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只是一件带龙威的魔法装备,也可能是龙王卡扎迪亚。”塞法尔笑了笑,双手搓了搓,又缩回达克尼斯怀里。“只有他才有隐匿气息的能力
“卡扎迪亚”金发男子呆滞。
“那么,打扰。”塞法尔微微躬身,又行了个礼,“请继续您的画作吧,告辞了。”说完带着达克尼斯向山下走去。
金发男子呆滞一会,忽然回过神来,跑到二人的面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还有什么事么?艺术家先生。”塞法尔丝毫不见不耐,仍然彬彬有礼。
“是这样的”他用苍白的右手,抚了抚带着波浪的金色长发,“我叫迪拜,迪拜·卡罗尔·斯图尔特,如您所见,是个落拓的莱特贵族。”
塞法尔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莱特人对名字极为看重,他们觉得告诉别人真名相当于友谊的萌芽,更何况他还姓斯图尔特,他的教父姓卡罗尔?
不动声色的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迪拜双手互相摩擦了几下,放在手上呵了一口气,“您看,既然我已经把名字告诉你了,那我们就是朋友了。”他抬头看了看塞法尔的表情,塞法尔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光明神教导我们,对待朋友要宽容,奉献,忠诚所以,我问一句”他有点不安的扯了扯头发,“您那有面包么?我饿了一天了。”
塞法尔想了想,扯了扯达克尼斯的衣角,“当然有,艺术家先生,不过山上风大,我们下山再说。”
迪拜这才想起打量达克尼斯。
身高大概在六英尺左右,表情既不显热切,也不显冷漠,只是平平的,缓缓的,像是从指间缓缓流出的沙子,让人捉摸不透。
当触到那双幽深的纯黑色眸子时,从小在莱特长大的迪拜顿时狠狠地倒吸一口凉气。
“黑发黑眸?不是什么炼金学道具?”迪拜迟疑的望向塞法尔,在他看来,还是这个笑的轻轻浅浅的美人更好相处。看上去就安全。
塞法尔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迪拜的画夹子,示意他可以开始收拾东西了。
迪拜觉得自己一生的淡定都在这一天用光了。先后遇到奇奇怪怪的人,和兽
手忙脚乱的把画夹拆了,把那张画了栖霞山脉的画布扯了,随手扔在一旁。
塞法尔上前捡了看了看,是幅很抽象的画,深绿色的群山被画成了灰色,扭曲着,上面还稀稀疏疏的画着丝丝可疑的黑色柔软线条,像是要表示风的流向,湛蓝色的朝霞和漆黑的天幕,一切都显得很诡异。
向正手忙脚乱的把东西塞进一个背包里的迪拜扬了扬手,“怎么扔了?这画画的很好”
“那个啊。”迪拜正用力想扣上背包的纽扣,“你看的懂?”
“为什么看不懂?”塞法尔奇怪的笑了笑,“不就是”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浅笑着摇摇头。
“算了。”迪拜气喘吁吁的坐在那个半人高的行李包上休息,“就知道阁下是在安慰我。那画缺少一样东西”
“灵魂吗”塞法尔有点怀念似的喃喃自语。
“对了,就是灵魂。”迪拜从行李包上跳下来,虽然肤色苍白,不过看上去很健康的样子,“所以它还不够好。”
“没有,真的很好。”塞法尔真诚的鼓励他。神情坚定又纯真。
迪拜瞬间被塞法尔感动。双手捂着脸,“天呐,改天一定要请你做我的模特才行。”
塞法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向下山的道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人走的不快,迪拜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二人的名字,于是发问。
塞法尔若有所思的笑着望了达克尼斯一眼,“我叫塞法尔,塞法尔?谢菲尔得,他是达克尼斯?谢菲尔得。”
不画画的迪拜似乎变了一个人,虽然还是活泼,不过更像个正常的少年,没有那种落拓的艺术家气质了,他背着那半人高的背包毫不显吃力,还有闲心不停地问这问那,最后终于问到二人的关系上。
塞法尔云淡风轻的笑了笑,“父子。”
“父子?”迪拜大惊小怪的瞪起了眼,“塞法尔,对朋友说谎是会被光明神责罚的,他是你父亲?”
