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熟练地调了一杯酒,递给面前的男人,他刚刚所有的表情,江洛全都看在眼里,他不知道当初老
板跟这人到底为什么分开,但是他清楚,这男人依旧是爱着老板的。
刚刚唱完一首歌的秦遥过来,恰好看到云博往那个专属于老板的座位上走去,下意识的就想要喊住他
,却被江洛阻止了。
“让他去吧。”他没有忽略掉他眼中的眷恋与迷茫,或者这也算是一种心灵的默契吧。
“江洛……”秦遥兴奋地目光始终不肯离开云博的背影,“这个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啊,好帅好MAN
啊,终于被我碰到这种极品的男人了,我发誓一定要把他追到手。”
“我劝你赶紧打消这个主意。”江洛弯起手指,狠狠地敲了一下这个兴奋得有点过头的男孩。
“为什么啊?好不容易才遇上的啊。”秦遥委屈的看着他。
“没看到他的眼神吗?明显的心有所属了,笨!”江洛又敲了他一下,跟老板抢男人?你怎么可能会
是对手!
“可是……”秦遥还想说什么,只是江洛的手机恰好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只有吞下即将出口的话
,目光却依旧仰慕地看着角落里的男人,心中不由得抱怨,为什么好男人都被抢光了啊。
“老板,佑佑在酒吧。”江洛对着电话那头显然已经很着急的男人说,“他被人送回来了。”
“这臭小子。”苏衍骂了一句,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天知道他在学校和家里都找不找儿子时有多担心
,这些年来,幸亏有佑佑陪在身边,他才能够这么一路走过来,“让他等会儿,我马上去接他。”
“老板……”江洛欲言又止,他不确定应不应该阻止他赶过来。
“怎么了?”
“没事,你过来吧。”江洛最终选择了隐瞒,因为他确定这两个人依旧深爱着对方,既然上天给了他
们一次重逢的机会,他又有什么理由阻止。他的目光再次转回到陆云博的身上,果然是个很出色的男
人,也难怪连老板这样的人都会心动。
云博坐在那个椅子上,总感觉这里有着一种熟悉的气息,让他心安的气息,他端起那杯子轻轻地尝了
一口,入口的滋味让他震撼,似乎是满口的醇香甘甜,但甘甜之中包围着的却是苦涩,苦渗透在每一
丝的醇香之中,就像是寂寞一样,越掩饰反而越清晰。
是啊,寂寞,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寂寞的滋味。五年,苏衍离开的五年,他的生活被超负荷的工作充斥
着,他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不停地转动着,不给自己空下来的时间,因为一旦独处,那种可
以让人崩溃的寂寞就会团团的围住他,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五年,他人虽然在国外,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那个人,只是结果却每每让他失望,他不敢让自己去
想如果这辈子都找不到他,要怎么办,他承受不了这样的假设。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假设越
来越可能成为现实。
云博喝掉了杯中的最后一口酒,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让自己想起苏衍了,不是不
想,而是不敢想,因为每一次,伴随而来总是灭顶的绝望。
“先生,您要走了?”江洛不由得暗骂自家老板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是。”云博没有理会他,继续往门外走。
“不如再喝一杯?”
“不用了。”云博冷冷的拒绝,脚步丝毫没有缓下来。
当陆云博这样的男人拒绝别人时,就再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江洛知道自己留不住他了,心中不
由得暗叹一声。
云博发动自己的车子离开的时候,一辆白色的保时捷恰好停在了酒吧的另一边……
第五十章:你希不希望他知道
苏衍停好车,撑了一把伞走进雨中,一辆车子从身后绝尘而去,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心中莫名地一
动,目光竟似胶着在那车子上一般,直到它消失在视野中才转身进了酒吧。
“老板!”江洛见他进来,心里微微的叹息,你怎么就不能早一会儿来呢。
佑佑正坐在吧台前很不情愿的喝着一杯牛奶,眼睛时不时地看看江洛面前那一杯颜色鲜艳的酒,此刻
见江洛的目光聚焦在自己父亲身上,飞快地伸出手去,将那杯酒抢到手,端起来就往嘴里倒。
“你个小恶魔。”好在江洛反应极快,在最后关头劈手夺下了那个杯子,“这东西是你能喝的吗?”
