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一如既往没心没肺纯良无害的笑脸,林雨却迷惑了,那嘴角分明是上扬着的,那么爽朗的笑着,没心没肺的,纯良无害,只是为何,那双眸子看起来竟是如此的悲伤?林雨真的有点糊涂了,面前的人啊,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着阿……
“好啦,哈哈哈,不逗你了,快上床睡觉啦。”说着李晓贤便推着林雨往床上躺。
“才几点!”林雨不甘的挣扎着,怎奈自己的力气怎能比得过那个怪胎。
“哇,都八点半了,快睡觉,快睡觉!”
“才八点半……”
“那,都八点半了,不乖乖睡觉的话明天会起不来的拉,乖乖睡觉。”李晓贤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林雨的肩膀。
林雨狠狠的瞪了李晓贤一眼,不甘的闭了眼”祝你失眠!”
“呵呵……”
李晓贤看着面前干净的睡颜,心,隐隐的疼着!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的,以为自己可以做得到的,以为自己已经逃离了梦魔,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壮了的,以为自己可以很坦然的面对的,即使未来仍然未知,只是再次看到那绝美的姿颜时,心还是有痛到,为他,为他,为他,亦为自己……原来,还是忘不掉的吧……那些……充满黑暗的日子……
42.有关于李晓贤——无爱
巍峨的庄园,高调华丽的风格又带着一点点沧桑古老的优雅韵味,气派奢华。
装饰优雅复古的房间,靠窗边古铜色圆形宽大双人床洁白的床单上,女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抱在她怀中拼命吸吮奶汁的小家伙,白白净净的很是可爱。
“不需要再确认了,我们的义务都已完成,各过各的互不干扰,孩子六岁之前每晚必须回家,还有,”女人满面冰冷的直视坐在远处,双腿总是很优雅交叠着的男人“我的孩子,将会是未来企业唯一合法继承人。”
“那是自然。”男人优雅起身“没别的事的话,我要先走了。”
男人离开后,女人静静的看着还在襁褓中熟睡着的婴孩“我,只能给你这些了。”
小小的身影,刚刚咿呀学步,已经学会了喊爸爸妈妈的年纪,被五六个佣人团团围着,欢笑着逗弄着,所有人都拍着手掌欢笑着让小小的人儿走向自己,然而小小的身影却倔强的张开双手,朝一脸不耐的女人走去,咯咯地笑着,不小心被自己的右脚绊了一下,小小的人儿,身子还未挨到地,便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张开无辜闪亮的眼,瞅着面前温柔的脸颊,不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哇一声哭得好大声,搂着自己的人儿拼命的哄着自己,而那个女人始终一脸冷漠,最后沉着脸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小小的孩子更大声的哭泣着,却无法挽留越走越远的背影。
缠绕在自己指尖的不是优雅的钢琴曲便是华丽的小提琴,再就是高调却悲伤的萨克斯,小小的人儿,从能单独走路起,便被强硬的灌输着一些自己难以理解的东西,天南海北,唯一能使女人驻留的办法便是不断的接纳着自己所厌恶的曲调和死记硬背下来的不明信息,生日时永远都是满屋子的人,堆得像小山的礼物,结束后,人去楼空,堆得像小山的礼物不翼而飞,剩下的礼物永远都是开发智力的拼字游戏,像个瓷娃娃般,只能无条件接受女人所赋予的一切,无力反抗,不想反抗,只要,能让女人多看自己一眼,分不清哪次考试,当小小的人儿拿着画满红勾构鲜红的一百数字的考卷时,女人的嘴角,终于在他面前露出有生以来第一个弧度,虽然很浅,只有一秒钟,但是小小的人儿还是兴奋了一晚没睡,第二天兴冲冲拽住佣人细细的小拇指,顶着黑眼圈,坐进宽大的让人难受的车子里,来到以前自己最讨厌的教室,不哭不闹,甚至兴致勃勃,拼命的学习,只为再看到那浅浅的弧度。小小的人儿,拼命的讨好着,坚持自己穿衣服,自己洗衣服,总是希望听到女人的赞扬,然而当女人看到他努力的样子却勃然大怒,冷冷的看着自己皱起好看的眉“李家的少爷怎么可以做下人作的事情!”然后便是冰冷的背影,小小的人儿缩在床尾整整哭了一夜,第二天,身边都是陌生的嘴脸。
