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楠拍了拍胡年丰和叶晨的肩膀,眼神里就一句:“大恩不言谢。”
拉过姜晓北就走。
叶晨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随口说了句:“哎,情人节有花收真不错。”
“拿着——”胡年丰从身后就真的变出了一把花塞给叶晨——不是玫瑰,是叶晨喜欢的绣球花。蓝色的,包在白色透明的玻璃纸里。
“厄……你哪里弄来的花?”叶晨拿着花儿抬头问,却被人亲了口——明明身边还有晚出来的观众,站的老远的盯着这里捂着嘴看着。
不过胡boss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这些。
……
“……我没什么好送你的。”叶晨抱着花儿,偷偷的笑着,伸手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那个铂金的链子,这个也是胡年丰送的……他一直都没有拿下来过。
……
“……回家吧。”胡年丰能看到叶晨眼里开心的样子。也就够了。
“要不……回去我给你做夜宵吃?”
“……别做小米粥……”胡年丰还记得那些悲催的黄黄的东西,真心害怕好好的节日被一碗东西给毁了。
“那……我们包饺子吧,你包,厄,我来下,我会下饺子……”叶晨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了一样来。
“好……不过你得帮忙,不许捣乱。”
“我什么都不干就算不捣乱了,上回不是你说的?”
“那你就坐在边上看我包……”
“恩,好……”
……
等叶晨抱着花儿和胡年丰走出剧院的时候,人都散的差不多了,
二月的空气里凉飕飕的,然是好像凉凉的空气里有着淡淡的甜美香味。
有时候,浪漫就是那么的简单。
只是和对的人,去做对的事情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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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Chopin Ballade Opus 23 in G Minor
肖邦的叙事曲。
清和听着这曲子哭过。肖邦是叙事曲的首创者,用不同的节奏和表达方式,好像在为你呈现一个故事一样。这一首,很特别。
Liebestraum No.3 in A Flat Minor by Franz Liszt
李斯特《爱之梦》
大家可以去找找朗朗的版本,感情很饱满,很柔和,还有那种激情版本的,也很戳人心。
当年,年轻的肖邦去法国,没有人认识他,是那时候早已成名的李斯特在演出的时候,将所有的灯光都熄灭,让肖邦给法国人带去了精彩的钢琴演奏。等灯光亮起的时候……整个法国人都记住了这个来自波兰的钢琴诗人——肖邦。
这章里的胡年丰和张楠就是copy了当年的肖邦和李斯特。
36、七年
情人节的演出在三月十四日又加演了一场。
第二场张楠没去凑热闹。不过这些日子全酒吧的人都看的出他们楠哥心情好的不得了。每天乐呵呵的,小弟酒保们出了什么岔子他都不会恼。晚上偶尔兴致来了还去乐队那里霸占着键盘来一首两首的独奏,助助兴。反正成天乐的和什么人似的。
洛可每天都把琴拿来,有一会儿没一会儿的练习几下。洛可好歹是唱歌的,乐感不错,音准的问题解决了以后,指法也进步了很多。
一首《卡农》总算是能完整的演奏下来。
这小孩迫不及待的学完了就要去他家那位那里炫耀。
好几天晚上都不见踪影。团里也只有老三做主唱。只是老三对叶晨这些日子来生分了很多。
叶晨也不敢多问,就觉得老三像是沉默了很多,以前总和他勾肩搭背的说点有的没的,现在总是安静的除了曲子上的事情,老三也不再和他说话。连丽姐的事,都很久没听老三在他面前提起过……
一天晚上,胡年丰接叶晨回家的路上,突然警惕的问了句:“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啊?”叶晨正放空的听着车子里胡年丰放的CD,里面是挺舒服的小夜曲合集,正好放到莫扎特G大调第13号小夜曲。
“我们被跟踪了。”胡年丰平静的说着。转了方向盘,没有往家里的方向开过去。
“啊?”叶晨要转头,被人拽了回来。
“别动,坐好了。我们去吃面。”
叶晨有些担心的说“厄……我得罪的人挺多的。”
“你会打架不?”
“会,你会不?”
“会。但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你别告诉我等会儿真打起来你就掏出指挥棒指着人家脸上狂点呀!”叶晨不忘吐槽。
“下车吧。”
“……”
等他们停了下来。叶晨终于转头。
他们身后真的跟着一辆车。他迅速的想着会是谁。却是等那辆车靠边停了下来,关了大灯,叶晨哭笑不得的看着悠然自得站在一边的胡年丰。
一看就是胡年丰在逗他玩。
下来的人不是别人。是郭岳。
于是三个人一起去了面摊吃面。
郭岳和胡年丰好像不怎么熟悉。于是一开始等面的时候三个人坐着的很尴尬。小面摊里暗暗的灯光照的人的脸都有些恍惚。
叶晨看着这两个人挺难受的。刚要开口说点什么,郭岳先开口了。
“曲章怎么又病了?”
