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求你再爱一回——白夜独行

作者:白夜独行  录入:08-24

可就是这个基本上对他不会冷脸的老男人!每天替他做好早中午饭的老男人!每天会对着出门的他说路上小心的老男人!每天他回来会对着他说回来了的老男人!每个周末会教他弹钢琴的老男人!在他高中毕业的时候只留了一张纸条就把他给抛弃了!连一个像样的理由的没有,什么狗屁十八岁了自己管自己,他宁愿一辈子都十二岁!

邹言在一边想得直挫牙,一不小心就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这一次,许莫还是没对着他冷脸,不过是邀请他的学生去外面喝咖啡。

看着双双离去的两道背影,邹言脑子里立马想到了全世界的情侣基本上会做的事情——约会。

两个人一起吃午餐,然后各自点一杯咖啡开始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谈爱情(?),到了傍晚一起去看一部广为人知的爱情电影,到了晚上……

邹言觉得自己坐不住了,腾的站起来决定换上衣服要去找许莫。只是找许莫的理由是什么?要说生病了,他健康得很。说杨叔生病了,那他也太不道德了。

告白吧,告白吧,邹言在心底默默的对自己说。然后在准备出门的时候接到了连城宇的电话,那边的时间是半夜。

邹言很理解连城宇半夜打电话过来的心情,虽然他跟他老婆是结了婚可还是分隔两地。他老婆那地方进去出来都不太那么容易,每个月只有那么两天假。剩下的时间连城宇就得自己打发时间,对于一个极少应酬的人来说夜晚是痛苦的,特别是在他有了一个后台极硬的岳父完全不担心不应酬就拉不到生意之后。

两个苦逼的男人就在电话里互相吐着苦水,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大门口。

这一打就是三个小时,直到杨魁下班回到家,刚好碰到因为手机没电被迫挂了电话的邹言,关心的问,“小言,怎么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被叫做小言,邹言也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那个叫法是杨叔从他小时候就开始叫的。

“杨叔,回来了?我在门边晒太阳。”邹言一边解释一边让开了路让杨叔进去。

杨魁也没多想,进门没看见许莫就问,“你莫叔呢?”

邹言很想说跟小男生约会去了,转眼一眼自己有点太小心眼,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说,“跟他带的那个学生一起出去了。”

“那他回来吃晚饭不?”杨魁换下外套问。

邹言还没打电话问就已经点头了,马上上楼去换另一块手机电池板。

然后给许莫打了电话,“莫叔,杨叔让你早点回家吃晚饭,他今天弄好吃的。”

挂了电话的邹言有马不停蹄的下楼对坐在沙发上休息的杨叔说,“杨叔,今天弄点好吃的吧。”

看见杨叔点头了,邹言十分自觉的狗腿的去冰箱里把今天要吃的菜拿了出来。该切片的切片,该洗干净的洗干净,把食材都放在了盘子里。

许莫是早点回来了,只是跟着身后那一条尾巴居然还在。邹言浑身冒着一股怨气,可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学生跟着他们一起坐在餐桌上体验一把中式晚餐。

邹言在吃饭的时候一直拿筷子戳自己碗里的饭,在看着那个学生因为不会用筷子一再的把菜夹落而暗暗的幸灾乐祸。

一直到吃完饭,那个学生离开,邹言十分高兴的把人送到了门口。结果那个小鬼居然在临走之前对着邹言吐舌头,做了一个怪脸之后快速跑开了。

……邹言决定下一个星期那个学生要是再来了,他绝对会不客气的撵人!

邹言也觉得自己有些像小孩子心态了,好歹都大学毕业多年的人,就算现在再次进入大学学习也不用真把自己当小孩子看。

只是在许莫面前,邹言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都没长大一般。总是想得到他的注意力和关爱,得不到就要使些小性子,搞点小动作才舒服。

所以面对许莫有些责怪的眼神,邹言是理直气壮的,“莫叔,你每星期都在教他,怎么到了周末还来问东问西的,一点也不体谅别人。”

许莫笑了,淡然的问,“你觉得我老了?”

