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禹,你何必这样污辱我?没错,我没节操,我犯贱,我该死。但就算要对不起谁,那个人也不是你!就算当年我说过这辈子只会和一个男人做,但我们已经分手了!”唐穆甩门要走,宋禹却不冷不热地说:“你是不是想多了?还是说你认为我一直对着过去的事念念不忘?我哪点让你误认为我在追究那点破事?我去夜吧找伴玩,刚好找到一个合拍的,这跟这个人是不是唐穆好像没有半点联系吧。”
唐穆脸刷得一下全白了。攥着门把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但他没有回头,只是僵硬的扭开门,没有一丝踌躇。
唐穆直接回了公司,立刻下达资产清盘的指示。他不打算再抗争,他必须马上结束这一切。他冷静的处理完一天的工作,交接完所有的手续,然后约玖久见面,并提出分手。他这一生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干脆与坦诚。他已经走投无路。如果说这只是一个恶劣的玩笑,那就如他所愿吧。
玖久哭得不能自抑,但唐穆不为所动。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帮她抹去眼泪,然后跟她说:抱歉。
临近半夜,他回到空旷旷的办公大楼。环视周围的一切,过不了多久,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王朝将步入滚滚红尘,消弥于这世上。
法院的传票已经下来,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庭审理。但已经无所谓了。
既然挣扎无用,就彻底的断个干净。
他想要的结果,他给他。
从此以后,各安天命。
但这之前,他必须处理一些事。于是往大洋彼岸的朋友挂了个电话。等所有事交代完、办妥当之后,已是凌晨。那头却迟迟没有收线,只是一味的叹气说:“如果不是郭小安净身出户,或许还能帮上忙。不过,我们在这边在大使馆有些朋友,那些事你不要担心。阿唐……其实你可以不那么倔……”
“那又能怎么办?我没那个能耐扭转乾坤,也拉不下这个脸出去卖。已经没有退路了,真的。”
那头沉默良多,仍是叹气。
第08章
“宋先生,你一上午已经看手机看了一百零八次,几乎发呆了一上午,心神不宁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杜南实在是忍不住满腹牢骚蹭到宋禹身边去抢他手上那部手机,宋禹飞快将手机收进了口袋,稍微错开了身子。
杜南厥了嘴,不满:“混蛋!你不会背着我出轨了吧?老实交代,留你个全尸。”
宋禹却不搭理他耍的嘴皮子,仍有些心不在蔫,“别闹了。你下午不是要跟以前的同学去做义工么?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让老李送你过去吧。”
杜南愣了愣,神情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你……你这是要打发我走吗?”
宋禹有些无力,回身安抚道:“没那么回事。你别胡思乱想。”
杜南突然死死的抱住他,神情像小孩子一样带有许些委屈和不安:“宋禹,我很害怕,真的。自从上次住院之后你就变得很奇怪,你到底在想什么呀?你告诉我,你不能让我一直猜一直猜……”
怀里这个年轻朝气的青年,真的是一个非常难得的伴。他干净,开朗,活泼,就像是暖冬明晃晃的太阳。当初默认他跟着自己,或许就是因为这些特质的吸引。
宋禹摸了摸他的头发,温和地说:“我只是最近遇到一些心烦事,过些时候就好了。别担心。”
杜南死死将头埋在他怀里,闷声闷气的说:“过段时间……就真的能好么?不过,我信你。”
下午左昨大喇喇坐在宋禹办公室沙发上喝闲茶,顺便卖弄一下收到的最近消息,“听说唐穆那边正在做财产清算,估摸着这几天就会宣布正式破产。之后开始走司法程序。我初步保守的估算了一下,泰森的欠债额最少都有二亿,这下不叛个十年八年的,估计还真不行了。唐穆前些天刚签了公司转权合约,现在泰森的法人可就是他了。宋禹,这种结果你可还满意?”
宋禹猛得抬起头,“什么?”
