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记 上——十彦

作者:十彦  录入:06-29

事情就说是你刚好碰到我,我当时在生气,不要这匹布了就随手扔给你的。”

这种破烂理由夏灏说了很多次了,他之前送什么东西给夏彦也都是如此说,就这样,他“因为生气而

不要的东西”而“不小心”“扔”给夏彦的东西已经不知有多少了。

夏彦无奈,只能收下,他知道如果自己坚决不收,夏灏会将这些东西全扔掉——以前夏灏就是这样做

的。夏彦无法,就只能都收下了。只是像是这些布匹收回去做了衣服平时也都不会穿,只有在晚上要

出来见夏灏的时候才拿出来穿,让夏灏知道自己有用上,免得又说什么。

夏灏看夏彦收下了才满意地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酒瓶,说:“这是父皇给我的葡萄酒,听说是

胡人进贡的美酒,我喝了一点,觉得不好喝,不过这东西很稀奇,所以你也尝尝!带酒杯太麻烦了,

你直接对嘴就好了!反正这一瓶都是给你的。”

夏灏将小酒瓶塞进夏彦手中,一脸期待地等着夏彦喝下。

夏彦无奈,以前他师傅也给他带过一些酒,都是烈酒,呛得他直咳嗽,一点也不觉得好喝,还差点醉

倒了。不过看那小酒瓶不过巴掌大,想来只有两三口的量,应该不会因此喝醉,而且夏彦心中也是好

奇的,不知道胡人进贡的酒会不会有什么特别。

夏彦拔了瓶塞,一股和以往所喝过的烈酒不同的香气飘出来。夏彦闻闻,酒香进入口腔,便让他面上

有些发热,但那味道却颇为诱人。

夏灏在一旁说:“父皇说这酒要小口小口地抿才有味道,我是不觉得好喝,你试试?”

夏彦便将酒瓶口沿儿贴上嘴唇,小小地抿了一口,让幼滑的酒液在口腔里打了一个转,才缓缓咽下肚

。也说不出这酒是什么味道,和以前喝的烈酒都不同,一点也不呛,还有些酸甜,刚喝时感觉就像是

一杯酸甜的果汁,但却又在舌根处残留了些许苦涩。

夏彦喝酒容易上脸,一喝脸就红,这会儿酒汁下肚了,胃里就有一股热气窜上来,烤得全身都暖暖的

,脸颊飞红,耳朵发热,烘得夏彦有些想流泪,于是眼睛便湿润了。

夏灏看夏彦喝了酒,便追问:“觉得怎么样?好喝吗?”

夏彦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夏灏,道:“挺不错的。”

夏彦自己没有自觉,但他那一眼却看得夏灏一滞,以往夏灏总是看到那干净清爽的夏彦,秀美的脸上

带着淡淡的微笑,看了会让人心情平静,说话也总是轻轻慢慢的,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温柔让人感到

愉悦,所以夏灏特别喜欢和夏彦在一起。可是现在小安却没有了以往的安宁,他的眼睛是水亮的,泛

着晶莹的波光,随着扇贝一样长长的睫毛的颤动,似乎随时会落下一颗珍珠般的眼泪,还有他的唇,

淡色的粉唇突然变得那样红润,鲜红欲滴,饱满而诱人。夏灏想起了母妃,母妃也有一双饱满的红唇

,只是那双红唇在夏灏看来却远不是那样招人喜爱,责骂自己的话和随意将宫人杖弊的命令都是从那

双红唇中吐出,有时夏灏看到母妃的红唇,就会想起深夜里的湖水,仿佛是一头怪兽的嘴,会突然张

开将人吞嗜。那样的唇只能让夏灏恐惧,而不能让他喜爱。夏灏以前总是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会喜欢亲

吻母妃的红唇,但是他现在却好像明白了,因为他也想亲吻小安的唇,那样红润得似乎能滴出水的唇

,是不是咬下去会吮出一泊蜜汁,甜得让人忍不住吃得更多呢?

