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蛇魂（生子）上——轩辕颀

眼前浮现的是那二人死无全尸的画面，心不住抽搐，一个是他的竹马青梅，一个对他有教养之恩，五马分尸，开膛破肚，身首异处，惨无人道，为何？为何偏偏是他二人？

“我……”

打断那人欲出口的言语，山妖将身中剧毒的妖王推至狼妖身侧，大呵一声，“王，请定要保重。属下去也！！！”

看着老兄弟义无反顾的背影，狼妖扶着妖王迅速向串入丛林之中，妖王法力尽失只得无能为力地被其半扶半托着逃离躲藏甚是狼狈，回头看了那已然远去的背影一眼，他对不起他们啊！！！

搀扶着妖王于一较为隐蔽的山洞中座下，侧耳倾听着那渐近的脚步声，一咬牙，“王，属下恳请您答应，好好活下去！！！尽您最大的努力！！！”

摇首，不住摇首，“苍，不要，不要再去送死了！！！”紧紧抓住眼前人的衣衫，他已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妖王了啊，“你可以杀了我取我首级，如此一来落雪就不会为难你了！！！”

“王！”情真意切的呼唤，他的王啊，此时怎可有如此思想？双膝用力磕上地面，双目直视他们几人看护着长大的人，大声斥责道，“碧雪，你给我听清楚，你现在想活着得活着，不想活了也得给我活着！！！”

艰难地摇头，泪已盈眶，“苍，不要逼我！！！”此时的他已无法依靠自己站立，努力地想要爬将过去，够了，他不值得他们如此呀！！！为什么要这么傻？

“我是在逼你，”耳中所闻脚步声愈来愈近，狼妖苍心中明了时间已然无多，“你听着，你现在的命不是你自己的，老刚，天茫，老妖子，左右护法，我，还有那些已经死去了的小妖们，你的命是我们的！！！没有我们的允许，你不能死！！！”

“碧雪，好孩子，答应我！！！！”看着眼前泪如雨下，咬牙强忍的人重重地一颔首，抬手轻拍那人的肩膀，这动作多久未曾做过了呢？挥去脑中浮起的影像，于那法力尽失的人身上施一法阵，只求那人能安然渡过此劫，俯身一磕首，“王，保重！！！”毅然决然地转身向那脚步声冲去，他会尽他所能引开那人的注意力，我的王啊，你一定要活下去。

身为妖王的他多久未曾哭泣过了呢？忘了！！！望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好吧，他会努力活下去的，如果他还有活下去的机会的话。

心绪渐渐平静，闭目不去看那洞口处的法术妖芒，宁心不去听那洞外的短兵相接，该来的必然会来，那么就让他作好备水一战的准备吧！！！催动体内所剩无几的妖力缓缓引导那横冲直撞的内息，就在内息渐渐平稳之时，缓冲至天灵的内息竟突转凶猛，毫无防备加之妖力不足，呕出口中鲜血，方醒悟，自己竟再次中计！！！

耳边传来的是最熟悉不过的脚步声，抬手抹去嘴角刺目，抬眸看向那再熟悉不过的人，苦笑！！！

缓步跺至那颓然依座于地的人，嘴角微挑，语带娇嗔，“哥，对不起啊！！！”

“你还记得我是你哥？”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人，苦笑一声，“落雪呀落雪，你为什么会变成个样子？”

抬手轻弹着狼妖苍所设下的法阵，那与碧雪相似到极点的容颜笑得很是开怀，“哈哈，哥，我从来都是这个样子的啊！！！你忘了？天茫那小子不是一直叫你要小心我吗？刚老不是一直都没有办法喜欢我吗？苍老不是一直对我有所警戒？”

无视那脸色苍白，震惊诧异的人，妖力缓聚指尖，一点点融化着苍最后的心血，“哥想知道山妖和苍老是怎么死的吗？”

“落雪，我的好弟弟，”很是淡然地看着那渐渐消逝地法阵，妖王轻笑一声，声音温柔委婉“你一定要杀了我哦！！！因为如果我没有死成，你对他们的残忍，哥哥都会作为惩罚还给你！！！一滴不落！！！”最后四个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面前之人挫骨扬灰。