塞法尔呵呵了两声,“我是他父亲。”
迪拜失语。
塞法尔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大小。达克尼斯第一次见他,他就是这个样子。十年的风霜雨雪,丝毫没在他脸上留下些什么。时间在他的身上似乎凝固。
没人知道塞法尔的年龄,包括朗曼。据说朗曼已经跟了他十五年了。
三十?甚至四十?
“是真的。”塞法尔摊开双手,罕见的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你可以去问达克尼斯。”说完拽了拽达克尼斯的袖子,向迪拜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达克尼斯根本没听见迪拜说了些什么,顺着塞法尔的眼光看过去,一双纯粹的,银白色的眸子正在满含怀疑的自己,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迪拜抓了抓他那一头半长的金发,细细的打量过达克尼斯的脸。
“不像,真的很不像”
一路向下,栖霞山脉很大,走了整整一天也只是走到山腰位置。天黑了下来。
塞法尔早在出发两个小时后就跳上达克尼斯的怀抱。看得出,迪拜对他们的关系和相处模式十分好奇,银白色的眼睛总是自以为隐蔽的悄悄往他们这边瞄。
趁着晚饭的时候,迪拜蹭到达克尼斯身边。他有点害怕达克尼斯,尤其不愿意和他对视。虽然他自己不信仰光明神,但毕竟在莱特长大,耳濡目染。黑发黑眸,正是,“魔族的罪恶”
“你们真是父子?”迪拜凑到达克尼斯身边烤火,一双银色的眼睛滴溜溜转,就是不看达克尼斯的眸子,“他多大了?”
达克尼斯没回话,对陌生人,他一向能不理就不理。
五、亵渎苏尔维亚光辉的黑暗
迪拜自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又灰溜溜的跑回塞法尔的身边和塞法尔搭讪,塞法尔没有拒绝,也没表示出多大热情来,就只是淡笑着看着迪拜的眼睛,静静的聆听。
被这么个清清淡淡的美人这么看着,迪拜的虚荣心顿时暴涨,滔滔不绝的侃了起来,从绘画到雕刻,从光辉年代到近现代,从魔族到人族,从抽象到具象,侃得口沫横飞。越说越觉得心惊。
“塞法尔阁下。”迪拜略为惊诧的眨了眨眼,“您对艺术好像很有研究,无论是什么年代什么风格的艺术品都有了解,不得不让人赞叹您的涉猎之广。”
“只是略懂。”塞法尔笑,“我的家族很庞大,书籍也多,这些书里面都会写。”
“哦。”迪拜显然不信,如果说这种水平叫做略懂,那自己叫什么。自己的家族好吧,是以前的家族怎么着也是莱特的第一家族,怎么就没有这些书籍。
他看向塞法尔的手,肤色苍白但是好看得紧,没有什么疤痕和茧,这对一个需要手拿画笔和刻刀来说的艺术家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对自己的判断渐渐又动摇了。
“那你让我给你画一幅画吧。”迪拜不死心的旧事重提,这样一个完美的模特,如果不画些什么,一辈子都会后悔。
塞法尔指了指天说已经黑了。
迪拜不屑的笑了笑,突然间神色有点骄傲,“只有那些二流画家才用眼睛画画。”
架好画架子铺好画布。迪拜手指顶着下颌,对着塞法尔猛瞧了一阵。
“不对劲。”迪拜撇了撇嘴,“你的眼睛和头发有种奇怪的违和感,你易过容?”
