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这钱一分不能少,你速速联系十弟和十四弟尽量凑钱,看看能凑多少?我也回去打点一下,顺便让四哥也想想办法!”
“哦。”胤禟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但八哥的吩咐他一向遵从。决定后,两人分头行动!
胤禟一直小心着自己的举止,就怕给八哥添了麻烦,如果这次不是真的看不下去,他也不会擅自挪用那笔钱。而且他也是有技巧的拿,账簿上并没有实际的标明,但是八哥太心细,只是一些细微的变化竟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九哥,八哥会这么仔细,无非是朝中变动极快,一失足成千古恨,所以八哥才会格外小心。加上他今天从大哥口中得知太子那边会有动作,他担心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也会被他们大肆利用!”
听了胤俄的解释,胤禟反而更加担忧,如果因为自己的小不忍而耽误了八哥的大事,那他,会恨死自己的!
胤俄不忍看胤禟难过,他走到他身边,柔声道:“九哥也别太担心,好在事情发现的及时,等过几天把钱凑齐了就没事了。”
“希望如此!”
胤禟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胤俄站在他身后,目光温柔。
次日一大早,胤禩就进宫面见良妃。到了储秀宫才得知,良妃携着惠妃去看刚生育下来的小格格了。胤禩知道不能去催促,无奈之下,只好忍着心急,坐在偏厅等额娘。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后,良妃回道储秀宫。
良妃一进门就看到走过来的胤禩,面露惊讶的问道:“发生什么了吗?听丫鬟说你等了一个时辰了?”
“额娘,孩儿有事和你商量!”
胤禩言下之意,良妃很快就会意,她点头,让胤禩扶着她回到寝殿,支退了所有的奴才婢女。
门一关上,胤禩就直言:“孩儿急需一笔钱,如果大肆从我们这里拿出恐怕会惹别人怀疑,所以孩儿想额娘帮忙。”
良妃入宫半辈子,积蓄自然不会少,甚至每半年都会定期送出宫一部分。只是胤禩从来没有向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是断不会这样的。
“事情很严重?”
“是。”
胤禩只说了一个字,但是良妃已经明白,她扬声将看守在外面的萱婷叫进来。萱婷心思细腻,她关紧房门,听候差遣。
“你看看储秀宫里现在有多少金银,加上每年送到外面的,小心着分批送到八爷府上。切忌,不能动用皇上送的那几件东西!”
萱婷应了声下去办事。待萱婷走后,良妃继续说道:“皇宫耳目众多,趁着这几日要大肆修建堂庙为由,我会让萱婷尽快将钱送去。”
“多谢额娘!”
事情告一段落,胤禩缓和了下心中的大石。幸好胤禟有所顾虑,数目并没有动用太多,加上他们兄弟几个和额娘的帮助,紧凑一下,刚好可以补上。
良妃见儿子松了眉头,也微微放下心。他将儿子拉坐到桌边,语重心长:“孩子,行事一定要万分小心。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心惊胆战的!”
胤禩昨天就听闻丫鬟们说,娘娘这几日睡眠不深,常常半夜惊醒,然后就不再入睡了。
“额娘放宽心,很快就结束了!”
离开储秀宫后,胤禩并没有直接离宫,而是朝着关押太子胤礽的咸安宫走去。
咸安宫如往日一般,清冷寂静,门口只守着两个侍卫。侍卫见到有人过来,提高了警惕,待看清来人,其中一人上前说道。
“八爷要进去,可有示令?”
