声,“烟月怎会与那风公子是一路人?你们之间的差距太大太多,如果不是这次同来天下大会,二位必是终生都毫无交集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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