“为什么你们能喝,我就不能喝啊。”小家伙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等佑佑长大了自然就能喝了。”苏衍一把抱住儿子轻笑。
“那什么时候算是长大呢?”苏辛佑问得很认真。
“这个啊……等佑佑懂得女孩跟男孩的区别时,那就长大了。”苏衍回答得很不正经。
“老板,有你这么教育孩子吗?”江洛白了他一眼,“佑佑现在已经是个小恶魔了,你是不是准备再
把他教育成小色魔啊。”
“小色魔有什么不好呢?对不对,儿子。”苏衍捏捏儿子的脸,“说吧,今天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
知不知道,刚刚找不到你我有多担心啊。”
“有个叔叔送我来的,他的车子差点撞到我,作为补偿,我就让他送我过来。”
“你有没有怎样?”苏衍一惊,拉着儿子开始检查他的身体。
“哎呀。”佑佑一把推开他,很不屑的看着他,“都说了是差点了。”
“好好好,佑佑没事就好。不然,爸爸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爸爸打不过他!”佑佑很肯定地下了结论。
“奥?佑佑怎么知道?”
“那个叔叔看起来好凶的,爸爸一定打不过他。”佑佑一脸怀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什么啊,佑佑居然不相信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苏衍抱住儿子开始搔他的痒,佑佑笑着躲,父子
两人闹成了一团。
江洛笑着看他们,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老板这件事,于是他说:“是陆云博。”
苏衍瞬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笑容僵在脸上,周围的一切仿佛突然间全都不存在了,他下意识地问:
“你说什么?”
“差点撞到佑佑然后送佑佑回来的人是陆云博,如果你早一分钟回来,那就会碰到他。”江洛的目光
始终落在老板的脸上,他看到那里的惊讶慢慢地被另外一种情绪取代,他说不清那是庆幸还是遗憾。
或者,二者兼而有之吧。
佑佑诧异地看着父亲,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再跟自己玩闹。
苏衍慢慢地坐了下来,抓起那杯酒一饮而尽,他想到刚刚进门时的那辆车,想到自己看到那辆车时莫
名的心动,想到自己无法移开的目光,原来,那是他的车子。原来,自己的反应只是本能。当初知道
他已经回国时,他从来没担心过什么,因为酒吧尤其是GAY吧,这种混乱的地方,他是绝对不会来的
。可是他居然碰上了佑佑,真是巧合啊!
“那他知不知道……”很久之后,苏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苏衍,老实说,你希不希望他知道?”
我?我自然是不希望他知道的,不然一切全都回到了原点,我当初的逃离还有什么意义,这么多年来
忍受的孤独和寂寞还有什么意义?可是,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质问自己,你不想见见他吗?明明
这五年没有一天不在想他,你就真的不希望他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看得出,他依旧爱你。”苏衍将另外一杯酒递到他的面前,陆云博听听佑佑名字时的反应,他看
到那个空位时复杂的眼神都证明了这一点。
苏衍苦笑,我宁愿他已经不再爱我了,那样,我还有机会再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哪怕是以兄长的身
份。
“他不知道的,对不对?”如果云博知道这里的老板是他,就一定不会这样离开。
“如果他再来呢?”
“不可能,”苏衍自嘲的一笑,环视酒吧里毫无顾忌地拥抱亲吻的男人们,“这种地方,他绝对不会
来第二次。”
那男人在某些方面是有洁癖的。
那可未必吧!江洛的目光若有似无的停留在角落里的空位上,他敢肯定陆云博一定会再次来到这里,
就为了那个位子,当然他不准备告诉老板这个想法。
仿佛要印证苏衍的想法一样,那之后三天,陆云博都没有出现在酒吧中,苏衍一如既往地将儿子丢在
家里,整晚整晚地躺在那个专属于自己的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酒,唇边噙着一抹笑,悠闲地看着酒
吧里上演的人生百态。有人初识,有人热恋,有人分离,有人重逢……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别人的故事
,心里居然也能百感交集。
这一个晚上,苏衍的手中抱了一本漫画,缩在椅子上看秦遥如何拒绝一个痴缠他的男人,这样的事情
,曾经他跟江洛也遇到过不少次,但他们总有办法用恶劣的手段让人死心,久而久之,再也没有人纠
缠他们了。倒是秦遥,从进入酒吧到现在,就从来没有避开过。
吧台不忙,江洛也饶有兴致地踱到角落里陪着老板一起看戏。
秦遥被那男人纠缠烦了,一拳打了过去,那人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秦遥心里的气依旧不减,一把拽住
那男人手,几下就把人拖到了门口,一脚踹了出去。
“哈哈……这是这个月的第几个?”苏衍看得有趣,转头问身边的人。
“七个还是八个?”这秦遥的性格像他的发色一样火爆。
“这小子很有魅力的啊。”苏衍摸着下巴给出结论。
“江洛……江洛……”那个很有魅力的小子一脸兴奋地冲到了他们的面前,“那男人又来了。”
江洛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去看苏衍。
“哪个男人在见识过你的暴力之后还不死心啊?”苏衍很悠闲地翻动着手上的漫画。
“你说什么啊,老板。是那天送佑佑回来的那个极品帅哥。”
苏衍的反应是立即的,他丢下手上的漫画,纵身而起,几个快步跑进了吧台后面那个小小的房间,靠
在门上极力平缓着自己的呼吸,他,他为什么还会来这里
江洛带着一种无奈好笑与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着一系列的动作。
“老板这是怎么了?”秦遥一脸的惊讶,虽然他承认自家老板很少有正经的时候,但是这种类似于逃
的动作,他是真的从来没在老板的身上看到过。
“他啊,抽风。”江洛冲着苏衍做了个鄙视的表情。
秦遥不解的摸摸头,转身看到那男人已经走了进来,什么都顾不得问了,一脸笑容的迎了上去:“先
生,上一次,真的谢谢你把我们佑佑送回来。”
云博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江洛的面前:“上次我喝的酒叫什么名字。”
“寂寞。”
“寂寞。”居然真的叫这个名字?云博上下打量着面前二十出头的美丽男子,寂寞的滋味,你也会懂
吗?