那样子就像是自己家的孩子被老师带着去春游,结果回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个伤口然后家长不干了跑去追着老师要说法。
“最近我们结束的都很早。”胡年丰淡定的说了句。
郭岳斜着眼打量着胡年丰,似乎在忖度着话里的可信度。
这时候牛婶把面端了上来,叶晨和胡年丰有点饿,于是也不客气的先吃起来。
郭岳就支着脑袋看着人吃。没一会儿,两个人的面吃的底朝天了。胡年丰拿过纸巾盒子,抽了纸抹了嘴,顺便给叶晨也递了过去。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有我很想要的,我有你很想要的,交换一下如何?”胡年丰的话说给正发呆的郭岳听的。挺直白。
郭岳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借我200万美金,曲老师的事,我站在你这边。”
“好,明天我给你支票。曲章到底怎么了。”
叶晨在喝水。一口全喷了出来。拉住郭岳:“大佬,是200万不是200块,还有,是美金不是人民币……他讹你呢……”
“钱我有的是……”郭岳对这个似乎没什么兴趣,只是盯着胡年丰,等着那个人的话。
胡年丰一副老狐狸的样子像是早就预料到郭岳会爽快答应:“音乐学院开学了,大四的学生来团里实习。曲老师很受欢迎,几个女孩找他排四重奏,好像晚上他都去音乐学院了。”胡年丰真就爆起料来。
“然后?”
“……好像一个女学生病了,他还挺上心的,那女学生病好了,他就病了。”
叶晨从来没有觉得胡年丰那么狡猾残忍过。郭岳脸上明显呆了,深色的肤色在幽暗的灯光下都看的出像是退了好几个色度。
郭岳起身的时候撞翻了身后的椅子,他扶了扶,椅子还是倒了。叶晨过去把椅子扶住,冷眼瞪了胡年丰一眼,就追了过去。
郭岳走路走的极快,叶晨一路追到了他的车边。叫住人。
“郭岳,阿丰他……胡年丰大概想钱想疯了,你别当真他或许和你闹着玩的。曲老师他……”叶晨突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郭岳只是和叶晨摇了摇手,似乎不想多谈,也就上了车,把车开的飞快。
没多久胡年丰过来了。叶晨还站在夜色里,看着空旷的马路。
“我只是说了实话。”
“很多话都可以换个方式说,你想钱想疯了?还有,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一直以来我所知道的现实,你都是用最难听的字眼告诉我的,我不也活的好好的,你不用担心他……”胡年丰看进叶晨的眼里。冷冷的说。
……
曲章被传染上了流感,先是发烧烧了几天,然后又腹泻了三天,去了医院挂了盐水,总算不腹泻,却是又烧了起来,最近几天连排练都不能去参加,只能在家里躺着,每日叫外卖,吃点东西,多喝水,多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药吃多了,这几天吃外卖都觉得那家店的味道变了许多。觉得……很像郭岳做饭的味道。
等到他吃到他最爱的虾仁豆腐羹,手上的勺子也不动了。
这个味道他太熟悉。是这些年来,每次他病了,郭岳若是在一定给他做这个吃。
曲章吃了一口,就把东西都丢在桌子上。
随便穿了件衣服,去对面敲门。
却是家里黑漆漆的也没有人应门。
曲章在门口站了会儿,觉得头晕,于是就要回去。一转身,吓了一跳,整个人要往后躲,却是郭岳一把抓过他,把他拉回了屋子里。
“都病了,还穿的那么少在外面走,也不嫌冷?”郭岳力气大,把人丢在床上,翻过被子把曲章包住。
他也知道他不想见到他,他刚听了胡年丰的话,心里也不好受。去了屋外,看到他做的那碗羹打开着,加热过还冒着热气,却是曲章明显只吃了一口就没碰。
于是那把装羹的外卖盒子端了进去,放在床头。
“是我做的。外卖的东西味精多又太油,你要吃清淡的。”郭岳又熟门熟路的从曲章的抽屉里拿出了药,数了数颗数:“今天又没吃药?”
