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是你自己报的警,是这样吗?”
“对。”
“那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在动手杀了你前妻之后。”
“我就想,反正人已经杀了,那么多人看到我,我跑也跑不了。”
“现在后悔吗?”
“后悔是肯定后悔的,我有时候做梦都梦到她,其实我还是爱她的,我就是受不了她和我离婚之后马上就找了个男人……”
“好,就到这里吧,你把盘送到电视台,老李送你,我就不回去了,还有点事。”
从看守所出去的路上,小刘说:“卫记者,你们下回是不是要采访那个涉黑贩毒的案子。”
“应该是,怎么了?”
“随便问问,我有个亲戚以前就被这帮人害惨了,戒毒所都进了十几回,最后还是死了。这帮人真是没人性,卫记者,你们一定得把那篇报道做大一点,让这帮人受到良心的谴责,如果你们需要是资料,说一声,我一定帮忙。”
“呵呵,他们已经受到法律制裁了。”
卫哲川把单肩包放进车厢,然后把电话耳机塞进耳朵,给舒洋打了个电话。
“洋洋,下班了?”
舒洋压低嗓音说:“没呢,还有一个小时。”
“不是六点吗?”卫哲川看了眼腕表,时间是五点二十,他计算好了时间,从看守所出来三点半,去超市买菜,去商场买了几套床上用品,又去交了宽带费,之后去接一下舒大宝,然后就可以去接舒洋下班。
“我前两天请了一小时的假,今天得补上,你先接大宝吧,我下班自己乘地铁回去,你有空先把菜洗一下吧,我回去做,就这样啦,主管来了,不能多说,挂了啊。”
“亲我一下。”
“想得美,拜。”
卫哲川笑着摇头,发动了车子,准备去接舒大宝。
舒洋回来的路上下了雪,舒洋走进楼道打了个寒颤,赶紧小跑上了楼,他的房门半开着,橙黄的光晕从门里探出来,铺了一地。
舒洋走进去,把帽子拿下来,浑身冷的不行。
“回来了?”卫哲川手里拿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头,见他这样,忙放下锅铲,手都顾不得擦,走过来把他搂住。
舒洋笑,“你干嘛?”
“帮你取暖啊。”卫哲川说,用下巴勾住舒洋的肩膀,把人往自己怀里拉。
舒洋戳了他几下,扑哧笑着说:“也不怕人笑话。”
“谁爱笑谁笑。”
舒洋把他推开,“不跟你闹,我饿死了。”他把围巾接下来围在卫哲川脖子上。
“行,我赶紧做饭。”卫哲川这才放开他,挂着围巾转身进了厨房忙碌。
舒洋换了鞋,进了房间,齐尧坐在电脑前,叼着烟,舒大宝坐在他腿上,正像模像样地指挥着什么,“出这张,炸他!炸他!”
“干什么呢?”舒洋走到他们身后,“齐尧,你又抽烟。”
舒洋伸手把他的烟夺了。舒大宝也回头说:“叔叔是大烟鬼。”
“大宝说的对,大宝以后就是咱们家的督察员,监督所有人,尤其你齐尧哥哥,一天只许抽一根,多抽一根就要负责一个星期的家务。”
“你们都要听我的。”舒大宝精神抖擞,插着腰。
舒洋拧了把他的小脸蛋。
吃过饭,齐尧收拾碗筷,卫哲川擦桌子,舒洋在厨房洗水果。
卫哲川忙完拿起了包,开始换鞋,舒洋转头:“要走了吗?”
“是啊,晚上还有一篇稿子要写。”卫哲川说,看着舒洋,“我明天不用去台里,今晚赶点,稿子明天上午应该能赶出来,下午要不要去我那儿?”
“你过来方便就过来好了,我明天要大扫除,估计走不开。”
卫哲川似乎有话没说,听他这么讲,只能说:“那也行。”
舒洋把他送出门外,陪他下了一层楼,楼道里舒洋问:“干嘛老看着我?”
舒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两人就这样站着,没一会,楼道的感应灯灭了,卫哲川一把把他抱进了怀里,“早想这么干了,可惜没机会。”
卫哲川的声音就在舒洋耳边,带着温热的气息。舒洋在他怀里待了会,笑着说:“回去吧,天晚了,开车小心点,到家给我电话。”
齐尧在沙发上看法制新闻,见舒洋回来,问:“你的反应是不是迟钝了点?”
“什么?”舒洋明知故问。
“聋子都能听出来,他把明天空出来是想跟你过二人世界。”
舒洋没有接话,换了鞋往沙发上一坐,“原来原谅是一回事,回到以前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又是另外一回事,我是真的不在意过去了,就像你说的,如果为了一口气让自己后悔一辈子很不值,可是,过了这么久,再熟悉也会变陌生,我现在一时还找不回当初的感觉。”
“这么说,你已经不喜欢他了?”