胤禩从怀中摸出胤禛给他的令牌,侍卫看到令牌后,各退一边,让胤禩进去。胤禩收好令牌,沉默的走进去。
除夕刚过去不久,积雪还没有化完。许是咸安宫仆人甚少,只有院中的积雪稍做了处理,而草地和水池上的则没有动过的痕迹。胤禩不易察觉地皱眉,心中疑虑。
近两日难得的晴天,温暖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容易昏昏欲睡。胤礽站在院中唯一的石桌边,桌面上铺着纸研,他正聚精会神的勾勒着笔锋,不曾注意到胤禩的到来。
宋明望刚想出声,被胤禩一个动作阻止。宋明望心领神会,退到一边,保持沉默。
胤禩走近才知道,胤礽在作画,而且画的还是一个人。作画的时间好像并不长,渺渺数笔,只勾勒出一个人形和体态,而面容一片空白。
胤礽举着笔,盯着画面看了良久,最后他无奈地放下笔,叹了一声。
“看这身形,二哥画的应该是寂师傅吧?”
身旁突然出现的声音让胤礽晃神了片刻,他转头看到是胤禩,也没有很惊讶,只是微笑的说道:“八弟来了多久了,我竟一点也没感觉到!”
胤禩回:“二哥心神全部在这幅画上面,哪还有余力在意外界的因素。”胤禩笑了两声,低头看画:“二哥画工了得,为何在最后一处停笔良久?”
胤礽眸中含笑,他轻轻将画竖起,朝着上面吹了吹,言语中满是柔情,毫不避嫌:“这人的音容相貌我早已深记脑海,可每次提笔却总是画不到我满意的地步,不是眼中缺少了点温和,就是嘴角笑意不像,来来回回的,到最后竟一笔也画不出来了!”
他把画递给上前来的宋明望,然后携着胤禩进了里屋。里屋生了炉子,很暖和。宋明望将画卷起放到了书桌上,这时胤禩才发现,整张桌面已经被画卷占了一半的位置。
第五十八章:嫁祸
胤禩有时候会忍不住思考他们这些兄弟之间的关系,对于胤礽,胤禩从来不小觑。看似荒唐无道的太子,实质心思深沉。
他甚至想直接问他,你想做皇帝吗?想成为天下第一人吗?
他和胤礽斗了十几年,仍没有分出胜负,他从没有评价过胤礽,因为他知道,他们的追求和经历不同。但是对于胤礽的深情,他却深深折服着。
他们兄弟当中,没有一个人像他一般,敢直言不讳,甚至追求自己的所爱!
他们不是顾虑太多,就是责任太重。然而人生在世数十载,等到年老回想,才来后悔错过了太多,对不起太多。
这是不是就是俗人的可悲?
“八弟过来不会只是来看我作画的吧?”
胤礽开腔,打断了胤禩的思绪。他收回盯着半桌画卷的视线,重新面对胤礽:“二哥多虑了,只是想着新的一年,二哥一个人可能会有些寂寞,所以趁着今日进宫,顺道来看看二哥!”
胤礽直接忽视掉胤禩话中的施舍之意,他微微笑道:“亏八弟还惦记着我这个废人,多谢了。”
胤礽回的轻描淡写,胤禩也云淡风轻继续开口。
“废这个字,恐怕只有一个人,才懂得它真正的意思!”
胤礽维持着嘴角的笑意,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微眯,他一改萎靡的状态,抖了抖身上的衣袍,站起身向胤禩说:“谁爱懂谁懂,反正我现在已经牟然一身,不愿再去烦恼那些琐事。悠闲品茶作画,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二哥真是羡煞旁人。”
“八弟不用羡慕,如果八弟也想过上这样悠闲的日子,那实在是太容易了。”胤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八弟只要稍放下一些身外物,这些简单的美好自然迎人而来。”
胤禩垂眼,他抚了抚衣袖口,也站了起来,与胤礽只有半米的距离。
“那要看是什么样子的身外物了,不过二哥的建议,我会好好权衡的。逗留的太久了,告辞。”
“不送。”
胤禩走后,胤礽沉思。他不懂胤禩这次来的目的,难道只是来讽刺他一番?呵……真会这么简单吗?
前一位访客刚离开不久,就又有一位光顾了。胤礽发现,他这个咸安宫,要么没人来,要么就通通赶到一块来。
胤礽看着面前的胤褆,歪头问:“难道大哥也是趁着新年怕我寂寞,来看我的?”