六岁生日时,小小的人儿有点受宠若惊,平时决不会同时出现的两个人居然安静的坐在自己对面,满桌子的香甜气息,女人仍然一脸冷漠,男人终究是平淡的嘴脸,没有华丽的酒会,没有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礼物,有的只是自己最喜欢的两个人,小小的人儿兴奋的手舞足蹈,小小的人儿还不知道,这将会是他童年记忆里最最幸福的时刻了。
生日以后,一切都发生了翻天地复的变化,小小的人儿回到家,再也等不来那冷漠的背影了,无论自己有多努力,无论拿回来多少个第一名,那个女人和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小小的人儿开始绝望,一次次的拉着女佣的手哭得泪眼婆沙“她们是不是不要俄我了?”一遍遍的问着,得到的却总是心疼的怀抱和温暖的安慰。
再大一点,不再是那么小小的一点的时候,男孩终于明白了,他们不会再回来了,他是父母无爱的产物,生他下来,只是为了完成他们的义务,找一个都说得过去的合法继承人而已,可笑的联姻,没有爱情的两个人走到了一起,至于他,注定只能是他们生命中无关紧要的人吧!那他干嘛还要那么卑微的照着他们规定的生命轨迹过活?不要,不要。
八九岁的年纪,永远是老师眼中乖乖聪明的重点苗子,永远都是同学家长口中的学习标榜,然而,有一天,老师家长眼中的重点苗子学习标榜却翘学了。倔强的脸庞,只着了单衣的少年在冷冽的北风中瑟瑟发抖,却依然倔强的站得笔直,茫然到找不到方向,不知对面何时出现三五成群的少年,手里拿了刀,明晃晃的颜色,被逼至角落,为了钱而已,倔强的人儿死死捂住自己的口袋,左脸挨了一拳,然后是雨点般的疼痛集中的散在人体最脆弱的腹部,倔强的人儿感到嘴里一丝丝甜意,终于撑不住的倒在地上,口袋里的钱被拿走了,一群人唾骂的渐渐走远,倔强的人儿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牙关在打架,嘴角却上翘着,疼痛,其实,也可以是一种证明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难受得躺在床上一个星期后,倔强的少年又变得活蹦乱跳的,嘴角翘起高傲的弧度,钱,他有的,就只有钱了,不去看管家和佣人担心的嘴脸,每天大伤小伤不断,脸上身上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倔强的人儿已不是当年那小小的一团,他,在照着自己的方式努力的证明着自己的存在,虽然,每次女人都是冷淡的看着狼狈的自己。
打架,吸烟,抢劫,蹦迪,十五岁的年纪,样样精通,白天在亮堂堂的教室里睡觉,晚上出没在大街小巷阴暗的角落,除了那巍峨的城堡,派出所就是他第二个家,虽然,每次进去都呆超不过四小时,但他就是喜欢那里的味道,每个人虽然都凶凶的,却给他一种异样的安全感。堕落,其实很简单。
抢劫,为的不是钱,只是为了看人们慌张尖叫的嘴脸,那种令人热血沸腾的感觉,自己从小便学会的三脚猫功夫却奇异的好用,从未失手过,把抢来的包包随便丢进路边的垃圾桶,嘴上的烟头明明灭灭,双手酷酷的插在裤兜里,漆黑的夜晚,没有路灯,只能靠着月亮投下的光影辨别方向,那个女人依旧冷漠说出来的话依然丝毫不变“无论你在怎么下作,终究改变不了命运。”
何必要费力的辨别方向?通向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一屁股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空气里漂浮着随着呼吸所冒出的白气,抬头看满天灿烂的星子,感觉脚心被什么一下下的踢着,看向前方,三个同样年纪的男孩,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
