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的。陆昕阳笑呵呵地摸摸苏可意的脑袋,正欲开口告辞,却不想苏可意又说:“陆师兄,你……”
这次苏可意说话很不干脆,话开了一个头,却又不说了。
“怎么了?”
陆昕阳看苏可意神情有些扭捏,不免有些奇怪。
苏可意面色微红,轻咬着下唇,迟疑了一会儿,才低着头小声道:“陆师兄,你晚上有空吗?”
陆昕阳并未马上应承,而是反问:“有事吗?”
苏可意抿抿唇,抬起头来睁着晶亮的眸子望着陆昕阳,飞快地说:“陆师兄,晚上我想请你吃顿饭可
以吗?”
“吃饭?”陆昕阳觉得自己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大问号,“有什么特别的吗?”
苏可意面色更红,目光也有些闪烁,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是、是这样的。因为陆师兄平时对我
很关照,但是平时陆师兄都很忙,我不敢打扰师兄,所以想在今天请陆师兄吃顿饭,感谢一下师兄…
…”
“感谢啊……”陆昕阳笑着叹气,摸摸苏可意的小脑袋,温柔道,“说什么感谢呢,我是师兄,帮助
你是应该的啊。况且主要还是你自己在努力,我也只是指点你一下,要说感谢的话,你也要感谢静春
师姐哦。”
苏可意连连点头:“我也有感谢静春师姐。不过静春师姐今天晚上要和其他人出去,所以……”
既然是这样,陆昕阳也就不再推脱,笑着应承了:“既然这样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你说个时间吧
,到时候我去找你。”
苏可意大喜过望,连忙将时间地点约下。既然说是吃饭,时间自然是晚上了,至于地点,苏可意因为
是和其他人住同一间房,去他那儿不方便,两人便将地点定在了陆昕阳的屋子。
下午陆昕阳陪着倪若芝和几个较为要好的师兄弟们下山玩去了,路上听说了康国战败的消息,也因为
这样街市上有些萧条,几人玩得不尽兴,天黑时便陆续回来了。
陆昕阳送倪若芝回她的院子,因为和苏可意约好了,便拒绝了倪若芝的挽留。
回到自己的屋子,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苏可意果然已经在等了,而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个硕大的食
盒,虽然饭菜尚未摆出,但看这食盒的体积,便知道这顿饭相当丰盛。
苏可意是在天非门的厨房里做好了饭菜装在食盒里拎来的,这食盒特别用布包裹着,菜也不会那么快
凉掉。
陆昕阳回来得很及时,苏可意刚来不久,正在温酒,那饭菜自然也是刚刚出锅的热腾腾的美味。
嗅着空气中弥散的酒香,陆昕阳便知道这酒是自己最爱的“落雪梨花”。
落雪梨花是天非门独有的酒,因为不属于传功的范围,所以酿法只有少数人知道,据说是用冬日初雪
加春秋两季绽放的梨花酿成,清香淡雅,却又浓郁醇厚。这酒越陈越香,陆昕阳曾喝过一坛五年份的
落雪梨花,那已是香醇醉人,而现在这壶,似乎比之前喝过的还要醇厚。
“落雪梨花?”陆昕阳好奇地问。
苏可意似乎是被吓了一吓,身子一跳才回过头,看是陆昕阳便松了一口气,笑着答道:“嗯,前两天
李振者说我很努力要奖励我,所以就送了我一瓶落雪梨花,但是我不怎么会喝醉,我听说陆师兄很喜
欢,今天就特别带来了。”
陆昕阳不禁呵呵笑起来,直夸苏可意有心了。
酒温着,苏可意为陆昕阳摆上碗筷,打开食盒,一盘盘菜色端出,没一会儿就摆满了桌子。陆昕阳一
看便发现这都是自己最爱吃的东西,想来苏可意确实用心了。
苏可意将食盒放到一边,略显局促地说:“陆师兄你尝尝,不知道做得好不好。”
陆昕阳笑笑,夹了一块香酥排骨送入口中,细细品尝一二,发觉似乎比以往在天非门里吃得还要好吃
。
陆昕阳称赞道:“很好吃。你做的?”
