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本来已经在梦境里沉浮到难以自拔,结果竟是被一丝香甜硬生生的给拽了回来。用手背揉揉朦胧
睡眼,就见脱去了外套的窦聿施,只着白色衬衣,袖口高高挽起,坐在床边微笑着看他,床前是原本
放在小客厅的茶几,上面放着令他醒来的诱因,一碗粥。
又是粥?
陈初撑着坐起来,胃疼已经细微不少,隐隐的饥饿感在香浓的粥前开始汹涌澎湃。
“这是什么粥?”
“红枣山药粥。”
“啊?”惊讶的睁大双眼,陈初用勺子拨拉粥里的各种颗粒状物,“这是什么?”
“当然是山药。”
“这个呢?”
“苡仁。”
“这……”这个不用问,红枣我认识。
默默吃着粥,陈初真是佩服窦聿施哪买来的这些从没在自家出现过的东西。特别是山药,明明现在不
是旺季啊。偷眼瞅瞅对面的人,人家也在默默吃粥,不过不知是偶然的还是刻意的抬头,正好捕获陈
初偷瞄的视线。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知为什么有点慌,赶紧埋头继续吃,再没敢抬眼。
吃完早饭,病人先生自然是再度缩回被窝里,战场由厨师先生打扫。人虽然躺着眼睛却没闲着,咕噜
噜的随着忙碌的身影转来转去。陈初有一肚子话想问,可看见那不时回头冲他温柔一笑的脸,就莫名
觉得头晕,憋了半天却只问了一句“你今天不用上班啊?”
“不用。”
问也白问。
算了算了今个爷爷我就鸵鸟了,先整个觉饱再说。所以说吃饱了就犯困是经过历史检验的真理啊,窦
厨师刚把里外拾掇完,人家陈病人就呼噜渐起了。
接下来的一上午陈初都是跟周公度过的。中午依然是被饭香唤醒。没有惊艳的豪华大餐,估计就算有
自己也是无福消受,不过家常便饭能做成这个水平,也够陈初对人家刮目相看的了。
其实作为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好青年,陈初真的不想变成吃完睡睡完吃的某著名生物,奈何窦经理婉言
劝着软语哄着,加上自个确实体虚,午饭完毕还是不情不愿跟周公二度相会去了。
看他睡熟了,窦聿施起身穿衣服准备走人,丢给下属的工作确实也不能再拖了。震天响的拍门声突地
想起,惊得窦聿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杀到门口,外面站着的不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于达么。举手比了
个小声的动作,于达愣愣的跟他进屋看了看依然睡的昏天黑的陈某人,悄声问了缘由,一边感叹酒又
喝不成了一边从兜里掏出上次“借”走的东西,狡黠一笑:“天助我也。”
傍晚陈初醒来的时候,屋里就只剩他自己了。神清气爽的总结了一下这一整天,突然就明白了原来胃
疼不吃药也是可以解决的。活动活动胳膊腿,扭头就看见四季豆稳稳当当的躺在床头柜上。
呃,怎么觉得从昨晚开始就没见过它呢?下面还压了一张纸条,陈初抽出来。
“估计你应该没事了我就走了。晚饭我做好了放在厨房,一定热一下再吃。”落款是窦聿施。
陈初一手捏着纸条一手握着玉坠陷入沉思。
这是不是太巧合了?耙了耙头发,把四季豆戴上,冰凉的玉石激的他一哆嗦。
“玉石,玉石……聿施……”MD老子今天睡昏头了!!!
第8章
被积压下来的工作追的脚不沾地的窦大经理终于得闲喘口气的时候,正好听见自个手机叫的欢。看着
屏幕上跳跃的“陈小公鸡”,眉眼立马弯了。
可不就是个小公鸡么。外表看来跟谁都不怎么亲近,看似懒散实则骄傲的独来独往,其实本质上就是
个需要圈养的家禽。
“喂?”话筒里传来的声音略有些迟疑,“请问是窦……”
“醒了?感觉好些了么?”低沉温和的声音安抚了对方的窘迫。
“嗯,好了,没事了。今天……真是谢谢你。我请你……”
“还来?你不想活了?还想再折腾一回?”轻笑着截住那人的话头,不行,这个可怕的想法必须扼杀
在摇篮里。
“啊?嘿嘿,”终于恢复精神的一贯傻笑传来,“今天不吃那个了,咱吃别的不就行了吗?”
