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着他。
前往会稽,他尚有一丝希望能得到医治,而留在这里,他显然只能等死。
看着莫怜哀求的目光,莫彦有些踟蹰,前不久的自己在看到他被沈夫人折磨得奄奄一息尚且下得去手
杀了他,现在却无法爽快地答应下来。
“答应我吧!”言毕,莫怜虔诚地将自己的唇印到莫彦的唇上,“没有你的日子,我不过是行尸走肉
。知道吗?在你向我扮作的那个‘心儿’表白后,我好像真的进入到了‘心儿’的角色中,去感受你
的爱意。然后,发现我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你。逃了两年,我最终正视了自己的感情回到你身边,便是
抱着死在你身边的决心。请完成我的心愿吧!”
“好……”被莫怜眼中的坚决所染,莫彦喏喏地应承了下来。
而他的心中却是有另一番计较。
不能同生,便,只有同死。
而没有莫怜的日子,莫彦不知道自己会变得怎样癫狂痛苦,还不如做了自己该做的,陪着他一同坠入
轮回。
第四十折:惊天变故乱君心
对于一个军队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敌强我弱,而是军中之人临阵倒戈。
莫怜与莫彦二人回到莫彦驻扎在湖州城外的营地后的第二天,忽闻号角声起。
匆匆披了外套前往查探情况,却让莫彦见到被簇拥着来到营地的钱景卿。
“你送来了后援的士兵吗?”看出不对劲的莫彦抿抿唇,上前几步问向景卿。
“我是来收回我的那十万兵权。”未曾将目光放到莫彦身上,景卿淡淡地回答。
“什么?!你怎可以出尔反尔?”惊怒得莫彦高声质问。
“哼!你并没有遵守约定,我何以也要去履行呢?”嘴角勾了个讽刺的笑,景卿反问。
“我……”昨晚才下定的决心现在开始摇摆不定了,只是小心地问,“你能保证回到会稽就能马上带
他找到医圣吗?”
“嗯?”
景卿刚想问莫彦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被从帐内出来的莫怜打断:“不!我现在不能去会稽!”
“哼!早知如此!我们回去吧。”朝着随行之人吩咐了一声,景卿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路后,他又停下来,冷冷地道:“十万兵权我已收回!等你们想好了,我随时双手奉上!现
在么,最好别挡住我的道,两方斗起来,指不定谁吃亏。”
“恭送王爷!”说话的是莫怜,语气坚决得无丝毫转圜的余地。
“哼!你们终是会来求我的!”景卿甩袖离去。
景卿的这一以退为进的计策终将付诸东流。
而正是他的这一任性行为,让他悔恨了一生。
目送着景卿,莫彦将莫怜拥在怀中,轻轻地问:“是我将你们的情谊破坏了,你不会怪我吧?”
“呵~如果是真正的朋友,也不会轻易地被你利用,我不怪你。”虽然,说得云淡风轻,莫怜的语气
中却是深深的惆怅。
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莫彦开怀地笑了。
他的心中更是得意非常,能如此轻易地原谅我,怜他,是爱我爱得惨了吧!能拥有他全心全意的爱,
此生也是足矣。
忙好军中事务的水儿无意间抬头,见到的便是此番温馨的场面,将她的眼灼伤。
虽然心里酸楚,但她却只能定定地站在原地,不断地告诫自己,怜的时日已不多,我也该试着放开,
不要打扰到他吧。
议事大帐中,莫彦、莫怜、水儿及其他将领围在一起讨论行军布阵之事。
“呐,我们一下子少了十万兵权,该如何补齐呢?”莫彦首先发话。
在其他人冥思苦想之际,莫怜中怀中掏出一件物事,交到莫彦手中。
“这是……”莫彦将那块玉牌拿到眼前细瞧,只见上面刻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隐门亲印”。
“我散布在各国的隐门门徒大抵也快全都聚集在湖州城了。这印代表着隐门至高权力,以后隐门便交
付于你打理了。”握着莫彦的手,莫怜笑得坦然。
“怜……”四目以对,即将说出口的感谢之话梗在了喉间。
幸而,那些将领虽面露诧异之色,眼中倒也没有对二人的鄙夷之意。
而站在一旁的水儿看着这二人这番情意绵绵的样子,心中虽是刺痛,却也开心。
不久之后便要对上整个大唐的军队,前路更为凶险,莫彦在考量了众将领的意见后便匆匆出帐去考校
军中士兵的实力。
因为私心地想多看莫怜几眼,水儿故意走在最后,踌躇着刚要出口道别,莫怜却首先开口:“水儿,
你先等等。”
“啊?好!”心中一阵狂喜,水儿收回了掀帘的手,几步小跑来到莫怜身边,怯怯地追问,“师兄,
你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的吗?”