陆昕阳本是随口一问,按他想,一个男孩子多半不会做菜──陆昕阳自己就对做菜什么一窍不通。不
想苏可意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脸红地承认了:“嗯。我想既然是要感谢师兄,所以,自己做比较有诚
意……”
陆昕阳一愣,想起当初苏可意也曾拿点心过来,记得当时苏可意也说是自己做的。
陆昕阳笑问道:“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是有学过吗?”
苏可意道:“嗯。当初还没上山时曾到镇里的酒楼里打过杂,那时候那个大厨很照顾我,就教我做过
一些简单的菜。”苏可意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今天的菜我都是和厨娘大婶学的,她说陆师兄爱
吃这些,所以,所以我就学了一点。”
陆昕阳听了也不禁感动,用力拍拍苏可意肩膀,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心领之意已在不言中。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了几句,那边酒温好了,苏可意便拿来为两人各自斟上。
苏可意举杯致敬,道:“陆师兄,自我从东苑出来,你和静春师姐是最照顾我的人,虽然你总是表现
得很不经意,但我知道你总是很照顾我。可意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感谢您,只能敬您一杯!陆师兄,请
!”
苏可意说得慷慨激昂,话音未落已经仰头喝下,但不常喝酒的他顿时被辛辣的酒水呛得眼泪直流,什
么慷慨激昂的气氛都没了。
陆昕阳看了好笑,为苏可意拍拍背顺顺气,待苏可意缓过气来了,他才说:“你的感谢师兄收下了。
”
说罢,陆昕阳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对苏可意毫无防备的他在仰头时没能看见苏可意眼中一闪而过的愧
疚。
番外:一步之差(7)
小雪的这天晚上,陆昕阳做了一个十分真实的美梦,他梦见自己抚摸过夏彦细嫩的少年肌肤,亲吻着
那花蜜般甜美的唇,轻轻地啃噬那小巧的樱乳,直到小小的乳尖变得肿胀不堪,他还套弄过身下人青
涩的嫩芽,将那深藏在双丘之间的花骨朵抚弄得鲜红绽放,他听到可人儿在自己身下婉转低吟,感觉
到自己的欲望在炙热紧致的甬道中释放出精华……
陆昕阳沉醉在淫靡绯色的梦里,直到清晨的第一缕光线落在他的眼睛上,过于真实的快感让他从昏昏
沉沉中陡然惊醒。
陆昕阳望着自己床上的纱帐有些发愣,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春梦,关于夏彦的。
这个发现让陆昕阳感到十分无奈──他对夏彦的渴求到了这个地步吗?那岂不是说下次见面的时候他
就无法再保持之前那样克制平淡的态度了?
陆昕阳有些苦恼地想,却又不期然地想到梦中的夏彦十分甜美……
陆昕阳苦笑,散去胡思乱想,正欲起身,却突然发现自己手臂压了什么。陆昕阳转头一看,脸色瞬间
变了──
苏可意竟带着一身淫乱的痕迹赤裸地躺在自己怀中!
脑子出现一瞬间的空白,陆昕阳突然意识到昨晚那场春梦并不完全是梦,只是对象变得不一样了!
陆昕阳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陆昕阳首先想到的是要如何对苏可意解释、负责,但很快,他想到了一个问题: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
陆昕阳对苏可意并没有这方面的欲望,他没有借酒乱性的动机,而且陆昕阳并不是一个会酒后时态的
人,他曾经醉过,但喝醉之后他依然可以保持一丝清明!酒后乱性这种事情本不应该发生!