“没错,那家伙宁愿自己坐牢也不想求你帮忙,就这么简单。”左昨幸灾乐祸笑吟吟地说,“宋禹,游戏玩到这里就不好玩了。你真打算让那家伙在牢里面蹲上个十年八年?这牢里的可都不是吃素的主儿,我们唐穆又是一个俊俏的过头的青年,能不能回来还是个未知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认为这一切是我造成的?”宋禹表面上不动声色,手却攒成拳状。
“的确不是你有意造成。但如果不是你宁愿亏本也要跟泰森抢那笔生意,事情也不会到如今收不住的局面。其实也不难想象,说忘记一个人,就真的能把他从心里连根拨除吗?你逼他回来,自己却先失控。宋禹,承认吧,你根本放不下他。你不甘心!”
……
梁朵朵结婚五周年纪念日她男人特地办到了一个私人派对,因为他深知梁朵朵爱玩爱闹喜欢扎堆凑热闹的脾性。派对上请了不少人,高中大学同学,还留在本市的,几乎都有到场。
唐穆出现时,全场寂静了几秒钟。关于泰森太子爷唐穆,现在几乎天天上报,而且都是大副头条。泰森的事弄得全城皆知,本尊突然出现在这里,还真有一些违和感。
唐穆却仿佛没受到周围气氛的影响,从容的微笑,然后将礼物呈上。
梁朵朵还是傻呆呆的模样,反应过来时‘哇’的一声扑在唐穆身上,哭得十分凄惨。唐穆拍着她的肩哭笑不得,取笑地说:“我说你扑也得扑正主身上哭呀,你没闻到你老公身上散发出来的醋味吗?”
梁朵朵破涕而笑,“讨厌!”她身体边的男人温和的帮她拭泪,笑:“我哪敢有意见,你在她心里的地位可比我这老公高多了?”
“找死啊!”梁朵朵斜了他一眼。
唐穆到了没多久,宋禹和杜南也来了。梁朵朵顿时有些紧张。余光瞥向两人,却见两人十分友好的相互打招呼,丝毫没有芥蒂的样子。而同时杜南也认出了唐穆,拉着宋禹跟他讲唐穆救他于水深火热中的英雄事迹。宋禹十分客气的道谢,唐穆也十分有礼的说不客气。
“哟,你俩整那么客气作什么?这都认识将近三十年了。”左昨携着孔言懒洋洋的走到他们身后,“虚伪不虚伪呀?”
唐穆和宋禹的脸色稍变。杜南疑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唐穆先反应过来,朝他解释:“认识是认识,但并未深交。”
宋禹的脸色随即变得有些不大好看。
“穿着开衩裤泡同一个澡盆长大还不算深交?唐穆你别欺负人,上S大向咱一届同学打听打听,谁不知你俩好过亲兄弟,跟连连体儿似的,做什么都在一起,就连睡觉都挤一块温和。”
杜南再迟钝也理出了个味来。脸色有些泛白,牙关也控制不由的打颤,却只能死死的咬住,盯着宋禹看,似乎想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来。但宋禹却紧着双道眉头,显然已经有了怒意:“左昨,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唐穆敛下眼,掩饰不住的难堪。以为左昨会说出更让人难堪的话来,谁知他拍了一下额头,说:“哎哟,各位瞧我这记性,怎么把你们俩和我以前俩老朋友都混淆了呢?二位对不住了,我这人不靠谱胡言乱语惯了,你们别往心里去。就是你们着实有些像,所以就……”
梁朵朵咬紧一口白牙,真想一巴掌抽死那妖孽了事。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什么叫欲盖弥彰,他倒是弄足了全套。她还真闹不明白这妖孽到底要干嘛?没看到杜南都快要哭出来了吗?一双睁净长来好看。梁朵朵作为主人,如果还一味的躲在背后当个旁观者的话实在说不过去。于是明智的将几人隔离火力圈。
之后又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有些唐穆之前稍有印象,有些则是全然陌生。一伙正值风华的青年人玩得很开,似乎谁都没有为开场的小插曲影响。但其实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或许是真的成熟了,成熟带给我们一张百坚不催的面具,包容下所有不和谐的情绪。
