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1 上——功夫包子

王义齐扯着嗓子直接吼了出来：“妈的，你知道剧组那边因为你这件事都已经闹得快炸锅了么？你要真被关两月，光赔钱就得赔死你！”

电影里演的动不动蹲号子进局子，但那说到底依然是电影，现实中摊上这种事，搁谁心里不膈应。

尤其是他很清楚英鸣这一天的牢是为谁蹲的。

“我说你最近是不是真的撞邪了？就为了一个石毅，你犯得着把自己搞成这样么？”

王义齐说完英鸣就皱了下眉，结果还没等他开口，王大少爷后半句话也嚷嚷出来了：“我还告诉你，就算他这次出面了，那也是他欠你的。这段时间千万别让我再碰见他，不然我绝对跟他没完没了！”

英鸣听完这句话很轻的扯了下嘴角，王义齐旁边的耗子捅了他一下：“你不用等下次了……”

寇京顺着英鸣的视线往后看了一眼，连带着王义齐也回过头。

石毅就站在他们几个后面，嘴里咬着一根烟，微微扬着眉：“你要怎么个没完法儿？”

第40章

王义齐看见石毅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皱了下眉：“你来干嘛？”

“你来干嘛的我就来干嘛的呗。”石毅觉得他这个问题有点可笑，咬着烟咧着嘴角，却没见多少笑意。视线转到英鸣的时候脸色终于缓和了一点：“怎么样，没受什么委屈吧？”

“没事儿。”英鸣挑了下眉角：“赵子聪那边，是你出面摆平的？”

但是这句话石毅没答他，只是微微皱了下眉，看的出来他心里还有事。

确认英鸣没什么情况，石毅就让王义齐和寇京他们把英鸣送回家了，他自己还有点其他的事要办，说稍后跟英鸣联系。

王义齐抱怨了一路。

“我操！人是因为他搞进去的，他倒好，露个面人就闪了，什么态度！”

倒是旁边的寇京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了一句：“那你还想他怎么着？鸣子这事不是他，赵子聪那边没那么容易搞定的。”

“废话！不是因为他，英鸣还压根不会被弄进去呢！”

就算出面也是应该的，本来就是他搞的麻烦。

英鸣一直在旁边听着，也没管他俩，倒是跟他一起坐在一起的耗子扯了一下他胳膊：“英鸣，你这次搞得有点太大了，再怎么着也不该给石毅顶这个，万一被你家里人知道了，还不担心死。”

耗子就是六个句号乐队的主唱，他跟英鸣认识其实是寇京搭的线，只不过英鸣严格说不算乐队里的人，只是偶尔串场做个嘉宾，他主职还是演员，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拍戏上。

英鸣抽着烟回头看了他一眼，半天才很轻的出了一口气：“当时没多想。”

耗子闻言扬了下眉：“没多想？英鸣……这可不像你……”

他们从认识到现在，在他心目中，英鸣待人接物一直都很成熟，他确实很帮朋友，但是帮人也讲究方法，英鸣为了石毅把自己搞到进局子绝对不是这件事最好的处理办法，现在听到他说自己当时没多想，耗子突然觉得这情况有点微妙。

事实上，不止他，英鸣自己也感觉到了。

但是他依然只是靠着边上抽烟，前头寇京和王义齐掐的你来我往的，他都没听进耳朵里，看着车窗外头景色一直往后倒，恍恍惚惚的没什么概念。

石毅要去处理的事，八成是跟赵子聪有关的。

英鸣叹了口气，他当时在寇京探监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其实是真心的。

为什么去打赵子聪……

他真觉得自己是脑子抽了。

不过其实石毅看完了英鸣之后，并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直接回家了。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接到刘莉的电话，问他方不方便见一面，石毅说自己在家里，让刘莉直接过来。

两个人这还是从那次谈话之后，第一次见面。

石毅靠在餐厅旁边的吧台柜上抽烟，看见刘莉进来了，把面前的酒杯往外推了一下：“先喝口水吧。”

但是刘莉也没动，她把大衣放下，坐在吧台旁边，在考虑怎么开口。

她在考虑，石毅就等着，等到她想的差不多了，自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我跟赵子聪，不是他说的那种关系。”

开口第一句，刘莉选择的是解释。

石毅点点头：“我知道。”

就因为他心里清楚刘莉不是赵子聪说的那种人，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刘莉会被说的这么难听，多少跟他是有关系的，毕竟如果赵子聪挑衅的时候嘲讽的是他，弄不好，他还不至于当众和他起冲突。

“石毅……上次我们说的那件事，我想，或许我可以尝试为了你……”她这话说得有点犹豫，或者说，有点勉强。但是最终还是抬头看着石毅：“如果真的要二选一的话，我也会做出选择的。”

她这句话，让石毅笑了一下。

虽然很浅。

他喝了两口冰水，然后放下杯子玩味的摩挲着杯沿，最后摇了摇头：“刘莉，你做不到。”

