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纠缠+番外——夜悦

“我们去艺术系看看怎么样？”曹瑾以前一直都很喜欢那个地方，那里有一个长廊，每年都会有毕业生在那里做自己的绘画创作，等到隔年，学校会把那些画作用纯白的涂料掩盖上，给下一届的毕业生们创作的机会。

常衍伸手出摸摸上面的油彩，把鼻子凑过去闻了一下，熟悉的味道呢……真是很好闻……“常衍……”

“恩？”常衍看着这上面七彩斑斓的壁画，这么多年，他还是最喜欢这些了……而这样的陶醉，看在自己的眼里，痛却在心上。

“有的时候我就在想，真的是很谢谢老天，至少没有夺走我的视力，至少让我能看着这些色彩，能让我清晰的看清楚这些……”嘴角淡淡的笑容，然后抬头看着他，“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你可真是帅气……”

“没关系，就算是看不见，还有我呢。”不管来回的那些奇装异服的家伙怎么看，常衍都低头亲了他的眼睛一下，“所以，不要想那么多，好好的……”

“师哥？”突然两个人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两个人都奇怪的看了来人一眼，曹瑾眼神里有着很大的惊喜。

“真是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你们，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来人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头。

曹瑾认识这个人，当年自己毕业的时候，这个人才刚刚来到这个学校，两个人来自同一个地方，互相之间也有很多的交集，所以，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却也算是比较好的朋友。

“你留校了？”看着他的穿着，应该是留在这里做老师了吧？

“是啊，一直都舍不得离开这里，一辈子在这里也不错。”男人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抬头看了常衍一下，“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你们依然在一起，真是让我们这些俗人羡慕啊……”

两个人对视而笑，师弟也没多说什么，尽管他看着曹瑾坐着轮椅，简单的告别一下，就离开了。

“没想到，我们还被这么多人羡慕着……”曹瑾把自己的手抬起来，搭在常衍的手上，握不住的时候，那个人的手却立刻反手握住，温暖而有力的。

“是啊，所以，我们，让他们继续羡慕下去怎么样？”

“恩……我好像也有这个打算……”曹瑾嘴角淡淡的笑起来，然后不自觉的扩大，这么多天，这么多的挫折，曹瑾一直以为，自己可能就这么下去，不会笑，不会哭，不会把自己的情绪显露出来，但是现在看来，太低估自己了，这个人在身边，怎么可能不会笑？

第七十章：舍不得，可怎么办？

两个人的身影，有点奇怪的停留在学校的公园里，冬天，这里总是有点萧条的，可是周围那一大圈的松树却一直都是那么的苍翠，这也算是比较值得安慰的事情吗？

“我还记得你站在这里的时候，样子开心的像是个小傻瓜。”常衍给他拉拉围巾。

“你也就是一个傻大个。”曹瑾对他的评价表示了自己的不满，眼前却 出现了自己被冻得多里哆嗦的样子，那个时侯刚刚来到这个城市一年，根本就是适应不了这里的生活，唉，心里不免有一点沮丧，看着松树上的积雪，曹瑾觉得自己就是那积雪，随时随地都会掉在地上，然后顺着这冬风就这么升华成为空气。

可是在这个时候，曹瑾却遇到了一个人那就是莫常衍，一个总是眯着眼睛笑的人，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不是对所有人都笑，甚至是不熟悉的人，他都不会笑的，从那个时侯开始，自己就知道，原来自己是个特别。

“那个时侯你为什么要笑呢，直接就把我给勾搭过去了。”曹瑾靠在他的胳膊上，叹了一口气，“如果你要是不笑的话，我就不会和你在一起了，这样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挣扎了。”

“我不要，只要是你在的地方都是我最幸福的时候，幸好时间不会倒流，不然我这辈子真的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了。”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怎么能后悔去认识这样一个自己最爱的人呢？

“那个时侯，真的就只有你一个人对我好了……怎么办，我根本就不想离开你了啊！”曹瑾真心的感慨完毕之后，脑子里都是常衍给自己买的那些东西。

羽绒服，加湿器，还有被子，“当时你给的还真是全面。”

“因为不想让你受苦。”那个时侯，常衍只是觉得自己想要对这个人好，身体虽然还是不舒服，但是却总是能给自己一抹笑，尽管有点凄惨。

常衍看着他低下头并不说话，心里当然也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可是那一份的深情，希望老天能够感知的到。俯下身，把自己的脸庞完全埋在他的肩膀上，“小瑾，我们……一定会永远的……”