心里乐的陶陶然的窦聿施将革命进行到底:“还是算了,在家里吃就好。我马上过去,你等一会。”
于是经理好心情的直接影响,就是从办公室直到地下停车场的一路上背景员工们在傍晚时分依然感受
到了明媚的春光。
陈初这边还在盯着电话发愣。事情是怎么变成自己呆在家里乖乖等着客人赶来做饭的呢?不对这不是
重点!举手摸了摸领子里的四季豆,今天的重点就是——我要整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里揣着重大任务的陈初晚饭吃的有点心不在焉。窦聿施看他不停的摸领子,还总是偷瞄自己,然后
就一脸困惑纠结到不行。这人又想什么呢?又瞄自己了!接着果然在摸领子之后表情再度凝结。
窦聿施下意识顺着人家的爪子看,其实,应该说,人家的爪子都收回去了,窦经理的视线仍然粘在领
口。把经理大人双眼粘着不放的并不是衣服下若隐若现的白皙玉石,而是在红绳映衬下,灯光晕染下
,泛着不亚于玉石光泽的细致锁骨。虽然单凭目测就可以肯定这小子没几两肉,不过那天抱着昏倒的
他才真正切身体会到究竟有多瘦。
瘦成这样肯定跟饮食不规律分不开。窦聿施想。
难道是因为瘦所以锁骨的型这么明显?窦聿施还想。
不光是明显还很好看。窦聿施再想。
不知道摸起来手感怎么样……
!!!
惊觉自己想太多的窦大经理勉强收回视线,故作镇静继续吃饭。
事实上对面这位比他想的还多,只不过,内容另类风格迥异。
人也在,玉也在,老子肯定他俩从姓窦的进门开始就时时刻刻都在。陈初想。
刚才干嘛老盯着我,难道发现我监视他了?陈初还想。
刚才他看着我领口脸红了!!!看到豆子心虚了吧,哼哼,把柄啊快出现吧!陈初再想。
陈初这边开始明目张胆的紧迫盯人,窦聿施那里心里打鼓——能不能别用这么热情似火的小眼神儿看
我啊,考验我定力呢这是……
好歹吃完火花四溅(?)的晚饭,厨师先生自觉变身为仆人重拾中午的活计。已然活蹦乱跳的前病人
怎么再好意思让客人干活,直接撸起袖子上前挣抢。要不说倒霉呢,窦聿施完全没想到陈初会直接上
抢的,手里也就没使多大劲,于是一盘底子的菜汤顺着力道热情的铺撒在驼色的T恤上。
陈初嘴角抽筋,这场景怎么这么熟呢?得了,还抢什么抢,赶紧脱下来泡上才是正事,菜汁油点什么
的最难洗了。嘴里骂骂咧咧的往卫生间走,衣服脱到一半才发现姓窦的也跟过来了,陈初顿时有点慌
,自个也不知道为啥慌,总之就是慌乱的扒下衣服,慌乱塞到盆里,慌乱的窜回屋里翻腾干净衣服去
。留下窦聿施在原地傻笑了一会才拎起盆来注水。
陈初的尴尬直到窦聿施起身回家才得以缓解。愣愣看着盆里的T恤,陈初脸上僵了一下,缓缓抬手摸摸
领口,苍天,你玩我呢?在房子里扫荡了一圈,在床头柜上看见了险些吓出他心脏病的小东西。
捻着湿漉漉的红绳,盯着断开的绳结处,陈初突然有点难抑的泄气感觉。
也许,果然还是我想太多了,怎么可能嘛……
第9章
陈初那点微不足道的失落还没来得及成长壮大,就被扑面而来的春风给抚慰了。
生病的那天成了开创新时代的标志性日期,自那以后陈初早上就没摸过干巴巴的面包,中午就没拨拉
过不中看更不中吃的盒饭,晚上就没想起来过跟辣沾边的各种小店。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第二天一早收到窦聿施短信:今天起出差,归期未定,好好吃饭。
陈初正纳闷这是发错了还是怎么着,就听见敲门声。踢踢踏踏过去开门,外卖小弟浑身散发着清新空
气清脆嗓音击飞了陈初的朦胧睡意,“感谢您惠顾狗不理!”揪着人家确定没有搞错地址姓名并且费
用已付,陈初享用了香气四溢的小包子。
中午在公司出现的外卖小弟二号明显带着正午阳光的温暖笑脸咧开嘴白牙晃了陈初的眼,“福聚楼外
送请您签收。”同事们呼啦一下全围上来,七嘴八舌的八卦。
“瞧瞧,瞧瞧,保温箱送来的呐!”
