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纠缠+番外——夜悦

“那个……经理？”霍雨抬手敲敲卫生间隔板，他知道里面有一个人在。

“有事吗？”把手里的烟掐灭，然后走出来，看着霍雨，今天是周六，应该放假了吧。

“那个……”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是觉得他们这样的相爱，让他觉得很幸福，他能见证两个人的爱，很有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了吧。“我觉得你很伟大！”

“是吗……”常衍停了下来，抬手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然后走了出去，到了外面把他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这样烟味就会轻一点。

霍雨到现在都记得自己在见到他们两个人时候的情景，他跟着本部门的付强一起去了外地几天，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见见曹瑾，他已经是自己生活里最重要的朋友，而且听父亲说，他的那个爱人也回来了，更是让他觉得生活有了希望一样，晚上九十点钟，自己敲开病房的门的时候，却看到了好久不见的经理，心里的某个疑云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怪不得自己总觉得经理钱包里的那张照片好熟悉，里面的另外一个人不就是曹瑾吗？这么说……他们是恋人？这个认知虽然让他觉得有点惊讶，但是还算是能够接受。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的出现似乎并没有让曹瑾重新的开心起来，甚至是准备接受手术，爸爸说，曹瑾就像是放弃了治疗一样，当然他也知道，手术成功的几率太小。

“他们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多想，好好做你的工作就行了。”爸爸拍拍儿子的肩膀，他们的事情，他这个入世不深的孩子，真的没那么简单的就能理解。

“我没说想要管，我只是觉得，我想要帮助他们一下，但是却不知道能做什么。”除了陪着曹瑾聊天，他什么都做不了。

“小雨，记住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有的时候需要你去插手，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默默的祝福就好。”霍医生太了解这个善良的孩子的脾性，看着别人有困难不做任何的帮助肯定让他觉得很无奈吧？但是生活就是这样，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常母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眼神却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身上，这样的神情，就像是准备把自己的所有做好了赌注似的，常母抬头看了一眼闫医生，现在他最后的砝码都在他的身上，今天就是要用点狠招。

闫医生当然是接到了她的暗号，但是他却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如果是 之前他还可以说，这样的事情不符合伦理道德，但是现在，他看到了他们两个人的事情，看到了他们两个人的爱情，他还能说什么，那个人的病情自己也做了很多的了解，到了现在，倒不如就给他们一点时间，所谓物极必反，真到以后，他害怕常衍这孩子受不了这么多的刺激。

“闫医生，你和他说说，和这个不肖的孩子说说，他的妈妈现在是个什么状况？”用力的眨眼给他，但是得到的却是回避的眼神。

“大嫂，这个……”

常衍听到妈妈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他的神情很是严肃的盯着医生，“怎么了？”

闫医生看着这个孩子的眼神，悲怆带着无奈，他要怎么张口把这个谎话说下去，这可是一个儿子的心，他有什么资格伤害？

“让我告诉你！”常母不知道为什么闫医生不说话，他们明明就已经说好了的，但是现在他却不说话，那自己就来，“我只是告诉你，现在就算是我不跳楼，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什么？”常衍觉得自己迎面接着的就是一记闷棍，那面生死还不知道，这面又是……

“什么？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娶妻生子，所以，小衍，你不会这么点事情都不同意妈妈吧？”常母说的直接，但是停在常衍的耳朵里，刚刚的那一阵阵的心痛却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究竟是什么？

这是他的妈妈？为什么自己居然可以这么的平静？为什么可以这么的麻木不仁？难道自己真的是个混蛋吗？自己的妈妈生病到了这个时候却可以无动于衷？

是什么把他们之间的亲情都抹除在外？是什么把他们这几十年的亲情变成了乌有，是他们这样的互相争吵吗？

“常衍，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常母不知道为什么儿子突然间就不说话，留给自己的却是一大段的空白。

当局者迷，闫医生一看就知道这是在演戏，可是常衍却一点都不看出来，多日来的各种纷杂的关系已经让他快要崩溃，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想其他。

“妈……”别逼我，不然，很可能，先离开就是我……

第六十四章：拯救

“我不是逼你，只是告诉你，在这个时候，你应该做的是什么，是和那个狐狸精就这么遭受别人白眼过一辈子，还是听话的去完成你妈妈这辈子的最后一个愿望？”常母的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深深的扎在了他的心尖上，常衍站起身，深吸一口气，“给我一点时间，但是我只能和你说，让我放弃曹瑾，不可能。”