红酒白酒对调着喝,即使没有醉到理智全无,意识也有些恍惚。唐穆解了领带走到阳台上去透气。梁朵朵男人家境挺优越的,所以住宅都是朝着小资方向奔。眼下万家灯光,仰头星河璨灿。阳台角落里夜来香暗自开放,幽香扑鼻。唐穆这些年一直试图提高自己的小资品味与情操,但最后才发现,一头本土产的黄牛即使寄到了伦敦也还是一头土黄牛。他能把外表也层痞气抹去,也改变不了原本存在的本质。就像他对宋禹。表面看上去再淡定,也抵不住自动上涌的胆劫与莫名其妙的微妙情绪。
唐穆真不大想骗自己。
想着这些,心情越发的慌乱无主。却不知宋禹几时已经站在他身后。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是没有退路,如果非要说有,就是从阳台上跳下去。但唐穆没有那个肥胆,所以只有尴尬的笑着,尽管用轻松的语气说:“这风景不错,我差不多了,这地盘让给你。”
他正要侧身离开,宋禹却开口了,“如果有吃牢饭的决心跟毅力,还不如答应我的提议。”
唐穆没想到宋禹会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忍了忍没忍住,冷声说:“我不知道你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是用一个什么样的立场。你考虑过那个孩子的感受吗?宋禹,别把别人当傻子。”
“这个我会处理好,这不是你该考虑的范畴。”
唐穆突然有种想敲开那人脑袋来看看里面到底是装了些什么?喋喋不休、咄咄逼人不惜花大价钱去买一个春宵一度。以前那个隐忍坚硬的宋禹哪去了?
“宋禹,你真的变了。”
“通常一个人认为另一个人变了的原因,都是因为对方没有按照自己认定的模式去发展。言归正传,如果你答应我的提议,我可以借出资金给你应急。”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
唐穆深吸了口气,“我有胆量选择去坐牢,就不会再做任何无谓的抗争。或许我在你心里已经可以算是一个不堪入目的人,所以请你放过我。我不想连我们最后一点美好都被涂黑。”
话说到了这份上,只要是个人都应该会适可而至。可那人是宋禹,有时固执起来,简直不可理喻。他直接无视了唐穆的话,淡淡的说:“你还有两天考虑的时间,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09章
回到客厅,唐穆跟梁朵朵招呼了一声脸色奇差的离开了。其中除了这几位知情者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脸莫名。杜南端着酒杯一直坐在吧台边上发愣。直到被宋禹领出门,还是有些精神恍惚。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他完全没有心情准备。电梯直接通到车库,等坐上车,中控锁‘扒搭’一声锁上之后,他目光才有了点焦距。他下意识扭脸去看宋禹,那人只管倒着车,心思虽然没写在脸上,但明显能感觉到他心根本不在这里。那去了哪里呢?
杜南一直以为宋禹把心藏得好好的不让他看不让他拿不给他碰,以为是因为自己还有没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没有修炼到家,所以他不肯轻易交付。今天才隐约知道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他的心早就没有,胸口那个洞黑幽幽的,什么都没有,又怎么拿得出来给他?
竹马成双,两小无猜。他又有什么本事跟一个既定的人抗衡?
车子开了半路,没有一个人提前说话。
半晌之后,宋禹才缓声说:“杜南,想不想出国继续深造?”
杜南白着脸面无表情,“这么急就赶我走呀?真不亏是资本家,办事速度与手段都是一等一的。”
宋禹一时沉默。过了半晌才继续说,声音显然很冷静:“即使都说开了,遮遮掩掩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相信你也猜到了七八分。我和唐穆以前是一对儿,打小的交情。后来,他离开,我们分手。现在他回来,我不想再还跟他纠缠不清的情况下,还把你搅和进来,这样对你不公平。”宋禹放慢了车速,在马路旁边缓缓停下,“有的人,即使是恨得牙痒痒,也非得死嗑在一起。这样挺犯贱的是不是?我也觉得自己挺犯贱的。”
“难道你现在这样就公平了?你这混蛋,这样做有意义吗?”
