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
就算再是表面上不承认,当年那个孩子居然还一直这样的记着自己,发现这样的事实以后除了惊讶,
他还是有着小小的欢喜的。
这样平凡无奇的自己,居然被另外一个人记了那么多年,一直以来,男人在他面前似乎都是无望不能
的强大,这样的差距,居然也能让他感到自己是被用心珍视的。
这是他和季明泽在一起以来,他第一次觉得两人的地位发生的变化,他不再一直是那个唯唯诺诺的伴
随者,男人也并非那个高高在上的掠夺者,虽然离平等还是有些距离,但至少他知道,原来眼前的男
人也是有着那样的过去的。
而也让他明白,无所不能的季明泽也不是无坚不摧的,他也曾经有过那样全身心依赖着自己的过去。
想到这里,他似乎就有些莫名的飘飘然,以往对男人的冷漠和置之不理都神奇般的抛在脑后了,却又
听见男人不满的话,“喂,你怎么又发呆了?”
自从那天以后,男人更加粘他了,使得魏延和有一时的恍惚以为回到从前一般,他看着对方仿佛一夜
之间有些逆生长的脸,无奈的笑笑,“没什么。”
“讨厌,果然还是想亲,”男人在他胸前勾着脑袋,“喂,我要亲你,给我亲啦!”
哪有这样的,强势的季明泽他可以用冰冷的背影来面对他,但这样耍赖的男人他还真没见过,魏延和
翻翻白眼,却没有出声拒绝。
实际上,他也没有空可以回话了,因为男人的嘴唇已经附上了自己的。
那个吻不像往常那样有着可以让他灭顶的窒息之感,却带着他所不熟悉的甜腻味道,魏延和一时有些
招架不住,就那么束手无措的让男人细细描绘他的唇瓣,舌尖一点点扫过齿缝,侵入到他的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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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颤抖着,他终于连那本身脑海里小孩的印象都全给哢嚓掉了,这个男人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
轻而易举的剥夺他所有的感官,让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了一个他。
两人吻得忘我,浑然忘了门外钥匙的开门声,紧接着一阵风冲进了卧室,“爸!我刚在回来顺便查了
下,应该可以上S大……”
最后那个字的余韵却被拖得长长的,魏延和本来因为接吻而通红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魏宇翰身上扛着行李,手里拿着准备带给老爸旅游的土特产,脸上还冒着汗珠,以一种十分奇怪的表
情看着两人。
魏延和只觉得头脑中有无数的白光闪过,紧接着轰得一声炸雷在眼前爆炸开来,轰鸣的声音让他两眼
发昏,差点稳不住身形。
完了。
他的脑海除了那两个字以外一片空白,只觉得这么多年来所构筑的梦想轰然倒塌。
他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小,小翰……不,不是这样的,你听,听爸爸解释…
…”
其实到底要解释些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
他要和儿子说些什么?说他出卖了肉体舍弃了灵魂换来他们的安定?说他曾经如何低下卑贱的被眼前
这个男人狠狠压在身下辗转承欢?
还是……他竟然也得了失心疯并且开始贪恋这个男人的怀抱?
“你,你这个混蛋!”魏宇翰终于回过神来,将旅行包往地上一扔,大步跑过来对着还躺在床上一直
从他进门来之后就神情淡漠的男人就是一拳头上来,“我叫你欺负我爸!你个混蛋!爸他已经活得够
辛苦了,你还做出这种……这种……”
话说到最后男生自己的脸也红了起来,但手上的拳头却没有停下,反而大有越演越劣的趋势。
魏延和倒是愣了,长久以来,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个父亲在儿子眼中是没有什么地位的,而且凭着以前
的习惯来,只要是什么原则性问题,自己这个儿子绝对还是向着季明泽多的,今天这样的举动,倒还
真是把他愣住了。
但男生可没有他想得那么多,气红了脸的魏宇翰下手也并不知道轻重,更何况季明泽看上去也任他打
着没有什么反抗,更像是默认了那行为似的,这样无声的沉默更加让他生气,连手脚也加倍的不知轻
重起来。
这也把一旁的魏延和吓到了,季明泽在他看来绝对不会是那种白白挨打的类型,但他又转念一想男人
身上还带着伤,如果给儿子这么一闹要真是出了事可就不好办了,他也赶忙拉着对方说道,“小,小
翰……别这样,大家有话好好说,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十七岁的男孩力气大得令他吃惊,而魏宇翰或许是因为气极眼了,根本就没有听他的话,不耐烦的撞
开了自己的父亲,反而继续一拳一拳得打在已经嘴角红肿的男人脸上。
魏延和没有想到儿子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他一下子重心不稳,被男生的力量推着往后倒了过去,眼看
着后脑勺就要撞到床脚,就在他拼命想要稳住身形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一片白,等自己反应过来时
,方才还在床头完全没有反抗的男人已经抱住了他。
他这才发现,原来那白是季明泽手上的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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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唇角还有些血迹,眼角也有些泛青,很明显是自己儿子方才的“丰功伟绩”,魏延和却发现对方
扶住自己的力量却一如既往的强劲,正想说些什么,便听见头顶上方的声音,“你没事吧?小心一点
。”
这是男人自从自己儿子进来以后,他说过的第一句话。
话一出口两人都有些发愣,魏延和当着儿子的面不好说些什么,只得稍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站直了
身形,“没事,倒是你……”
“没关系,”男人偏偏头,“你别管了。”
“喂!”被晾在一旁的魏宇翰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眼前的这一切了,他指着男人搭在父亲
肩膀上的手咆哮道,“你,你放开爸爸!”