邹言摇头,许莫一点也不显老,可能还有加一点艺术家特有的气息,看起来给人的感觉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许莫见邹言摇头也没再问,只是坐在钢琴前弹起了一首轻快的曲子。

邹言很想问,莫叔,你现在能弹出这么轻快的曲子是不是对曾经的那一段感情已经释然。只是看见许莫手上那一枚戒指,邹言还是没有问出口。

邹言一向觉得自己大胆,从小到大都是。却只有在面对许莫的时候,不管做什么心里就跟打着鼓似得忐忑。告白的场景,对话,在脑海里想了一遍又一遍都可以写一本告白大全了依然还是没有说出口。

邹言想到以前读高中的时候,在脑海里晃过的那些告白的桥段支招给他们班上的男生基本上是百发百中。只是对象一变成许莫,邹言心里就觉得这个不行,那个不对,到最后全造福了他人。

“莫叔,我爸是什么样的人?”邹言问在一边看杂志的许莫。

许莫抬起头来看了邹言一眼,眼神里一瞬间带了许多东西只是到了最后又沈了下去,“有些人觉得他是坏人,我觉得他是好人。”

邹言明白许莫的意思,那个男人做的那些事情伤害过许多人。但他也的的确确对许莫好得不像话,不然许莫又何至于到了现在还戴着那枚戒指。

“他很傻,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许莫的语气里带了深深的怀恋,“那时候,有很多人喜欢他。你妈也是……”

邹言一直觉得他妈算是分开他跟那个男人的第三者,所以从来没想过问别人他妈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因着小时候那一段残酷的记忆,对着那个女人更是没有什么好印象。只是听许莫那个口气,他妈也不像是什么坏人。

“只是他是个对感情不负责任的混蛋,没有哪个男人像他那么差劲。”许莫看着邹言的脸淡淡的说,“你不要学他,最后谁都没有对得起。”

邹言的嘴张了张,最后还是闭上了。他想说我不是那个男人,我跟他不一样,我不会背弃你的爱情。可许莫对他大概也不过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原因,所以才会有了那一股照看之心。

就像连城宇说的那样,因为自己是那个男人的儿子,所以许莫才会对他那么好,这不过是一种移情。而且移情也并不是彻底,许莫没有爱上他,甚至于连喜欢都没有,由始至终都只是长辈对晚辈的那一种感情。连那种亲人的感情都让人觉得很稀薄,薄到非要邹言一个劲的提醒自己许莫对他很好他才能感受到那么一丝淡淡的感情在里面。

“你妈从高中开始就喜欢他了,因为他才走上了那么一条路。你不要怪她,没有谁舍得丢下自己的孩子,只是感情的事有时候……”许莫的话说得并不连贯,有些话都没说出口。

邹言知道,他妈丢下他或许不只是因为他是拖油瓶,也可能因为他是那个男人的孩子,因为爱得太深伤得太重所以才会一个人离开。离开A城,丢下他,去一个不认识任何人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已经忘了她长什么样了。”邹言低沉着说,事实上漫那个女人唯一让他记忆犹新的只有那些尖酸刻薄的脏话和总是踢他的廉价高跟鞋。

许莫突然笑了起来,“她很好看,就是脾气不怎么好,喜欢认死理。你妈喜欢上他是因为他有一次从两个小混混手里把她救了下来,其实让他救人的是我。我一直奇怪你妈为什么喜欢的不是我。”

“你不要怪你妈,”许莫在最后说,“她那几年也许过得也很苦。”

邹言点头,他没有怪过他妈,要是那个女人没有把他丢下他又怎么能遇见许莫。

“小言,坐过来,把肩膀借给我一会儿。”许莫对着邹言招了招手说。

邹言移了过去,看见许莫微红的眼,然后一个脑袋就埋在了他的肩上。就算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布,邹言还是觉得他感觉到了许莫的眼泪和伤心以及绝望。

