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觉得你会喜欢蓝色的。老胡还说那花颜色奇怪,说了我老半天呢。”年阿姨盯着叶晨怎么都看不够似的:“你喜欢就好,和我们家小丰一起工作会不会很辛苦呀,他这个人脾气就那样,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心里很温柔的……”
胡年丰一来衣服都没有脱就被老妈叫去厨房做饭。
他看着老妈见到叶晨和打了鸡血一样的忙里忙外的端好吃的,都给他,自来熟的和叶晨其乐融融的在沙发上唠嗑。
胡年丰只能穿着老妈的粉色hello kity的围裙认命的拿着锅铲炒菜。
想起很多年前老妈见到小时候的叶晨好像也是这样,一见到叶晨就死命的亲,那时候叶晨好像还偷偷的问过他:“哥哥,你来舔舔我的脸蛋是不是甜的?为什么你妈妈每次都要在上面啃好久呀?”
胡年丰想着,边炒菜边笑。
叶晨是中年妇女杀手。
他也喜欢中年妇女。那种轻松自在又认真的笑容,是很难见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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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海顿 G大调小提琴协奏曲
Violin Concerto in G major OP.4 by:Franz Joseph Haydn
可以小型乐队合奏,也可以钢琴伴奏。调子很美,很入心。清和喜欢第三乐章。嘿嘿。
11、监狱
等胡年丰做好了菜,摆上餐桌。年巧玉正和叶晨头抵着头看胡年丰小时候的照片。
他听到自己老妈说:“你别看他现在这样子一点也不可爱。小时候,挺讨人喜欢的。那时候我总是逗他说,你不好好弹钢琴妈妈就不要你了。这个办法用到他十几岁都很管用,每次三秒钟小丰就开始流眼泪,然后拉着我的手说:妈妈,我最喜欢妈妈了,我一定好好的弹琴,不要不要我……”
年阿姨装着胡年丰小时候软软嗲嗲的语气说给叶晨听。
叶晨笑的特别放肆,眼睛都咪在了一起。
老妈还在继续爆猛料,什么胡年丰第一天去学校上学中途吓的跑回家撒娇打滚不肯去,因为班上同学以为他是女孩子,还有胡年丰第一次恋爱喜欢上自己钢琴老师怎么让全家开紧急会议商量计划和女老师告白……之类的。
也就短短的半个钟头,叶晨把指挥小时候那档子事都听了个遍。
“妈,吃饭了。”胡年丰冷着脸。提醒一下笑的太放肆的两个人。
这时候,胡部长也回来了。
于是四个人一起吃起了晚饭。
胡部长人很好。一直笑眯眯的让叶晨多吃点这个多吃点那个。顺便还担心了下叶晨脸上的伤:“不会是小丰打的吧?我一直怕他有暴力倾向。”
……
叶晨嘴里的饭差点喷出来。
明明才第一次见,但是饭桌上大家都聊的很开心。不过任何话题到胡年丰这里,就立马卡壳。于是三个人开始无视胡年丰存在,自个儿边笑边吃。
两夫妻说到儿子的也就是那句:“我们家小丰就那样,和他一起工作压力一定很大吧。”
叶晨观察了下胡年丰和父母的互动,基本上,一顿饭下来没有超过三句有营养的话。不知道的人以为叶晨才是家里的儿子,胡年丰是刚来家里的客人,和父母不是很熟。
叶晨想着胡年丰会带他来,也是让他帮忙逗他爸妈开心吧。
叶晨吃了两大碗饭。
吃完了还陪着年阿姨和胡部长看了会儿电视,才被胡年丰带走。
“我说,你回个家怎么都不和爸妈说话的?”回到城北的家,叶晨从浴室里出来,擦着头发问躺在床上翻资料的胡年丰。
“说不出来。”
“你爸妈那么能说,你说不出来?身在福中不知福……”叶晨撇撇嘴。晚上吃的太多,肚子都鼓了起来。
“你开心就好。”胡年丰抬头看了看叶晨,见他盯着自己的腹部看。揉了揉。“今晚看你挺能说的。”
“以前我关的监狱里那个打扫公共卫生的大妈,就是中年白人。和我关系特别好,每次都偷偷把外面的汉堡藏在衣服里送进来给我吃。我是妇女杀手,没办法。”叶晨已经走到沙发上,铺上被子,想着要不要晚点等肚子消了再睡。
胡年丰听了一下子睡意全无。下了床走到叶晨面前,给了他管药膏:“擦脸的。”
“哦。”叶晨拿过,丢在一边。专心的擦头发,揉肚子。
“你刚刚说什么?”胡年丰想了想,还是问。
“张楠没和你说?我和他就是在监狱里认识的。”
“为什么?”
“我挪用乐团的活动经费500万欧元。也就关了三年,算运气挺好。”叶晨心情挺好的说。
“那些钱呢?”