“应该不是,和他在一起还是会心跳加速,如果有接触,依旧会有那方面的感觉,只是……说不太清。”舒洋自我安慰地笑了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舒洋哄了舒大宝睡觉,坐在床头看了会书,十分钟自己出了九分钟的神,于是搁下手头的书下了床去隔壁找齐尧。
齐尧果然没睡,坐在电脑前正打着牌。
“还没睡?”齐尧没回头,听到动静,掐了烟头。
舒洋在他身边坐下,懒懒地说:“睡不着,你怎么玩起这个来了?不是说这个是小儿科吗?”
“无所谓,反正是赚钱的。”齐尧挂着游戏,“又有什么想不开的?”
“你明天没事吧?”
“得出去一趟。”
“什么时候?”
“不确定,看情况吧,正好大宝想去昆虫馆,我带他一起出门。”齐尧说,把烟灰缸端开,然后过去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舒洋。
舒洋说:“你不是故意的吧?”
“我可没那么无聊,不过说句实话,你们这样顺其自然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齐尧喝了口水,坐回位子,“我看着都急,看不出来卫哲川那么有耐心。”
舒洋临睡前给卫哲川发了条短信过去,问他明天要不要来他家。卫哲川像是就等着这条短信一样,很快就回复了一个好字。两人通过短信你来我往了一刻钟,舒洋发过去一条晚安的短信,卫哲川也回了他一条:做个好梦,最好里面有我。
舒洋倒是想做个和卫哲川在一起的梦,可惜那一晚他睡的很熟,熟到他起来的时候,齐尧已经下去买了早饭。
“晚上当贼了?”
“我倒是想,你现在出门?”舒洋刷着牙。
“嗯,趁银行开门,早点把钱拿出来,省的排队。”齐尧说,然后催促大宝快点把早饭吃完。
齐尧出门顺手把垃圾带下去丢了,舒大宝背着他的小书包,乐颠颠地跟着齐尧下了楼。
舒洋吃过早饭就开始打扫卫生,趁着天好,把几张床的床单被套枕巾全塞进了洗衣机,然后拖地擦窗清洁卫生间,直到门铃响了,他戴着皮手套过去开门,门外是卫哲川。
家里还是一片狼藉,舒洋正在拆洗油烟机,所以厨房也好不到哪儿去,于是两人干脆叫了外卖,一品春的石锅拌饭。
饭后,卫哲川帮着舒洋打扫卫生。
“这些事情还是我来好了,你衣服干净的,等会给弄脏了。”舒洋看着忙的很没条理的卫哲川。
“没事,反正也差不多了。”卫哲川擦着汗,把两扇窗的窗帘拆下来,抱着就往洗衣机的方向走,“直接放进去就可以了吧?加多少洗衣粉?”
舒洋赶紧说:“你铁钩子不拿下来,非把洗衣机搅坏不可,两个窗帘分开洗,洗衣机的滚筒小,两个都放进去转不起来,也洗不干净。”
卫哲川忙了会,舒洋就听到阳台的洗衣机咣当咣当地乱响。
“是不是坏了?”卫哲川低头研究起来。
舒洋忍不住开口,“你没放平整,一边重一边轻,当然搅不起来。”
卫哲川笑笑说:“我看还是重新买个好了,全自动的,最好带烘干机的,也省的你晒了。”
“那估计够我存大半年钱的。”
两人忙完,阳台已经漂满了床单和窗帘,五颜六色的,非常壮观。
舒洋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卫哲川:“给,累了吧?”
“确实挺累。”卫哲川接过水喝了一口,然后转头看了眼周围整洁清爽许多的环境,满意地笑,“不知道干家务这么累,看来以后得多去健身房锻炼了。”
“我看也是,小肚腩都出来了。”舒洋揶揄他。
卫哲川摸摸肚子,笑了出来,“不至于吧。”
“我看快了,我刚烧了水,先洗个澡吧,都是汗。”
“也好。”
两人分别洗了澡,舒洋把两人的衣服搓了,晾在阳台上。
卫哲川坐在舒洋的床边,随手拿了床头柜上的书,翻了翻。舒洋擦着头发走过来,“你头发不擦?”
“想看看你会不会帮我擦。”卫哲川笑着说。
舒洋把毛巾裹在他头上,“真是的,感冒怎么办?”
卫哲川的视线让舒洋无法正视,只有将注意力放在他的头发上,卫哲川却不许他逃避,伸手抱住他的腰,脸也贴上了舒洋的胸膛。
“你这样我怎么擦。”
“洋洋,我们做点什么吧。”
舒洋已经有些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让他脸红,让他悸动。卫哲川的手法很娴熟,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卫哲川的吻铺天盖地而来,湿热的感觉让舒洋好几次不能自已。
“我不在的时候,有过别人吗?”舒洋在卫哲川进入他的时候这样问。
卫哲川停下动作,“……有过。”
舒洋轻轻笑了一下,“算了,做吧。”
冰冷的身体发生剧烈的碰撞,粗沉的喘息此起彼伏,疼痛和快感持续交织。
窗帘外的天空渐渐染了橘色。
卫哲川抚摸着舒洋的肩膀和手臂,低头看到舒洋轻颤的睫毛,“洋洋,难受吗?”