“人家都不用一次性的饭盒呢!”
“哎我家离福聚楼近,那可不是咱们这个阶层消费的地方啊!”
众人看陈初。
陈初看食盒。
他知道这盘是鱼,却不知道人家叫松鼠厥鱼;看出来那盘有豆腐,也不懂那叫卤汁豆腐花;素菜这盘
貌似是枸杞丝瓜;唯有白米饭他可以肯定的叫出名字。同事们在同样不知情的陈初那里没有挖到更多
的八卦也就各自散去了。
晚上陈初本来积压了一肚子的疑问在看见晚餐再度送货上门的时候飙升到最大值,外卖小弟三号一走
,陈初就开始发愣。手机叽里呱啦响起来时把他惊得一跳,接通后窦聿施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今
天的饭都送到了吗?”
原来债主在这呢。
“送到了。不是,为啥啊?”
“只是不想我不在的时候你再来一回晕倒啊胃疼啊什么的。”
陈初没做声。那句“关你什么事”怎么也说不出口。不是我太贪婪,而是你太温柔。
“晚饭吃了?”
“还没。这回又是什么粥?”
“燕麦粳米粥。很香是不是?他家的粥还是很不错的。”
“嗯。”边应着,边拿小勺子往嘴里送。
很香,窦聿施,还很热乎。
自那天开始,营养又美味的一日三餐翻着花样的往陈初嘴里送。直到一周后窦聿施回来。
陈初嘴里叼着饺子开门的时候,披着夜色的窦聿施身后竟然还拉着旅行箱。陈初赶紧吞了进去啪嗒啪
嗒跑来跑去给人家倒水。
“怎么现在才吃?凉了又热的?”窦聿施看着显示九点半多的挂钟皱眉。
“有点工作没做完,带回来了。你这是刚回来?”陈初盯着旅行箱左看右看,一脸“怎么不先回家”
的疑问。
窦聿施看出来了,先是笑了笑,突然盯着陈初的眼睛说:“因为我想来这。”
“嗯?”
很明显,这人还没明白。看来得下点猛药了。窦聿施整整衣衫,正襟危坐,表情认真到不行。陈初见
他态度变了,赶紧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
“因为我想你,陈初。”
那双眯缝着的小眼睛只突地睁大了一下,随即就垂下眼皮,盖住了里面的晶亮。只听他用微颤的声音
说:“你等会,先让我把饭吃完。”
这是什么反应?事先预想过各种可能的窦聿施唯独没想到眼下的这一种。
陈初怎么想的呢?其实他也不是惊讶到彗星撞地球的程度。早年“舅妈”追求小舅舅的时候有多殷勤
他也不是没看见,这次心里面隐隐的猜到是怎么回事,只是不太确定。如今人家把话放出来了,虽然
不是直白白红果果的那三个或四个字,不过陈初不是真傻子,心里转了转自认识以来的零零碎碎点点
滴滴,窦聿施的心思也不是没有蛛丝马迹可寻的,事实上从行动上来看应该说是很明白的了。陈初郁
闷的不是有男人跟他表白,而是听见“想你”俩字从那人嘴里蹦出来,自己竟然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
,好像心里面有那么一丝两丝的期待。这难道是受了家里那两位的影响么?