“你做不到放弃你现在的生活，就跟我也接受不了这种事是一样的。”

怎么说都是在一起过，对彼此的性格，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石毅话出口之后觉得轻松了许多，他长出一口气：“咱们两个本来就都是那种认准了根本不会改变的人，你想要的东西和我想要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或许他们可以做朋友，但是绝对不适合做情人。

刘莉听到石毅的话，皱了下眉：“你已经想好了？”

“这种事其实不需要考虑多久的。”石毅的态度还算轻松：“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

他可以为了刘莉打架，但是两个人的感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赵子聪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跟刘莉压根就不会有结果，不仅仅是因为彼此的生活节奏完全不在一起，还包括他们的价值观，他们看待问题的角度和方式，性格上的不同可以磨合，但是这种东西，再过多久，不合就是不合。

既然是可以预见的结局，也无谓去浪费大家的时间。

基本上话说到这个地步，刘莉已经明白不存在挽回不挽回的问题了。

她有点无奈的笑了下，表情多少有些遗憾：“其实石毅，我对你的感情还是很认真的。”

“我知道。”石毅笑笑。

认真归认真，只是还有些东西是排在感情之上的，不仅是刘莉，他也是如此，所以刘莉的很多想法他理性上都可以理解，放在感情上，却没办法接受。

他了解这种人，却无法产生共鸣。

到底是谈论分手的气氛，怎么都带着那么一点难以释怀的情绪，刘莉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跟石毅这种人沟通，分寸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过了会引起他的反弹，少了又会耗尽对方的耐性。

但是，无论如何，石毅依然是第一个肯为了她跟人去打架的人。

做为演员，听过太多的赞美，也承受过太多的爱慕，刘莉的感情经历说出来绝对是很精彩的，几乎各种各样的男人她都见过，石毅不是里头最出色的，也不是最让她动心的，却是最让她想要抓住的。

赵子聪前前后后找过她很多次，说话一次比一次露骨，言下之意都是想要用自己这点家世背景和手腕，把她搞上床。

但是全被她拒绝了。

刘莉走到今天，这种事见过的不少，也不是没妥协过，但是既然已经到了现在的位置，就也已经过了那种需要放弃某些东西往前走的阶段。

她愿意配合新闻炒作，考虑的是公司的立场，基于她自己，还不需要做的那种地步。

但是，显然赵子聪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尤其是在知道了刘莉的男友是石毅之后，这件事更让他咽不下去。

他跟石毅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凭什么石毅可以他就不行？

所以，在酒吧里，他是成心闹得石毅难看，他只是没想到对方敢在大庭广众就对他动手，更没想到搞到最后自己碰了一鼻子的灰，却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石毅后来甚至搬出家里的关系直接找到了赵子聪父亲那里，赵子聪就算有心再干嘛，也拗不过家里的压力。

刘莉知道石毅和赵子聪打架这件事的时候，很意外。

从关系不错的记者朋友那里打听到了事情的始末，听说了石毅是为了她才跟赵子聪动手，刘莉当时真的觉得自己震动了一下。

石毅这样的人，本没必要这样。

所以，在今天来找石毅之前，刘莉的本意其实是想跟他好好谈谈，对于以后的取舍不能说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她是真的动摇了。

只不过，显然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她想的再多，也不一定就是最后的结局。

石毅的态度在她的意料之内，却不在她的预期之中。

最后带着点悲伤的笑容，刘莉拿过刚才石毅喝过两口的杯子，将里头的冰水一饮而尽。

——果然是敬酒不吃，就要喝苦酒了。

放下杯子，刘莉看着石毅：“那大家以后，还是朋友？”

“恩，至少你邀请我去生日会的话，我应该不会拒绝的。”

她对面的男人爽朗的笑笑，一脸坦然。

刘莉沉默着皱着眉，半天都没有再做什么，屋里的空气让人觉得压抑，却没有了上次那种僵硬和尴尬。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刘莉终于带着微微有些释然的叹口气，转身去拿自己的大衣，临出门的时候，想起一件事：“对了，帮我跟英鸣说声谢谢。”

新闻上已经爆出来这件事了，她也托了点人情，尽量让媒体不要提到石毅，反正他们也没拍到照片，没有证据，说出来也是惹麻烦。

只是英鸣这次大概会比较费事。

石毅对这句话只是挑了下眉，很简单的回了一句：“不用。”在看到刘莉带着几分疑问的眼神后，很淡的笑了下：“这人情还轮不到你来领。”

英鸣为谁搞成这样的，没人比他更清楚。

刘莉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皱眉笑了一下：“石毅，你可千万别栽进去。”

没等后者仔细琢磨这句话，她笑着挥了挥手，很干脆的离开了石毅家。

这段感情，正式，结束了。

第41章

赵子聪这件事，对石毅的影响是导致了他和刘莉的分手，而对英鸣来说，后遗症就是让他在剧组里的立场变得有些艰难。

首先是导演和制片两个人对这次的事非常的不满，虽然英鸣回剧组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这两个人道了歉，也解释了是因为某些原因才会演变到这种情况，但是依然没有立刻得到谅解。