“呵~水儿,虽然你并不爱莫彦,但是既然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我希望你以后好好地陪着他照顾着
他。他虽然任性了点,但是一旦付出了真心,却会全力地为对方着想。慢慢地,你便能发现他的好。
现在,我把他交给你了!”说罢,莫怜郑重地将自己的手掌靠在水儿掌心,真挚地望向她。
水儿却是因为他的话而阴沉下了脸,冷冷地道:“不可能!像师兄那般聪明绝顶的人物,怎会不知道
我心有所属?我心之所系,师兄怎可能没有察觉到?这样的我无力担负起师兄口中的重任!”
言毕,水儿甩开莫怜的手,转身便走。
“可是,逃亡之路太过寂寞,我怕小彦他忍受不住做傻事呀!”蹲倒在地上,莫怜捂着嘴低低地呢喃
。
水儿的脚步因莫怜的哭腔顿了顿,终是迈开步子向外走去。
“钱景卿收回那十万兵权,定是吴越王钱元瓘示意,此事预示了他也将介入到此事中!以少胜多的例
子虽有,但是如果我们对上的是大唐、吴越两国呢?我们哪里来的胜算?!你告诉我呀?!”仰起头
,冲着离去的水儿,莫怜大吼。
这回,水儿是真的停下了脚步。
第四十一折:冷落绣衾谁与伴
清冷的夜空澹澹的浮着一弯流露淡淡的潆光的残月,寥落的星辰点缀其旁。
寂寂的踏雪声,清悦微颤,料峭寒意随月晕浮动,莫彦急切地在树林中奔跑。
“莫怜!你在哪里?”
“怜!”
“哥哥……”
倏然间,急速奔行的身子一滞,阻挡在他面前的是一群身着白色劲装的男子。
“二少爷,请不要再走远了!不然,属下们只能采取强硬手段!”挡在最前面的那名男子面无表情地
说道,其后众人皆戒备了起来。
“呵~我不会走远的。你们走吧。”苦笑一声,莫彦摆摆手,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晃晃悠悠地走去。
“是!”
整齐一致的声音伴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那些监视自己的人已然走远,莫彦随意挑了棵老树,斜斜地
依靠上去,抬首望去只见漏着月光的树梢上挂着几株冰凌,被刺得有些晃眼,复又把目光放到来时的
那条路。
在路的尽头有一座茅屋,茅屋里的绣衾早已冷却,依稀记得不久前在这上面滚烫的热情。
卸下盔甲,急急地寻着莫怜踪影的莫彦在自己军帐的床头瞧见一封信,刹那心头一震,慌忙拿来一看
。
“今夜酉时(北京时间17是至19时),小雷山见。——怜留。”
寥寥数字,莫彦总算是安下心来:“呵~我的怜,可真会折腾人。左右今日也无重要事情,我这便去
会他一会!”