曹瑾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也想永远这样下去，就算是自己没有了那么多的期待，就算是自己没有了手脚的能力，可是只要有他在，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觉得在麻烦他，因为自己有比别人都多的爱。

“你说是不是？”不想让他这样沉默下去，他现在要让他开始有活着的动力，就算是用逼得，自己也要这么做，直到他能完全的放开所有，只是为了自己而活下去。

“常衍……”曹瑾一直低着头，背对着他，脸上的滚热的泪水，常衍并没有发现，可是这一声带着哭音的呼唤，却立刻引来了他的注意。

“怎么了？不舒服吗？”

走到前面，蹲下来，看着他脸上的泪水，慌神的成了常衍，“你……别哭啊……小瑾……”说着的时候，这个足够坚强的男人，眼角都忍不住的红了起来。

“常衍……”泪水就像是泄洪的水，一直的流下来，不停的流下来，想止都止不住。

不想让他激动，这对他的身体不好，常衍把人抱在怀里，伸手拍着他的后背，“没事的……有我在的，我会跟你到任何地方，好不好？”

“常衍……”曹瑾被听他几句温情的话弄得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怎么办……我舍不得你……我真的舍不得你……”

曾经不只一次的想要告诉常衍，自己已经不再爱他，希望他离开，但是坚持了这么久之后，才发现，自己，还有常衍，这辈子，只能这样纠缠，在一起，是幸福，分开，那就是伤悲，舍不得，舍不得他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舍不得他对自己的每一次关心，一旦离开，这些都要到什么地方去找？

“傻瓜，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会在一起，我会陪着你，不会让你害怕……”他的这些脆弱，总算是完全展现了出来，不再对自己隐瞒的他，是这样的可爱，可爱的就像是回到了校园的时候，赖着自己撒娇。

“可是，要是……要是我没有了怎么办？”一直都觉得自己看得很开，可是实际上，到了现在，所有的 自己的伪装，都已经被拆穿的情况下，自己究竟要怎么办？

第七十一章：选择，真的好难

回医院的路上，曹瑾一直都睡着，很是安静，常衍伸手抱着他，不让他动，司机看向后面的两个人，只是有点奇怪，却没有多想，想必是好朋友吧。

常衍看着他，想着他和自己说的那句话，‘我要是没有了怎么办？’他要是没有了……自己要怎么办？

不想让他过多的想这种事情，常衍伸手揽着他，“笨蛋，怎么会没有，只要记得，我们这辈子都会在一起就好了……”低语的几句话，曹瑾的神情就放松了下来，抬头带着泪花的两个人，互相凝视着，“真的会一辈子吗？”

“那当然，一辈子，所以我们要一起努力。”

常衍何尝不在纠结，他的病情，只能依靠手术才能得到根治，可是这种根治的方法，却是那样的残酷，成功的几率，那样的小，也许就这样，不能从手术台上下来……可是……不做手术的话，他们剩下的时间又剩下多少？

常衍坐在医生的办公室里，面色凝重的听着医生的话。

“我们已经联系了在这方面比较权威的专家到这里来会诊，这两天就能拿出最可靠的方案给你们。”霍医生最近一直在忙碌着这个事情，他家小雨整天的见到自己唉声叹气，这个人的生死，似乎已经牵动了很多人的心，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自己不能理解他们的行为，但是至少他能明白，他的这份感情，何其真挚。

“如果……去国外呢？”如果去了国外的话，会不会有更好的治疗方法。

“当然，国外的医学水平不错，但是我想说的是，他现在的病情，并不适合长途的旅行，而且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现在他这一类型的疾病，在国外手术的成功几率，甚至暂时还比不上国内，而且这里有最先进的仪器设备，加上大家比较熟悉他的情况，我们能给你的，当然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霍医生说的很认真，常衍低头一直默默的想，他做梦的时候甚至想过，如果有一种东西能让人直接回复的话，他认可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

“我会回去说，希望过几天，你们讨论完毕之后，能给我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什么是最好，那就是把他救好……

曹瑾对自己的身体了解的太彻底，右腿的失去直觉，代表着什么？他只剩下一只脚是好用的，这样算不算是一个冰冻的人呢？

“我说，他对你真好。”霍雨又过来了，他留在了公司，现在人事部门经理的职位是付强在做，他依然是助理。

“恩。”他对自己的好，像是自己活下去的希望一样，昨天晚上，他睡在自己的身边，偷偷的伸手摸摸他的脸颊，然后被烫的收回来。

“我听我爸爸说了，你现在的成功几率很大的，所以要加油啊，我可是希望能看到你好的那一天呢！”霍雨从小就被爸爸教育的，要对别人存有善心，但是这只是说说，他现在才头一次觉得，所有的事情，说起爱容易，做起来，有点难。

