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蔬菜汤 上——楚清明

作者:楚清明  录入:07-11

一时间,仿佛其他东西都静止了,只有那只手异常清晰。白术觉得很什么地方不对,心里想让开,四

肢却又不想动弹,结果就那么呆滞着。

“子宴!”

眼看那苍白的指尖就要触到白术的脖子,不远处传却来的一声大喝。少东家回头,见易安正从外面进

来,肩头微湿,不知从何处沾染的水迹。他走近几步停下,看向二人,眯着眼睛一脸警惕。

白术被这么一叫,忽然间清醒过来,立刻发觉自己和少东家站得很是亲密,赶紧尴尬地笑了声,后退

一步,拈起领口处的花瓣丢在地上,抬脚向易安走去:“你出去了?怎么都不叫我……”

“起得早,随意在附近逛了逛。”易安道。

白术不疑有他,一边惊讶“你身上怎么这么凉”,一边说:“最近赶路,弄得胃火炽热,不如我们去

吃些清心润肺的东西?”

——说谎。

少东家垂目看着地上的花瓣,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雨早就停了,怎会沾染水迹,又怎会弄得浑身寒气

?这个人,出去了多长时间,又发现了些什么?

听见白术的话,他抬头道:“在临淄,临月阁算是有些名气,菜也不错。东家是我朋友,若二位有兴

趣,我可以带你们去。”

易安未应声,转头看白术,后者一听有熟人便来了兴趣,双眼泛光,跃跃欲试。

“子宴想去?”易安问。

白术使劲点头——开玩笑,跟东家有交情,即使蹭不成免费饭,好料是少不了的,怎么看都占便宜啊

易安笑笑:“那便去吧。”

******

临月阁是个临街的三层小楼,看上去不甚起眼,但食客众多,大厅坐了有七八成满。

小二一见走在前面的少东家,便熟门熟路地将众人引到三楼隔间里。后者一落座,菜谱也不看,报上

几样菜名,语气之轻,白术压根没听清楚,难为小二还能清楚明白地记下来。

待他退下,少东家才回头笑道:“二位初来临淄,这顿饭就算我请的吧。”

一句话,让白术好一阵不自在——我们很熟吗?非亲非故,非朋非友,不过是客栈的少东家而已,好

端端的,为何要请吃饭?

无事献殷勤,非那啥即盗。白术虽喜欢沾点小便宜,但也明白天下没有白来的好处,这么想着,他看

向少东家的目光不禁带上一丝戒备。

少东家和和气气一笑,轻声道:“公子不必多心,在下自幼身体不大好,虽对天下心向往之,却只能

偏安于临淄。因此遇到远道而来的客人,总想结交一番……”

“原来如此。”白术一听,不禁想起他在云隐山的日子,心生同感,顿时缓和下来。

少东家道:“稍后白公子多讲讲所见所闻便是,这一餐权作感谢之意。”

如此一来,白术便当真跟他说起一些听来的趣事,两人大有详谈甚欢之势。

没多久,小二上菜了。白术一瞧,百合南瓜盅,香煎茄片,烤蘑菇,还有一盘状似笋干的东西,脸上

顿时有些发绿。

似乎……素了点……

大概是察觉到白术脸色不对,少东家解释道:“公子先前说想吃些清心去火之物,在下对此恰好有些

涉猎,便自作主张了。”

白术虽无肉不欢,但对方这么客气,他也不好意思多说。

等他真正动了筷子,才知道少东家那句“菜不错”到并非有意美言。香煎茄片外皮金黄酥脆,口感竟

如同鱼肉;烤蘑菇香气四溢,入口滑嫩;百合南瓜盅兴许是用牛乳烹制,甜度正好,还有股浓浓的醇

香;还有那道笋干,一尝才知是南瓜丝反复晒干、蒸制,弄成这般软韧制成的,炒熟后用薄如蝉翼的

荞麦饼卷着吃。

再加几例羹汤小点,都是秋季养生进食的佳品,一顿饭到此时终于有了意思。

那少东家见白术中意,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看得易安一阵不悦。

白术对此浑然不觉,见小二又捧来个酒壶,便对少东家道:“这又是什么?”

“石榴酒,上好的‘玉石籽’酿的。”

说着,少东家伸手拿过酒杯,亲自替白术二人斟满。深红带紫的酒散发着微甜的芬芳之气,被白瓷小

盏衬得妖娆万分,叫人一见倾心。

白术谢过,端起来一饮而尽,只觉口中酸甜之外,还有一丝涩意,尽得天然风味,十分合他心意。

只是除了石榴的香气外,酒中那股淡淡的甜香十分熟悉。白术偏头想了片刻,原来是清晨在客栈见过

的木芙蓉花的香气,不禁惊讶:“有花香……”

“酒液浸了花瓣,染上的香气吧。”少东家道:“每年花开时,我会送些花瓣过来。”