“谁知道呢,可能是我哪天酒喝多了,就把钱撒进大西洋了。”叶晨低着头,挤了点药膏出来,又是随便的抹了抹脸。
发现胡年丰还蹙着眉瞪他。
他们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被人居高临下的感觉不太好,光线被挡住大半,那视线也盯着他毛毛的。
“你妈说我长得好看,你不会也这么觉得吧。我现在都快破相了。”叶晨打趣道。
……
“早点睡。”
那晚叶晨吃饱喝足睡的很安稳。
胡年丰却睡的不好,他在想叶晨的事。
叶晨的生活很简单。每天除了跟着他去排练,似乎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他不看电视不上网,连手机都没有用过。他总是能很安静的呆很长的时间,可以呆坐在那里几个小时一动不动。胡年丰之前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做到的。却是听到叶晨睡前的那一席话,似乎能明白这些原因。
……
“对呀,我们是在牢里见到的,他是经济犯,我也是。”张楠在电话那头说的很平稳。倒是听到叶晨的消息挺意外的:“我说那小蹄子去哪了,竟然被你给带走了,他乐队的人找他都找疯了,以为被哪个变态大叔弄去玩S。M关起来,差点都要报警。你让他好歹也给原来的人打个电话呀,他不在乐队都散了,现在我重新弄了个乐队来。对了,年丰,我不记得你好这口呀。”
“他在我这儿做首席。”胡年丰翻着手里叶晨空白的档案。道:“以前他就那样吗,不爱说话也不碰古典乐?”
“古典乐,首席?他在你团里干什么,他不是弹键盘的,还弹的半吊子。”张楠在外面走,偶尔能听到车子开过的噪音。
“他是小提琴首席……”
“靠,我和他认识也有三四年了,竟然骗我!这小兔崽子,亏我那么照顾他……”张楠连说了几个脏话,静了静,说:“他好像一直都那样吧,不过我们呆的是牢房,又不是在夜总会住了三年,我们那时候两个人一间。我和他不在一个屋。他和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住。他那间常年听不到声音。我也就每天列队点名或者放风的时候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后来来我酒吧了也那样,接生意的时候还挺能说的,平时就那样。你去牢里蹲过就知道。那里什么都没有,没办法自己静下心来熬日子,就准备精神崩溃死在里面好了。”
胡年丰冷着脸。垂着脑袋。心里凉了好几节。
“他是,私自挪用公款?”
“好像是的。听他说过。拿了几百万,他自己承认的。”
“那些钱呢?”
“好像给他那时候的男人了。听说两个人在一起也就一两年,那男的怂恿他干,他就干了,那个人拿了钱就跑了,叶晨去了监狱蹲了三年。”
“然后呢?”
“没有然后。他不太和我说这些。也就和我提过一次。我和他差不多时候出狱的。我的钱早就全部转回国内了。我那时候要给他钱,他没要,后来也就在我这块儿混着。有时候看他那样,心里也挺不好受。他妈妈好像身体不好,又不肯要他的钱,每次他去找他妈一次都弄得苦大仇深的。”张楠到了酒吧。一阵嘈杂,然后又安静了下来。是进了办公室:“我说你干嘛呀,他和我一样过去都脏的很,你们那乐团里能容得下他?不是你爸部里直属的?”
“现在暂时都挺好。他也没有和你那边的人联系。”
“呵呵,他算是给足你面子了。他在这里得罪的人不少,如果谁知道他去演出你那种高尚的音乐,大概组团把你的乐团一锅端了。你好好看着他点。有什么事情和我打电话。我和他也算是有革命友谊。”
“……”胡年丰在消化张楠的话。
“对了,我有个事儿找你帮忙。你和这边的音乐学院里的老师熟不熟?”张楠看了看昨天晚上的营业额。听那边没了动静。
“曲章认识几个。怎么了?”
“厄……算我欠你个人情,你帮去问问,那边是不是有个叫姜晓北的老师。厄,应该是教小提琴的……那啥,我发小。外加,别让他知道我调查他呀,信息越详细越好。”张楠笔直的坐在那里,和胡年丰说。
“哪三个字?”
“……美女姜,破晓的晓,南北的北。”
“你的新猎物?”胡年丰听的出来张楠提到那人连说话的语气都有点不同。
“说什么呢,正经儿事。兄弟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叶晨也也多看着吧。这家伙什么事情都不太会说,有时候被问急了嘴挺贱的。他心里不那么想。就是别扭。你懂吧?”
“恩。谢了。”
“也先谢你。”
……
年丰这边挂掉电话,去了排练厅。
里面又是昨天那一幕。林惠和叶晨对视着,叶晨在笑,千金一脸愤怒。曲章紧张的站在一边。
排量厅里多了几个人。见胡年丰来了,穿正装的文职人员,对胡年丰说:“你好,我是林惠小姐的私人律师。我姓张。这是你们乐团和林氏银行签署的合同书。其中的附注条款第八条规定,我的当事人,也就是林惠小姐有权利选择与自己合作的乐手。”
胡年丰看了演林惠,示意律师继续。
“林小姐昨日表示叶晨先生用言语侮辱她。她不希望明天的演出里有这位先生出现。”又递上一张纸,是的书面委托。
胡年丰皱着眉看了看叶晨。
叶晨倒是没什么,淡定的坐在位置上。听到那些话,更乐了。一副“哟,真的吗,我巴不得呢。”的表情。
他一进来就被林惠盯得发毛。正好马上就能走,东西都不用理。
“叶晨,向林惠道歉。”胡年丰接过律师的文件。声音硬邦邦的。
叶晨也不恼。对着林惠笑的很漂亮。鞠了个躬:“对不起。”
“你这是道歉的态度?”