“哈哈哈哈……”猖獗狂妄的笑声，招未着他全然无谓，“哥哥放心，樱儿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你的首级带回去见她哦！！！”

“唉，这个苍老，发了这么多妖力来为你造这个法阵，怪不得我刚才杀他时一点难度都没有。”眼见着手下的法阵虽正渐渐消融却一点要消失的意思都没有，落雪很是不乐意地对妖王埋怨了声，“哥，你放心，因为咱俩的关系，除了割你首级之外，我什么都不会对你做的！！！反正，开膛破肚，五马分尸，碎尸万段，千刀万剐，万箭穿心，割舌挖目的把戏我都在你那些忠心不移的手下身上试过了，厌了，暂时想不出什么别的东西了！！！”

“落雪！！！”明白了，清楚了，没有了，消失了，什么亲情，爱情，友情，都化作了满腔恨意，够了，够了，这个人，不配做他的弟弟，“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怎么？”面带微笑地看着双目赤红，狼狈不甚的碧雪，从容不迫，“想自爆内丹和我同归于尽？”

看着那双褐色的双瞳由赤红转暗，脸色更为苍白，神色绝望，全然任人宰割的妖王，落雪笑得份外娇媚，“啊，我亲爱的哥哥，我有多了解你，你是不会知道的！！！那碗酒早就把你的内丹封存了起来！！！我可不能让你把那东西给毁了，万年丹呀，我和樱儿还要靠它成仙呢！！！”

“哈！”看着手中终于粉碎的薄纱般的法阵，落雪笑得很是满足，“哥，你是要自己把内丹吐出来呢？还是要我把你的首级砍下来后再自己拿？”

“哼！！！”将头侧至一旁，面前的人令他深感厌恶，恨自己为何竟从未曾怀疑过其一分一毫，想来今日结果皆为已所种之果，心痛的是，那被无辜牵扯而入的人。

“好吧，那我自己来罗！！！”起岙召唤出自己的灵剑，再看了即使狼狈却依旧不掩芳华的人，扬剑，却在剑身方要触及其身体之此被强行弹开。

“怎么回事？”握着自己被剑震伤的手，落雪恼怒不已。

“呵呵，还当真有用。”垂首看了看怀中金光灼灼的三片竹简，碧雪苦笑。

看着碧雪金光认耀的胸口，落雪很是兴奋，碧雪告诉过他那三片竹简的由来，此时那竹简显威，似在召告他们的特殊能力，而他记得，那东西可以许愿。“把那东西给我！！！”说着便跨步向前欲抢之，法阵被破，妖力已失，此时便就是普通凡人异可轻易制他于死地！！！

一点一点后退，然，背后便是洞壁，看着面前那愈来愈近的人，他也知道他避无可避，只是本能驱使着他后退，紧紧握住怀中竹简，决不给他，便是毁了，于是，当落雪将摩爪抻向他时，他便快速将那三支竹简取出，使尽混身气力向洞壁折去，只可惜，断裂的却只有两根。

看到竹简断裂的落雪，双目赤红地看着他，然后一掌击向碧雪，身体腾空，肝胆具碎，腥甜自口中喷洒而出，当背撞上树干时，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脊柱断裂的声音。

已然暴走的落雪，拿着仅剩地竹简，冲了出来，看着那冷眼看着他的人，即使到了这等地步依旧那般高雅美艳的人，“你，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二章：大暴走

闭眼，等待那势不可挡的一掌，疼痛久久未曾传至，感应到周身气流的突变，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幕，便就是那单薄肖瘦的身影静立于斯，仅凭自身斗气便将那来势汹汹之人斥飞至三丈之外的画面。

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目，曾经的交手自是让他明了此人的法力远高于自己，但从不曾想过原来两人之间的差距竟如此之大。即使是状态最佳的自己想将落雪击飞三丈开外也必要用上七成妖力，然，如他这般仅用斗气便可将人斥飞的，倒也却是初见。

胸口纯痛骤起，腥甜冲口而出，强逼自己睁开又眸，然眼前那黑色繁纹法袍已渐渐模糊，最后看到的是那人面向他的清丽容颜，于那双通明沉静，清亮晶莹的黑瞳中急速坠入无边黑暗！！！不醒人事。