白术闻言点头。木芙蓉清热凉血,是很有好处的,没想到这少东家心思这般细密周到,顿时他好感大

增。

一顿饭吃得愈加融洽。

因为贪图新奇,白术多喝了几杯,却没想到那酒入口清甜,后劲不小。当时不觉得,等回了客栈,他

便头脑昏沉,四肢发软。

易安见状,扶他回房休息,顺手喂了一颗醒酒丹。

白术就此昏睡,连晚饭都没吃。

期间少东家来探望了两次,都被小金挡在门外。

如此,入了夜。

静悄悄的房间里,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房门的锁扣忽然开了。紧接着,门拴像是有了意识一

样,一点点往外挪。

趴在桌上的小金立刻警醒,握紧易安先前给的符咒,死死盯着门口。

房门“吱呀”一下,悄悄开了条缝,一人影快速闪进房内。小金手中符咒正要射出,手腕却被攥住:

“是我。”

“……少爷?”小金惊讶。

来的人正是易安。他放开小金手腕:“怎样?”

“公子还未醒……”小金有些担忧地看了看睡得不省人事的白术,“少爷,不会有事吧?”

易安摇头,吩咐小金下去准备,自己走到白术床边,又喂了颗丹药给他,然后在耳边轻声唤道:“子

宴?子宴?”

白术哼了一声,当真醒过来。他迷迷糊糊看见易安,先是一愣,接着又瞧窗外黑漆漆的,惊道:“什

么时辰了?!”

“子时将至,”易安一边说一边将白术的衣袍扔过去,“快穿吧。”

白术不明所以,但仍依言穿上,跟易安出了房门。

庭院里静悄悄的,靠近花丛的地方不知何时摆了张桌子,上有黄纸香烛等物。白术一瞧这阵仗,道:

“这怎么像要捉妖?”

“就是要捉妖。”易安看他一眼:“怕么?”

“怕?”白术横他一眼:“要怕也是妖怪怕我?”

说完这句话,白术又想起两人相遇那晚的事,略略有些心虚,不敢直视易安那双含着笑意的双眸,掩

饰般四下乱看。

易安也不戳穿,径自点燃桌上两支白烛,又吩咐小金将法器一一摆好。

虽然知道他是高人,但白术并未真正见过易安作法,此时好奇心大盛,在一旁看了会儿,问:“哪儿

来的妖?”

话音未落,忽然起了风,吹得几人衣袍不住翻飞,一阵异香扑面而来,似乎比先前还要浓烈。

白术抬眼去看,只见那片木芙蓉又变作深红,枝条被风吹得不断摆动。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

花比之前更艳丽了些。

“别离那东西太近。”易安道,同时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银铃我在手中,前一步,将白术护在身后。

不会是……这花成妖了吧?

白术吃惊地看着易安。

仿佛印证他的猜测一般,易安对着那从木芙蓉,手臂悬空,轻轻晃动起银铃。

刹那间,仿佛得了令,桌上的烛火忽然窜起一丈来高,如一条咆哮的火龙般腾了出来,直扑向花丛。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火龙将将触到花叶的刹那,花枝忽然似活物一般扭动着躲开了,看得白术张着

嘴后退一步。

就在火龙同木芙蓉缠斗期间,小金点燃几张黄纸,悉数向二者方向抛去。

只见易安眉头一凛,以指为剑对着花丛,口中念念有词。他指尖似有风出,直将飞旋的黄纸击散,化

作万点星火,将花丛围在正中央。

那木芙蓉一阵无声嘶叫,挣扎着像要破土而出。红艳似血的花瓣纷纷坠落,如同下了一场红雪。

同时,花香如同有了实质般,浓郁得令人窒息。白术只觉周身沉钝,仿佛被花香困住了,每动弹一下

都格外费力。

他惊骇之下叫了声“修明”,易安回头,脸色一变。就在此时,无数落英忽然集结起来,如波涛一般

向白术扑了过去!

第十章:心中鬼(三)

眼见那妖怪越来越近,白术下意识就想跑。但那花瓣仿佛有意识一般分作两股,一股拦住白术去路,

一股拦住作势冲过来的易安,仿佛一道墙般将两人隔开。

白术被围在中间,无路可退。

花瓣墙的半径越缩越小,顷刻,便只余一丈左右。正在此时,白术额头上浮现一个符咒字样,微微发

着白光。

那妖孽似乎颇为忌惮,却不肯散开,像是在寻找机会般,扭动着在白术周身打转。

情急之下,易安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向那妖孽。

花瓣旋转的渐渐速度慢了下来,仿佛受了鲜血的诱惑,渐渐往易安的方向汇集。而后者抓紧机会,双

手不停在空中舞动,衣袖翻飞,朗声诵念咒法。

白术只知易安在画符咒,却看不懂他在写些什么,口中所诵更是闻所未闻,一时不知形势如何,心里

愈发焦急。

再看易安,于漫天花瓣间岿然不动,神色淡然,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白术眼见他纤长眉目在飞

舞的长发间若隐若现,心中如同第一次认识这人般震撼。

两方较量,你来我往,易安渐渐占了上风,展开的双臂越收越紧,那无数的花瓣挣扎着,随这他动作

越来越密集,聚成一大团。

易安轻舒一口气,转头看向木芙蓉,修眉轻蹙,从袖中抽出一道符。

也不知他念了什么,原本软瘫的符纸“咻”地一下挺立,易安指尖用力,符纸便如利剑一般直飞向木

芙蓉树身,霎时划出一道伤痕,暗红的液体汩汩而出,竟是鲜血。

“伏!”易安大喝。

小金眼疾手快,应声用符纸灰和水,泼洒在树根处。花瓣顿时散了,如一阵风吹过般,只留一小部分

落在地上。

白术早已经骇得呆立一旁,见那花树不复方才嚣张,如失水般软瘫着,这才相信易安是真的制服了妖

孽。

他正要说什么,本应空无一人的庭院忽然传来一声惨呼:“你们干什么?!”