“还好。”
“怎么,要起来?”卫哲川看着他。
“齐尧应该快回来了,看到多不好。”舒洋坐起来,拿了衣服穿上,回头笑着说:“你也起来吧,床单又得洗了。”
卫哲川也穿了衣服,看着舒洋换床单,“舒洋,你是不是生气了?”
舒洋说:“怎么这么说?”
卫哲川看着他,眼里神色复杂。
“说实话,心里的确不太好受,不过……”舒洋笑了一下,“攥着过去不放,只会让自己心累,不是吗?”
卫哲川心里涌上各种情愫,他抬手摸着舒洋的脸,“总觉得,你变了很多。”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舒洋弯着眼角。
“变的让我不敢放手。”卫哲川说,贪恋地抱着舒洋的身体。
第24章
齐尧并不惊讶在路上碰到曹文俊,这段时间,他们有过不少偶遇。
“真巧啊。”曹文俊说。
“是啊,巧的令人一大早就没好心情。”齐尧懒懒地说。
面对齐尧的“不客气”,曹文俊面露尴尬,很快笑着说:“下边没事的话,一起坐会吧,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茶馆。”
“你是想跟我重归于好还是想警告我离你远点?”齐尧挑着眉毛看着他,眼神冷漠。
曹文俊脸色白了白,“尧尧,我只是……”
“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识趣的话就少他妈在我眼前晃悠。”齐尧漠然丢下这句话,拉着舒大宝走人。
“叔叔,你们干嘛吵架?”舒大宝仰头问。
“那不叫吵架。”
舒大宝不明白,“那叫什么?”
齐尧说:“叫有人吃饱了犯贱。”
“哲川,今天去哪里?”
“看守所。”卫哲川拿了几个空盘装进包里。
“是那个贩毒案吧。”
“是啊,明天还有个合同诈骗案,这两天日程紧。”
“安排的那么紧凑,是为了回家陪女朋友吧?”
“呵呵,走了。”卫哲川收拾了东西,和摄像师老沙出了电台。
两人先去采访了禁毒支队副队长,了解了案情,然后随同检察院检察官去了看守所。
看守所几个提审室门口蹲着戴脚镣的嫌疑犯,清一色的光头。
卫哲川坐在看守所走廊的椅子上,翻看着审讯记录,一个名字跳进他的眼睛,让他愣了两秒钟,又想大概是巧合,也就没去多想。
“卫记者,嫌犯带到了。”
“好。”
摄像师老沙已经把摄像机架起来,调整好了镜头。
卫哲川走进提审室,抬头看向铁栏杆内的人,只一眼,他整个人愣在原地。
对方也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冷漠中透着疏远。
二十多分钟的录像完毕,卫哲川程序性地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草草结束了采访。
“我还有点事情,你们先走吧。”卫哲川把老沙和两个实习生支开,自己单独留了下来。
提审室里只剩两个人,一个在铁栏杆内,一个在铁栏杆外,卫哲川好一会才说:“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见对方没有开口,卫哲川说:“舒洋一直在找你。”
对方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明显沙哑的声音说:“你说……什么?”
“舒洋还活着,现在过的很好。”
方威的眼睛闪动着复杂的光芒,手铐下的双手攥住铁栏杆,紧紧的,半天才放开,声音又哑又干,“……那就好。”
提审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呼吸声,卫哲川看着眼前的方威,现在的他,让他根本联想不到当初那个冲动的男人。
“你为什么……”
“现在说还有什么意义,是我欠他的,就当赎罪吧。”方威说,脸上是明显的苍老。
卫哲川看了他一会,说:“你主动投案自首,为警方提供了线索,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迅速地破获这起案件,法院会从轻处罚的。如果你需要律师,我可以帮你联系,相信他会帮你争取最大权益。”
方威摇摇头,“我已经听到了最好的消息,别的对我来说,已经没意义了。卫哲川,不要告诉洋洋我在这儿,我不想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舒洋开门,门口站着卫哲川。
“来多久了?”舒洋问,“怎么也不敲门?”
“刚来,正准备敲呢,你就开门了。”
舒洋笑了下,“进来吧,我正准备出去买菜。”
“那我陪你一起吧。”
菜市场这个时候很冷清,舒洋逛了几个摊子,买了点素菜,又问卫哲川想不想吃鱼。
“什么?”
“我问你想吃红烧的还是清蒸的,或者做鱼汤?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工作上遇到不顺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