“闭嘴。”季明泽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上前一步至上而下俯视着男孩,“吵死了,不要以为我让
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男人的话尖锐而刺骨,而那眼神竟然也是男孩从来没有见过的冰冷。
靠着人类的本能,魏宇翰情不自禁的退后了一步,而本来卧室的空间就不大,还同时站了三个人,他
这一退就直接背脊顶到了墙面上。
眼前的季明泽,曾经他还亲切的称呼对方为“小叔”的男人,魏宇翰是真的不明白,明明原来是那么
的亲密无间,小叔虽然算不上温和,但照顾自己绝对是体贴的,对于没有母爱又缺少了父爱的他而言
,小叔是指引自己人生道路上最准确的启明灯,也是比父亲还要懂得自己许多的港湾,他一直是将小
叔看做一个最为尊敬的长辈来看待的。
是小叔告诉他做人的道理,教会他平和处事的态度,他那本来因为家庭残缺而扭曲的心,就在这个如
同大哥哥一般男人的教导中,一点一点的转变过来。
小叔会带自己去吃好吃的小吃,会跟着自己一同玩篮球,会告诉自己追女孩子的方法,会辅导自己做
作业,几乎是一个父亲应该尽的责任,小叔都毫不犹豫的包揽了。
但同时小叔也会告诉自己,他的父亲仍然是魏延和,这是绝对无法改变的,自己对待父亲的态度,也
不应该总是带着一颗不理解而叛逆的心理,要从父亲的角度来看待事务,好好处理对方的关系。
实际上他也知道,父亲一直想对自己好,只是父子两人长期没有什么话题,所以无法开口罢了,但正
因为小叔的一番话语,提点了他,使得他并不会像那些叛逆的孩子一样与父母的代沟越来越深,使得
自己尽量做到懂得理解那个男人。
因为这些都是季明泽告诉他的,告诉他魏延和有多么重视他,多么希望他能生活得安好,而自己的父
亲,也是吃了很多很多的苦的,他并不容易,自己不应当再用有色眼光来看待他。
其实他从来没有仔细想过季明泽为什么要对自己和父亲这么好,但他的脑海里,只是很简单的崇敬着
对方,想着要好好念书,将来要报答小叔。
就是这么简单而已,他一直抱有着这个坚定的信念,直到刚才。
那不是明明一直心无芥蒂的对他们很好的小叔吗,为什么要对父亲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而为什么眼前
这个男人,明明还是一张他熟悉的面孔,明明那曾经的眼角还是会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而如今的这一
切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是真的不明白,他不就是去旅行了一次吗,怎么回来就全变了样子了?
那从前的那些快乐而美好的回忆又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吗?还
是小叔从以前就打算开这样的国际大玩笑?
“季,季明泽,别……”魏延和其实并不太理解为什么就几秒钟的事情嚣张跋扈和沉默不语的两人就
马上兑换了角色,他只是潜意识里的感觉到身旁的男人很不高兴,那浑身散发出的如同发怒前的豹子
一般,整个人暴戾十足。
他正想说些什么,手机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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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一下子因为那铃声冲淡了许多,魏延和感谢似的松了口气接起电话,“您好,我是魏延和。”
……
“怎么了,谁啊?”季明泽看着男人的脸色由红转白,眉心皱得更厉害,“出了什么事情?”
“医,医院有点急事,我要先过去一趟,”他知道自己很不擅长撒谎,便匆匆找了个借口开溜,此时
也完全顾不上儿子了,抓起衣服就往外走,“我先走了。”
“……你,你想干嘛?”