白术应声回头,见少东家面色惨白,一脸痛惜加惊怒,叫了这一声,对当场诡异的情形视而不见,径

直奔向木芙蓉。

易安几人还来不及阻止,少东家已经冲了过来。

忽然间响起一阵沙沙声,原本萎靡的花枝如同打了鸡血般扭动着,不断以诡异的速度向外蜿蜒伸展,

直扑向少东家。

“小心!”白术疾呼。

少东家非但不闪,反而迎着如绿蟒般的枝条伸开双手,脸上带了一抹奇异的笑意。

有几条飞舞的花枝触到少东家的双脚,立刻顺着缠了上去,接着所有的枝条都像找到方向般,一股脑

全涌向一处。

几乎是瞬间,少东家被无数花枝淹没,只有张开的双手还暴露在外。原本颜色褪去的木芙蓉变得愈发

红润,还微微闪着光泽。

与此同时,那双露在一层又一层枝条外的手却渐渐青白,泛了层死气。

白术眼瞅着他快不行了,一时顾不上许多,想上前帮忙,却被易安一把扯住胳膊:“这人已经救不回

来了,我们走。”

说罢不待白术回答,易安将他拦腰环住,脚下用力,二人便腾空而起,足有三丈高。白术哪里受过这

待遇,一时间吓得说不出话,只能尽力靠着易安,双手紧紧攥住后者胸前衣襟,生怕自己掉下去。

几步到了房门前,恰好小金一手抱着白狼一手拎着行李奔出,众人汇合,便一刻不停地离开客栈。

易安脚下如飞,白术只觉耳边满是呼呼风声,两边景致快速后退。

他忍不住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却见少东家还站在那处,身上缠绕的木芙蓉不知为何尽数枯死,黑若焦

炭般摊在地上。

“他没事?!”白术惊道。

易安眉头紧蹙看着前方,脚下不停:“这人已被自己养的精怪夺了躯体和神智,救不回来了——好棘

手……”

白术本想再问,见他面色不佳,料定形势严峻,便闭上嘴免得添乱。

******

易安使了缩地术,须臾间两人便到了城外。

“小金,”他将白术放下,转头对气喘吁吁跟上来的侍从道,“你护子宴往南面去。”

小金不多话,沉着脸点点头,稚嫩未脱的面孔显出几分老成。他托起白术的胳膊要执行易安的吩咐,

后者却一把挣开,急道:“那你呢?”

易安闻言,指着远处幽暗不明的树林道:“我将妖孽引到那边,封了它。”

见白术似要说什么,易安挥手止住他话头,匆匆解释:“我有意用精血诱之,想必那妖孽很快就会跟

上。你的体质……”他没有说下去,话锋一转继续道,“现下客栈少东心甘情愿叫它夺了血肉,我只

能伺机封住……恐怕难护你周全。”

说罢,他一掌虚虚打在白术跟小金身上,二人便像乘了风般急速后退。

“那人用活人精血供养木芙蓉,不知害了多少性命。你不必替他可惜。”易安远远补了一句,很快,

他的身影便消失在白术视线之外。

“至少能送到一里地外……还有小金跟着,应该安全了吧?”易安心中飞速闪过这念头,紧接着感觉

那妖孽正往自己这边来,便头也不回地朝林子深处奔去。

再说白术,被那股力量托着,果真落到一里开外的官道上。

双脚甫一着地,他掉头就往回跑,却被沈金银抓住衣襟:“公子,错了,应该是这边。”

“没错,”白术急道,“我得回去!”说罢,他甩开双腿。

没一会儿,白术就觉得双腿酸软,连胸膛里面都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当初逃下山时他也没跑这么快

过,简直是拼尽了全力。

白术心中又怕又怒,怕的是易安独自对付那妖孽力有不急,怒的是如此关头,他竟然将自己一脚踢开

从没有过这样深入骨髓的无能为力感,为什么他不会法术!

******

易安几步入了林子,停住,取下束发的银簪,往自己左手拇指处深深划了一道。然后就那么静静侯着

,手垂在身侧,鲜血从伤口慢慢涌出,凝成暗红的大滴大滴地砸入地上的枯草中。

果然,那妖孽记得他血的味道,顺风而来。

少东家的模样简直让人认不出来,先前梳得整齐的头发变得散乱不堪,身上衣服沾满了血迹,撕得破

破烂烂;数条花枝从身体里穿出,触手般摆动,。异非常、

推书 20234-08-30 :穿越之只做小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