看了那闭目倾靠于树干上遍体鳞伤的人一眼，回首，缓步向被自己斥出三丈之外的人，清澈无污的黑瞳渐渐转变为如血如火的赤红，红得妖异，红得触目惊心！！！

从方才开始便一直想站立起来，然，对方的强大斗气，却让他无能为力，看着那正向自己缓步而来的人，心中的惊惧难已言喻，“你，你想干什么？”身体不住颤抖，却无法移动分毫，铺天盖地的绝望迅速将其掩埋。

双目赤红，五指成勾，直穿其胸，却在欲将其心脏爆碎时迅速将手收回，瞪大着双瞳，死死地看着面容于瞬间惨白如死人的脸，那是一张与那人相似到极致的面庞。

低头看了看方才被刺穿的胸膛，因那人出手够快，收手够狠，若非那微微的刺痛和那人手上的鲜血那么清晰，他定会以为方才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一手扣住其衫，将其托起，抬掌，一掌扇上那人脸颊，那本是能轻易将其首级扇下的力度，却在触及那人脸两颊时被生生收住，然那纤细的五指还是在那张脸上留下了五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将那还来不及惨叫的人丢至地面，左手抓起其右手，幻出属于他的玄古法杖，“求，生，不，得，”空洞无情，那是来自太极虚空的魔音，举杖，让那手的骨骼粉碎，而后毫不犹豫的将其缓缓撕下。

“啊……”超越人类极限的凄厉到极至的惨叫，面带五指见骨血痕的人，五官因极度的痛苦扭曲到了一起。

“求，死，不，能。”似乎对于这惨叫声仍不算满意，扣住其右脚，硬生生将其脚掌扯下，松开玄古法杖，捻诀，将于已右手缓聚地黑色烟雾缓缓通过那血液汩汩流出的伤口注入其体内，看着那身体渐渐变蓝的人，那赤红血瞳非但无丝毫退却之意，却有加深之势。

身体不住颤抖，那已无人形的人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也唯有这细微的颤抖方能召未着此人还活着的事实！！！那自右脚缓缓向上的有如千万毒虫在噬咬着他的骨血的疼痛，远比那生生撕下他的手臂要来得痛苦千万倍。

“啊！！！”惊天的龙吟之声，直冲九宵之外，五指弯曲成爪，扣住那人脖颈，看着那渐渐翻白的眼瞳，愤恨收手。将人丢至地面，抓起其完整的左手摊放于地，玄古法杖再现，一下一下缓缓将五指敲碎，便在其欲再次将其左手撕下时，眼角余光看见的是倾靠于树干的那双目紧闭之人嘴角所溢出的乌黑血液。

将手中惨绝人寰的人形物体如破布般抛开，慌忙来到那双目紧闭之人身前，双手抱头，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赤红未退灵光不现，强咬银齿，粗重呼吸，此时的风亚已不再是那空洞木纳的木偶了。

抬首，双眸金光一闪，赤红地瞳孔紧缩了下，脑中浮现的是那英俊洒脱，白衣胜雪之人，俯身，欲抱那遍体鳞伤之人离开，然，当真要承担其重量时却不幸发现，自己抱不起来。不住摇首，如何，如何？将那人臂膀搭至于自己的肩膀之上，却在好不容易将那人扶立起之后被其压倒于地！！！好重！！！

莫怪他不知使用法力，此时之风亚只可比猛兽，无知之兽，何解？

眼中赤红已近暗紫，脑中浮现的是那顽劣悠紫趴挂于那稳重成熟青衫之人背部的影像，将那已然全无知觉之人的手臂移至臂膀，咬牙站立，跌跌撞撞的二人，便就如此向丛林深处走去。

手握朱毫，云袖轻挽，微沾新黑，笔走龙蛇！！！温柔浅笑，看着那乖乖坐着看自己挥毫扬墨的水嫩娃儿，放下手中朱毫，缓步至那水嫩娃儿面前，蹲下身来，轻轻于其粉颊上印上一吻，湘凌笑得欢喜嗔足，妖娆妩媚，“戚宝贝，你的琴棋书画就由五舅来教了哦！！！”