“恩,是。”塞法尔点头,“原本的眸色发色有点不方便。”
“变回来。”迪拜双手交叉着哀求,眼睛湿漉漉的,“你不变回来我会把一切画的一团糟的。”
塞法尔迟疑了一下,微微的笑了一下,一只手在眼睛处虚抹。
一点水蓝出现在塞法尔的眼里,像是掉在纸上的水,十分快速的渲染了整只眼睛。
迪拜惊愕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眼睁睁的看着塞法尔变成了冰蓝色眼眸,深蓝色头发。
蓝发蓝眼的塞法尔比之前更美,像迪拜说的,如同永不结冰,美丽而又纯净的苏尔维亚湖,带着一些似乎沧桑,又似乎纯然的气质。
“天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我记得只有你们哈克的倾世之蓝才有蓝发蓝眸”迪拜捂着嘴,刚刚因为太惊讶,咬到舌头了。
“呵呵。”塞法尔浅笑,“你不记得了?我说过,我姓谢菲尔得。”
“谢菲尔得谢菲尔得怎么了?谢菲尔得!!!我想起来了,倾世之蓝就姓谢菲尔得你是倾世之蓝?”说完倒吸一口冷气,倾世之蓝是上千年前以前的人物了,要是活到现在得多大岁数了。
“不是。”轻轻摇头,“我是倾世之蓝的后裔。”
“哦”迪拜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十分兴奋地凑上前去,仔细看塞法尔那对蓝色的眼珠。蓝宝石般的剔透,却不闪耀,精致又纯粹,含蓄内敛,好像暗藏了很多水汽。
“怪不得叫塞法尔。”迪拜喃喃,“塞法尔,蓝色的宝石,这个词简直是为你而生。”
塞法尔礼貌的道谢,“可以开始了么?”
迪拜晃过神来,兴奋地拿起笔,在指尖转来转去,“突然间灵感大发,放心,保证把你画的美美的。”说完,着了魔似的开始下笔,运笔如飞。
天已经完全黑了,靠着丝丝火光根本照不出画上的图案,可迪拜一点都不在乎,他好像已经疯了,眼中闪现出狂热来。
这样的速度下,画的完成只在几个小时,重重的添上最后一笔,把画笔向后一扔,迫不及待的向后退了一步,想看一看画的整体效果。突然捂着嘴小小的惊叫一声。
“怎么了?”塞法尔扯过画布,画的很简单,就是夜幕下的苏尔维亚湖,不同于刚刚的栖霞山脉的抽象作风,这次画的十分逼真,似乎能感觉到铺面而来的冰寒水汽。湖水不像平日的纯湛平静,而是有一圈一圈的波澜从中心向外扩散,只扩散到湖心小小的一块。有种什么东西在湖的中央点了一下的感觉。
“对不起对不起。”迪拜瞪大了眼睛慌忙道歉,双手绞着头发,“我不是故意要把达克尼斯画进去的。”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达克尼斯坐在他的身后。
塞法尔看了画一会,默默地沉思了起来。
迪拜知道自己的画没讨人欢心,自己把之前扔掉的水晶画笔捡起来,笔头摔秃了,抱着心疼了一会,灰溜溜的跑回塞法尔和达克尼斯借给他的帐篷里去了。
“达克尼斯。”塞法尔轻轻拍了两下额头,眸子亮晶晶的,“来看看这幅画。”
达克尼斯起身,接过塞法尔手中的画,他并不懂画,并不知道画中画的是什么意思,看了看塞法尔湛蓝色的眸子,他很久没变回原来的样子了,蓝发蓝眸的塞法尔无论看多少次都让人惊艳,“这是什么?”