夏灏作为皇子,虽然只有九岁,但对男女情事已经懂得很多了,起码他知道亲吻是表示喜欢的意思,

虽然两个男人亲吻似乎是不应该的,但也有一种人叫“娈童”。先生说过“娈”的意思就是“美好”

,夏灏觉得小安就是一个美好的人。

夏灏想亲亲小安的唇,不过他却怕小安生气,记得上次自己忍不住咬了一口小安看起来很美味的耳垂

,却被小安一把推开,然后小安连书和笔记都没拿就离开了,五天后也没有出现,又过了五天小安才

出现,但是看起来还是有些不高兴。

夏灏以前从没有这样担心一个人生气过,先生生气最多是打他手心,母妃生气了也不过是责罚他,这

些疼痛都是一下子就过去了,可是小安生气却消失了,任夏灏如何寻找也无法找到,仿佛皇宫里根本

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小太监,仿佛“小安”根本就是他一个人幻想出的虚影一般。夏灏怕小安又会像

上次一样消失,所以他一点也不敢让小安生气。上次亲了一下耳垂就气跑了小安,这次要是吻了小安

,或许小安会再也不见自己了。

夏灏突然觉得当皇帝真好,不论想干什么都可以,上次父皇看中了母妃身边的妙意,直接就带走了。

夏灏听说妙意其实有一个相好的侍卫情人,只是父皇想要她,她最后还是做了父皇的美人,听说妙意

现在怀孕了,如果能生下一个皇子,就有机会位列九嫔了。

夏灏在想,如果自己能做皇帝,就能把小安留在身边了,谁也阻止不了,父皇不行,母妃也不行。到

时候他就能天天和小安在一起,也可以咬咬小安的耳垂,还可以尝尝小安的嘴唇是不是会流出甜甜的

蜜,而且这些事情都要在自己的寝宫里做,如果小安生气了,他也不需要担心小安会突然跑走消失不

见,反正都在身边,他可以慢慢等小安消气。

8.摸摸你的脖子

夏彦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居然在打他嘴唇的主意,他将酒喝完了,他喝酒容易上脸,但酒量并不

差,几口葡萄酒只是让他脸红体热,对于意识的清醒没有任何影响。

夏彦将酒瓶塞好收拾到夏灏手里的包裹中,这些东西是要带回去的,决不能遗漏留在这里,否则会有

麻烦。夏彦这番动作让夏灏从臆想中回神。夏灏怕被夏彦看出自己的龌龊,连忙收敛了思绪,又从包

裹中取出书和笔记交到夏彦手中,说:“小安,这是这几天的笔记,你上次问的问题我也问先生了,

先生说的我都写下了,你可以拿回去看,有不懂的你还可以问我。还有你上次让我找的书我帮你找了

,就是这本……还有这个,这是我问问题的时候先生说可以让我读的,我就给你带来了,不过我自己

也读了,我还问了先生的,你有不懂也能问我的!”

夏灏骄傲地说,他喜欢在小安面前展示他的聪明。不过小安喜欢读书,这让夏灏后悔为什么以前没有

好好上课,有时候小安问的问题明明是自己读过的文章里的,可是夏灏却答不出来,这让夏灏觉得很

丢脸。像是第一次夏灏给小安复述先生上课讲述的内容时,因为他没有做笔记的习惯,所以复述得乱

七八糟,完全不知所以然,面对小安当时疑惑的目光,夏灏真是窘迫极了,于是,从此他就开始上课

做笔记了,但这还不够,下学之后他还要再整理笔记、复习一下,要不然复述的时候还是说不清楚。

连带着,有时候先生提到的一些有助于理解文章的书他也都要去读,不然小安问起来的时候他就回答

不了——那样的感觉糟透了,夏灏可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夏彦点头,也拿出几本书和笔记交到夏灏手里,道:“这几本书我看完了,一些问题也都写在里面了

,你可以帮我问先生吗?”