如此计较一番,莫彦换上轻便的衣装,出得帐外与几名将领吩咐了几句后,便跨马赴约。
小雷山,是太湖之中的一个孤岛,岛上四季都有绿葱葱的树木,白雪覆盖绿树之景,别有一番风情。
辛苦地划了船上了岸,几番找去,如何也找不到莫怜的踪影,正要懊恼间,却听不远处有哗哗的水声
。
定睛看去,只见轻轻荡漾的银月波心之中,月白的身子仿佛冰玉凝结的精魄,悄然而立,清光虚白间
,弥漫出薄薄的一层光晕。
再上前几步,待真正看清之时,莫彦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天旋地转,无意识地舔舔干燥异常的唇,一
句话都说不出口。
怜的身子,竟是完全光裸着的!
莫怜轻轻的抬起头来,水墨绀青的长发,烟波淼淼般流过薄弱的肩头颈后,在冷风中飘拂卷扬,四周
的景物影影绰绰,新月纤纤照在他的面上,恍然若梦,复又轻抬起柔静的眸子,清照涵雪,星魂月魅
,待嘴角绽起一抹浅笑,顿觉六出冰花,飘飞疏影。
天地万物只为他一片静寂。
莫彦呆呆地望着他,如飘浮在雾里云端,恍惚不定。
莫怜却在这时踏着浪花走向莫彦,举手投足间,仿若月之精灵,雪之妖魅。
一时间,莫彦面红耳赤,血脉贲张,双手却忍不住拥住他,狠狠的揉进怀中,冰清的气息流离波绕,
咽喉里却仿佛有团烈火在跳跃燃烧,难以名状的欢喜,仿佛海潮翻卷,卷溺浮沈。
“怜……”一声婉转缱绻的叫唤后,莫彦再也抑制不住那熊熊爆发的炽热情念,猛然攫住他那翕颤的
冰唇,缠卷吸吮。
莫怜冰凉的身子紧紧地贴压他的胸膛,险些将他躁乱的心挤出喉咙,鼻息之间尽是他的清幽淡雅,眼
中尽是他的冰柔浅笑。
“唔~我们回屋……”
目光所及的不远处,是一座简陋的茅屋,隐约还能瞧见窗棂上的那串随风飘摇的风铃,叮咚叮叮咚。
绣衾铺就的竹榻上,肢体相缠,心跳急促,爱欲如沸。
轻轻地送入,浅浅地滑出,狠狠地侵入,缓缓地抽出,脑海中炸开绚烂多彩的流光,心却渐渐地静了
下去,静得好似天地融化了般,随着他的律动,或快或慢、或紧或松的层层荡漾……
厮磨到月至中天,顾念明日还有仗要打,莫彦方才饶过了莫怜,然后枕着他的手臂沉沉睡去。
待莫彦的呼吸渐至平稳,本该熟睡的莫怜却睁开了眼。
轻推身旁熟睡之人,几番下来并未有所动静,莫怜轻呼一口气,提着他的胳膊,缓缓地将自己的手臂
抽出。
轻坐起身子,不急不缓地往身上套着衣服,而莫怜的目光却一刻不离莫彦,眷恋、不舍,还有决绝。
穿戴好后,踏下床,他俯下身子在莫彦的耳边轻轻低吟:“做个好梦,我的弟弟。还有,再见!”
月白的身影坚定而决绝地离去,将一室温情带走。
“怜……”
轻声呢喃中,莫彦伸手抱向身边的青年。
手臂抡出,却抱了个空,他茫然的睁开眼来。
“莫怜!”
莫彦惊秫着身子,猛得坐了起来,一张柔软洁白的竹床,炉火熊熊,温暖如春,独独少了本该躺在身
旁的那个人。
一切皆若梦幻,刹那芳华。
只有那还未散去的热度提醒他,一切并非是梦。
而空荡荡的丹田警示他,这一切都是莫怜的阴谋。
莫怜将他困在了这个孤岛上,独自面对外面的凶险。
一如十五年前。
第四十二折:世间安得双全法
天已大亮。
已经取代了沈夫人位置的大唐三皇子李尤武的手中捏着一张文书,从封面上可看出那是一封降表。
内容大抵说的是叛军首领莫怜愿降于大唐军,只求大唐饶过莫怜的五十万人马。
啪的一声,李尤武把那文书狠狠置于地上,冷冷地道:“做梦!”