陆昕阳回想起昨晚的事。
苏可意请他吃饭,苏可意为他温酒,苏可意为他斟酒,苏可意向他敬酒,陆昕阳不疑有他,没有任何
防备地喝了,之后他们聊天、吃菜、喝酒。渐渐地,本该千杯不醉的陆昕阳感到了些许醉意,意识以
超乎想象的速度开始朦胧,身体热得让人恨不得在小雪天里脱掉所有的衣裳,而这时,一具柔韧的身
体贴了上来,虽然这具身体同样是温热的,但却意外地舒缓了陆昕阳有内而发的燥热,令陆昕阳难以
控制地想要靠近……
“该死的!”
陆昕阳知道自己被人下药了,而且这个下药的人就是他全无防备的苏可意!
陆昕阳自问自己对苏可意不可谓不好,除了夏彦,没有人能让陆昕阳再这么关心,但陆昕阳万万没想
到苏可意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看着怀里似乎还残留着性事后的余韵苏可意,陆昕阳厌恶地将他一把推开!
撞击的疼痛让苏可意转醒,而当苏可意睁开眼镜,落入眼帘的却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剑锋,那扣着金铜
色帽儿的红缨子就在剑柄处不住晃荡!
苏可意瞬间惊醒了,惊惧地看着陆昕阳持剑抵着自己。
“苏可意!你好!你很好!”一字一声都是从牙缝里狠狠挤出,陆昕阳冷厉地盯着床上的人,咬牙切
齿道,“我倒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陆昕阳想到苏可意平日乖巧柔顺的表现,犹如狮子被兔子反咬一口的感觉,那怒火更是旺盛。陆昕阳
甚至还在盛怒之中感到一丝疑惑:苏可意从来不曾表现过类似的爱慕,最多只是尊敬仰慕罢了,怎么
会突然做出这等不耻之事?!
苏可意咬着下唇,静默地蜷缩在床角。
陆昕阳瞪着苏可意好一会儿,剑始终没有刺下去,陆昕阳愤怒的是自己竟然被苏可意如此算计,苏可
意的“背叛”让他十分失望。但单纯就这件事来说,陆昕阳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受害者,毕竟被“侵犯
”的是苏可意,虽然是苏可意自己送上门来的……
陆昕阳愤怒、失望、厌恶,但这些情绪还不足以让陆昕阳就这么杀死苏可意。
在天非门残杀同门是重罪。
陆昕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稍微平静一点,冷冷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苏可意将下唇咬得更紧,情事中被陆昕阳吮得有些红肿的唇此刻被咬得毫无血色。
“说!”陆昕阳一声暴喝,剑又往前送了一分,在苏可意的咽喉上刺出一道血痕!
“我……”沉默良久,苏可意终于开口,“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有一点愧疚,然后、然后能帮我
报仇……”
沙哑的声音让陆昕阳想到昨晚情欲,陆昕阳眉头微皱,片刻后,他愤然抽剑,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在大门被一脚踹开之前,陆昕阳只留下了一句话:
“好,我替你报仇!但是你给我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陆昕阳满怀愤恨地离开了东庭山,如他所说,他去为苏可意报仇了。
苏可意的目的达到了,但他的心情却丝毫轻松不起来。
以苏可意本来的想法,他只是想给陆昕阳下点药,让陆昕阳对自己做那种事。事后,陆昕阳若是误以
为自己“酒后乱性”,就会因为愧疚而对他更好,进而满足苏可意的一个愿望──报仇。如果陆昕阳
当场发现了真相──事情就如同现在这般发展了,苏可意同样可以实现愿望。
苏可意虽然在努力地学习武功以外的东西,但医毒之术没有三五年难有小成,苏可意等不了这么久!