“谢谢。”常衍去问了什么，他当然知道，可是……是现在死，还是一个月之后？选择，真的好难。

第七十二章：就这样过下去

常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霍雨和曹瑾聊的正高兴，真是希望几天之后的会诊结果能快点出来，然后一个奇迹降临在自己的曹瑾身上，让他好起来，他们就能好好的继续之前的生活，把这段时间当做是为了考验他们之间感情的考验期好了。

“回来了，经理。”还是改不了这个称呼，霍雨起身看着常衍，“我要回去了，有时间再过来看看你。”

看着他离开，曹瑾的脸上还是一样的表情，淡淡的微笑着，常衍有点嫉妒的坐在他的身边，伸手点点的他的嘴角，“就那么高兴吗？真是的，这让我多嫉妒啊……”

“嫉妒了？”伸出手指摸摸的嘴角，“我怎么没看出来？”

“想感受一下吗？”常衍低下头，用力的亲吻下去。

“怎么样？感受到了吗？”常衍身体里，那已经沉睡了很久的欲望再次占据了上风，但是他却在费力的控制着。

“恩……你说……如果我想做的话……你觉得怎么样？”曹瑾笑了一下，眼睛里都有着淡淡的勾。引。

“傻瓜，现在别给自己找麻烦比较好，等到你好了，我们有的是时间算账，到时候你要是下不了床的话，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听到没？”

他比谁都清楚，不能让他激动，保持平稳的心态最好，这样对他的病情才是最好的修养。

“那是以后，我现在想问你的是，你是不是能给我？”外面的天，真的好黑啊……

“听话，今天我们一起睡……”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之后，常衍就钻进了被窝，抱着他，抓着他不怎么灵活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这样，是不是就能睡着的快点？”

“恩……”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自己感受到了安心的感觉。

“那就乖乖的睡。”为他能让他安心的睡觉，常衍甚至伸手出开始给他有节奏的拍起了背。

“我不是小孩子了，都三十岁的人了……”嘴巴上这么说，可是却因为他的一句话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开心，有他在自己身边，真好。

就算是为了这样的自己，就算是为了这样的常衍，为了他们未来的生活，不管怎么样，自己也应该血拼一下不是吗？

活下去，活下去才是希望，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相信前世今生的人，他只要这辈子的相处。

“常衍……我想和你一起过下去……”把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前，轻轻的说出来，换来的，是常衍用力的拥抱。

“恩……”真高兴，他能同意下来，接下来的，就是之后的加油了。

“真的，想要这样下去……”最后的尾音基本上是听不到了，人已经睡着了。

“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的，放心好了……”就算是你跑到了自己伸手接触不到的地方，他认可自己选择一个方法，让自己能找到他，然后纠缠一辈子。

三天之后，常衍接到了一个文件夹，霍医生对他说到，“这个病例你看一下，和他的症状很像，也是脑部的恶性肿瘤，只不过他的肿瘤是在脑干的部位，手术的风险也相对的增加，你们考虑一下，可能会导致他的……四肢上的残疾。

第七十三章：两个人的决定

四肢的残疾代表着什么？常衍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想着印象中，四肢残疾的人是什么样的状况，他不怕麻烦，不害怕就这样陪着他一辈子，但是他却不知道，曹瑾这样过一辈子，他是不是开心的。

“怎么坐在这里？”面前停下来一个人，常衍抬起头看着杨威，也许这个人能给自己一些建议也说不定。

“可能是在找一个人给我最后一点建议吧。”

“说来听听……”杨威坐下来，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简单的说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莫杰叹口气，“我想知道，究竟要做点什么事情，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呢？”

“这个……去问问他吧，没必要对他做任何的隐瞒，他这个人，有的时候，很有主意的，更何况，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需要的就是互相之间的坦诚，不是吗？”旁观者清，他们这些朋友能做的，只是在关键时刻给他们一点提醒，这生活，终究还是他们的。

“是啊……”扶着额头看着墙壁，“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走吧，进去看看他。”

曹瑾在没人的时候，就只是安静的看着杂质，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喜欢看这个，可能是一直都舍不得那种能够操控颜色的感觉吧。

“做什么呢？”杨威推开门走进来，声音清亮的说道。