不过,随即他便笑着朝外面吩咐道:“告诉莫家军的来使,说小王要与他们的主公巳时(北京时间09
时至11时)凤山一会!”
“是!”
手中把玩着瓷杯,李尤武嘴角勾笑,这笑意却冷得直教人打寒战:“虽然找到了《情有误》,但是却
依旧觉得那书奇怪,或者他能够帮我解释一下。”
凤山山顶,广阔平坦,皑皑白雪覆盖其上。
莫怜一袭白衣,负手而立。
风漾起了他欺雪的白衫,宽袖翻飞,长发卷扬,清俊如画的面上勾起一抹低眉淡愁,清浅如春风桃花
。
“莫怜!”于他背后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莫怜应声转过身去,却见一袭红衣的李尤武领着几个侍卫悠悠行来。
“呵~三皇子,你来晚了。”莫怜清淡的笑,将沉沉的暮色划开一道光亮。
“没想到你竟敢孤身而来,我真是轻看了你。”脸上似笑非笑,李尤武已靠近了莫怜。
“迟早是要被你押解回大唐,我又何必做那无谓的反抗。”云淡风轻的话语中无悲无喜无怨无愤,莫
怜轻轻弹去肩头的碎雪。
“我可以答应你放过你的那五十万人马,不过你、莫家堡堡主莫彦、若水郡主都要押解回国,若要反
抗只有一死。”
李尤武虽把话说得绝,莫怜却从他的神态语气中看出还有转圜的余地。
“那么,放过莫彦、李若水二人的条件是什么?”
“我二哥的下落和《情有误》中的秘密。”
“自从他设计将我困住后,我便从没见过你二哥,我何以知道他的下落?至于《情有误》,你见到的
便是那副样子,我也没参透,否则,我如何会败了两次?”
莫怜虽说得坦然,李尤武还是心有疑虑,迟疑道:“你……真的不知道?”
“我都已成了阶下囚,为何要骗你?”
李尤武忽地凑到莫怜耳边,低低地笑:“呵呵~忘了告诉你了,我已经把你和你的五十万人马转送给
了吴越国了。一个将死之人,留着也是无用。而你那五十万人马,留着是个祸害,不留又觉得我太过
残忍。做个顺水推舟最是不错。”
“你!”莫怜举起手来,欲与之动手,却在想到五十万人的性命和莫彦、水儿的安危都在自己的手里
,终是无奈收手。
而在此时,李尤武的身后又有一方人马踏着积雪而来。
那走在前方渐行渐近的身影分明便是钱元瓘。
宽敞的囚室,床椅桌凳应有尽有,干净整齐得不像个囚室。
莫怜被压制着跪在地上。
“莫怜,你真够傻的呀,替你那个愚蠢的弟弟背负这些,他会领情吗?”倚靠在椅子上居高临下挖苦
莫怜的是钱元瓘。
“呵~连你也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了。”莫怜苦笑一声,并未回答钱元瓘的问题。
“岂止!你和你弟弟的那般勾当,各诸侯国可是都传遍了呢。”钱元瓘勾勾嘴角,笑得惬意。
“什么?!”莫怜大惊,再也无法保持表面的平静,挣扎着欲爬起来质问钱元瓘,奈何全身被制难以
动弹。
“啊哈哈~~~不知道吗?曾经的枯叶蝶莫怜未死,以落华的身份留在自己同胞弟弟身边做他的男宠,
现在可是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呢。估计,即使我放了你,你和你弟弟也会被百姓们用唾沫淹死吧。”
钱元瓘笑得越发畅快。
心中最害怕的事情终是发生了,莫怜只觉得耳中嗡声一片, 整个身子飘飘荡荡欲要坠下去。
然而,钱元瓘却并未要如此放过他,继续讥讽:“更好笑的是,莫家堡堡主莫彦将自己的哥哥不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