虽然是问句,但答案是肯定的,事实上每次给夏彦解惑的时候都是夏灏最得意的时候,这样会让夏灏

很有优越感。

夏灏翻开笔记看看夏彦的问题,立刻欢喜道:“不用问先生啦,这些我能回答。”

看到弟弟兴奋的样子,夏彦并没有什么负面的想法,相反地,他觉得能让夏灏这样高兴其实也很好。

夏彦应道:“嗯,你说。”

“你看,这个问题上次先生说过,他说是这样的……”

夏灏有认真听课果然不同,先生说的他都记得,解答起来便十分清楚,解开了夏彦心中的疑惑。

其实,夏彦的年纪虽说是比夏灏大了四岁,但夏彦从未上过学,只识了字和读过一些简单的书,在知

识上几乎是白纸一张。而夏灏却从懂事起就接受蓉贵嫔的教育,蓉贵嫔十分懂得怎样的皇子日后才能

做得大事,所以从小就给夏灏请了优秀的老师进行教导,因为夏灏的基础比普通皇子都高上许多,而

六岁之后夏灏又进入太学接受大儒的系统教育,起点就更高了。可以说,夏灏和夏彦在学习上的差距

就好象七年级生和一年级生之间的差距,按理说,夏彦有什么问题夏灏应该都能解答才对。但是夏灏

读书不认真,夏彦又是聪慧努力之人,时常问到一些关键的较为深刻的问题,就把夏灏给难住了,或

者说有时候夏灏无法解释得十分清楚明白。现在夏灏也开始认真学习了,以他之前的高起点和自身的

天赋,必然是突飞猛进地成长,这也是他认真读书之后先生和蓉贵嫔会那样欢喜和惊讶的缘故。

夏灏说了好多终于说完,嘴都干了,他咽下一口口水润润喉咙,看看夏彦,后者静静地抱膝坐着,眉

目微垂,似乎在消化刚才他所说的问题。只是这时夏彦头发高挽,低着头,那纤长的脖颈便那样俏生

生地裸露在月光之下,本就白皙的肌肤此刻更是如玉般洁白,那种曲线,引得夏灏好几次都想伸手抚

摸。

母妃的脖子也没有这样好看。

夏灏想。

宫中嫔妃流行穿一种后领大开并且刻意向后倾斜以露出整个后颈的衣服,这种衣服可以让女人的后颈

变得更加修长、性感而充满了诱惑,蓉贵嫔也穿着这样的衣服,但是即使这样,夏灏也觉得母妃的后

颈比不上小安万分之一的漂亮。

“小安……”

“嗯?”夏彦微微抬头看看对方,不知道夏灏叫自己什么事,但他却看到夏灏失神地看着自己,仿佛

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说话似的。

夏彦的回应让夏灏略微清醒了一点,夏灏一愣才惊觉自己竟然不自觉地叫出声了,不过还属于孩子的

那部分无知无畏让他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小安,我想摸摸你的脖子!”

夏彦愣愣,很是疑惑。

夏灏立刻不高兴地撇撇嘴,道:“我给你说了这么多,你连脖子都不让我摸摸吗?”

夏彦不明白夏灏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他一直都不太明白夏灏的想法,比如第一次见面时的咬

脖子,还有后来夏灏又咬了他的耳朵。第一次被咬了脖子夏彦只觉得痛和惊讶,并不生气,但第二因

为是耳朵被咬,被人吮吸耳垂时那种奇怪的感觉让夏彦又羞又恼,所以才生气地离开了。这次夏灏又

要摸他脖子,他脖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夏彦摸摸自己的脖子,虽然不解,但是点头接受了夏灏的要求。

夏灏高兴极了,伸手摸上夏彦的后颈。夏灏的手还太小,无法完全体会出那种纤细得能一手握住的控

制感,但那种细腻的触感依然让夏灏十分喜欢。

夏灏一边摸一边问:“小安,以后我都可以抚摸你的脖子吗?”

夏彦根本难以明白夏灏的心思,但想想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也就答应了。

夏灏得陇望蜀,又说:“小安,你也让我亲亲你的耳朵好不好?”