“我当时用你，并不是因为你适合这个角色，而是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很认真，现在看来，是我当时看错人了！”

导演的怒意要比制片来的浓烈，因为毕竟当初英鸣是他选上的，现在耽误了工作不说，还搞得这么麻烦。外头的媒体写的天花乱坠，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推测这个剧组里有人涉及黑社会，反正臆测不需要上税，怎么说的吸引人注意就怎么诹。

英鸣面对导演的责难始终没过多辩解，也就是诚恳的一直认错：“导演，这次真的很对不起，是我个人的行为，我有欠考虑。”

“你这段时间没有戏的时候也尽量不要外出了，如果再有点什么事，谁也帮不了你。”

“恩，我知道。”

导演来回的走了两步，皱着眉，看见英鸣一副认错态度良好的样子，火气刚压下去就又弹了起来：“我就搞不明白，你到底当时在想什么，跟人打架，还被当场抓了！”

要本来就是个糊里糊涂的人也就罢了。

但是合作了这段时间，他对英鸣的为人还是有点了解的，这小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混人。可是英鸣来回来去就是那句喝多了，有点误会就打起来了，也不肯多说，他身为导演的立场，于情于理也不能就这么听完了就算了。

这顿骂足足挨了一个多小时，导演房间外头所有人路过的时候都能听见这位脾气本来也不算太好的导演的咆哮声，王义齐当时正在赶戏，但是不用问他也猜的到英鸣不会太好过。

一直到晚上的时候，俩人才碰了个头。

不过英鸣情绪倒是还可以，正在跟旁边的助理聊天，被拍了下肩膀才回过头，看见是他笑了笑：“拍完了？”

王义齐点点头：“恩。”

这两天他和英鸣的戏被拆开了，都是个人戏多一些，剧组外头现在成天蹲着记者，看见英鸣就跟疯了一样的往上冲，所以剧组现在是他白天拍英鸣晚上拍，不能说完全避开，但是总归还是少一点麻烦。

“你怎么样，被骂惨了吧？”王义齐虽然是问句，但是显然已经打听过了，英鸣也没多说，就是笑了下：“本来也是我不对。”

“你啊，就是凡事扯上朋友兄弟，你就容易犯毛病。”这句话，王义齐也不知道是感慨还是数落，他皱了下眉，但是最终没说什么。

其实，很少有人知道他跟英鸣的关系是怎么好起来的。

当时他俩合作，英鸣是他的男配，虽然是他这个阵营的，对白和镜头却真的不算多，差不多就是穿插着起个推进剧情的作用，他当时听说这是个当年拿过影帝的演员，一时还不太信。

他对英鸣那部电影其实印象并不深。

后来偶尔听人谈起，也都是说什么花无百日红的风凉话。

而且，王义齐自己当时也是风云得意的时候，看着英鸣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调调，心里不爽也是想当然的。

剧组大部分演员都跟他关系不错，但是出去吃饭喝酒什么的，他跟英鸣却没什么交集。虽然也不能说关系紧张，但反正也没多近。

一直到后来他和导演的意见产生了分歧。

那部电影是为了他量身打造的，但是有段戏导演却认为用替身的效果会比较好。主要是那个动作有一定的危险性，而且真的完成的话，相对的成本会提高。

而他就认为真身上才有效果。

这件事他跟导演当时争执的很激烈，后来是助理导演说了一句话，觉得一个人就算用真身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除非是两个人一起做，但是如果他要亲自去完成，跟他一起的那个人就必须也得自己去做，不能上替身，而其他演员是不一定肯配合的。

他那时候找了一圈。

没有一个人愿意。

结果就在他跟导演僵持不下的时候，英鸣有点意外的冒出来说他觉得可以试试。

王义齐当时也没别的选择了，就跟他开始私下练。

练了整整一个半月。

不能耽误拍摄的正常进度，又要赶在杀青之前，那段日子到底有多辛苦，其实放到现在光说的话，别人是体会不到的。

但是最后他俩都做到了。

那个镜头拍完了，王义齐总觉得自己跟打了一场胜仗一样，不是针对其他人，而是对于自己。

虽然很可笑的是那个镜头最终还是被剪掉了，没用。因为导演觉得跟整个电影的感觉不太搭，他跟英鸣一个多月的玩命就这么付诸于流水。

最后俩人一起约着去看这部电影的时候，电影院里英鸣在他旁边说：“其实如果用上那个镜头，感觉会更好一点。”

就这么一句话，他们两个后来成了很铁的兄弟。

俩人认识了这么多年，英鸣这人简单概括，就是一个工作时候比谁都拼，生活中情义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

但凡是把事交给他了，受人之托他肯定不掉链子。

王义齐很了解他的脾气，就是因为了解，所以现在他什么都说不了。英鸣也明白他的意思，理所应当的笑笑，他简单的回了一句：“我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