“是我们老板无意中调出来的,他说这样的味道像极了寂寞。”江洛看着他的眼睛回答,这个酒的味
道太苦涩,根本没有客人点,所以并不在酒单上,上一次,当他认出眼前的人就是老板曾经的爱人时
,下意识地就调了这样一杯酒给他。
“再给我一杯吧。”他环顾着酒吧,心里莫名地感到悲伤,这儿的老板怕是也有着一段伤心地往事吧
。
“那请稍候。”
云博点点头,径直地走向角落里的那个空位,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再次来到这里,但是那天回去之后,
心里总是烦躁不堪,脑子里总会出现这个同性的酒吧,空闲的座位,苦涩的酒还有那微弱的让他心安
又让他心痛的气息。今天下班之后开着车在路上闲逛,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酒吧门前。
他的手轻轻的划过那个座位,上面还残存着些微的温度,是什么人刚刚离开吗?目光在接触到桌上那
本漫画时微微一顿,手在大脑下达指令之前已经自觉地拿起那本书——日文原版的《网球王子》,他
记得五年前那人似乎曾经说过这部漫画一定会红,果然是这样吗?
“先生,您的酒。”临时充当服务生的秦遥将酒放在桌子上却依旧不肯离开,拼命寻找着话题,“您
也喜欢看漫画。”
云博依旧没有理他,坐到椅子上,端起酒杯慢慢地喝着。
“先生,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走。”云博冷冷的说,在别的地方,他可以忍受别人的搭讪,但是这里不行,至于为什么不行,他
自己也不知道。
秦遥碰了一鼻子灰,只好不情不愿的离开。
没有了别人的打扰,云博靠在椅上,轻轻地闭上眼睛,在这喧嚣的酒吧中品味着寂寞的滋味。
“小鬼……”吧台后面的屋子里,苏衍的手在玻璃上勾画着他的脸庞。玻璃是用特殊的材质做成的,
他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情形,而外面的人却看不到他。
“小鬼……”苏衍的目光贪婪地看着五年不见的人,“不是告诉过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吗?怎么比那个
时候还要瘦?不是告诉过你要多笑笑吗?怎么你的脸比以前更加冷酷了?小鬼,你变成熟了,却也变
得沧桑了……对不起……我好想你。”
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脆弱了,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啊,苏衍自嘲。
云博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目光透过玻璃与苏衍的视线在空中交接。即使明知道他看不到自己,心
跳依旧不受控制的加速。
云博的目光停留了几秒钟,随即离开,怎么会觉得那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呢?他摇摇,暗笑自己
的多疑。
第五十一章:我知道你渴望他
那一天开始,陆云博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在同一时间来酒吧坐一会儿,有时候是一个小时,有时候半个
小时,他总是坐在角落里那个属于苏衍的位置上默默着喝着那种名为“寂寞”的酒,用眼神喝退那些
企图前来搭讪的人。每当这个时候,苏衍总会躲进吧台后面的屋子里,隔着一层玻璃凝视着曾经的爱
人。
对于这种情况,江洛是有心帮忙,却无从下手,更何况他自己也有着一堆的烦心事,只能无奈地做一
个旁观者,等待着事情出现转机。
已经是初秋了,外面的天气却依旧炎热,秋老虎的威力果然不容人忽视,这一天,总算是刮起了一阵
凉风,秋雨带着凉爽的气息从天上飘落,云博依旧在十点钟准时进了酒吧的门,依旧坐在那个角落里
,要了一杯“寂寞”,但是直觉得,江洛觉得他今天很不一样,脸似乎更加的阴郁,心情似乎更加的
沉重。
果然,之后的发生的事情证明了江洛的猜测,他居然一口气喝掉了十几杯酒,“寂寞”本来就是苏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