夏彦迟疑,面露为难。他从懂事起就在冷宫过着极为简单的生活,对于情事完全不懂,他不知道被亲

吻耳朵是一种怎样的亲密,但他在被亲吻耳朵的时候整个背脊都会为之一麻,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他

一点也不喜欢。但是面对夏灏的期待,夏彦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但夏灏却明白夏彦的心思,他失望,不想让夏彦生气,只得退而求其次:“那以后让我抱你好不好?

夏彦想想,觉得自己不排斥和夏灏亲近,便点头答应。

夏灏欢呼一声,立刻扑进夏彦怀里,一把抱住夏彦的腰身,头伏在夏彦胸膛上,似乎十分享受一般。

夏灏的样子让夏彦想起了小时候偎依在母后怀里的温暖,他觉得夏灏或许也是喜欢那样的温暖吧?夏

彦笑了笑,同样伸手揽住了夏灏的肩膀。

9.昕阳大哥

夏彦回到育芳宫,刚刚放下包袱,却冷不丁从黑暗中冒出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彦儿,你去哪里了

?”

夏彦一惊,后背立刻沁出一层冷汗。他没想到师傅今晚会来。

夏彦虽然暗自心惊,但面上依然是一派淡然,他施礼道:“师傅,您怎么来了?”

黑袍人从黑暗中走出,道:“彦儿,不要岔开话题。”

夏彦知道今日之事躲不过去了,略微斟酌之后,才看似坦然地说:“徒儿去见夏灏了……”

不等夏彦说完,黑袍人就尖叫地打断了他的话:“那个贱人的儿子?你去见他做什么?!”黑袍人的

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就像两片破碎的瓷器在相互刮擦。夏彦暗自叫糟,黑袍人可是恨蓉贵嫔入骨!

夏彦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师傅……”

不等夏彦说完,黑袍人已经尖声叫出来:“你还记得我是你师傅?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舅舅?你是不

是忘记你母亲的仇了?你竟然去见那个贱人的儿子,你竟然——”

“舅舅!”夏彦哪里还能等黑袍人再说下来,连忙一声喝断,辩解道,“舅舅且听我说!”

那黑袍人顿了顿,勉强控制了情绪,哑声道:“好,你说,你倒是给我说!”

夏彦暗自吸气,强作镇定,将之前想过的理由说了出来:“舅舅,难得有机会接近他们,难道您不认

为徒儿应该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吗?”

黑袍人一愣,稍稍冷静了一些,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彦忙说:“师傅,徒儿和夏灏的相遇只是偶然,他并不知道徒儿的身份,只以为徒儿是宫里的一个

小太监。夏灏对徒儿十分信任,不但给徒儿带来各种书籍,还对徒儿说了许多宫中的事情,其中就有

许多关于他母妃的事。”

黑袍人沉吟片刻,反问道:“你是想通过那小东西接近那贱人?”

“正是。”夏彦道,“徒儿日前看了一本兵书,书上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徒儿想,若想报

仇,像现在这样对那女人完全不了解,是报不了仇的。”

黑袍人当下便点头赞同:“说的是。”

夏彦暗自松出一口气,但并未完全放心,又道:“舅舅,那夏灏还是个孩子,十分好骗,他对徒儿十

分信任,几乎无话不说,所以徒儿和他约定每隔五天便见一次面,刚才徒儿就是去见他了。”

黑袍人哈哈大笑两声,拍拍夏彦的肩膀道:“好彦儿,舅舅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人!姐姐的仇你可不能

忘记!都是那死贱人害死的他,有朝一日,你定要将她和那个死皇帝碎尸万段、挫骨扬灰!”黑袍人

越说越是狠厉,但夏彦这时已经不担心黑袍人会自行出去杀人了。

夏彦终于放下心来,对这个舅舅,他的畏多过敬和爱。

在夏彦暗自吐出一口浊气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呵呵,游师叔,我就说小彦不会做对

不起皇后的事情的。”

伴随着话音落地,一个黑衣青年从黑暗中走出,那青年比夏彦高出许多,剑眉星目,一双眸子熠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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