常衍走出去，他现在想要找一个人说说话，不是常母，不是曹瑾，而是一个完全置身在这之外的人，一句话也好，告诉自己现在做的决定都是正确的，而不是意气用事。

电话攥在手里，却不知道要打给谁，医院大厅的黑暗角落里，一个男人站在那里，看着一步步走出来的常衍，明显的瘦下来的脸庞，还有他的整个人暗淡的神色，都让他觉得心疼。

等到他走了出去，男人才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然后直接上楼，奔着常母的病房走了过去。

“大嫂，我觉得有什么事情还是好好的和孩子商量一下吧？”闫医生看着走出去的常衍，心里也有很多的不舍，更何况这样的谎话，他已经说不下去了。

“我也想，可是你也看到了，那个狐狸精已经把他迷住了，我有什么办法？我能怎么办？”想着常衍和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居然和自己说什么不可能？“我到要看看，是生他养他的人大，还是那个狐狸精厉害。”

“差不多你就收手吧！”病房的门突然打开，走进来的人让闫医生楞了一下，随即居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老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最近真是麻烦你了，不好意思。”没错，那个在大厅里看着常衍的人就是他的爸爸，那个最能理解他的人。

“别这么说，我也知道你们……唉，没能帮上什么忙，我先走了，你们好好的谈。”闫医生还怎么能在这里呆着，毕竟把好友的儿子逼到了这个境地，他现在觉得很抱歉。

“你回来做什么？现在可离一个月的时间有三天。”常母看着丈夫，这个男人的脸色异常的难看，这不由得让她有点害怕。

“差不多就行了，我就是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最后的结果也是这样，这么多年了，难道你没看出来吗？那两个人根本就不是我们能怎么样的，时间不多了，让他们平平静静的度过不好吗？”

“平静？说的好听，我为什么要给他们平静？这么多年，因为他们，我得到过平静吗？我做梦都是噩梦！”常母坐在床上的歇斯底里，让常父觉得有点头痛。

最开始的一阵，他的确是在外地，但是很快他就回来了，而且就跟在他们的身后，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甚至亲眼看到了妻子的导演的那出跳楼的戏码，这么多年，他还不知道，这个曾经贤惠的女人，居然还会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情。

“现在和我走，至少，你还有一个儿子，如果等到我和儿子说了，你这个妈妈完全就是故意的，假装病情，你自己说，按照儿子的那个善良的性格，他会原谅你吗？原谅你让他放弃最爱的人吗？”常父把话说道这个份上，希望的就是妻子能够迷途知返，不要再这样错下去。

“我……”常母何尝不知道自己已经失败？在常衍知道了曹瑾的病情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失败了，逼着曹瑾离开小衍，利用了这么多的人去做事，然后逼着他离开……可到最后，所有的伤害，却成了把他们联系到一起的一个纽带，怎么都分不开。

“好了，走吧，就算是不甘心，你又能做什么？孩子大了，我们也改放手了。”坐在床边，静静的说着话语，常父看着这个女人，这么多年，她一直都舍不得放开的女人，尽管他最近做的事情自己不是很赞同，但是至少是理解的。

“我……我不想放手！”常母强忍着他的泪水，她不想放手，她一直都是这么说的，“你知道吗？我害怕你……你那个儿子什么时候就跟着那个男人消失了……他死了的话，小衍会不会也跟着死去？”

颤抖的话语，颤抖的双手，害怕的语言，完全暴露了这个母亲现在的心情，虽然并不纯粹。

“不会的，那个孩子很坚强……”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却也是一样的担心。

常母不甘心的握着自己的手指，她想要把人给带走，想要把人给带到别的地方去，只要不在这里，离开那个将死的男人，小衍就能重新来过。

“离开吧，也许用不了几个月，有些事情自然而然的就能解决，现在逼得这么紧，反而没什么用处。”起身去收拾妻子的东西，这个医院，他们不应该再出现。

不甘愿，可是在这个那人的面前，自己又能说什么？唯有听从他的意思走出了医院，“我不甘心。”

嘴里一直说的都是这句话，可是心里却也知道，有一句话，常父说对了，她害怕儿子知道自己是故意装病说谎，这样，她和儿子唯一的一点练习也就没有了。

常衍不知道这急转直下的事情，也不知道，至少这样挣扎的生活中，还是那个人给了自己力量，让自己有力气这样做下去。

接到父亲的电话，里面只说了一句，“小衍，做你想做的，你妈妈我来照顾，肯定没事。”

简单的一句话，可是却透漏着丝丝的温暖，常衍抱着电话，在黑夜里，痛哭流涕，压抑在手里的哭泣声，不住的随着冬风四处的飘散，像是在哭诉着自己的无奈。

“谢谢……”挂电话之前，常衍唯一能说出来的就是这句话，谢谢，谢谢他能给自己的支持，给自己足够的理解。

常父挂了电话，手拉着不甘愿的妻子，“公司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我们去外地呆一段时间，然后再回来。”