偏过头,邹言看见许莫眼角有着淡淡的纹路。他的莫叔是真的老了,老到再也经不起那些太过于惊涛骇浪的爱情。恐怕对爱情那个东西也已经开始慢慢的遗忘,到最后会忘了那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连城宇说,邹言,你要真爱着你的莫叔,就什么都不要做,静静的守着他就好。他的莫叔已经再也经不起爱情的洗礼,只能守着曾经的回忆过日子了。

第二十二章

邹言觉得许莫对他的疏离更上了一层,在一个星期前他把自己的肩膀借给许莫一次之后。可能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在一个小辈面前流露出那些脆弱。

不过邹言并不在乎,许莫退一步那他就进一步。他们现在保持的距离刚刚好,再进不可能但再远他也不允许。

“莫叔,牛奶已经热好了,放在餐桌上的。还有一个鸡蛋和瘦肉粥。”邹言对着刚起床的许莫笑着说道。

杨叔早上走得有点早,所以做早饭的任务就交到了邹言的身上。邹言的厨艺虽然不精,但做一点早餐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许莫听了只是微微的点头,然后去了餐室。

邹言紧跟着许莫到了餐室,坐下来和许莫一起吃早餐,“莫叔,我觉得杨叔肯定是有对象了。”

这句话成功把许莫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你见着了?”

邹言摇头,“猜的,不然他今天早上怎么穿得那么年轻,还起得那么早。”

许莫已经四十岁了,在这时候看起来却像个孩子,“等他回来了我们问问?不说就问到他说为止!”

看着许莫高兴的样子,邹言自然只会说令人高兴的话,“我们还可以找个时间让他把人带回来看看。”

连邹言都没想到杨叔的恋情来得这么快,这前前后后才多少时间。那女人条件也不错,有固定的工作,带着一个上高中的孩子。在前两年就和丈夫离了婚,跟杨叔算得上是在餐馆里认识的。

其实以女人的条件可以找到更好的,却看中了杨叔的老实本分和厨艺。这段感情怎么看都是杨叔占了便宜,只是让邹言大跌眼镜的是迟疑的居然会是杨叔。

用杨叔的话来讲,他们现在正处于交朋友的阶段。这个交朋友和那个交朋友的意思不一样,说的是从普通朋友做起。

邹言想不通了问许莫,结果得到一颗更为惊人的炸弹。

许莫淡然的说,“你杨叔以前喜欢过你妈。”

邹言无语了,这是一段多纠结多蛋疼的关系。莫叔跟那男曾经人是一对儿,那时候他妈喜欢那男人,杨叔喜欢他妈……要是他莫叔喜欢的是杨叔,简直就成连成一个圈了。

“那小子笨,不会说话讨女孩子欢心,看着喜欢的人追着别人跑只会在旁边傻站着看。”许莫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

邹言又知道了一件事,为什么杨叔会对他这么好。只是听着许莫那恨铁不成钢的口气,邹言说,“要是我妈跟杨叔在一起了,你们说不定就不会被分开了。”

邹言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因为在他说了那句话之后许莫就再也没闹话。

一直过了很久,许莫才说,“没有你妈,也会有别人的。”

许莫说了这句话之后就从草坪里起身进了屋子里,过了一会儿屋子里传出钢琴的琴声。有些悲伤,有些惆怅。

邹言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他明知道那个男人之所以跟他妈在一起就是为了逼许莫去维也纳,在这个时候却口无遮拦的说这些戳许莫伤口的话。

邹言透过透明的落地窗看向许莫,许莫正低着头弹钢琴,就算只是一个侧面,邹言也感觉到了许莫带着的那一股孤独和伤感。

狠狠的一拳砸到草坪上,就算是有草垫着,邹言还是感觉到了手骨差点碎裂。

后来的一个月,邹程的那只手都是肿着的。杨叔和许莫问起来,他也只能咬着牙说自己不小心砸到了墙上。好在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在家的每个星期,许莫有时间都会给他涂药关怀一句两句。就像小时候他在外面学习武术受了伤,许莫总会轻轻的替他上好药,对着他说忍忍就不痛了。