“我来的时候看见八弟了,不过我确实是来探望你的,但是……”胤褆故意停住,他扬了扬手中两坛上好的梨花春,又从怀里掏出一封崭新的信件,笑道:“但是,兼并信差。”
胤礽眼睛发亮,目不转睛的盯着胤褆手上的信。胤褆修长的手指灵巧的转动了几下信封,然后递到胤礽面前,胤礽迫不及待的打开。
整封信只有两个字,位于中间。
“挂念……”胤礽呢喃地读着,满心欢喜。
胤褆微不可查地勾了下唇角,感觉苦涩。他让宋明望下去准备几道菜肴,把两坛美酒放在桌上,朝着胤礽一扬下巴:“信送到了,喝杯酒怎样?”
“自当奉陪!”胤礽小心翼翼收好那张纸,神清气爽。
所有的事情井然有序的进行着,不论是光明的,还是暗黑的。深夜,万物归静。一顶黑色的小轿在华丽宫殿的偏门停下,顷刻从里面走出一道黑色的影子,不一会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康熙正批阅着折子,李德全小心着凑过去,道:“万岁爷,人来了。”
“来了?怎么这么迟?”李德全支支吾吾,康熙神色不耐烦,将折子一丢,怒道:“这什么东西,全部废话!”
李德全吓得一哆嗦,康熙站起身:“走吧。”
“是。”
康熙绕过大殿,进了一个灯火微暗的偏殿。一进门,他就皱起了眉头,空气中隐约流窜着酒味。康熙看规矩站着的胤礽。
“一个人也能喝的尽兴?”
胤礽脸颊酡红,意识却还清明。他知道康熙不悦,但由于是突然召见,他也没时间来得及沐浴更衣。
“儿臣知罪。”
“哼。”
康熙哼了一声,见胤礽还算清醒,也没有继续追究,他坐到上位,商量正事:“突然传你过来,是因为计划有变。”
胤礽皱眉,听康熙接下去的话。
“傍晚的时候,德妃来了。”康熙身体前倾,神色是心知肚明的愉悦:“你知道她向朕说了什么吗?”
“她一定向皇阿玛说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康熙笑着摇首:“她说的秘密对朕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了,后宫的争斗,朕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她今日突然提起,正好让我顺水推舟。”
“……”
康熙也不想浪费时间和儿子打哑谜,直奔主题。
“两年多前永和宫失火,是良妃做的。”
“什么?”胤礽微讶。
“朕知道这其中必有隐情,也质疑过事情的真实性,但是此事如果能断了胤禩的支持,以及扰乱他们的阵脚,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皇阿玛想置他们于死地?”胤礽声音急切。
“要怪只能怪他们冥顽不灵,朕给过他们很多机会,是他们自己不珍惜。朕向来厌恶兄弟自相残杀,既然知道你是太子,就应该竭力扶持你,不该有一丝一毫的反叛之心。”康熙双目狠绝,他气得下位踱步,双手负在身后。
“但毕竟虎毒不食子,朕只是要打压他们,并没有想过要他们的性命。”
胤礽站在康熙背后,心头有些异样。虽然计划变了,但结果还是与预期的一样,只是此刻他没有一点要成功的愉悦之感,反而内心变得沉重厌恶。他仿佛能看到,那座宏伟华丽的宝座下,是他的兄弟们一具具尸体拼凑起来的!
有多少冤魂,还没有享受到世间的美好,就已然消失,只是为了俗人们那满足不了的争欲之心!
“父皇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明日自有分晓。”
康熙好像累了,身形有些不稳,胤礽连忙上前搀扶。康熙略微老迈的脸上多了点笑容,他拍拍儿子的手背,眼神渴望。
“孩子,你不要再辜负朕的期望了!”