这个男人，关键的时刻，做的却是最多，不甘心，却不能挣脱他的手，常母只能离开。

第六十五章：放弃害怕，接受

常母的突然离开，似乎是给了他们两个人最大的救赎，曹瑾听着常衍一句句的和自己解释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接下来的解决办法是什么，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平静，让自己的烦躁镇定下来。

“我想和你说，现在所有的事情我都准备好了，我们好好的找医生，我问了，还是很有希望的，而且现在你的情况也很好……”常衍把自己了解到的所有事情都说给他听，虽然曹瑾已经知道的比他还详细，但是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唠唠叨叨的男人，现在的他，自己根本就撵不走，因为他的妈妈走了，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样的他，自己想要多看两眼。

“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常衍还是老样子，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说话的口气也是以前一模一样，不管他是不是闪躲，常衍都会抬头摸摸他的头，而也正是这样的动作，让他摸到了他脑后的那个突起。

“听到了，可是我说了，我不想做手术，而且……”曹瑾刚刚想多说一句，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两个人走了进来，这让曹瑾整个人都开心起来。

“馨馨，你还记得过来看看我啊……”杨威搀着妻子走了进来，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似乎已经平静了很多。

“我这不是来了吗……”今天她是到医院来复查，专门过来看看曹瑾，听说常衍已经回来了，这让她都为他感到高兴。

常衍站起来，他很高兴曹瑾有这么多的朋友能陪在他的身边，至少自己不能让他快乐的时候，别人能让他开心的笑起来。

“我们出去买点东西。”杨威和常衍示意了一下走了出去，留下妻子和他好好的说说话。

“喂，我说你怎么板着脸？”馨馨看着曹瑾的脸，忍不住伸出手指戳戳。

“没有啊，我这不是挺好的吗？”曹瑾眼神向下，好笑的看着提前穿上孕妇装的黎馨，“哟，现在就有了当妈妈的样子了呢。”

“那是当然的了，我是谁啊？当然要好好的保护好宝宝了。”幸福的小女人，一脸的宁静的气息。

“唉，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能见到他的干爹呢。”小生命的降生，就会有一个生命走向灭亡吧，自然的规律谁都不能改变。

“乱说什么呢，杨威说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一看，你这个人还真是处处都想得很开呢！”黎馨有点生气的看着他。

“想得开不好吗？”想得开，才能放得下，这样就不会有什么遗憾留在身上了。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你可以好好的想得开，但是现在不行，你要和常衍一起努力，不能放弃！”摸着他的手，无论如何不想让他就这么放弃自己，“曹瑾……”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是吗？”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虽然这段时间，通过药物的治疗，自己的右腿有了明显的好转，但是这也许是回光返照也说不定呢？

“可是，这个时侯，有希望总是好过没有希望的不是吗？因为还有一个人会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啊……就算是为了他，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努力一点吗？”黎馨虽然涉世未深，但是他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曹瑾不能这样下去，这样彻底的放弃，就像是为了给自己的生命画下句点之前的准备一样。

“可是……馨馨，你说……如果我拉着他努力的话，到最后，还是失败的话，会怎么办？”曹瑾不是没想过，就这么依赖这个人吧，自己也仅仅剩下他了，想要从他身上获得足够的温暖，获得足够的宽容，他害怕一个人独自去面对死亡的召唤，可是把他拉到自己的阴影中，一旦自己离开，这阴影会散去吗？他不想他一辈子都记得自己的阴影。

“不试过怎么知道？”黎馨看着他像是无助的孩子一样看着自己，想要得到认同的眼神让自己不能自已的抱着他，“会没事的，你这么好，我还指望你能和宝宝见面，然后没见都拿压岁钱呢！”

“可是馨馨，我真的害怕……”第一次，曹瑾把自己的话说了出来，在女人的面前，曹瑾似乎总是没那么容易伪装，自小最信任的母亲的角色，在女人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呈现，而他最没有办法抗拒的这是拥抱，一个温暖的怀抱。

“没事的，瑾，没事的，放下心里的包袱吧，想想以后，想想你们两个人依然生活在一起，就能没事的，我和杨威还有很多人都等着你们能一起走出这个地方，然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呢……”拍着他的背，黎馨把自己的眼泪都硬是憋了回去，退开一点，看着曹瑾，“别让你们两个人都痛苦了，这时间，不应该这样度过，开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