水亮的大眼睛在看到面前美艳娇俏的人笑得那般开怀，嘟起小嘴，对着湘凌粉嫩莹泽的红唇就是一吻！！！而后很是满足的对自己亲爱的五舅公露出甜蜜蜜的开怀一笑。

“哈哈，哈哈！！！”看着紧捂双唇，水目圆睁，红霞盈颊的湘凌，卡卡撤笑得很是兴灾乐祸，“戚宝贝，你太有才了！！！色丕呀，不可多得的小色丕呀！！！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哈哈哈！！！”

一咬朱唇，左脚一跺，湘凌生气了，“四哥，你太过份了！！！”

“额？”玉扇轻摇，神采英拔，玉树临风，一派悠然，“凌，这话不能这么讲，轻薄你的是戚宝贝又不是我！！！怎么就成我过份了？”

奔至方踏入殿门的展魂身侧，湘凌水目莹莹，“哥，三哥和亚不在了，四哥就欺负我。”

“撤！！！”轻轻将熟睡中的米牙牙递与满脸委屈的大美人，展魂略带责备的一声轻唤，使得卡卡撤很是挫败的收了玉扇，抬手轻揉鼻翼。

“我……”

便就在卡卡撤开口之时，展魂突然转身快步向殿外奔去，唯余殿中那句略带急躁的，“凌，叫醒牙牙，看好戚宝贝。撤，跟我出来。”

于是当卡卡撤追随着展魂奔出“桀阳殿”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如此画面，那面无表情双目赤红的人很是勉强地背负着那个浑身是血，遍体鳞伤，双目紧闭，毫无声息的人，磕磕绊绊，跌跌撞撞地向两人走来。

第三章：三色泪

拦住急愈上前的卡卡撤，展魂摇首，“风亚神智不清，稍待！！！”

万分焦急地看着那已跌坐于地的单薄身影，卡卡撤只得强制自己收回踏出的左脚！！！失去理智的风亚拥有极惊人的战斗力及破坏力，除无夕外，便是展魂想要勉强制住他必也要负出极惨重的代价，而自己，还是算了吧！！！

抱起那水嫩侨俏的娃儿，拉着迷迷糊糊的米牙牙，匆忙来到殿外，于那单薄瘦削之人的赤红双瞳中，他看到的是野兽被困绝境的绝望，大脑于瞬间空白，他不知道他将戚宝贝交给了谁，他只知道，那个从来安静淡默的人是那般悲切！！！于是当他不顾一切的飞奔上前时，他耳中听到的只有风声，将那黑色法袍拥入怀中时，泪已盈眶！！！

“凌！！！”大声惊叫，卡卡撤脸色瞬间惨白，疯了，风亚要是突然来一掌，湘凌那细皮嫩肉的如何承受得住？

松开阻拦于卡卡撤面身前的手掌，看清了那素来仅有杀戮的赤红双瞳里那浓烈得化不开的悲伤，移步至那三人所在，还有空中那低沉平缓的语调所诉说的是，“撒，救人！！！”

懵懵懂懂，浓云稠雾中的米牙牙怀抱着大睁着水汪汪大眼睛的戚宝贝很是无辜地看着哥哥们将气息微弱到几不可觉的褐发男子移进宫殿，感觉到哥哥们的小心迫切，焦躁忧虑，因此很是乖巧懂事的抱着戚宝贝跟随于几人身后。

收回搭于那昏迷之人皓腕的手，俊美的五管皱成了一团，好难办哦！！！

“怎么？”看着那愁眉苦脸，脸色青紫的人，展魂开口征询。

“唉！！！”长叹一声，怎么到了人界，他的医术都成纸上谈兵了？一点用都没有？不爽啊，“此人内丹被制，身中剧毒，五脏俱碎，筋脉尽断，再加上亚没给他做紧急处理就背着他一路这么跌跌撞撞的，成功让他碎裂的肋骨刺入了心脏，说真的，到现在还没断气，真的已经是奇迹了！！！”

抱紧怀中不住颤抖的人，湘凌紧咬朱唇，“那倒底是有没有救？”

“我不知道！！！”脑袋低垂，深感困窘，想他医术高超，三界难有敌手，怎么近来遭遇之事却每每令他束手无策，看着那素来温润清灵的人渐渐涨红的脸，急忙补充道，“不过我一定会尽全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