“难道我要跪下来舔你脚趾才高兴?千金?”叶晨不爽了,说出来的话挺刺耳。
“你……”林惠又满脸的委屈。可怜兮兮的看胡年丰。只是胡年丰死死的盯着叶辰。根本无视她。
胡年丰走到叶晨身边,把人的头按了下去,他自己也半低着脑袋,对着林惠说:“对不起。我会处理这件事。”
随即对着乐团的人说:“我先送叶晨回家。两个小时后回来,曲章你带一下。”
“让他自己走,为什么要你送!我明天就要演出了!”林惠着急的对着出门的两个人喊。
却是没有人搭理她。
啪——
排练厅的门关了。林惠坐在椅子上,委屈的哭了起来。
助手上来问她,要不要回家。
林惠愣了愣,她抬眼看团里的人,只能见到一双双冷漠的眼神。
曲章走了过来,很认真的和林惠说:“叶晨不在,我们谁都没有办法保证明天的公演不会出错。我劝你还是留下来,还有三十个小时,我们多努力一把,还来得及。”
“他有那么重要吗!你们一个个的都偏袒他!”林惠这次绝对是自己作出来的结果。曲章那段话很严重,他听了不由得有些害怕。
“信不信由你。”曲章没想到会闹成这样。站到指挥台上,脸上不好看,示意大家各做准备。
林惠看到每个人脸上难看的表情。也不敢走了。
……
12、泥塑
叶晨一路很平静,坐在车里,也不动,也不管胡年丰把他带去哪里。
“你说我会不会把你的捞钱大计划给折腾黄了?”最后叶晨还是问了句。
“不会。”胡年丰的口气还是那么的肯定。
“那你明天怎么办?”
“就像你说的,当被狗咬了口,忍忍疼就过去了。”
“噗——”叶晨笑了:“你脾气真好,我以为你要把我带去个没人的地方揍我一顿。”
“打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但是能缓解下不爽的心情……我们这是去哪里?”
“超市买菜。你想吃什么?”
叶晨愣了。他不相信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胡年丰还有心情给他做午饭吃。
“喂。你不会是气傻了吧,你该回去死命的折腾他们,还有一天时间,明天还有一线生机。”叶晨像看怪物一样的看胡年丰。却是嘴上笑的甜甜。
然后,胡年丰说了一句让叶晨记住一辈子的话……
“我觉得现在让你吃饱肚子,比明天演出顺利重要很多……”
……
叶晨闭嘴了。也不再笑。这句话可能只是胡年丰随口说的。只是叶晨听在耳朵里,觉得特别的刺耳。
他看了看车窗外满地的金黄色的阳光,和洒在胡年丰半侧身子的绒绒金色。突然发现,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着,火光小小的,但是暖。
“你对我那么好,我该怎么报答你?”
叶晨站在厨房门口看里面做饭的人。心里一遍遍的问自己。
三十多个小时后。林千金演奏会。
四平八稳的总算还是平稳顺利。
只是胡年丰没上场。
是曲章做的指挥。
林惠忽略了一件事情,或许只是她不知道,胡年丰这人,一般人惹不起,你让他不舒服,他绝对用同样的方法让你不舒服一百倍,从你身上讨回来。
胡年丰的理由是,合同上只写了他是乐队的音乐总监和策划。没有白纸黑字的写出来让他上场做最后的演出。连林惠的独奏伴奏都由曲章代替。胡年丰给他集训了三个钟头就让他上台,曲章临危受命,却是镇定也稳定。曲章钢琴功底扎实,经验丰富,什么情况都见过。事情来了,扛下来努力到最后过完就好。更何况林惠选的曲子本来就没什么难度。
林惠是到了台上才发现指挥换了人。
台下乌泱泱的已经坐满了人。票房方面是林氏这边负责的,观众都是林氏的员工还有林惠的朋友。还有她上学时候的老师。
这时候她已经化妆的美美的,穿着长裙站在舞台的正中间。她看到是曲章站在指挥台上,人都傻了。却是这个时候,台下已经鼓起了掌,她根本没的选。只能硬着头皮上。
整场演出乐团基本上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大家偶尔会跟不上林惠有些奇怪的节奏。
胡年丰一直都站在后台静静的盯着团里的每个人。好歹也排练了那么久,他有足够的把握,至少他的管弦乐团不会出大问题。也就不违背合同的条款。
虽然台下依旧掌声如雷,但是林惠谢了幕就哭了。正好,连安可曲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