曲章也不出声,看着郭岳一个人站在那里皱着眉头盯着那板感冒药,好像那药欠了他很多钱似的。
“我……”
“你病了,那个女学生怎么没有来照顾你?”郭岳终于不看药,而看上曲章的脸。那人病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头发也乱乱的,好像刚刚走了没几步,脸上就出了虚汗。
“我不用人照顾。”曲章看向别处。很艰难的说着话,嗓子里吸进空气都觉得疼。
“这都病了几天了,明天再不退烧,就去医院。先把饭吃了,等会儿吃药,早点睡。”郭岳难得的显露的有些焦躁的神情。
曲章在想郭岳说的女学生。想了会儿,大概知道郭岳说的是谁,他的事情,果然郭岳是什么都知道的。
“你……”
“别说话,吃点东西。”郭岳把做的稠稠的汤羹舀了起来,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要喂给曲章。
那人别过脸去。
“……那,你自己吃。”
“……”曲章还是不动。
“别逼我用暴力。”冷冰冰的话,果真让曲章的身体一怔……
目光终于又转回了郭岳那儿。
夜已经深了,郭岳似乎是从哪里刚回来,而且明显的心情不太好。说话的样子里满是别扭。
曲章想到的是郭岳第一次和他做的时候。那是七年前了,曲章一开始疯狂的反抗,咬到了自己,满口的血,郭岳怎么都没有放过他,把他的下巴弄到脱臼,他叫不出来,只觉得鲜血从喉咙里往嘴里灌,身上怎么都使不上力气,只能任凭这个人为所欲为……
这就是郭岳所谓的暴力。
那一次事后,郭岳给他接了回了额骨,也止住了伤口留的血。只是那个黑暗里的血腥味和身上的疼,曲章不会忘记。后来他试着搬家,搬去别的房子别的城市,都被郭岳轻而易举的找到。
后来的这些年,郭岳虽然有时候做事情大大咧咧的,挺粗放,却是再也没有对他有过任何的暴力。相反的,这些年是越来越温柔……对他是真的好。
“你答应我走的……”曲章不愿意想的更多。他怕想到最后的那个答案,和那个答案要带给他的各种精神上的压力……他承受不起。
“你知道的,你家的门窗钥匙在我看来都是摆设。我可以每天来你家里强,暴你。我躲得远远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恩?”郭岳离曲章越来越近,眼睛里红红的,看的曲章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郭岳要做什么。反正他也反抗不了。于是索性躺进了被子里,弄一个觉得舒服的姿势睡着:“有什么冲着我来,你别去为难小艾……”
曲章只想让郭岳走。也别伤害到无辜的人。
却是等了好一会儿,郭岳什么动作都没有做。好像只是站在床边。屋子里也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粗重的呼吸声,还有床头灯的灯泡发出细微“嗞嗞——”的轻微震颤。
曲章甚至以为郭岳已经走了,正要掀开被子去确认。
听到郭岳的声音从头上响起:“不算以前的事,我追你也追了七年。你以为我还有多少耐心在你身上耗?马路上比你年轻漂亮的男人女人多的是,你以为你还有什么筹码和我谈条件?就算我这七年对一条狗好,他妈的……”
郭岳说话的声音不大,还显得挺平静。最后没说下去,就卡在了那里。没有叹气,还是那样,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似的。
“你应该换一个人……”曲章觉得身上怎么都不舒服,翻了个身,缩了起来,留给郭岳一个后脑勺,一句话。
“这点不用你操心。”郭岳咬咬牙,“把东西和药都吃了,我一个小时后过来,如果没吃完,我帮你把你的小艾带过来看着你吃。”
郭岳说完,就走了。
曲章听到开门声,关门声,还有家里的铁门上锁的声音。
他猛然坐了起来。一阵眩晕。又倒了回去。
他怕郭岳真的会去找那个女学生。
挣扎了一会儿,还是爬起来吃了些东西,也吞了药。脑子里嗡嗡的满满的都是郭岳那些话。
这个人什么时候对着自己能说那么多话,那么连贯,也那么的难听?
曲章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是老了。只是他很久很久没有照过镜子看过自己的脸已经老成了什么样。好像眼角已经有了挺深的纹路,黑眼圈什么的大概也是吓人的……
曲章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最后想到的是,明天醒来,真的该去好好的照照镜子了……
郭岳说的对,好快的,一晃,已经七年了。
37、愚人
钱艾是音乐学院古典小提琴演奏专业大四的学生。
今年突然间市里的管弦乐团红了起来,院里原本最不招学生待见的乐团实习,也突然火了一把,报名的人数明显爆棚。小提琴组的只招五个实习生,两个班上的学生们挤破了头最后按照专业的综合排名才选出的人。
五个都是姑娘,大概都是奔着乐团的帅哥们去的。
这次乐团招收的应届实习生都是进入交响乐队编制,把双管扩充成三管编制,5月的时候一起参加市里节日的演出活动。每个姑娘们都在幻想着自己也能美美的拍出漂亮的宣传照挂的满大街都是……
钱艾的专业成绩在两个班上都是拔尖的,于是开开心心的去实习。见到了帅气但是冷血的指挥和和蔼但是还是透着些高傲的小提琴首席……也见到了笑眯眯知道团里很多事,又温柔又好说话也很儒雅的大提琴首席首席——曲章,曲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