就为了几句不轻不重像关怀却又有些淡然的话,邹言也不觉得手疼,恨不得再肿两个月才好。

杨叔跟对方一直淡淡的相处着,总是隔了一层窗户纸,让人摸不透想法。然后那女人的混血儿子跑到家里来找人了,来要个说法。

“我妈妈哪里不让杨叔叔满意了吗,为什么杨叔叔总是不给我妈妈一个肯定的答案?”只比邹言低一点点的少年带着深深的疑惑问邹言。

邹言不知道该怎么说,杨叔坐过牢,而且是重刑。人家女方都没嫌弃却让人家觉得杨叔有些看不上他心里难免有些不服气,让个孩子来套套话也无可厚非。

“要过一辈子的人,当然得慢慢加深了解。如果结婚之后才发现彼此不合适,这不就是对彼此的一种不负责任吗?”邹言只能半蒙半猜的说,他也不知道杨叔是不是这个意思。

要是杨叔到现在还犹犹豫豫的是因为他妈的话,邹言肯定觉得这事扯了。一群情痴居然凑做了一堆,偏偏都没个好结果。

少年被邹言的几句话给打发走了,走之前还对邹言万分感谢,说有空会请他吃冰激凌。一般这个年纪的少年很多都学会泡吧了,那女人倒是把自己的孩子教导得很好。

邹言这么想着,也没真想让人家请自己吃冰激凌。他不过是说了一些宽慰人的话,他不知道杨叔到底是怎么想的,但首先还是得把女方给稳住了。万一杨叔有那个意思,只是需要慢慢来呢。要就因为有些犹豫就错失了一段良缘,到时候才是后悔莫及。何况邹言看杨叔这一段时间的行为,也不像是没有那意思的样子。

许莫对这事也很有兴趣,总是要多问两句。只是杨魁的回答一直有些含糊,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看样子他没着急,倒把旁边的人着急起来了。

得不到肯定答案的许莫像小孩子一样嘟了嘟嘴,精神看起来有些低落。

邹言知道许莫是希望杨叔快点找到另一伴,有一个完整的家,毕竟他们再亲也不能代替妻子和孩子的位子。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忙不得,“莫叔别担心了,杨叔自己心里有谱就行。等哪一天想通了,说不定第二天就会带着人家去领结婚证。”

许莫这才有些不甘心的收回了盯着杨魁的目光,慢吞吞的说,“我是替你着急,你看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不赶快找个老婆生孩子怎么成。”

邹言很想说,就算是杨叔想跟那个女人生孩子,那女人也算是高高龄产妇了,说不定人家医生还建议不要有孩子呢。

其实邹言最想说的是,许莫有没有找一个的想法。如果要找,他就是现成的一个。邹言知道许莫深情,可人都死了再深情又有什么用。为什么就不能把眼光放在活着的人身上,尽管许莫一贯也没表现出什么出来。

邹言知道许莫跟那个男人感情深,从小竹马竹马一起长大,许莫也是那个男人供出来的。那个男人为许莫是做了太多,可这不需要许莫拿一辈子来赔他。如果那个男人还活着,邹言也许不会说什么,就算是有了那心思也会藏得好好的。可偏偏那男人早就死了,许莫却还非要在那棵枯树上吊着,这让邹言如何才会甘心。

斯蒂芬拿着自己烤的小饼干顺路带给许莫的时候,许莫正好有急事出了门。在途中给斯蒂芬打了电话,不过斯蒂芬还是依然过来了,来看看邹言。

斯蒂芬对待邹言就像一个长辈一样,和杨叔一样的长辈,不像是许莫那种带着淡淡的疏离感。所以对于斯蒂芬的一些教诲,邹言还是听进耳里的。

难以避免的,邹言问到了许莫在维也纳深造的那一段岁月。斯蒂芬说到那时候的事情一向严肃的脸也有了些柔和,话也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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