“我叫吴宇齐。”其中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孩开口说着“杨语,季风。”然后依次指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人说着。
男孩静静的看着对面的三个男孩,嘴角扬起一个高傲的弧度“打架不用自我介绍。”说着起身,一个漂亮的回旋踢,本以为会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然而,他明显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对方不仅有三个人,而且个个身手不凡,自己明显也不是对方的对手,干脆连防御也卸下,任那拳头雨点般的落到自己身上。
“够了。”
随着这一声,那叫人痛不欲生的力道才停了下来,这才注意,那个说话的男孩一直都没动手。自嘲的笑着,瘫坐在地上,疼痛在四下叫嚣着,手摸进兜里,掏出一把钞票,具体数值不详。
“哼。”男孩的嘴角翘起不屑的弧度“打架不一定非是为了钱,就像明明很富有却总喜欢去抢劫的某人。”
瞪大了眼看着对面的人儿,突然觉得四肢发麻,他们既然知道,那么便不是偶遇了。
“我们看中的不是钱,是人。”
“李晓贤。”淡淡的语气,无畏的耸肩,头瞥向一边,不为钱,为人,呵呵,有意思,即使死了又会怎样呢,反正,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
43.有关于李晓贤——撕心
也许李晓贤最爱的是黑暗吧,借着浓浓夜色,放肆的追逐,李晓贤每晚都和那三个人厮混在一起,一起抽烟,一起喝酒,一起蹦迪,一起,抢劫,然后在呼啸的风中大肆的欢笑着,男孩们的友情总是那么容易建立。
吴宇齐说,他们是很厉害的人物,跟的是这里混得最好的大哥,李晓贤只是冷着脸,沉默不语,收到吴宇齐的邀请,李晓贤直视着那人“希望日子不要太平静。”于是顺理成章的加入,那段日子,疯狂而又糜烂,每天双手都在不停的挥舞着,也许受伤的是别人,也许是自己,但是李晓贤不在乎,甚至很享受,李晓贤想,也许,他已经爱上这种疼痛的感觉了。
日子混着混着便过去了,每天都很精彩,又一年冬,雪花纷纷扬扬,几个男人勾肩搭背的从夜店出来,许是喝得有点多吧,走路都飘飘晃晃的,拐过阴暗的街角,走在边上的杨语被什么绊了个踉跄,大骂着低头看去,入眼都是黑乎乎的哪里能够分辨,几个男人围着那团东西蹲着,近瞧才看清那是一个人,李晓贤睁着迷蒙的眼,伸手戳了戳那人“该不是死了吧!”
“你见过有人弃尸会弃到这么显眼的地方吗!”吴宇齐使劲的戳着李晓贤的脑子,仿佛那是不成材的榆木般。
几个男人七手八脚的把那人抬到帮会,明亮的灯光下,那是一张美艳到让人抓狂的脸,李晓贤想不出形容词来,那人躺在温暖的被子里,不似刚开始的惨白,红红的脸蛋,如诗如画,几个大男人争着抢着只为能多看一眼那美好的人儿。
当那人睁开明亮无辜的眼,那张本来便很美艳的脸变的更加生动了,加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显得更加楚楚可怜,谁能放任这样的人儿不管呢,一来二去,那人便癞了上来,一直留在了帮会,偶尔会突然失踪,至少半月,多则一月,然后再若无其事的回归,只是身上总是会带了深深浅浅的疤,没人问他去了哪,为何走了又回来,问了,那人也只是楚楚可怜的模样,谁又忍心刁难,大家都不会忘记初见时的那人,也是父母不爱的小孩吧!这样的人,让人心疼,只是,李晓贤并不喜欢这样的人,看到那人便让李晓贤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可能也是像那人一样吧,分明那么努力的讨好着,却始终得不到一个笑脸,于是百般刁难,趁那人不注意便伸脚绊他,总是想办法打翻他吃的东西,看了那人一脸的无辜茫然,竟觉得意外的暴躁,不喜欢,不喜欢看那无辜的眼,于是故意疏离。
十八九的年纪,情窦初开,喜欢上一张明媚的笑脸,女孩儿总是温暖的笑着,喜欢把芊长的指插进李晓贤的头发,轻柔抚摸,一遍遍的说着喜欢,说着爱,然后看李晓贤迷离深邃的眼,浅浅的笑,那眼里高傲艳美,装了李晓贤看不懂的东西。