总算果腹完毕,窦经理目不转睛的盯着陈初,得,人家这还等着宣判呢。
深吸一口气,陈初尽量缓慢郑重的说:“我不知道你要表达的意思是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如果不是
,我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钱我会照付给你。”顿了一下,陈初也有些紧张,“如果是,我,我想
我可以尝试……”
最后“尝试”那两个字终于还是泄了底气,人已经紧张的把裤子抓的皱巴巴的了。
窦聿施嘴角上挑。心里面恨不得把人抓过来揉搓一顿,又不想把自顾挣扎的小公鸡吓跑。不行,这也
太顺利了,顺利的一向稳重优雅不失温柔的经理先生小爪挠心,直想欺负人。
所以他就动手了。把紧张到僵硬的人一把拉进怀里,“哦?那你想的是什么意思呢?你先告诉我我才
能告诉你是不是一样啊?”
第10章
这人怎么能这样?!陈初有点上了贼船的感觉。
惊讶的瞪着离自己不到三十厘米的脸,那人似笑非笑的欣赏了一圈自己的表情,随后向来温柔的双眼
就停在了自己的嘴上,只是眼里多了一簇火,狠狠的点燃了陈初的脸,从头顶到下颌,燃尽耳朵,殃
及脖颈。
陈初语塞了。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多余的脑回沟去思考那个绕口令一样的问题。他现在全身的神经末梢
好像瞬间集中到了嘴唇上,即使闭上眼睛,也忽略不了那里迎着的是怎样火辣辣的视线。窦聿施什么
也不说,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就只是死死地箍着怀里的身体,死死地盯着那微抖着的嘴唇。时钟的“
滴答滴答”成了屋里唯一的声音。
终于,陈初受不了了,也不知是受不了那人的视线,还是受不了自己乱哄哄的大脑,或者干脆是耳边
不停的滴答声。他是咬着下唇贴过去的。
窦聿施功德圆满了。欢喜的几乎尾巴翘上天,如果他有的话。轻轻碰触着仍然微抖着嘴唇,大手安抚
般的顺着陈初的背,僵硬的身体依然没有放松。伸出舌头试探着舔那紧咬着的细小白牙,怀里的人突
地一哆嗦。窦聿施心里轻笑,继续舔/弄那排可爱的牙齿。终于陈初受不了这样的黏腻,松开了嘴,窦
聿施趁机钻了进去。
陈初脑袋里哄的一声,原本僵硬挺直的身体突然失去了力气软了下来,完全瘫倒在人家怀里。窦聿施
撑着怀里的人,右手翻进T恤里,反复摸着后腰那里诱人的凹陷,嘴上也不闲着,把人家口腔里每一寸
缓慢细腻的舔过一遍,纠缠住躲闪的小舌不肯放开。
渐渐的陈初开始呼吸急促,不知何时环住人家肩膀的手无意识的捶打着,手指紧张的曲起又伸直。
窦聿施这才放开陈初红肿的唇,低头咬住那遐想过的锁骨。陈初轻哼一声,窦聿施再度抬起头来,含
住他的耳垂,牙齿轻轻捻着,用含混的声音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陈初再度脑充血。
窦聿施乐不可支,瞅瞅陈初被自己一个吻就折腾的够呛,心里盘算着今天见好就收吧,别把人逼急了
。这是一个零存整取的过程,今天就当预支了部分利息了。
按理说陈初应该迅速从人家怀里跳起来,随便找些借口啊什么的掩饰一下自己的羞窘,可是实际情况
不允许啊!这个实际情况呢,就是他羞的太窘了,连找借口的力气都没了,更别说挣开啊跳起来啊之
类的高难度动作了。窦聿施这些年工作可不是白干的,察言观色揣度人心之类的是拿手的本领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