“苏尔维亚湖,画得怎么样?”塞法尔双手叠放在腿上,一副世家公子的样子。
“苏尔维亚湖没有黑夜。”达克尼斯想想,缓缓地说,“苏尔维亚湖的水会发光。夜晚也亮如白昼。”
“所以这画才叫亵渎。”塞法尔轻笑,“黑暗亵渎了苏尔维亚湖的光辉。”
达克尼斯抛开手中的画,“若黑暗爱苏尔维亚湖,那也是要拉他下地狱的。”
“那苏尔维亚自己的意志呢?”塞法尔问,脸上不见一丝咄咄逼人。
达克尼斯沉默良久,知道二人钻入帐篷,塞法尔钻进达克尼斯怀里。
“也许他只是想陪陪他呢”
第二日天气大好,第一个起床的不是达克尼斯也不是塞法尔,居然是迪拜,他自顾自的拢了几块木头,看了看四下无人,手掌紧贴一块树皮,暗中斗气运转。手掌处十分耀眼的发出白光,火苗却十分微弱。过了好久才不情不愿的燃烧起来。
“真是该死。”他小声嘀咕,“火属性这么弱,点个火都这么费力。”
不知道这话说给光明圣堂的人听会不会吐血一片,珍贵的圣光斗气被你用来点火
“哎小家伙,你不会真的是卡扎迪亚吧”迪拜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
“闭嘴你个白痴。”一个强压怒火的声音传入他的脑海,“不要和我说话,那个塞法尔”神秘的声音冷哼一声,“他会发现我的。”
“就说你吹牛吧。”迪拜撇撇嘴,“连个普通人你都怕,还能被人沿着气息追上来,我看也就是条小蛇。”
“白痴他是普通人?他是”暴躁的声音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闭上了嘴,“反正你只要知道那个塞法尔不是表面上的那么温文就是了,想当年哼。”
“借口。”迪拜十分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他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孩能有什么想当年。”说完又突然想起那都是那么大一个孩子的爹了,不知道得多大岁数才悻悻作罢。
那个神秘的声音也不说话了,迪拜就围在篝火旁烤火,看着摇曳的火焰,眼中银色的光华流转。
达克尼斯率先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从空间戒指里零零散散的拿出不少碗碟来,星星点点的摆了一地,还冒着热气。
迪拜第一次见到这阵仗的时候也吓坏了,碗是水晶刻得,碗底刻了时间凝固铭文,碗边镶了宝石和魔晶保证能源供给,以他之前在莱特的身份也从没见过这样奢侈精致的东西。
而且还只是为了出门在外时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他当时真想掐着塞法尔的脖子使劲的摇晃几下,让他的脑子清醒一点。
为了几顿饭啊,你至于么,至于么至于么。
现在,他最多只是心中叹息着奢侈是原罪啊,然后笑嘻嘻的扑上去看能从达克尼斯指缝里抠出点什么。
达克尼斯把阵势摆出来以后,一般情况下都会坐着不动,做出一副要把石头坐穿的态势,望夫石一般。迪拜就趁这个时候上前,挑着拿几样,不能拿太多,否则会被“望夫石”淡淡的眼光盯到汗毛竖起,落荒而逃。
迪拜吃饱喝足了,就等塞法尔出现然后出发了,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中午。
直到太阳快要快要西斜了,塞法尔才不紧不慢的从帐篷里踱出来,衣服头发丝毫不乱,显然在出来之前精心整理过。看到摆了一地的碗,眼中罕见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拿这么多干什么,我不想吃。”
“朗曼说你至少要吃掉三碟。”达克尼斯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回答。
塞法尔看了看地上的餐盘,笑了笑,都是补身子的东西。
“朗曼总是这样白费心思,无论吃什么我的身体也不会更好了。”
达克尼斯无视他的这句话,从满地的碟子里挑出三个最满的来。
塞法尔无奈的摇了摇头,被理到一边的刘海被摇晃的微微遮住眼睛。
不得不说,塞法尔的吃相的确很有观赏性,一举一动都像是精心训练过的,不过迪拜显然等的有点不耐烦,摆弄了一会梦幻银做的,价值不菲的刀叉,偷眼看了看塞法尔和达克尼斯,吃得安安静静,像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古老贵族的后裔。
这样的两个人,好像身上有很多秘密似的。
六、失守的塔蒂亚山谷
在心里偷偷呼唤小蛇。他发誓,他不过是无聊而已,不过,顺便看一看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过往也是件让人愉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