等男人回过头来之后,魏宇翰有些忌惮似的看着对方,季明泽却只是很轻蔑的扫视了他一眼,“虽然
知道你爸不擅长撒谎,但是现在我也懒得拆穿他,臭小子,看来我们要好好谈谈。”
魏延和整了整衣服,竭力使那揉得已经皱巴巴的衣服看上去不要那么颓唐,深吸一口气,走进了这家
格局很清雅的茶庄。
迎面的侍者很殷切的接待了他,等他开口说道是来找人的,那人礼貌了问他是否是魏先生,得到了确
切的答复后便领他进了茶室的里间。
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茶室里是日式格局的榻榻米,满是悠悠的茶香,只是魏延和现在却无暇欣赏,茶室不同于外室的较高
温度让他感觉更加烦闷,那个人终于缓缓转过头,朝着他会心一笑,“延和,来了啊,坐吧。”
他脱了外套也端端正正的坐下来,朝着眼前的女子说道,“素兰,好久不见了。”
是的,眼前的女子──方素兰,正是他那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的前妻,自从十几年前对方远走他乡后
,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这次女子还会回来。
“的确很久了,”女子笑得面若桃花,红华曼理,端庄大方,看上去就很像养尊处优的贵妇,当年魏
延和也觉得与其跟着自己这个穷调查员受苦,对方也会选择更加优渥的生活,方素兰在当年就是个不
太安于现状的女人,这样的人要和他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就连魏延和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更何况,其实他对于方素兰的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愧疚的,当年两人那样草率的就结了婚,他也
承认其实自己对于对方其实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只不过当初他迫切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来发泄而已,
而方素兰似乎也是急于想结婚,于是两人便很快领了证,然后很快就有了魏宇翰。
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明白当初为何女子会同意嫁给他,那年魏延和二十岁,还是在学校念书的年龄,而
某天晚上,小自己两届的学弟樊朽池喝醉而吻了他,他只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所以便匆匆忙忙的推
开了对方。
只是那天晚上,他其实是知道樊朽池是在装醉的,而樊朽池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亲吻他的时候,魏
延和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莫名的升腾出一股燥热感,他在学校的副业选修的就是心理学,他当然知道
这意味着什么。
但当时可笑的是,他的心理学课业可以帮助他告诉自己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却没能帮自己正确的解
决问题。
所以他最终选择了逃避,闪电般的速度结了婚,没过多久又离了婚,而兜兜转转,他的身体还是会在
季明泽的挑逗下轻易的燥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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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是有着同性恋的倾向,可惜他还想着用结婚来逃避这个事实,但翻来覆去却依旧是今天这样的
结果,这人世间果然处处都是他无法逃脱的罗网。
“你气色不错,最近怎么样?”女子施施然端起茶轻啄了口,“我也是很久没回来了,小翰呢?应该
要上大学了吧。”
“对,九月份就去念大学了,想来也快,”他苦涩的笑了笑,想起儿子今天这反应,头就开始隐约作
痛。
方素兰以为他是怪罪着自己这么多年对亲生儿子不管不问,便连忙答话道,“唉,延和你也要理解我
,我当初也是迫不得已,布莱恩他不太喜欢小孩,所以没有办法将小翰带出国……”
“没事,当初你不愿意带这个孩子,我也知道。”其实他倒对于这点没有什么感觉,小翰是他唯一的
希望,他当初甚至还有些庆幸对方不同意带着那孩子一起远走,毕竟如果真是较真起来,法院也会将
孩子判给母亲的,而这么多年相濡以沫起来,他很欣慰可以亲自见证自己孩子的成长。
话题既然谈到这个份上来了,方素兰也就不再拐弯抹角,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我也觉得对小翰很
是亏钱,我也知道你一个大男人一个人带着孩子肯定不方便,又当爹又当妈的很辛苦,所以我这次特
地回来,是想把小翰带回去。”
“……啊我明白你的意思,”见男人依旧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尴尬,她只得继续说下去,“我也知道
你这几年不容易,一个大男人带孩子肯定连老婆都不好找,所以我会付给你一笔补偿金,价钱只要在
我能承受的范围内就随意你开,你看怎么样?”
“你想啊,现在谁如果再二婚还愿意带个孩子啊,哪个女人嫁人是为了去伺候别人家的孩子呢,”方
素兰继续好言相劝道,“但是我现在不同了,在美国那边也站稳了脚跟,布莱恩现在也不会反对我把
小翰带回来了,而且不管怎样,我现在的条件和你相比,一定能给小翰更多更好的学习和生活条件,
你说对不对?”
“我把他带离这里,也不就是说要你彻底和他分开啊,你每年也能过来美国看他的,机票钱我负责出
,小翰本身也大了,不会忘记你的养育之恩的,儿子还是你的儿子嘛。”
“……为什么突然这个时候要带走他?”他突然出声问道。
“啊?”方素兰愣了愣,脸上的妆容似乎有一丝脱落,“我刚刚不是和你说了吗,现在我有能力也有
基础了,这个孩子好歹也是我亲生的,作为母亲我还想尽一份自己的责任。”
“不,”魏延和摇摇头,“你如果真的对这个孩子有情的话,不会十几年来连一通电话都不打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