一股悲凉在胤礽的心底油然而生,康熙穷极半辈子的心神,全部在胤礽的身上。从小,胤礽就听着皇父的叮嘱,让他勤学成才,将来开阔疆土。
可是胤礽却越来越排斥那个位置,在这些兄弟之中,比他有才华,比他优秀的太多,这江上本该就不是他一人的,皇父不该只把眼光放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胤褆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费力的睁开眼睛,又因为强烈的光线皱起了眉。等到缓和后,他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来,他叫了声,才惊觉喉咙撕扯般的疼。没一会府上的下人进来,胤褆问。
“我怎么回来的?”
下人恭敬回道:“回爷,是宫里的太监送您回来的,当时您已经睡着了,小的让丫鬟给爷简单洗漱了一番,就让爷休息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胤褆揉着太阳穴,仔细想着昨晚的情景。其实昨晚他并没有喝多,反而是胤礽喝了不少,而且两人一喝就喝道了晚上。
胤礽喝醉了很不老实,总喜欢拉着人说话,而且说的全部是关于纳兰寂清的。胤褆很耐心的听着,到最后实在没办法,和宋明望一起把胤礽扶回了房间。宋明望出去打水,胤褆照看胤礽,谁知醉酒的人力气出奇的大。
胤褆一不小心被胤礽拉倒在床上,胤礽眼神迷离,口中呢喃着纳兰的名字。胤褆眼神黯淡了下,准备扶他躺好,不料胤礽突然把他压到身下,脸埋在他的颈边,恶狠狠的说。
“我不碰你,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心甘情愿的让我碰!”
胤褆心口一跳,然后听到咳嗽声,用力把胤礽推到一边。宋明望放下热水,也不多话,将胤礽服侍好。
后来胤褆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直到睡着。
胤褆懊恼,他揉了揉脸,吩咐下人准备沐浴。等胤褆意识清醒,浑身清爽后,才得知整个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了。
当年永和宫离奇失火,死了数位宫人,现在新的证据浮出水面,全然指证失火乃是人为,而且纵火人正是储秀宫的良妃。
康熙怒极,当面带着人证与良妃对峙。
那太监原在储秀宫当值,后来被调走,他透露良妃要杀人灭口才不得不出面指证,以保自身性命。
良妃抵死不认,直说冤枉。
与此同时,京华殿的嬉嫔刚诞下不久的小格格突然夭折,嬉嫔悲痛不已,她抱着死婴跪倒在康熙面前,控诉是良妃害了她的孩子。良妃百口莫辩。
太医检查婴儿尸体后,得悉婴儿是喝了有毒的奶水而亡。康熙命人去找侍奉小格格奶水的嬷嬷,谁知已经死在了小屋子。后经过检查,确实了身中剧毒,毒发身亡。
嬉嫔撕心裂肺,说嬷嬷不曾乱吃过什么东西,是昨日良妃送来补品说是滋润奶汁,让嬷嬷喝的,谁料得居然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良妃颓然倒地,她明白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胤禩得知消息后,立马往皇宫赶,刚到宫门前,就被府上的小厮拦住。小厮神色慌忙,说九爷府来了奴才,说他们爷被官兵带走了。
胤禩当场愣在了原地。
康熙四十八年开春,历朝有史以来最严重两起案件。
良妃被打入了冷宫,因证据不足,良妃又抵死不承认,康熙思考过后,决定先关入冷宫,禁止与外界一切联系,容后再审。
反而是胤禟私自挪用公款,惹得康熙龙颜大怒。皇子当中屡次出现这类现象,此歪风不得不正视杜绝,当下,把胤禟交给了宗人府,三堂会审。
胤禩几乎散尽了几人的家财,也于事无补。
天地仿佛一下子坍塌,意外到胤禩毫无还手之力。
若仔细分析会发现漏洞太多,然而康熙根本不给任何解释的机会,一锤定音。
傍晚,胤俄,十四聚集到胤禩的府邸。大厅里,胤俄满心焦虑,他冷着脸,突然踹翻了面前的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