李晓贤迷失在那美好的温暖里,舍不得放手一遍遍轻柔的碾着温香的唇,带她走近他的世界,带她跟他们一起疯,一起呼啸,那人却总是来泼他的冷水,什么识人要识心,不要被表面迷惑,每次李晓贤都当那人是在放空气,渐渐的大家也开始排斥女孩儿了,因为女孩儿总是很不小心,总是能招惹一些不该招惹的人,李晓贤只能为了女孩儿的不小心,一次次的让大家陷入险境,渐渐的,李晓贤学会了孤军奋战,一如当初般,只不过当时想的是大不了一死,现在想的却是为了女孩儿拼命的活下去。
如果,事情一如当初般美好该有多好,只是幸福永远与李晓贤无关吧,阴暗的巷弄,一群人厮杀着,不再是赤手空拳,明晃晃的刀刃反射着慎人的清光,李晓贤像鱼一样滑在一群赤身背的壮汉之间,那女孩儿躲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嘴角还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李晓贤毕竟身单力薄,虽然身轻如燕,却还是免不了挨了刀子,鲜红的血温暖了潮湿冰冷的神经,女孩儿说过,最后一次了,以后都会乖乖听话,不乱跑,不惹事,乖乖的呆在他身边,做他一个人的天使,为了这句承诺,李晓贤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刀,眼角余光看见一个人朝女孩走去,不顾身后的血刃,拼命的护在女孩儿身前,身上挨了几刀已经分不清了,被血染红的视线里是吴宇齐狰狞的面容,那三个男人和壮汉厮杀在一起,还有一个瘦弱的身影,那双眼,第一次让李晓贤觉得冰冷,甚至比那明晃晃的刀刃更加锋利,仿佛要把他割的体无完肤。
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肮脏昏暗的巷弄,女人华贵高雅的站在车旁,保镖围了六七个,几个大男人和女孩儿都吃惊的看着,李晓贤双手颤抖着,要过去吗,真想让那女人抱一抱自己,有太多的委屈,被那么残忍的撕裂了身体却从未觉得痛过,看到那女人却忽然觉得痛了,很痛很痛,希望被温暖,然而,哆嗦着双唇却始终发不出一丝声音,像有什么梗在喉间。
“还不过来。”
女人冰冷雍容的声音一如当初,李晓贤颤抖着挪动双脚,眼直直的注视着女人的容颜,然而,一抹倩影飞快的闪过眼帘,出现在女人身边,亲切的挽着女人的手,嘴微微的嘟着,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款款的诉说着,李晓贤呆呆的看着女孩儿撒娇的摇晃着女人的手,她们的谈话时不时的传进耳里,什么东西被撕裂了,铺天盖地的疼,眼前有点暗,明明灭灭间看不清女人的表情。女孩儿突然转过头狠狠的看着他。
“你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还要活着,多么可悲的存在,低贱卑微,像狗一样苟延残喘着,凭什么家族要交给你这样的废物,除了血统,你拿什么跟我争,废物,去死吧……!”
一抹纯白晃过李晓贤的眼,还在叫嚣着的女孩儿突然捂着脸依恋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儿,一瞬间所有的人都乱了,那人被一群保镖围在中间,却依然不卑不亢“我警告过你吧,真的认为我杀不了你嘛!”
李晓贤呆呆的看着一群人狰狞着打在一起,许是自己在场吧,所以那群人才没选择用强的吧,不管是什么,李晓贤已经无心猜忌了,抬起灌了铅的腿,一步一步走向那冰冷的女人和一脸愤怒的女孩儿,行至跟前,站定。
“你,你要干什么?”女孩儿惊恐的看着李晓贤。
“你看你,又那么不小心,总是弄伤自己,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吗?”李晓贤
在身上胡乱的擦了擦满是血腥的双手,然后扶上那惊恐的脸“别怕,没人能伤害到你。”
“李晓贤,她是你妹妹,你在干什么!”女人瞪视着李晓贤。
“妹妹?我没有妹妹,没有,我是独生子,她,她是我最爱的人啊。”嘴角扬起温暖的弧度,李晓贤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的温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