整件事设计得很粗糙很简单,苏可意也没有打算运用多么精巧的“计谋”,他只要一个结果而已……
苏可意早已决定一旦报仇之后,他会说出一切并且主动离开,不会给陆昕阳带来任何麻烦。
苏可意虽然满怀愧疚,但他以为自己可以承受陆昕阳的怒火和谴责,可是当他真正听到陆昕阳那句“
不要再让我见到你”时,泪水还是抑制不住地落下了。
陆师兄走了,永远不会回来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握着他的手指点他练功了,更不会包容地拥着他让
他哭泣了,甚至就算面对面时,陆师兄也不会再露出亲切的微笑了,他只是冷漠以对……不,或许让
他露出冷漠都是一种奢望了……
“对不起,陆师兄……对不起……”
苏可意将脸埋在膝盖之间哭泣,他后悔了,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陆昕阳下山之后就直奔苏家村,苏爷爷刚死的时候,苏可意曾断断续续地说过关于仇人的事情,杀死
苏可意爷爷的是附近山上的一群土匪,那群土匪到苏家村里抢劫,到了苏可意家里时,因为苏爷爷什
么都拿不出来,那匪徒中有几个粗暴的就将苏爷爷打了一顿。苏爷爷年迈体衰,哪里经得起这等暴力
,土匪走后没两天就断气了。好心的村民们替苏爷爷敛葬,这棺材刚刚下地,苏可意就回来了,最后
一面就这样错过了。
陆昕阳日夜兼程来到苏家村,问了土匪的去处,便杀上山去了。
这些土匪都只是些落草为寇的泥腿子,站着身强体壮人多势众抢点钱混饭吃而已,哪里是陆昕阳的对
手,不出半日,陆昕阳便屠尽了所有的匪徒,血染山头,不留一个活口!
陆昕阳在土匪窝里稍稍休整了一个晚上便回到了天非门。
陆昕阳冲了澡,洗去一身血腥风尘,在屋里换衣服的时候,他感觉到一个熟悉的气息在门外徘徊──
苏可意。
被欺骗利用的愤怒在杀戮之中得到宣泄,再见苏可意时陆昕阳已经不再那样激愤,但之前那种呵护欣
赏的心情已经没有了。
经过这件事,陆昕阳觉得苏可意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小小年纪已如此心机,长大了还得了?陆昕阳不
是不喜欢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人,以朋友的关系来说,他很欣赏这种人,为了生存这是必须的,天非
门的行事作风也向来如此,但是再狠再辣那也是对敌人的,将心机手段用在自己人身上算什么意思?
没有人会希望面对朋友的时候还要小心提防!
陆昕阳很喜欢夏彦,喜欢呆在夏彦身边,甚至连看着夏彦都成为一种享受。夏彦在的地方就像一方独
立于尘世之外的净土,将所有的烦恼都隔绝在门外,只留下令人愉悦放松的宁静。陆昕阳为了仇恨执
着了十几年,他也会累,每次累的时候想到夏彦就好像找到了一个卸下包袱的桃源,从刚开始下意识
地靠近,到后来有意识地亲近,陆昕阳早已爱上了这份恬静。
陆昕阳曾觉得苏可意和夏彦很像,并非性格上的,而是那种心灵上的恬静。夏彦最大的希望就是能离
开皇宫,和喜欢的人一起生活,青山绿水,小桥人家,淡泊了名利,远离了红尘,独守一方净土。而
苏可意在这点上并没有什么不同,苏可意追求实力追求名利,他追求很多却都是为了年迈的爷爷,他
最大的希望是能给爷爷带去美好快乐的生活,而这个愿望在这么多年的追求中从没有迷失过,苏可意
的坚定、纯粹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尤胜夏彦。
然而爷爷的死却让苏可意全变了。
陆昕阳可以理解苏可意急于报仇的心情,但他不能容忍苏可意算计自己的行为,甚至退一万步说,陆
昕阳不能容忍苏可意这样决绝地不留任何后路的利用:陆昕阳完全可以猜测到苏可意的打算:报仇之
后就死心离开──不是吗?!原来在仇恨面前自己什么也不是啊!那么自己之前给予的呵护疼惜都算
什么?自作多情还是愚昧可笑?!
冷冷地看着局促不安的苏可意,陆昕阳漠然道:“那些人我都杀了,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