“没意义。但我就是不能让他安安稳稳的活着。”再他还在油锅里受刑的时候。
杜南嗤笑:“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你也是这么小心眼的人。但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让老子知道你们是多么长情经久不衰?然后让老子认清被炮灰的事实?还得嘲笑自己白白搭进去三年的青春?宋禹,你他妈就是一混蛋!难道这世界就围绕着你俩转吗?除了你们俩,其他所有人都是可笑可悲的小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宋禹疲惫的揉了揉眉头,低声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男人没有节操,玩玩就算?哦对了,大爷你压根就没玩过,我就算脱光涮干净呈到你面前你都只会‘今天有点累’。妈的!”杜南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暴走的趋向,只想抡起拳头揍死这人面兽死的混蛋。
宋禹对他没欲望,一直是他的隐痛。他以为等他努力让他更爱他一点时或许就可以了。曾一度他还深为他柳下惠的风度自豪。像他这种成就的人,无论男女,送上门来的比比皆是,但他能做到目不斜视,安份守已,已是十分难得。
狗屁!全他妈的是狗屁!
他不是没有欲望,是压根对他就没有性趣。该死的情感洁癖!
当之前所有认知的一切突然全被推翻,杜南觉得自己连个窘迫时藏身的地方都没有。所有只能孤伶伶的忍受着一盆又一盆的冰水当头淋下,全身淋透,挥身冰凉。
他自认为完美无瑕的初恋,瞬间被击打的支离破碎。
宋禹也以为自己能更好的处理好这段感情,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但事发突然,一下脱离了掌控。唐穆就像是他猫爪子下插翅难逃的小白鼠,他将他摁在爪牙下戏耍的团团转。逼他妥协只是游戏中的一个小插曲,不是目的。因为他有千万分的把握他会妥协。但他不曾料到这个自私到骨子里的人竟然会选择如此惨烈的解决方式,也不愿对他摇尾乞怜。这表示什么?宋禹很慌恐,一丝不苟的脚步刹时紊乱。但真正思维回归正常时,状态已是无法挽回。既然无法挽回,那就干脆粉碎这太平假象。这样或许太过冷酷和残忍,但这是最有效的解决方法。快刀斩乱麻。
他不确认自己对唐穆似乎还是如同当初一样的心情。是否还能回到当初,但与其揣着一颗左右摇摆的心周辗在两人之间,不如彻底作个了结。虽然这个对杜南来说是一个难以承受的打击,但事已至此,已无退路。他也不想自欺欺人。
杜南是一个非常好的恋人。当年遇到他时,他就如同当年的唐穆一样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但他比唐穆要好的多,唐穆没心没肺,杜南气焰高涨却有一颗细腻柔软的心。若是没有一个人先入为主,或许他和杜南真的可以相伴一生。
他看着杜南那双小兽一般受伤的眼睛心里不是不疼的。朝夕相伴的情谊,无数不眠夜的相濡相守,生病时的体贴照顾嘘寒问暖……他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但他知道,这并不是爱情。
爱情是之于内心最私密的颤粟,于千万中人一眼可及,见之欢喜,思之如狂。
第10章
回到住处,杜南将自己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行李箱,宋禹站在房门口,“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先在这住着,回头我再给你找房子……”话还没说完,一个枕头就迎面砸来,“滚!”
“杜南!”
杜南赤红着眼,撒泼似的抓起东西就往他身上掷:“老子被人甩了还得留下来作歇业总结是吗?还得让老子再唱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摇尾乞怜博取你的同情的戏码?够了!他妈的够了!老子当了傻子,老子知道,不用你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反正都没吃亏,一男人跟个娘们似的乞求哭闹算个什么事?老子是傻,但不贱,自个儿几斤几量自个儿掂量的清楚!你放心,我现在就滚,大家都是成年人,玩得起才是大爷,咱小辈小卒的不是您的对手,以后也不敢再您面前班门弄斧自砸招牌!谢谢您,让我认清了您这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